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蜀联句
作者:韩愈 
本作品收录于《昌黎先生集
宪宗元和元年正月,诏高崇文征蜀。九月,擒刘辟以献。联句当是蜀平后作,观篇末献馘郊告等语,与《元和圣德诗》所叙言异而意同,二诗其相先后作欤。

    日王忿违傲,[1]有命事诛拔。蜀险豁关防,秦师纵横猾。[2]风旗币地扬,[3]雷鼓轰天杀。[4]竹兵彼皴脆,[5]铁刃我枪䶪。[6]刑神咤犛旄,[7]阴焰飐犀札。[8]翻霓纷偃蹇,[9]塞野澒坱圠。[10]生狞竞掣跌,[11]痴突争填轧。渴斗信豗呶,[12]啖奸何噢嗗。[13]更呼相簸荡,[14]交斫双缺齾。[15]火发激釯腥,血漂腾足滑。[16]飞猱无整阵,[17]翩鹘有邪戛。江倒沸鲸鲲,山摇溃𤠾猰。[18]中离分二三,外变迷七八。逆颈尽徽索,[19]仇头恣髡鬝。[20]怒须犹鬇鬡,[21]断臂仍𤬁𤫶。[22]石潜设奇伏,穴觑骋精察。[23]中矢类妖㺑,[24]跳锋状惊豽。[25]蹋翻聚林岭,斗起成埃圿。[26]旆亡多空杠,[27]轴折鲜联辖。剟肤浃疮痍,[28]败面碎剠㓤。[29]浑奔肆狂勷,[30]捷窜脱趫黠。[31]严钩踔狙猿,[32]水漉杂鳣螖。[33]投奅闹䃔䃧,[34]填隍𠋘㑻傄。[35]强睛死不闭,犷眼困逾䀣。[36]爇堞熇歊熺,[37]抉门呀拗䦪。[38]天刀封未坼,酋胆慑前揠。跧梁排郁缩,[39]闯窦楔窋窡。[40]迫协闻杂驱,咿呦叫冤𧿁。[41]穷区指清夷,凶部坐雕铩。[42]邛文裁斐亹,[43]巴艳收婠妠。[44]椎肥牛呼牟,[45]载实驼鸣𡇼。[46]圣灵闵顽嚚,[47][48]下书遏雄唬,[49]解罪吊挛瞎。[50]战恤时销洗,剑霜夜清刮。汉栈罢嚣阗,[51]獠江息澎汃。[52]戍寒绝朝乘,[53]刀暗歇宵察。[54]始去杏飞蜂,[55]及归柳嘶𧉒。[56]庙献繁馘级,[57]乐声洞椌楬。[58]台图焕丹玄,郊告俨匏秸。[59]念齿慰霉黧。[60]视伤悼瘢痆。[61]休输任讹寝,[62]报力厚麸秳。[63]公欢钟晨撞,室宴丝晓扴。[64]杯盂酬酒醪,箱箧馈巾帓。[65]小臣昧戎经,维用赞勋劼。[66]

    注释

    1. 日或作曰,唐本、阁本皆作日。此语《左传》《汉》《史》屡见,如《左氏》:“日卫不睦,故取其地。”《国语》:“日君之使于楚也。”又曰:“蔡君日其过此也。”沿流至于迁固。《淮南厉王传》:“日得幸上有子。”如此语未易一二。考入诗则自庾信始,“日余滥推毂,民愿始天从”是也。
    2. 愈。
    3. 币音匝。
    4. 轰,群车声。
    5. 皱音逡,《说文》:“细皮起也。”
    6. 郊。刃或作刀,又作力。䶪,初八切。
    7. 刑神二字见《国语》“虢公梦有神人立于西阿”事。犛旄,犛牛之尾,可以为旄。
    8. 札,甲也,以犀为之。夫差水犀之甲三千。飐,职琰切。
    9. 枚乘《七发》曰:“旌旗纷偃蹇。”
    10. 愈。澒或作倾。坱圠,见前诗注。澒,胡孔切。
    11. 狞,尼耕切。掣,昌列、充世二切。跌,徒结切。
    12. 豗,呼回切。
    13. 郊。噢音奥,叫也。嗗字书饮声,谓之嗗,于八切。
    14. 簸音播。
    15. 牛辖切。
    16. 愈。漂或作飘。
    17. 猱,猿属。
    18. 郊。𤠾,与䝙同,《尔雅》:“䝙獌似狸。” 猰,与䝟同。《尔雅》:“猰貐类𤠾,虎爪,食人,迅走。”𤠾,敕俱切。猰,于黠切。
    19. 扬雄《解嘲》:“亡命免于徽索。”
    20. 鬝音劼。
    21. 上音峥,下音狞。
    22. 愈。𤬁或作敤云,苦果切,击也,字书无𢻔字。今按:诸公所校本,𤬁皆音蒲八切。𤫶,格八切。与鬇鬡皆叠韵。
    23. 精或作幽。
    24. 所监切,又音森。
    25. 豽,蜀本音女滑切。字当从豸,猴属,今本多从犭,从简也。
    26. 郊。圿音戛。
    27. 杠,旌旗干也,音江。
    28. 剟,《说文》:“刊也”。《史记·张敖传》:“贯高刺剟身无可击者。”剟音辍。
    29. 剠与黥同。㓤音劼。
    30. 或云狂当作𤝿,音匡。或作劻。劻勷,遽也。勷音穰,故𨀕躟为行遽,𩬹鬤为发乱,皆以匡音为正。今按:本或作狂獽,《楚辞》作俇攘。
    31. 捷或作健。趫音乔。
    32. 踔音钞。
    33. 鳣,大鱼。螖,蟛螖也。《玉篇》云:“似蟹而小。”漉或作䍡,小网也。今按:上句钩字当读如钩致之钩。螖音滑。
    34. 奅与炮同。《广韵》“军战石也。”䃔䃧石声。奅音炮,䃔音穹,䃧音隆。
    35. 愈。隍或作湟。𠋘,乌归切,又作傶,蜀本作𠋘,乌皆切,当作崴,𠋘字不见字书。《埤苍》:“崴,不平也。”《吴都赋》“隐赈崴。”五臣曰:“排积也。”于填隍之义亦合。今按:隍湟通用,《易》:“城复于隍。”一作湟。㑻,莫八切。傄,呼八切。
    36. 犷音矿。䀣,莫八切。
    37. 爇音焫。堞音牒。熇,呼木切,又音壑。歊,许娇切。嬉音僖。
    38. 抉,于决切,呀音虾。拗,于绞切。䦪,乙辖切。
    39. 排或作非。跧,庄缘切。
    40. 窋,《说文》:“物在穴中”。“窡,穴中见也。丑禁切。”猰音戛,又音屑。窋,竹律切。窡,丁刮切,又丁滑切。
    41. 郊。蜀本𧿁,五刮切,与跀同,樊本只作跀,今𧿁字不入刮音,非。呦音幽。
    42. 汉贾谊《过秦论》:“钩戟长铩。”音杀。
    43. 邛,蜀地名,文织之有文者,盖锦绮之类。斐亹,文章貌。亹音尾。
    44. 巴,亦属地。巴艳,蜀之美女。婠妠,小儿肥貌。婠,于八切。妠,女刮切。
    45. 《后汉》:“征苏茂椎牛飨士。”牟,《说文》曰:“牛鸣也。”子厚《牛赋》曰:“牟然而鸣,黄锺满脰。”
    46. 𡇼,《广韵》云“骆驼鸣也”,荆公诗云“橐垂钤栈驼鸣𡇼”,盖用此事。𡇼,乙辖切。
    47. 《左氏》僖公二十四年:“心不则德义之经为顽,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嚣。焘养均草䕓。
    48. 《玉篇》:“䕓草有毒,用杀鱼。”䕓音察。
    49. 呼交切。
    50. 愈。
    51. 汉栈,汉中道也。
    52. 獠江,蜀江也。獠,张绞切。澎音彭。汃,普八切。
    53. 乘,犹乘塞乘障之乘,守也。或作来,非是。
    54. 刀,刀斗也,昼炊夜击。诸本多误。又此二语,诸本多缀于厚麸秳之下,古本乃缀于息澎汃之下,今从古本。盖此诗自“旆亡多空杠”,以下每人皆五韵,亦可考也。今按:刀斗之刀与刀剑之刀,古书盖一字,但以音别之耳。
    55. 正月出师,故云杏飞蜂。
    56. 十月息师,故云柳嘶𧉒。《尔雅》:“蛰,蜻。似蝉而小。”𧉒音扎。洪庆善曰:“记时之语工矣。”《诗》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二句盖本此意。
    57. 馘音帼。
    58. 郊。椌,苦江切。楬,苦瞎切。
    59. 匏以为器,秸以为席,盖事天贵质素也。《前汉》“其席槁秸”,秸鞂字同。秸音戛。
    60. 《楚辞》:“颜霉黧以沮败。”霉音眉。黧音梨。
    61. 痆,《广韵》云:“疮痛。”瘢音盘。痆,女黠切。
    62. 《诗》:“或寝或讹。”讹,动也。
    63. 或作鞂,又或作秣,户括切。《说文》曰:“舂粟不溃也。”今本多作鞂,鞂与秸一物,不当再出。
    64. 宴或作晏。扴音戛,《说文》;“刮也。”
    65. 莫辖切。
    66. 愈。《书》:“女劼毖商献臣。”劼,桔八切,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