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七 张司业集 巻八

  钦定四库全书
  张司业集巻八
  唐 张籍 撰
  
  与韩愈书
  古之胥教诲举动言语无非相示以义非苟相谀恱而已执事不以籍愚昧时称发其善教所不及也诚相与不间塞于他人之说是近于古人之道也籍今不复以义是执竿而拒欢来者乌所谓承人以古人之道欤须承论于执事尝以为世俗陵靡不及古昔葢圣人之道废弛之所为也宣尼殁后杨朱墨翟恢诡异说干惑人聴孟轲作书而正之圣人之道复存于世秦氏灭学汉重以黄老之术教人使人寝惑扬雄作法言而辩之圣人之道犹明及汉衰末西域浮屠之法入于中国中国之人世世译而广之黄老之术相沿而炽天下之言善者惟二者而已矣昔者圣人以天下生生之道旷乃物其金木水火土谷药之用以厚之因人资善乃明乎仁义之徳以教之俾人有常故治生相存而不殊今天下资于生者咸备圣人之器用至于人情则溺乎异学而不由乎圣人之道使君臣父子夫妇朋友之义沉于世而邦家继乱固仁人之所痛也自扬子云作法言至今近千载莫有言圣人之道者言之者惟执事焉耳习俗者闻之多怪而不信徒相为訾终无裨于教也执事聪明文章与孟轲扬雄相若盍为一书以兴存圣人之道使时之人后之人知其去绝异学之所为乎曷可俯仰于俗嚣嚣为多言之徒哉然欲举圣人之道者其身亦由之也比见执事多尚驳杂无实之说使人陈之于前以为欢此有以累于令徳又商论之际或不容人之短如任私尚胜者亦有所累也先王存六艺自有常矣有德者不为益以为损况为博塞之戏与人竞财乎君子固不为也今执事为之以废弃时日窃实不识其然且执事言论文章不谬于古人今所为或有不出于世之守常者窃未为得也愿执事绝博塞之好弃无实之谈𢎞广以接天下之士嗣孟轲扬雄之作辩杨墨老释之说使圣人之道复见于唐岂不尚哉籍诚知之以材识顽钝不敢窃居作者之位所以资于执事而为之尔若执事守章句之学因循于时置不朽之盛业与夫不知言亦无以异矣籍再拜
  重与韩退之书
  籍不以其愚辄进说于执事执事以导进之分复赐还答曲折教之使昏塞者不失其明然犹有所见愿复于执事以毕其说焉夫老释惑乎生人久矣诚以世相沿化而莫之知所以久惑乎耳执事材识明旷可以任著书之事故有告焉今以为言谕之不入则虽观书亦无所得为此而止未为至也夫处一位在一乡其不知圣人之道可以言谕之不入乃舍之犹有已化者为证也天下至广民事至众岂可资一人之口而亲谕之者近而不入则舍之逺而有可谕者又岂可以家至而说之乎故曰莫若为书为书而知者则可以化乎天下矣可以传于后世矣若以不入者而止为书则为圣人之道奚传焉士之壮也或从事于要剧或旅游而不安宅或偶时之丧乱皆不遑有所为况有疾疚吉㐫虞其间哉是以君子汲汲于所欲为恐终无所显于后若皆待五六十而后有所为则或有遗恨矣今执事虽参于戎府当四海弭兵之际优游无事不以此时著书而曰俟后或有不及曷可追乎天之与人性度不相逺也不必老而后有成立者昔颜子之庶㡬岂待五六十乎执事目不睹圣人而究圣人之道材不让于颜子矣今年已逾之曷惧于年未至哉颜子不著书者以其从圣人之后圣人已有定制故也若颜子独立于世必有所云著也古之学君臣父子之道必资于师师之贤者其徒数千或数百人是以没则纪其师之说以为书若孟轲者是已传者犹以孟轲自论集其书不云没后其徒为之也后轲之世发明其学者扬雄之徒咸自作书今师友道丧寖不及扬雄之世不自论著以兴圣人之道欲待孟轲之门人必不可兾也君子发言举足不逺于理未尝闻以驳杂无实之说为戏也执事每见其说亦拊几呼笑是挠气害性不得其正矣苟止之不得曷所不至焉或以为中不失正将以苟恱于众是戏人也是玩人也非示人以义之道也









  张司业集巻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