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括异志 卷六
宋 张师正 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景宋钞本
卷七

括异志卷苐六

        襄国 张 师正 纂

   王少保

少保王公明开宝八年乙亥拜秘书少监黄州

刺史时王师问罪金陵公帅师入豫章市不易

肆至戊寅歳受代徙𫝊舍有黄衣来谒延之坐

乃曰公总兵入州洎解任不戮一人惠及物者

大矣阴隲垂祐无强䄂中出一通青𥿄朱篆

幅曰他日舟至大孤山当有黄衣来谒必䏻识

之才出门即不见及至大孤山果有黄衣 止

公大喜亟召见即以篆文示之乃曰请纸笔易

为真字即乌犀丸方书毕而去公神其事遂依

方合之服者无不效盛太尉乃太保之孙女婿

得黄衣亲书本盛疾作服之亦愈

   范叅政

文正范公仲淹字希文天圣中以帖軄通判陈

州时郡守以太夫人疾病召一道士俾奏章祈

祐筑坛于正𥨊(“爿”换为“丬”)郡守召公预其事公𥨸笑曰庸

鄙小人安能逹章帝所𫆀但郡守以太夫人之

故多方以圗安耳既而复谓道士曰仲淹将来

休咎可得知之否道士曰唯俟至天曹问之既

而秉简贽章伏于坛自乙夜至四鼓凝然不动

试扪其体则僵矣殆五更手足微动遽扶坐于

床饮以茶药良乆谓郡守曰奉贺太夫人尚有

六年寿所苦不足忧也又谓公禄寿甚盛必入

政府郡守问今夕奏章何其乆也道士曰方出

天阍遇放明年进士春榜观者骈道不得出是

以稽留公益不以为然问曰状元何姓曰姓王

二名下一字墨涂之旁注一字逺不可辨既而

郡守之母疾苦寻平明年春榜状头乃王拱寿

御笔改为拱辰公始叹道士之通神 亊闻之

毕国傅仲逹陈著作之方云

   麦道录

麦道录本宦者尝为入内供奉官勾当事材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一日出西水门有丐者死于汴河岸之侧有败

席短杖时方大雪独不积其身麦异之为市衫

裤麻屦故巾瘗之于𨻶地他日奉使鄜延至蒲

坂北一邮置有一贫人诣门请见仍云尝受恩

故来致谢麦召见询其由曰自顶至踵皆君所

赐也麦罔然良乆方省瘗丐者事乃延坐与语

屏左右移时而去麦既回京发瘗但见席杖而

巳麦遂弃官为道士为左街道录年九十馀卒

闻之于朱左蔵允中

   杨道人

杨道人者不知何许人也往来郢之京山县豊

国范顿市中好与小儿戏狎虽大寒甚暑而未

尝巾帻衣裳惟祼露而或以衣服赠之旋即施

与丐者故人尤𢙣视之往往逆知人中心事复

州苏绎寺丞得一烧朱砂银法试之有验往见

之杨即前曰涩涩酸朱砂烧尽水银干更不复

语又彭长官者欲求地葬其母以𥿄干之乞数

字直书云翻车二十五千既而果于翻车村得

其地以二十五贯市之熙寜癸丑歳辛子仪令

京山禓每来谒之赠以衫帽或留宿外斋虽设

衾榻宻视之已安𥨊(“爿”换为“丬”)于地矣未㡬索𥿄笔横作

二画自一二三四书讫授子仪谛视之乃四字

也果至四月而乃父弃世道涂商贩皆云见其

死于数处矣而形状不改熙寜七年卒于范顿

豪民张绛家为买棺埋于市侧市民朱如玉方

客京师是日见杨来访不交一言后朱自京师

回白县开其蔵惟空棺耳其异迹甚多䏻记其

一二也 辛都官子京录示

   李芝

广州新㑹县道士李芝性和厚简黙居常若愚

者间为两韵诗飘飘非尘俗语常读史传善吐

纳辟谷之术肤体不屡濯自然㓗清髪有绿光

立则委地所居房室不施𨵿键邑人崇向施与

金钱衣服无算人取去未尝有言或召设祠醮

一夜有数处见者至和中多虎𭧂芝持䇿入山

月馀方出谓之曰已戒之矣自此虎𭧂亦息余

至和中亲见之今则尸解矣

   张白

张白字虚白自称白云子清河人性沉静博学

䏻文两举进士不第㑹亲䘮乃泣而自谓曰禄

以养亲今亲不逮于禄何为遂辟榖不食以飬

气全神为事道家之书无不研𧷤开宝中南游

荆渚时郷人韩可玭为通守延纳甚欢㑹朝廷

吊伐江呉军府多事因禠儒服为道士适武陵

寓龙兴观郡守刘公侍郎墀监兵张延福深加

礼重尝以方鉴遗张曰𭣣之可以辟邪白韬真

自晦日以沉湎为事傲乎其不可得而亲者往

往入㕓市中多所诟骂切中人微隐之事众皆

异之每遇风雪苦寒则必破冰深入安坐水中

永曰方出衣𥜗沔湿气如蒸炊指顾之间悉以

干燥或与人为戏仰视正立令𢙣少数軰尽力

推曵略不少偃又或仰卧舒一足令三四人举

之众但面頳其足不动居常饮崔氏酒肆崔未

尝计其直家人每云此道士来则酒客辐凑尝

题其壁云武陵溪畔崔家酒地上应无天上有

南来道士饮一斗卧在白云深洞口自是沽者

尤倍南岳道士唐允升魏应时亦当时有道之

士也慕其人常与之游白天才敏赡思如涌泉

数日间赋武陵春色诗三百首皆以武陵春色

里为题一旦称疾亟语观主曰我固不起慎勿

燔吾尸恐郷亲寻访言讫而绝身体润泽异香

满室倾城士女观瞻累日为买棺葬于西门外

逾年监兵罢归其仆遇白于扬州开明桥问方

鉴在否为我语汝郎斯鉴亦不乆留仆归具道

张骇曰渠死乆矣汝何见邪寻索鉴熟视随手

而碎又鼎之歩奏官余安者以公事至掦州亦

遇白携大葫芦货药亟召安饮于酒肆话武陵

旧游数日安告行白曰为我附书谢崔氏余归

致书崔氏覧之大惊遽掘所埋棺已空矣白注

护命经穷极微旨又著指玄篇五七言杂诗唐

魏集而名为丹台并𫝊于时大抵神仙之事见

于𫝊记若白之解去此耳目相接年祀未甚逺

今室而祠之不惟众所瞻仰抑将传信于永世

也 斯皆柳应辰軄方撰祠堂记略云

   静长官

静长官真定人登明经第寡嗜欲好道家修摄

事一旦弃妻子游名山数年不归天圣中先君

与亲旧杜𫉬向知古㑹于磁州慕容太保之第

始然烛叩门颇急启之乃静也缊𫀆皂绦布巾

芒𪨗把臂甚喜询其𠩄往曰自别浪迹于山水

间良惟素志今将归真定视妻孥闻诸君㑹此

故来相见既饮静曰方道旧为乐而酒薄不可

饮某有药以资酒味于小嚢中出药一粒如弹

丸投瓶中复羃口良乆饮之气味极醇烈夜漏

上四鼓诸公皆酩酊就寝鸡既鸣静独谓仆夫

曰或诸公睡起报云我且归真定也既晓相与

叹静药之为神亟命健㒒走真定问其家云未

尝暂归余前年寓洛下有医𦔳教靳袭者于其

家常帷一榻枕蓐甚㓗人问其故曰以待静长

官静今隐嵩少间歳或一至或再至靳氏以神

仙事之尝以方书授靳由是医术大行家赀数

千万静今年逾百歳状貌止如四五十人洛人

多知之

   率子廉

衡岳道士率子廉落魄无他能嗜酒性狠悖于

事多不通易辱人以言人亦少与之接故以牛

呼焉居山之魏阁景甚幽𮟏而子廉慵惰致芜

秽委积而弗加芟扫以是景趣湮没阁宇圮壊

游者以其境污人陋亦罕到焉故礼部侍郎王

公祐以中书舍人守潭州立夏将命祀祝融至

衡岳游覧佛寺道庿殆遍因访所谓魏阁者群

道士告以摧陋无足观而王公坚欲一视及至

则子廉犹醉寝王公入其室左右呼索之而子

廉酲未解徐下榻拭目瞪视王公乆之乃曰穷

山道士遇酒即醉幸公不以为罪左右皆股栗

而王公欣然无忤其应答之言虽甚俚野而气

貌自若王公异之遂载与还郡日与之饮酒所

以顾待之甚渥人亦莫谕何以致然也间辞归

山复止魏阁者又半年然王公问遗时时至山

复作诗二章𭔃之一日忽谓人曰我将逺行当

一别舍人即曰扁舟下潭谒王公且曰将有所

适先来告别公曰往何地则曰未有所止縁某

一念𠩄诣则翩然迳行恐尔时不复得别故预

耳王公留与之饮居二日辝归魏阁至之日以

书别衡山观主李公盥浴饰服焚香秉简即中

堂而蜕去闻者惊异李为买棺厚葬之殆半歳

有衡岳寺僧自京至扵安上门外见子廉云来

看京师即还时蒙李观主厚有赆行懐中出一

书附僧为谢李发其封真子廉之书也人皆叹

王公之黙识 张都官子谅言

   许偏头

成都府𦘕师许偏头者忘其名善传神开𦘕肆

于𮗚街一日有贫人弊衣憔悴约四十许负

嚢诣许求传神许笑曰君客状若此而求𫝊神

得非有所禀而召仆也邪曰非也闻君笔妙故

来耳幸无见鄙即解布囊出黄道服一袭又出

一鹿皮冠白玉簪遂顶矣引其须应手而黒且

长矣乃一美丈夫也许大惊谢曰不知神仙降

临前言戏渎诚负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道人笑曰君可传吾像

置肆中后当有识者或求售者止取一千钱不

可逾也许如命冩讫未及语携嚢而出许拜谢

已不见许遂陈所𫝊像于肆有识之者曰此灵

泉朱真人也求售者日十数许家赀遂日益后

以贪直𦘕且不给每像辄云二千是夕梦道人

谓曰汝福有限吾尝戒汝不可妄取厚直安得

忽吾言促其寿也遂掌其左颊既寤头遂偏自

是呼为许偏头庆暦中许年八十馀方卒朱真

人者乃朱居士  也见唐书列传杜光庭列

仙傅 事得之裴长官公愿云

   张翰

张翰江陵人业进士其父前妻生三子而亡父

再娶窦氏翰窦出也窦之生歳月日时不利于

夫遂减歳迁就吉辰而归于张氏间与厥夫祷

嗣于归真观之三清殿祝辞以所减之齿皆焉

継育数子而翰父物故㑹归真观火窦宻以镪

五十万与道士修殿宇少时窦亦死后数歳翰

忽为神所慿以手执髻鞠躬曰听圣语窦氏以

诈伪之歳诬罔上真又弗询于子𥝠用家赀已

受考于阴府今则为异𩔖矣事皆秘宻众所不

知者如是不一繇是荆人率闻之噫女子增减

其年以利适人者为过虽小妄以告神则罪大

也专取家帑以用构祠堂不俾子知神尚责怒

矧非理而用者乎


括异志卷苐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