挹翠轩遗稿/卷二 中华文库

我持不贪以为宝。了无一物挂心膈。金珠在前视如泥。视犹不见况更掷。松煤楮肤有何好。乃独令吾手未释。此心有欲皆不廉。于此恋恋无奈癖。人生愚达孰无累。蜡屐障簏本悬隔。百年知己李择之。嗜好相同为莫逆。经行易水过幽燕。遗我一螺玄圆璧。拂尘开砚惜不磨。犹想廷珪旧手迹。故人复知余所爱。官纸联翩来惠百。云从选曹除诏馀。净披几案雪胜白。此物虽为俗眼轻。古今好者非俗客。二公用意谢甚勤。顾匪其人亦何益。尔来摇落愁南山。翠轩日日添萧索。寂寞虽非草玄手。推敲颇识安排格。谁能更借一毫兔。写我平生方寸赤。

君才在古亦无偶。佳赋人人诵王粲。生能富贵死泯没。虽有万锺吾不换。岁晩被劾坐诗慵。荣辱纷纷岂容惋。知心独许容斋翁。醉来倡答成楚乱。容斋自是天上人。俗士龌龊那可伴。文章高分与生俱。劲气犹能金石贯。錭锼万象不少暇。造物反为子所翫。我识二豪亦天幸。论道如今百岁半。相知贵在意气合。纵时不逮应恕懦。尚恨簪绅各缠拘。涉世茫洋迷畔岸。昨日偶逢南山下。袖出新诗共惊叹。归卧翠轩更一吟。明月寂寂生几案。

融然为海峙为山。山自奇秀水结蟠。旧闻方丈三韩外。元气到此应作团。试登伽耶顶上望。峯缪海空云自还。神仙可寻有灵迹。欲将足蹋遍松菅。归来袖里携山还。异事岂不惊俗阛。径扣南华借绮语。南子实非尘世颜。诗成亦一伽耶山。笔底绾结千髻鬟。嗟君得诗喜欲狂。又辱翠轩墙屏间。我本平生饱懒散。十载为官官亦漫。吾乡高灵置田舍。亦在伽耶五国班。县去耶山路无百。年年欲往计未完。览君游录诵南句。兴驾神马驰烟峦。从来异境固深閟。肯许渔舟经浅湾。岁晩山分或未去。傥乘一便南出关。当寻浩叔经行处。足先飞猱超云端。凭虚长啸荡奇气。杳杳众山登豆看。嗟哉好事岂终遂。渐使灰木形神顽。题诗谢君愧未工。怅望李杜天上坛。

吏部郞官古称剧。簿领牵挽如山堆。玉堂近日复多事。累被台劾来相推。人生名字落朝版。郁郁不识天网恢。岂有一事能自由。跼高蹐厚忧祸灾。交游屈指且几人。日日车辙迷尘埃。十日何能一见面。咫尺真成千里遥。昨来休沐占小闲。暮对南山愁寂寥。故人折简偶见招。云与止亭久相要。径趁一笑忘主宾。邂逅鼎坐同清宵。相持调谑去礼教。短发不冠纷飘萧。那教一语及尘俗。往往高谈频到诗。晓来钟鼓催朝衙。门外空闻舆马驰。捉衾熟睡更高枕。此事顾非人间奇。百年离合自难料。一会匆匆谁复追。题诗拟续同宿联。为报今时韩退之。

主人有峯峦。吾家之熏炉。主人有涧谷。吾家之檐溜。主人官贵势熏灼。门前车马多伺候。三年一日不窥园。傥有山灵应受诟。客来非异人。曾与主人旧。过门不入亦不忍。沿溪返棹计亦谬。岩间得少憩。景物真邂逅。湍藏雾敛为我开。鹤唳猿啼不惊透。主人有金玉。什袭岂轻授。缄縢固𫔎守夜半。未信溪山移白昼。坐久日向晩。白云生远岫。无心我不如。有迹诚自疚。〈是日。君与荇携酒游士华舍后园。士华不之觉也。君名其岩曰大隐。濑曰万里。乃调戏之也。盖岩未为主人所知。所以为大隐。而濑若在万里之远故云耳。题此诗于岩石而还。〉

千里为赴鸡黍约。终宵更听风雨声。江山百年偶入手。得失何物能关情。聚散悠悠云去来。生死忽忽灯灭明。逌然会意聊一笑。此身不譬金石贞。强将此身供役役。驷马高盖取勋名。何异木生愿为材。不悟终为祸所婴。我观梧桐材最良。山阳日日斤斧争。朱弦金柱已不可。有时析为薪槱火中鸣。古来枯甲十袭藏。未及曳尾泥中生。与君相从总角时。东里西邻荷衣行。不知忧乐长坦坦。万事当前有目盲。雕真毁朴至今日。俛屈人间学曲擎。怵我以祸。羡我以荣。真成畏首复畏尾。地厚犹畏陷。天高犹畏倾。从前十年事。�身几堕坑。犹如病后思昔痛。恍然如梦心自惊。近者天脱鞿。颇哀老子脱朝评。子亦官闲来寿母。可以楼迟卧柴荆。时来各青眼。屡约今乃成。朝登凤凰岩。万景疲将迎。海云卷日开镜奁。天风撼壑酣歌笙。千层踯躅山若画。十里波涛帆上征。痛饮不复惜。岩间卧数甁。海鸥相近不知避。野老争席来绕萦。从今与子驾扁舟。鸱夷去作岁寒盟。我身已脱尘土累。临流何用濯冠缨。

朝登普贤万仞峯。又入大兴千古境。高林参天不见日。古木阅世皆成瘿。长溪湛湛清彻底。白沙乱石欹复整。恨我未及重九时。不见丹枫红照影。湍流直下朴生渊。落势悬空极奔骋。渊光霮䨴不敢窥。魂魄辟易先缩颈。山僧戒我莫近步。自古性命在俄顷。为君少憩钴𬭁潭。唯觉肃肃毛发冷。雷霆白日天欲裂。如在大江浮舴艋。一笑领意岂不奇。十年怀抱今始逞。暮投古寺藉团蒲。照壁尚怜灯耿耿。风雨凄迷来袭人。半夜无眠但深省。

亭亭神勒寺前塔。晩来明月挂上头。柁楼望望故相近。拱揖如将招我游。追随野僧忽三四。一笑莫逆许青眸。未觉足力先飞鸟。似疑巾屦驭风辀。长岩平怗可盘脚。青枫银杏高林幽。俯视澄潭百尺强。清啸划然惊阳侯。僧言六月霖雨时。湖没兹岩塔欲浮。只今尚见波涛痕。壮观恨不与吾谋。吾生自怜谁更怜。市朝一梦困啁啾。大车驷马安用渠。好山秀水真菟裘。招提名胜自前朝。浮云白日空悠悠。牧翁流落谩陈迹。月轩寂灭何因求。语录犹传竺丘书。诗句却记清心楼。千年心赏偶一遂。大卧便欲忘去留。何人为余傍崖广。手种桃李万木稠。迟我春风复来过。胡琴铁笛横轻舟。烟霞指点出图画。十里映江云锦帱。桃源亦合在人境。武陵向来非仙丘。坐中应有好事僧。傥记我言今日不。〈自注。当时所言如此。〉僧家甁锡本不住。四海飘飘唯所投。我是浮沈世上人。平生寡陋绝朋俦。那知异境得邂逅。无奈天或为幻诪。夜半凄凄风露寒。斗柄欹侧西南陬。大鱼吹浪小鱼跳。怪鸟哀鸣如有忧。醉陟云梯不要扶。诗成更作商声讴。

昨夜踏月懒翁塔。今朝避雨葛山口。西江落景乱金箭。东岳怒云騈苍狗。鸬鹚窥鱼立渔矶。人语舟行忽惊飞。䨥䨥自入烟雾里。我不如君早见几。

舟下大滩容一瞥。棹入月溪履平地。树齐峡束影凌乱。鸥没鱼嬉俱得意。石戴村居巧粘蚝。皋散牛驴杳行蚁。已经危峡荷众力。高倚篷窗惬清睡。

龙津西赴豆弥湾。水锺北拱三角山。疾棹汗漫如入峡。崩崖合匝欲成关。交飞白鸟十分洁。蓬起黑云何太顽。骤雨飘风忽颠泊。落帆下矴觉安闲。

寸进尺退豆弥下。愁杀昨日今日风。我今如此将安归。百丈牵挽劳舟童。白沙环回岩石老。峡里系缆多青枫。天晶云散雨声歇。落日晕倒千顷红。挂帆栗浦岂不乐。正奈波涛高没空。我行真似古人诗。篷窗况与胡僧同。百年清境匆眼底。始觉诗人苦语工。生前忧乐本不较。身后万事徒梦梦。备经艰险益自奋。刚肠兀硉齐华嵩。

百尺先争广津风。一霎相催梦村雨。我行无日不风波。今日又如昨日苦。巨浪如屋倏如山。谁遣长鲸恣呼吸。未上分寸落寻尺。有似鱼跃龙门级。操舟若神黄帽郞。独立沿洄骋千巧。亦如壮士挽强弩。气力欲尽犹稍稍。三田渡口聊系篷。举眼华山对亲故。云雾蓬勃东南陲。尘沙澒洞牛马路。斋心血面笺天翁。宁不为我借一便。末势萧萧暂拗怒。散漫微澜蹙轻练。移舟款款趁落日。互歌轧轧惊水府。苍茫烟树楮子岛。掩苒渔村豆毛浦。长年三老且缓棹。瓦盆浊酒要劝汝。对余一笑言不忤。唯有愚民容龃龉。依依月色堕巾袂。湛湛空明鉴毛发。西边长星太烂熳。飞过惊乌何仓卒。狎鸥下缆欲三更。鸣舻更侵鸡犬晓。黄鹂恼人忽数声。短短长长杨柳杪。天公向我故多事。风雨不恶晴亦可。已向湖山饱绝胜。遮莫平生饶轗轲。

沧波拟比酒尊深。断岭真如斗柄斟。醉著篷窗聊拥衾。萧萧疏雨百年心。百年相就傥如今。短棹轻舟要更寻。

淡淡轻晖出云日。飘飘急势驱帆䫻。快雨过江一阵疾。黛螺随潮千点失。择之放谈坐扪虱。士华高吟危抱膝。

世事从来吾不堪。强将百虑忧如惔。出丝自绕如春蚕。不如山高水涵涵。与君枕藉取雄酣。下视纷纷结舌喑。

天下奇观蚕岭头。百年胜绝蚕岭游。渺渺烟波湖上舟。萧萧风雨海门秋。何处飞来双白鸥。忽复为我回青眸。

水气欲雨云淰淰。江风吹鬓寒懔懔。缥缈青山俱敛衽。横亘赤虹方俯饮。被酒聊成曲肱枕。海日忽放千顷锦。

昨夜带月摇两桨。今朝带雨系孤航。晩潮急涨不可当。舟高忽在千尺强。垂篷浅斟兴自长。日暮归骑未遽忙。

我酌我酒劝长年。汝齐汝櫂惟溯沿。五更鸡犬荣福前。落日风雨蚕头边。一年此乐借诗传。只恐他时却茫然。

欲取功名吾手赤。欲对世人吾眼白。我本无分岂天厄。汝自嗤点汝可惜。文章百年谩相迫。海山万里真吾宅。

雨如银箭散珠𬍛。波如瓮盎惊霹雳。篙师敛楫不敢击。弱缆故与风相激。醉去屐踪散苍壁。落日透云明的皪。

试问蚕头风雨秋。何如赤壁月明舟。古今俯仰一奇游。未可屑屑相疵尤。欲酹东坡魂在不。更挽长江添酒筹。

四海文章苏子瞻。宇宙不能容气岸。乃知名高祸为祟。捃摭诗句皆入案。三年东坡拾瓦砾。独行顾影谁我馆。村婆野妪笑相语。昔日富贵春梦断。先生一介不挂怀。高卧只以文辞翫。时时偶发山水兴。驾言出游亦无算。赤壁之下七月秋。月色既望愈清焕。扁舟一叶白露横。拟挟飞仙跨汗漫。扣舷浩歌和曺公。洞箫哀怨不成乱。匏尊与客累相属。枕藉不知东方〈缺〉。当时江神助豪词。只字偶与人间散。至今飘飘尚凌云。我昔寓目更三叹。今年幸值阉茂辰。胜事古今同一贯。西湖奇绝蚕岭头。盍往观乎嗟我伴。吾徒三人俱一笑。从者二客来共粲。朅从麻浦理孤棹。江水初生方涣涣。轻波不动风力微。已觉好景输清观。兴在士华眉宇间。座中盘礴头不冠。一斗便扫五百字。字字龙蛇不可绊。〈是日。士华书苏子瞻赤壁赋。〉知音千载知有人。天上苏仙应自惋。黄昏放舟击流光。西望沧波无界畔。篙师止棹报余言。若过蚕头波更悍。渔村系缆倚商舶。唯闻鼾睡声如锻。天公似亦惜明月。故遣微云缀清汉。杨柳茫茫旄纛立。灯火点点星斗灿。快雨西来忽一声。大鱼劈浪皆奔窜。是时拥褐促传觞。喜君秀句惊发弹。灵通旧令今复征。令严才窘我欲逭。举觞问月唤苏仙。浩浩凭虚生羽翰。东方欲晓水气涨。正如混沌初未判。鸣榔又侵烟雾去。草远沙长乱鹅鹳。杨花渡边终日雨。篷底清诗富璀璨。归来十日闭门卧。回头旧游堪扼腕。英雄衮衮天地老。苏仙死后岁几换。古来人事每如此。吾徒各已百年半。莫将此乐堕空虚。有兴携酒更相唤。

容斋昼寂闹风雨。雨声便和糟床注。独卧闻香不敢酌。一欢尚忆平生故。诗来招我可怜人。兴到不厌泥水路。披蓑径扣雀罗门。又喜兴宁会斯趣。天生此物岂无用。似是为吾谈笑具。初筵我亦颇羞涩。举杯未免烦屡诉。醉后推挤且不去。觞迟往往遭嗔怒。我本颠狂乃如此。君辈风流足分付。要须吸尽瓮中绿。瓮中虽尽有村酤。近村能续酒尊空。更好凭君诵佳句。夜静时闻隔帘弹。四座相惊迭回顾。雨自萧萧琴自迟。主人爱客兴无斁。饮罢残更忽三鼓。归途肯惜衣沾露。明朝遣诗谢厚意。犹愿过从莫辞屡。〈自注。近村能续酒尊空。乃择之诗句。顷与仆饮万里濑。有此句。〉

穷子患眼已三年。中间且与忧患倂。君今收视独关门。讵可同心又同病。视物不省亦未害。胸中自有明如镜。更莫见书道之馀。尘编蠹简甘长屏。天公聊欲戏吾辈。此事从来岂关命。清晨裛露步东篱。篱外黄花粲相映。叫酒连倾三两觥。少年狂气犹豪横。人言兹是丧明具。日醉昏昏亦非正。椎碎杯尊莫自亲。善而养之有馀庆。秋花行复就残谢。未见一枝鲜且靓。我生明日即云老。更有一衰能再盛。强为微痾便戒酒。亦如畏谤废诗咏。死生共是百年间。戚戚安能抱忧怲。径须相对开大尊。然后此论乃可竟。

雪添春涧水。鸟趁暮山云。清境浑醒醉。新诗更忆君。

鹅飞右军宅。草满惠连池。有客来空立。无人和此诗。

今宵聊得醒。清月满空轩。何以逢之子。胸怀更细论。

菊花浑被月。清绝自无邪。终夜不能寐。解添诗课多。

心从醒后皎。愁对此君无。今夜知清味。还须戒酒徒。

寂寞龙湾旧翰林。只今渔牧与相参。星霜一卧看三变。送故迎新已不堪。〈时郑淳夫谪义州〉

浮碧楼前簇茜裙。统军亭下蔚胡云。去年诗酒曾牵挽。今日风流付与君。〈自注。因君之行。颇忆旧游。不能无情。〉

经行万里弊裘茸。疏宕平生云梦胸。还卧容斋恍如梦。半窗红日出前峯。

叶尽园林挂老槎。吾轩从此得山多。悄无车马纷纷过。还有诗功日日加。

此心无处与深论。知我濠梁独有君。谈罢归来乘小雨。翠轩牢落一𬬻熏。

灎灎长江落日边。飘飘客袖晩风前。山如蚁垤丽平地。帆作雁行来远天。

劝农长下十行书。礼士频催驷马车。制作百年宵旰外。梯航千里笑谈馀。

御羹分赐瀛洲士。宸翰能开瘴地灵。天与百年无礼乐。小臣欲叩白云扃。

风尘蓬勃渔阳塞。旗鼓侵寻函谷关。制胜自归神算远。折冲应有虎臣桓。

锺室终须一力士。淮阴本是万夫才。欲知夜半天心喜。袖里珊瑚分酒杯。

躬耤三推供祖庙。大酺终日在儒宫。八珍屡彻祈时雨。清燕惟歌解愠风。

七十老翁双白鬓。眼看时事佚劳中。前朝功德犹能说。只在忧勤惠因穷。

谁教出处偶同时。天与溪山此崛奇。故国兴亡还要酒。百年风雨可无诗。

登山临水少年时。岁晩提携更识奇。不分野僧从我醉。等闲啼鸟和君诗。

已过重三唯一日。却教兹会更添奇。风流曲水漫千古。付与佳期唯此诗。

十年坐了溪山兴。一日偶成今古奇。世事悠悠付儿辈。清游处处属吾诗。

一盛一衰俱一时。千山千水自千奇。溪云漠漠本无与。过客年年空有诗。

到头心事谩违时。入手湖山宁好奇。风雨相乘莫催去。杯尊欲罢又题诗。

兹游倘亦得天时。不尔更无今日奇。风雨黄昏催落笔。溪山从古要新诗。

前朝旧迹灵通寺。山势已无三土桥。唯有清流似怜客。一壶啼鸟解相邀。

潦倒真成一老夫。犁鉏返我十年初。头衔莫道玉堂旧。要许野僧来挽须。

古木千寻上茑萝。春山好事自能多。一杯取醉便归去。更奈天磨明月何。

月滩险似瞿唐峡。狠石高兼滟滪堆。舟人首尾相持过。风势愁从西北来。

龙渊清亦未见底。极目漫漫菱鉴寒。舟回不进若相挽。落日已无三两竿。

水赴猪滩若壶口。波山高欲没篷窗。百年仄足浑生梗。肯为风涛心少降。

恶滩更数可兴前。乱石奔流疾欲颠。无上沙工不放棹。如神妙手最周旋。

兴发不能深闭户。闲骑快马似船行。去时乘雪来乘月。未觉山阴独也清。

我今梦岂到湖海。君自幽闲非俗群。白日神游化人国。归来清境与相分。

梦中诗画元非幻。世外江山思独依。红蓼无心能唤我。白鸥有约肯相挥。

平生怀抱秪须酒。今日还无妇可谋。偶对一杯那忍倒。莫言此物为忘忧。

容斋寥落无长物。唯有平生万卷书。独倚乌皮对贤圣。晩风晴日乌声馀。

尊酒漫孤前夜月。柴门空返故人书。北窗独扫清风榻。黄鸟三声午寝馀。

故国迢迢隔万山。荒村寂寞客毡寒。风霜湖海长年别。夜雨尊前一日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