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七 抱经堂文集 卷第八
清 卢文弨 撰 景闽县李氏观槿斋藏嘉庆丁巳刊本
卷第九

抱经堂文集卷第八

         东里 卢文弨 绍弓

 跋

   十三经注疏正字跋辛丑

是书八十一卷嘉善浦君所订仁和沈萩园先生

覆加审定录而藏之其子南雷礼部世炜上之四库

馆大兴翁覃溪太史方纲从馆中钞岀一本余获见之

前有叙录称所见有监本有监本脩板有陆氏闽本有

毛氏汲古阁本今惟监本脩板及毛氏本行世故就此

二本之误正焉其释文则以徐氏通志堂本校又取宋

玉山毛氏六经正误之说订其得失此其大指云尔余

初得日本国人山井氏所撰易书诗春秋左传礼记

孝经论语孟子考文深喜其遵用旧式据古本宋本以

正今本之误然特就本对校而巳其误处相同者虽闲

亦献疑然而漏者正多矣且今本亦有绝胜于旧者不

能辨也是书所校正视彼国为倍多且凡引用他经传

者必据本文以正之虽同一字而有古今之别同一义

而有繁省之殊亦僃载焉此则令读者得以参考而巳

非谓所引必当尽依本文也盖引用他书有不得不少

加增损者或彼处是古字或先儒之义定从某字若一

依本文转使学者读之不能骤晓则莫若即用字义之

显然者为得矣至字音之用反语起于魏晋闲反与翻

音义同故胡身之注资治通鉴即用翻字今则依说文

玉篇等书之例普改为切殆以反作如字读为语忌也

其书微不足者不尽知释文之本与义疏之本元不相

同后人欲其画一多所窜改两失本真此书亦未能尽

正也又未得见古本宋本故释文及义疏有与今之传

注不合者往往致疑此则外国本甚了然也又于题篇

分卷本来旧式多不措意或反有以不误为误者余有

志欲校诸经已数十年晩乃得见此两本其善者兼取

之以𤱿成一书而后无遗憾矣 乾隆四十六年元日

甲戌书

   郭氏传家易说跋辛丑

此宋郭雍子和之所著也其为说皆平易正大有益于

治谓以气运而言盛必有衰治必有乱然在君子则自

有保泰持丰之道故云吉凶之道贞胜者也正则胜而

常吉不正则胜而常凶此盖与君相能造命之说相合

其释损彖云损天下以奉一人则善日消而恶日长迂

儒方究多仪僃物之享不知损过复礼之义则天下不

胜其伪矣又释丰六五云丰之世盛大无以加又求丰

之是无厌也圣人贵夫持盈守成而不以丰大为务故

书有满招损之戒而易著丰蔀丰沛之失皆笃论也以

六十四卦为文王所重谓以书言之神农之时未有益

与噬嗑也以道言之神农之时盖有益与噬嗑也又谓

归妹所归者妹也非从姊而嫁孔子言天地之大义娣

媵岂能具此义哉其善于持论多(⿱艹石)是此书从永乐大

典中钞岀分为十一卷釐然为完书但系辞传说卦传

郭氏亦本分章段故有前章此章之语且有与朱子微

异者而今本缺之漏也庚子腊月余在京师阅起明年

二月九日在山西讫功因书其后

   融堂书解跋辛丑

此宋淳安布衣钱时子是撰嘉熙中以乔行𥳑荐得官

下严州取其所著书以进此其一也向来疑书序者以

书本不待序而明而此书独推阐入微信非夫子不能

作至于经文一切无所更改而节次不差脉络通贯其

说武成康诰足以洗凭臆纷更之谬谓武成自王若日

而下辞无闲隔皆武王之言序所谓识其政事是也康

诰之首正是区处商民其顽民巳定议迁矣乃始以其

馀民封康叔故在康诰之首至其说⿰氵𠔏范也谓建极功

夫全在敬用五事(⿱艹石)次五之建用皇极专为敛福锡民

而设庶征凡六自五者来僃以下明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之证

自曰王省惟岁以下明时之证语皆一正一反昭然甚

明此等议论皆能自抒已见批却导窾后学得此蓄疑

可顿释矣唯顾命伯相命士须材疑其不为丧用又疑

侧阶将近内寝岂执兵之大夫所可立或当立于堂此

则犹未审耳丧事所须不可经营于无事之日故旧君

之终即当预为新君之地记曰国君即位而为椑天子

宁独不然古者宫府一体不为私嫌况奉宣顾命之日

内人无事往来北堂立于侧阶胡为不可是书二十卷

从永乐大典钞出缺者仅三篇梓材在其中惜乎不知

其解又云何也 乾隆四十六年闰月二十三日东里

卢某书

   吕氏读诗记跋丁酉

释经杂而不贯与隘而鲜通两者均失之东莱之为读

诗记也一字一句必本其所自而不以自专其意所不

取而可僃一说者亦附注于正解之下以俟夫人之自

择焉盖其织综之妙合众说如一说既不使异说得隔

阂其闲而其近是者又未尝尽弃也斯非释经之善者

乎公刘次章以下虽未及重加整比然固岀东莱手所

纂辑也东莱所自为说比众说下一字条例固云然乃

书内有即系众说后称东莱日者参差互异余壹从条

例正之他不敢妄增损也余初得明神庙时南都𦙀本

第二十七卷中脱两叶陶孝廉衡川从嘉靖闲旧刻

钞补足之余既喜是书之详赡而无偏倚自用之失又

惜完本之不多见属二三友人为余写之功未半有以

小版本示余者称为宋刻余惊喜亟取对校则知神庙

闲本颇多脱误小版本字多用分隶体神庙闲本易用

今字且更有妄为撰造者然小版本实即嘉靖闲四明

陆𬬩所校镌也书中唯一处尚未刊去其名故知之二

十七卷中两叶亦系钞补则知嘉靖初印本神庙时即

巳难得矣使余但据神庙本传钞则仍为未完之本冥

冥中有若惜余之徒勤也者而以其善本畀余然则余

之受赐诚多矣以钞者不一手不能尽复其旧余闲取

小版本古字略注一二于旁其沿宋刻之旧欤是未可

知也助余校雠者江阴赵茂才敬夫曦明也小版本尚

有讹以余所钞本视之为更胜矣

   王厚斋诗考跋庚午

汉贾景伯受诏撰齐鲁韩诗与毛诗异同今其书不传

厚斋王氏乃从三家既亡之后区区于群书所引零章

𣃔句掇拾而成之其用心可谓勤矣夫三家之学诚不

如毛公之精然并行于当时立博士诸儒传授各有源

流非凿空妄说比而今皆失坠莫睹其全幸此书所辑

得以考十一于千百三家中唯韩诗差详齐鲁则皆寥

寥无几矣惜哉明人有伪作鲁申公诗说及端木诗传

者故为文蚀𥳑脱以示可信时亦有觉其伪者得此书

以相参验其伪乃益明则此书诚学者所当宝贵也余

又观近时人往往见古人所引诗书与今不类者辄以

意更之使得见此书亦当瞿然知其不可妄作故余急

校而录之并增其所未僃者若干条又所注书名复釐

而析之视旧本稍详正矣然余又欲学者善观之无徒

取一二字句之异曲为之说反攻毛氏盖古人引用偶

有异同如同一左传所载而匪交匪敖与彼交匪敖皆

两有之王氏但载其与今异者耳岂可便据此谓必当

作匪交乎又毛诗今所传亦有讹如朔月辛卯今皆讹

为朔日辛卯矣家伯维宰今皆讹为家伯冢宰矣此非

三家之文乃转写致误而举世习读鲜有知其讹者余

恐后世反得议此书之漏是以并附着焉

   何楷诗经世本古义书后癸巳

何氏以三百篇之诗分属世次不与通行本同始于公

刘讫于下泉其先后颇难尽信然此亦自成一家之学

其书二十八卷配以宿名首角终轸每卷之首各有小

引又有原引为卷首则当在二十八卷之前又有属引

为卷后则当在二十八卷之后今此装潢本于卷首之

下将各卷首篇小引䌷出𤱿置一处下又即将卷后一

𠕋系焉以下诗之次第仍同今本以关雎为首殷武为

⿱⺾⿰氵亡然无复卷数大失著书之本意矣其属引一篇葢

仿序卦而为之属以联属为义若知后世必有纷更之

者而殿以此篇其序灼然可寻庶几淆乱之馀不难复

旧今当于原引之下仍以小引散之各卷之首依角亢

氏房等宿名目寻之则二十八卷乃成为何氏之书而

以属引终焉则与本题卷后之名亦相䐇合矣

   春秋尊王发微跋丁酉

夏五之下其为月也无疑矣而圣人不益者谓其文或

不尽于此也益之以月将谓郑伯使其弟语来盟为五

月之事所书仅此无复更疑其上之容有脱文者矣孙

氏谓孔子专笔削之任旧史有阙必从而刊正之此殆

后来传者脱漏耳岂其然哉士丐不伐丧春秋之所善

也孙氏本穀梁义谓其贪美名以废君命恶也夫不伐

丧者周之旧典如是丐能行之何至有废命之责且见

可而进知难而退亦军之善政也受命以出知敌之不

可胜亦将老师费财不惜千万人之命以求一逞而俱

歼焉然后为不废命哉苟知其难而全军以还君子犹

善之况于不伐丧乎孙氏此书昔人谓其论多苛刻而

在当时则甚重之欧阳氏谓其得春秋本义为多要之

言亦以人重也有得旧本见示者因令学徒钞之向见

通志堂有版本未知视此何如当从友人借以相校始

可定耳 乾隆四十二年三月癸未卢某书

   张氏春秋集传跋癸丑

张氏为朱子门人宋史载道学传所著有春秋集传二

十六卷春秋历代郡县地里沿革表二十七卷春秋集

注十一卷并纲领一卷今集注并纲领已刻入通志堂

经解中而集传无闻焉秀水朱氏经义考亦疑其已佚

葢学者之不得见久矣今湖州严文学久能复得其书

喜甚乃元延祐元年所梓虽所缺尚有七卷十八至二十又二十

三至二十六皆缺而其采择之精立论之确即于此可得其崖

略其辨胡氏夏时冠周月之说见于集注而传亦著之

(⿱艹石)论天子诸侯昏礼不亲迎责隐公之不朝聘于王

朝责文公之昏惰不亲会伯主以取晋怒而于齐商人

弑君之贼不能告天子方伯以致讨及其见侵反使命

卿往而求平焉此皆大义凛然非(⿱艹石)孙氏之多刻核胡

氏之有牵合也严氏其宝守之神物会合或自有时安

知所缺者之不复再见乎余以尘事纷杂未能卒读为

憾漫识数语于𥳑末以告四方之学者俾皆留意访求

得完张氏之旧并沿革之巳佚者亦再出焉岂不更大

快矣乎

   书春秋繁露目录后乙巳

案此书之大旨在乎仁义仁义本乎阴阳阳居大夏而

阴居大冬见天之任德不任𠛬也又言除秽不待时如

天之杀物不待秋则董子之论固非倚于一偏者其重

政篇云圣人所欲说在于说仁义而理之不然傅于众

辞观于众物说不急之言而以惑后进者君子之所甚

恶也即此可知其立言之本意矣我

皇上新考试词臣取仲舒语以仁安人以义正我命题

臣窃仰窥

圣德

圣治固已与天地同流与阴阳恊𢰅矣而于是书犹有

取尔况在学者其曷可以不读向者苦其脱烂乃今而

快睹全书尢为深幸臣服习有年见其以天证人析理

𣃔事实切于养德养身之要而凡出治之原郊祀之典

用人之方弭灾之术无所不僃即其正名辨制委曲详

尽亦始入学者所必当研究也谨就二三学人覆加考

核合资雕版用广其传冀无负

朝廷昌明正学嘉惠士林之至意至书中如考功爵国

等篇尚有不可强通者在以诒夫好学深思之士或能

明其说焉 乾隆五十年十月旧史官臣卢文弨谨书

目录后

   惠定宇春秋补注跋戊子

丙戌之春借得此本课两见分钞不解文义舛讹者半

儿子师江阴朱与持略为正之钞未竟会有湖南之

行携之箧中两年矣卒卒无暇理此今年至京师长夏

无事补钞末卷元本经转写亦有误复为之一一正定

书乃完善昔杜元凯尝谓立德不可及立功立言或可

庶几其注左传诚欲以当不朽之一也岂知纰缪𮎰略

之失亦有不能自掩焉者名位赫奕当时或未敢相难

而后之经生乃得明目张胆掎摭其短长岂非率尔之

为累哉公卿大夫各有职业其为学必不如经生之专

且勤何事强其所不能以为名邪虽然元凯居其位尚

有馀力著书余则因官罢闲居仅能卒业弥不及矣书

之以识吾愧云时戊子五月书

   不全宋本左传跋甲寅

吴兴严久能得萃古斋主人钱景开所赠不全宋本左

氏传止四卷以示余第十八卷襄五起二十六年至二

十八年第二十二卷昭三起八年至十二年第二十三

卷昭四起十三年至十七年第二十四卷昭五起十八

年至二十四年观其避讳至宁宗殆亦南宋本独昭二

十年传载卫矦赐析朱锄北宫喜谥杜注云皆死而赐

谥及墓田传终言之王深宁所见本乃未死而赐谥及

墓田传终而言之载于困学纪闻若果如此杜氏不应

无讥何义门氏曾见此本独无未字而字为阎百诗言

之阎大喜乃余今亦得见之而证何氏之言信不诬日

本国亦有此不误之本参相证而知近本亦尚沿王氏

所见之本非善本也速当改正必如是而后杜注所云

传终言之之义始明太平御览所引传凡标昭五昭六

者乃其卷数非年也至近来所分卷亦非复当日之旧

矣会于夷仪之岁一段宋本尚在襄五卷之首二十六

年之前杜注云传为后年脩成起本当继前年之末而

特跳此者传写失之其语甚明近本竟改置前年之末

矣宋本之可贵葢不止一端也是书不用圈隔不载音

义卷末载经若干字注若干字中闲亦有一二字误皆

人所易晓云

   书公羊注疏后己亥

此书虽列十三经中能留意者绝少葢公羊氏以经生

之见测圣人而圣人几为乱名改制之尢今当圣道大

明之日固夫人而知其说之谬矣虽然汉治公羊家者

有醇儒焉有名臣焉读一书即能得一书之益今人见

解议论远过古人而行反不逮何也乾隆戊戌余读春

秋繁露既已寻其脱𥳑审其讹文而正之余因思董生

颇精公羊家言为之沿流溯源则是书不可不读独恨

何氏之识远不逮江都故其说多苛碎不经之谈而疏

必为之依阿其闲不敢直𣃔以为非是此犹是汉人欲

伸师学之见要其缪盭亦不待摘抉而后见也何氏文

笔未善故其言多有晦僿难晓者疏独能通之其所引

春秋说与诸纬书俱已不传后世亦赖是见其一二厕

诸疏中视论语孟子犹当胜也阅起于腊之八日至次

年三月十一日始辍功云

   方望溪锺蔗经两先生删订周礼订义书后

今上登极之初纂脩三礼望溪先生为总裁𨕖通礼学

者为纂脩大兴锺蔗经先生与焉名晼字励暇官至礼

部仪制司郞中蔗经其晩年自号也此周礼订义乃宋

乐淸王与之次点所著其用朱笔点勘者蔗经也用绿

笔审正者望溪也别其是非择所去取蔗经先之望溪

成之闲亦有异同焉此正脩三礼时所相与衡校之底

本也计凡旧人礼说皆当有望溪点定者即蔗经所刊

脩亦不止此而此一书适为乌程丁小疋氏所得出以

示余皆二公真迹也余不及登望溪之门独于蔗经游

从最熟及其老而依子宦游也余一见之于南昌又见

之于松江又见之于江宁诒余祭礼考一𠕋今斯人不

可作矣睹其遗墨庄谨不苟恍如见其为人望溪有评

史记真笔在北平黄氏亦用绿色笔与此正同岂以此

自识别耶蔗经富于经学着书甚名其子观察君居忧

婴疾今不知何似未知其能为乃翁表章否也偶翻此

书小宰六计弊群吏之治次点以康成六事廉为本之

说为不然廉犹廉问廉察也蔗经不删亦似有取尔者

意窃疑之曰听曰弊意已足该何必变其文而曰廉问

其善乎廉问其能乎谓察为廉经无他比六计具有功

状听之于始弊之于终其人巳无可匿何必如后世之

寄耳目于人使为刺探而后其真可得耶记曰大臣法

小臣廉群吏则小臣为多矣而曰廉非所贵乎且廉访

之字古亦不作廉古作覝字惜乎当日不能就蔗经而请正

之今质之小疋幸有以语我 乾隆四十六年闰月十

一日后学卢某跋

   魏华父仪礼要义跋甲寅

此书五十卷世罕流传聚乐堂艺文目有之朱锡鬯载

之经义考然未之见也乌程严文学元照闻杭州汪氏

新得此书犹是宋刻亟以二百六十千转购之甚宝惜

手钞副本以示索观者而刻本不轻出也余至其家始

得见之此书分段录贾氏之疏每段先标大指为提纲

以下但载贾疏魏氏绝无论说余时为仪礼注疏详校

取以覆对其讹舛处与近世本大略相似朱子通解虽

有改正而亦未能尽则知此一书之传讹也久矣今此

上方闲着温本一二异同不多见其经注阙者亦未之

补也然毎段括其大要使考究者易于寻求则此书亦

不可废以朱氏过目之书广博为人所不易及而今乃

得见其所未见者可不为幸欤

   书校本仪礼后丙申

昔吾从兄宇安兵部宏熹家居时尝为人说仪礼余时

年尚小但闻说牲体长胁短胁与今世所称无异又谓

宰相必用读书人兹言良不诬亦因读仪礼有感而发

也嗣后秀水盛君庸三世佐从余师桑弢甫先生于南

屏精舍讲此书盛君以所得着为集传疏其凝滞约其

旨归余读而善之亦遂有志于是以为礼之节次皆出

于自然苟得其一不难以三隅反也闲于贾氏疏亦尝

订正其误有出于馆阁校本之外者然以云融贯则卒

莫能自信今年江都汪君容甫语余曾见宋本仪礼

郑氏注与今本有异同余因假其传录者以归即用注

疏本就文改之然宋本郑氏注实与贾疏先后次第多

不符同当是贾氏未疏之前所传本不一即他经亦有

之然则此注自当单行余乃就有疏本录之为不审也

后之读者其勿以疏而疑宋本注之未是庶几得之盛

君于今本郑注之误亦疑之以为当作某今得本证之

良是于此益服其精思为不可及也兵部兄康熙四十

五年进士仕至郞中适宗人有为大司马者避嫌遂乞

归一子早死其遗书多散失余曩所闻特其浅浅者耳

盛君乾隆十三年进士为令云南有解铜之役卒于江

南仪征舟次其书之在亡不可知其大略则锡山秦大

司寇尝取之载于五礼通考内矣附着之以见余之所

以知读此书者实由于二君云

 于后知容甫所云宋本非真宋本也其郑注前后移

 易乃据元敖继公集说本耳甲寅正月记

   新刻大戴礼跋庚辰

吾宗雅雨先生思以经术迪后进于汉唐诸儒说经之

书既遴得若干种付剞劂氏以行世犹以大戴者孔门

之遗言周元公之旧典多散见于是书自宋元以来诸

本日益讹舛驯至不可读欲加是正以传诸学者知文

弨与休宁戴君夙尝留意是书因索其本并集众家

本参伍以求其是义有疑者常手疏下问往复再四而

后定凡二年始竣事盖其愼也如此余尝谓此书之极

精粹者曾子数篇而巳而立事一篇尢学者所当日三

复也博学而孱守之余素服膺斯言自为𣗥人毎诵君

子思其不可复者而先施焉数语辄不禁泪之盈𦙼也

孔子三朝记其文不能闳深疑出汉后人所传会学者

当分别观之戴君丁丑年所见余本即元时本耳自后

余凡六七雠校始得自信无大谬误刻成覆阅又得数

事今附见于后以此益知学问之道无穷心思之用亦

无穷庶几来者亦将有所得乎此也

 哀公问五义篇躬为匹夫而愿富案躬字疑本是穷字

夏小正篇将闲诸则案闲字疑当作闲字

 保传篇安陵任周瞻而国人独立注安或为隐案隐字疑

 当作𨼆下隐陵君同

 曾子立事篇伐则不益补则不改矣案上注云补谓改也则此不当

 云不改盖当作补则不复矣形近而讹下文云其下复而能改也可知当作复字无疑

 曾子本孝篇君子之孝也以正致谏注谏卿大夫

 中谏字当作谓字

 武王践阼篇戸之铭日扰阻以泥之案此语朱子亦谓不可解窃疑

 扰乃獿字之讹服虔注扬雄赋云獿古之善涂塈者王伯厚校此篇一无阻字则当为獿以泥之无疑盖

 扰亦本作形近易讹也

 卫将军文子篇主人闻之以成注公西赤闻之以成

 家语云众人闻之为成主或声误也案此不见何字为声误疑自家

 语以下后人妄增入

 又是卜商之行也注如𣃔言便能案当作使能形近而讹

盛德篇蒿宫注木工之镂示民知节也案之字当作不字

 文王官人篇考其阴阳以观其诚注阴阳位隐显也

 案此注余初疑位乃谓字因声误今案当作犹字形误耳

   夏小正补注书后辛未

夏商之书传者无几学者往往以不克尽见为憾然即

其零章𣃔𥳑求之则古先圣王之大经大法又未尝不

可得而见也戴氏之传夏小正传去可谓精矣所辨析

不过字句之闲而有以通乎作者之本意夫古人元非

若后世之求工于文也然道德有于身则明天时察物

理通人事立国制无在非性命之旨寓焉而文自从之

矣济阳张尔岐稷若氏采金仁山之注附于传而又为

之说今崑国黄先生复因其本增订之以传于世吾观

先生之说也于绥多女士见夏道尊命近人而忠焉于

豺祭兽见夏之先赏后罚先禄后威焉于其终篇再书

陨麋角而以为圣人扶阳抑阴之意故于夏不言陨鹿

角且证之以易姤复之义焉则微独一代之大经大法

如公田入学之制可以考见而并其精微之蕴亦如将

见之岂非读书之善者哉此书明王廷相杨愼皆有纂

辑余未之见见先生之说当无以过之矣有一二舛误

盖校者之未审云 乾隆十六年五月八日识

   书杨文定公大学中庸讲义后庚辰

公卒之明年余方至京师已不及见公今来公之鄕得

交公之子苍毓应询登公之堂匪饰匪崇公历事

三朝宦迹烜赫而澹泊宁静不改寒士之素于此亦可

见公自少即深究性理之学李文贞主礼部试时以此

发䇿独赏公对为粹然一出于正自此成进士从文贞

受业益极意于学此乃公读大学中庸有所得手疏以

质诸文贞者文贞为点定且评其后日圆融洁静枝蔓

去而根本呈其师弟之闲相契若此此可见当时士大

夫相深以学问相渐以义理为一时盛事惜余生巳晚

不及见然一朝得见两大贤遗墨所言又皆圣贤之精

义抑亦可谓幸焉公尝掲经书言学指要示学者其功

在敬与义其归在于尽诚而达天此以中庸知人知天

为知人之所以为人与天之所以命人者智以开仁之

先明善为诚身之本公之于学不专守章句而独得其

要领与朱子平日先知后行之言正相䐇合而非为苟

异也岂从詹詹治经生家言者之所能仿佛也哉

   孟子注疏校本书后丙申

赵邠卿注孟子今所传监本汲古阁本几与疏相连者

多被增损失赵注之旧矣赵氏于每一章后皆有章指

作疏者径削去之仍取其辞置于疏首而又不尽用也

独于章指所用事辞往往于疏内具释之然则何以知

章指为作疏人所去也其于耻之于人大矣章具著之

矣云几于赵注有所要者虽于文段不录然于事未尝

敢弃之而不明是以疏内释章指之语者不一而足当

馆阁校刻经史时于此书未尝前后契勘于是见注无

其文而疏乃为之具释者则疑以为衍文或又以为他

书误入于此或径删去之或虽删而仍录其疏于考证

中乃亦有疑今所传赵注之不全者众论差互皆不知

有章指二字之名目也乾隆辛巳余从吴友朱文游

处借得毛斧季所临吴匏庵校本乃始见所为章指者

独于末卷缺如也后见余仲林萧客所纂五经钩沈亦

复如是更后乃闻有何仲子校本则所缺者独完求之

累岁不获今江都汪容甫乃始以其录自何本者借余

遂得补录以成完书计今年丙申上距辛巳十六年矣

及老眼犹明得还汉人旧观岂不大快也哉更有孟子

篇叙亦出赵氏世知之者盖鲜余意欲先钞篇叙与章

指孤行而注之为后人增损者亦不可不复其旧诚得

好古而有力者合而梓之则尢为善之善巳疏非孙宣

公所𢰅而假托其名宣公有音义序作疏者即略改数

语便以为正义序此尢为作伪之明验昔人讥其疏𨹟

不足观非过论也

 附孟子异文 行者有裹囊也 曰伯夷何如赵注无伊

 尹二字今本有之非也 曰 然则有同与 自有生民以来未

 有能济者也 古之为市也 许子必织布然后衣

 乎 放勋日劳之来之 有攸不惟臣 事在易而

求之难 政不足与闲也 则使人导之出疆无君

  王使人瞯夫子今作 今 之事君者皆曰此惟注疏本有

 无 不知爱其亲者 夫予之设科也 万子曰

 一鄕皆称善人焉

句读之异 惟曰其助上帝宠之 有 人不得

 虽由此霸王不异矣 至大至刚以直 宜

夫礼若不相似然 使虞敦匠事严 季孙

曰异哉子叔

   十一经问对跋丙申

此元时茂林何异孙所著也黄氏书目云设为经疑以

为科场对答之用今案何氏自叙其缘起乃因小学训

导为学生承问失对而停职故辑为是书以助蒙训非

为科场设也元时为校官者必先试而后授之及至官

不得不勉尽其教人之责𢰅为讲义以时示诸生其弊

虽亦文具而巳然贤者尚能举其职不贤者亦知顾其

名自今观之犹令人慨然思古风焉是书固为教小学

设然其所训亦有折衷儒先择取精当而不唯以一家

之言为墨守者恶得而废诸异孙之履行吾未知其详

其云丰城开州治之八月会二教谕于讲堂因言及桉

察责训导之事考丰城之升为富州在至元二十三年

丙戌也书成而序系以戊戌则大德二年也异孙盖尝

为校官于丰城者书中引王稼村先生讲义讲莫春浴

沂为实周之夏五月且云于杭州府学讲此一章则稼

村必是杭之校官而郡志阙焉其名不可考矣志唯载

何庚孙尝为吾杭教授窃疑庚孙必异孙之讹惟其同

官故知之详悉如此是又当着之以谂夫脩郡志者是

书有通志堂梓行本无何序卷有更易而后二卷阙文

最多今本系从元版钞得者乃毛子晋藏本纸亦糜敝

然犹有可据以补通志堂之所阙者其仪礼中有两条

本有问而无对余为足成之此书于三礼祇略举其郛

廓不若论语孟子之条析为详也

   五礼通考跋癸未

天地闲一皆礼之所蟠际乎五礼之用犹夫四时五行

之成岁功也盖尝大较分之嘉近于春宾近于夏军近

于秋凶近于冬而吉实流贯乎四者之中亦犹夫土之

寄王于四时焉天高地下万物散殊人之生也孩提知

爱少长知敬盖自三才立而礼即于是乎肇端有圣人

作为之经纬焉踵而成之者未必皆合于节文之中然

亦缘情而制因义而起苟择其宐而审行之固亦圣人

之所许也吾师味经先生因徐氏读礼通考之例而遍

考五礼之沿革博取精研凡用功三十八年而书乃成

文弨受而读之其书包络天地括囊人事缕析物情探

制作之本旨究变迁之得失义未安虽昔贤之论不轻

徇理苟当即豪末之善亦必录穷经者得以息纷纭之

讼处事者得以定画一之准大矣哉古今之菁英尽萃

于此矣洵悬诸日月不刊之书也夫昔之有事于缀缉

者通礼类礼今已不传马氏作考但志王礼而士庶则

略且于古有今无古无今有及本无沿革者皆不之及

凶礼有五而徐氏但志丧礼盖规模大则节目益繁精

力固虑有不逮也先生之书岂非独冠古今者乎顾说

者谓士当求合先王之意已耳而不必㞕㞕于既往之

迹此大不然孟子当籍去礼坏之后故不得已而为约

略记忆之辞孔子之时文武未坠则大小无所不学杞

宋无征而夏殷未尝不能言也上考三代下曁百世所

因之礼损益可知胪而列之究其变而常道之不可易

者益以著以此知圣人之亦必有取于是书也明矣文

弨懵学窃快睹是书之成敬识数言于𥳑末云

   广韵跋戊寅

此本锓版年月无可考观其独避宋孝光宁三帝讳眘

惇字皆缺笔十九铎内有廓字无扩字疑在宁理二朝

时所刊也明时有内库版行本孙北海春明梦馀录所

载凡二百五十五叶今此五卷并叙计之止百八十四

叶注已经删整朱锡鬯谓明中涓亦有删本然此本不

避明帝讳知非胜国所刊目录所注独用同用卷内多

有异同其分并处亦非本真吴下张氏重刊宋本注比

此为完而上平二十一殷作欣去声四十三映作敬与

此不同殷与敬皆宋所当讳而一避一否此不可䁱也

孙愐作此书本名唐韵祥符重脩始易以广韵之名而

鼂公武读书志即以广韵为孙愐增加陆法言之书岂

误记耶抑广韵即唐韵本无分别邪明末嘉定陆元辅

自言于范秋涛处得见唐韵五𠕋此本如在安得好事

者求而表章之

   张萱汇雅前编书后癸巳

考明史艺文志此书尚有后编今此特前编耳有吴郡

赵颐光家经籍八字印颐光即宧光字凡夫乃著说文

长笺者此书有朱墨字皆其笔也末复篆十二字己酉

三月廿二下春天阶馆阅书刻于明神庙之三十四年

岁在乙巳己酉即其后四年耳萱好大言其题辞云余

为字觿计非十年不敢岀然一出当令古今字书皆废

凡夫题其上云果可废则吾书亦废矣快哉快哉其然

岂然案凡夫之为长笺亦自矜诩而顾宁人颇抉摘其

玼谬古人所以有目睫之论也通篇俱有句读标识则

本朝康熙辛酉岁常熟许玉森所加也有数字识卷末

         弟子武进丁履恒基士校

抱经堂文集卷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