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又韩制艺序 中华文库

张又韩制艺序〈代王芳洲〉
作者：华夏　明末清初
本作品收录于《过宜言/05》

合宙山是又韩之文。今令定海，定海士复汇刻其前后行世者以讽咏之不休，而并乐丐言于余。以余与又韩同里，且同社；今所治，又同隶于甬。

余惟甬泽国也。定治与余鄞治相隔二舍许[1]，而要害特甚。假大将军重镇之故，地浮于鄞，而耕止一隅。民不胜鄞而居，居多哗伍。一旦糗粮失峙，逾垣而起者若马牛风。虽其邑幸无豪猾大家为之辅，而贤司牧每畜租捋荼，身之为瘏，而期羽谯尾翛，豗𠒺其马，以夺民之殿屎[2]而甘以荠。则不但戍乌乎羃？且舶乌乎帆？蜃乌乎壑？赤乌乎瑞？用涧涧之不太峻否？用稻稻之不伤察否？用兔兔之不过踪否？用雉雉之不狎乳否？是惟温中厚貌，得《周书》所称诚智诚勇者，棐忠信之忱以出，而后敷心腹肾肠于百姓，以历告尔志，则明命即黔首则也。蚩蚩者且顾为舅若父矣！坦怀以詟服诸健悍，而债帅固奉趋谨也。即有卫、霍[3]，不乐长孺[4]为揖客乎？因以拊循三军而温之若挟纩[5]，百姓愈用是得堵席矣。

《春秋》称夫子以天自处，以理服人，性命之文敦于不息。今日非又韩其谁与归？《诗》云：“侯谁在矣？张仲孝友。”[6]夫祉吉甫[7]之归镐，而必乐与张仲共饮，非武功告峻，文治伊始乎？定海固倭船贼艘乘飓山没，所见皆旟旐钲铎，大半用武时也。又韩可弹琴挥尘，而淮阳政清[8]？以方文翁化蜀[9]、吴公治行第一[10]，非天之眷命用懋乎？人心惠而日多采。

语曰：“人性奇者掌文烁炳。”宣公[11]、文正[12]何必不奏绩于为令？非社稷臣，亦可百里材乎？又韩束发履艺，余奇之于里；所著文冠冕宇内，余卜之于社；今释褐而奉职循理，余且信之于同属。汉人举士以文行，卓茂[13]。近日吾南国之得籍者，恒首是地，而亦恒以治行征。读又韩文，毋论定多士彬彬淑法，异日又韩功业烂焉，则今日固著书自见矣！

注

  1. ↑ 二舍许：“舍”指三十里（一舍三十里）。“二舍许”即约六十里。
  2. ↑ 殿屎：出自《诗经·大雅·板》：“民之方殿屎。”形容百姓痛苦呻吟。
  3. ↑ 卫、霍：指西汉名将卫青、霍去病，此处喻指骄悍的武将。
  4. ↑ 长孺：指西汉直臣汲黯（字长孺），以敢于直谏闻名。此处喻指像汲黯那样刚直的文官。
  5. ↑ 温之若挟纩：“挟纩”指披著绵衣。语出《左传》：“三军之士皆如挟纩。”形容使人感到温暖。
  6. ↑ 侯谁在矣？张仲孝友：出自《诗经·小雅·六月》，赞美辅佐尹吉甫（征伐𤞤狁的主帅）的贤臣张仲，以孝顺友爱著称。此处以张仲比拟张又韩。
  7. ↑ 吉甫：指尹吉甫（周宣王时大臣，平定𤞤狁有功）。
  8. ↑ 淮阳政清：指西汉汲黯任淮阳太守时，政事清简，淮阳大治。
  9. ↑ 文翁化蜀：指西汉文翁任蜀郡太守时，兴办学校，教化百姓，使蜀地大化。
  10. ↑ 吴公治行第一：指西汉吴公任河南守时，治绩为天下第一。
  11. ↑ 宣公：指唐代名相陆贽（谥宣），以善写奏议（制诰）闻名。
  12. ↑ 文正：指宋代名相范仲淹（谥文正），文章道德俱高。
  13. ↑ 卓茂：东汉初年名臣，以德行著称，光武帝称赞他“名冠天下，当受天下赏”。此处泛指以文行著称而被举荐的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