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十四
卷十五 

建炎二年三月 按是月乙酉朔 丙戌

端明殿学士东京留守宗泽,为资政殿学士;宝文阁直学士北京留守杜充,为枢密直学士。时河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郭永尝画三策以遗充,一日见充,问其目,充曰:“吾未暇读也。”永面数之曰:“人有志而无才,好名而遗实,以此而当大任,难矣!”充大惭。一日天雨纸钱于营中,厚约寸许,人皆以为不祥,明日与金人战于城下,败绩,充遂闭门不出 此不得其时,因除职附见。按充今年七月甲辰自降充显谟阁待制复密直,移东京未知何时,降职或缘此败也,但无书可考耳

先是执政以山东盗贼踵起,建炎初敕榜东京,其词有云“遂假勤王之名,公为聚寇之患” 诏见正月丁未 ,泽恐豪杰解体,是日上疏言:“臣闻人主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恭惟太祖皇帝肇造区夏,以今京师为天下中,故创业垂统,欲传之亿万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庙,奕世圣人,传以相授,皆以京师为本根之地,所以高拱穆清,坐视天民之阜,必于天下之中也,惟奠枕于京,则自西自东,自南自北,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矣。偶缘玩习太平之久,文武恬嬉,狃于骄淫矜夸,忘战守之备,遂致强敌称兵,残破州县,围闭京城,劫迎二圣后妃、亲王与诸天眷,蒙尘北去,侨寓沙漠,此忠臣义士所以夙夜涕泣,继之以血。自陛下即位应天,四海万方,欢欣鼓舞,垂髫鲐背,山农野叟,咸以手加额,仰面谢天曰:‘天下有真真主矣!’万世永赖,实天祚明德,为无疆之休矣,四方帖然,若远若近,并无盗贼。洎陛下偏听奸邪与敌为地者之语,移跸淮甸,诸处凶恶强盗,如猬毛起,如蜂哄聚,纵火杀掠,所在猖獗,罔有悛惧,以谓朝廷在远,无所依归,遽至是尔。臣于二月十八日祇授降到黄榜诏敕,云‘遂假勤王之名公为聚寇之患’,如是则勤王之人皆解体矣!臣窃谓自金人围闭京城,天下忠义之士愤懑痛切,感厉争奋,故自广之东西,湖之南北,福建江淮,梯山航海,越数千里,争先勤王,但当时大臣无远识见,无大谋略,低回曲折,凭信诞妄,不能抚而用之,遂致二圣北狩,诸亲骨肉皆为劫持,牵联道路,当时大臣不出一语,使勤王大兵前往救援,凡勤王人例遭斥逐,未尝有所犒赏,未尝有所帮助,饥饿流离,困厄道路,弱者填满沟壑,强者尽为盗贼,此非勤王之人罪,皆一时措置乖谬耳!比来奸邪之臣,方尔横肆,敌兵自然得势,强梁恶少无缘殄灭。窃念国家圣子神孙,继继相承,湛恩盛德,渗漉人心,沦浃骨髓,今河东河西自保山寨者,不知几千万人,诸处节义丈夫,不顾其身而自黥其面,争先救驾者,不知几万数也,今陛下以勤王者为盗贼,则保山寨与自黥面者,岂不失其心邪?此语一出,自今而后,恐不复肯为勤王者矣。噫!得天下有道,在得其民,得其民有道,在得其心,陛下若驻跸淮甸,俾颙颙之望,皇皇之情,未有所慰安,此人之心也,愿陛下勿阻遏之以失人心,臣仰详诏语,岂陛下之意,皆词臣失职,不能敷绎之过,臣愿陛下黜代言之臣,别降罪己之诏,许还阙之期,以大慰元元激切之意,陛下还京登楼肆赦,则天下之人尽皆迁善远罪,不犯于有司,岂复更有为盗者?王室再造,大宋中兴,在此一举,愿陛下睿断而力行之,若以臣言上咈陛下之意,诛之赦之,惟陛下命。”不报。

时有王策者,本辽旧将,善用兵,金以千馀骑付之,往来河上,泽密遣统制官王师正擒之,释缚解衣,坐之堂上,为言:“契丹本我宋兄弟之国,汝何不悟义,协讨以刷社稷之耻?”策感泣,誓以死报,泽时呼策与语,策具言敌中虚实,泽又益喜,大举之计遂决。 熊克《小历》云:「有金人之舅王策者,拘囚在东京。”与《宗泽遗事》不同,今不取

天章阁待制知东平府权邦彦,升宝文阁直学士;尚书工部侍郎杨时,兼侍讲。

辛卯

金人陷中山府。时金人围久,城中粮绝,人皆羸困不能执兵,城陷,金见居人瘦瘠,叹而怜之,兵校千馀人皆不杀 中山自靖康末受围,至是三年乃陷

壬辰

诏诸路官吏并听安抚使便宜节制。

甲午

诏经筵读《资治通鉴》,遂以司马光配飨哲宗庙庭 光配飨,当求降旨日别书之,且附此时 。上初御经筵,侍讲王宾讲《论语》首篇至“孝弟为仁之本”,因以二圣母后为言,上感动涕泣,左右侍臣莫不堕泪 此据绍兴十三年正月王普所奏附见 。侍读周武仲进读《通鉴》,上掩卷问曰:“司马光何故以纪纲为礼?”武仲敷述其义甚详,因为《通鉴解义》以进,每至安危治乱之机,必旁搜远绍,极其规谏焉。侍读朱胜非尝言:“陛下每称司马光,度圣意有恨不同时之叹,陛下亦知光之所以得名者乎?盖神宗皇帝有以成就之也 —— 熙宁间,王安石创行新法,光每事以为非是,神宗独优容,乃更迁擢其居西洛也,岁时劳问不绝,书成除资政殿学士,于是四方称美,遂以司马相公呼之,至元佑中,但举行当时之言耳。若方其争论新法之际,便行窜黜,谓之立异好胜,谓之沽誉买直,谓之非上所建立,谓之不能体国,谓之不遵禀处分,言章交攻,命令切责,亦不能成其美矣。”上首肯久之。

丙申

言者论:“当今所宜置司讨论者凡三事:一军政、二财用、三官吏。望命诸大臣详议而行之。”诏军政委枢密院都副承旨及编修官讨论,申本院;财用委户部讨论,申提领措置官;官吏委左右司郎官讨论,申本省,宰执参定取旨,后不果行。

承议郎知江州陈彦文,复龙图阁待制,以江淮制置使刘光世言其守城之功也。

中奉大夫聂宇,提点京西北路刑狱公事。

朝奉郎许亢宗,知寿春府;朝奉郎李光,知江州。亢宗,乐平人,靖康初为起居舍人 光已见元年六月甲子 。既而言者论:“二人皆附蔡攸以擢要近,及吴敏为相,引蔡党为助,遂除亢宗右史,光南榻,渊圣察其朋比,故因言章,罢亢宗而逐光,天下皆知其为蔡氏,如谷永之附王凤也。”乃诏亢宗、光并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 二人得祠在此月乙巳

直秘阁向宗恕,知真州。宗恕,敏中曾孙也。

丁酉

初立大小使臣呈试弓马出官格,凡五等,“自今武臣荫补亲属,必于状内称某人或习韬钤,或便弓马,委自本州先行阅试,然后保明申奏补官。”用议者请也。

尚书祠部员外郎四川抚谕喻汝砺,勒停。初汝砺奉诏刬刷四川岁羡,欲尽取常平所储钱,徽猷阁直学士知成都府卢法原、转运判官赵开、靳博文、提点刑狱公事邵伯温皆持不可,汝砺曰:“常平钱者,朝廷五六十年之储蓄也,今朝廷多故,天子狩于淮甸,而二三大夫持必不移,沮格诏旨,此谓之忠乎?”乃作檄以谕之,其略曰:“明皇狩蜀,宫室峻壮,德宗幸梁,储偫丰备,安有六𬴂在行,淹薄风露,取诸外府,以饷军食,而谓吾人忍有不令之词乎?”又曰:“今人主威柄,移于帅臣之顽扈,朝廷号令,夺于监司之狂率。”法原等怒,共奏汝砺骚扰生事,汝砺亦奏刬刷岁计外,得钱七百三十馀万缗,又欲增川秤一铢与法秤合,会宰相黄潜善以汝砺附李纲不迁都之论,恶之,乃以汝砺于求差遣营私自便为言,而有此命。 谭篆撰《汝砺年谱》云:“粘罕轻兵趋淮甸,金人入城,潜善先骑马走,公赋《黄花看欲落》诗以讥之,黄见之大憾,有排公意。”按汝砺文集,此诗叙扬州失守事,当在明年,盖停官后所作,非潜善见诗而排之也,今不取

己亥

东京留守宗泽复上疏乞车驾还京,时泽招抚河南群盗聚城下,又募四方义士合百馀万 《泽遗事》云:“时京城内外所屯兵凡一百八十万人”,恐未能实及此数,今但云百馀万人,更俟考详 ,粮支半岁,泽闻两河州县金兵不过数万,馀皆胁服,日夜望王师之来,即诏诸将约日渡河,诸将皆掩泣听命,泽乃上疏:“臣闻范仲淹云:‘天下之事,有二党焉,一党曰发必危言,立必危行,王道正直,何用曲为?一党曰逊言易入,逊行易合,人生安乐,何用忧为?天下之治乱在二者胜负耳!’大抵危言危行,是用致君于无过,置民于无怨而已,天下岂有不治者乎?若夫逊言逊行之徒阿谀曲折,随意所向,逢迎苟合,君施恩于上而下弗被,民怀怨于下而上弗知,如是天下岂有不乱者乎?今之士大夫志气每下,议论卑陋,上者不过持禄保宠,下者不过便文自营,曾不能留心恻怛,为陛下思承祖宗二百年大一统基业为可惜,又不为陛下思父母兄弟与至亲天眷蒙尘沙漠,翘翘徯望天兵救援之意,又不曾为陛下思祖宗西京园陵寝庙为敌所占,今年寒食节未有祭享之地,又不曾为陛下思京师是天下之本根,宗庙朝廷百司仓廪俨然如旧,又不曾为陛下思河北河东、京之东西、陕右淮甸百亿万生灵之众,罹屠劫残破之苦,但朝进一言,暮入一说,计较泛舟,冒大风险,欲南幸湖外,此奸邪之谋耳!臣尝思之,是一欲为敌人方便之计,二为奸邪亲属皆先已津置在南,嗟乎为臣不忠不义乃至于此!孔子所谓‘苟患失之,无所不至’,正谓是也。臣夙夜痛心泣血,沥竭愚忠,为陛下保护京城,自去年秋冬,今春又三月矣,农务是时,陛下不早回九重,则天下靡有定止,臣不胜愤懑激切,再渎天听,狂妄干冒,甘俟鼎镬。”时上遣中使谭灿赍诏书茶药抚谕,泽上表谢,又疏请上还京师,且言:“《易》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孟子曰:‘虽有镃基,不如待时’,盖天下之事,见几而为之,待时而措之,则事无不成,苟或失焉,必至汗漫委靡而不振矣。方今辇毂之下,民俗安靖,宗庙社稷俨然如故,以致收复伊洛,而金人过河,捍蔽滑台,而敌骑屡败,河东河北山寨义民,数遣人至臣处,乞出给榜旗,引领举踵,日望官兵之至,皆欲戮力协心,扫荡强敌,以几言之,则大宋中兴之盛,于是乎先见矣,以时言之,则敌国败归之期,于是乎可必矣,惟在陛下见几乘时,早还华阙,与忠臣义士究图事功,则万举万全,可以驱强敌而成中兴也。或者以谓自扬至汴,时有小寇,虑属车之来,途中不能无虞,臣谓造此言者,乃奸憸小人,自为身谋尔,殊不知盗贼所以作者,诚缘法驾久寓外郡,国势未强,天下不能定于一,故时有窃发之事,乃若六龙来复,宅中图大,则比屋欢呼,人各归业,强不陵弱,众不暴寡,岂复有盗贼耶?此事甚易明,此理甚易知,然而奸邪之蔽于营私,往往不肯开陈,而力为陛下详说者,惟老臣而已。臣所以再三言之者,岂好辩哉?恭念祖宗二百年旧都,不忍为奸臣委去也!恭念陛下聪明齐圣之资,不忍为奸臣蔽蒙也!念赤子之嗷嗷,不忍为奸臣坐视而不救也!念敌骑纵横,不忍为奸臣纵敌而不杀也!伏愿陛下念兹在兹,断自渊衷,速回銮舆,上以对祖宗之神灵,下以慰黎元之怀想,外以平强邻之侮拂,则天下大定,指日可期,《书》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望陛下留神而三复之。臣今遣僚吏呼延次升及臣之子颖诣行阙以闻。”又疏曰:“臣得范琼书,叙说所统军兵有海内招安使臣水军,奉圣旨令于仪真驻札,教习水战,控扼上流,于三月八日已到真州,臣读此语而不知扈跸之臣,谁为陛下建此议也?且王者无外,其规模约束,当使守在四夷。昔楚人城郢,史犹鄙之,况陛下奄有九有之时,可规规孑孑为偏羁之事乎?兹岂憸人之欲虚张敌势,以为可防?其意望迁延六龙进发之期尔!殊不知此声一传,则四方惊愕,必以为中原不守,遂为江宁控㧖之计,如是则何以绥安四海之听乎?盖天子为君万邦,而元后作民父母,陛下回銮,登楼肆赦,则普率之人,欣欣而相告曰:‘天子宅中图大,则万邦罔不率俾矣。元后正位丕承,则兆民骎骎于变时雍矣。’夫如是,臣将见强敌不足灭,而中兴之功,与天地比崇,若使范琼教习水战,是圣心犹豫,尚缓还期,则中外播闻,愈自慑怯,万国何自而咸宁乎?此臣所以拭目注望属车之尘,不忘夙夜,伏愿陛下明诏范琼,即日整促人马,不须更习水战,祗备扈驾,归御京阙,毋使群黎百姓赍咨涕泣,则岂惟老臣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幸!”又表曰:“臣言屡奏囊封,叠干宸扆,圣主未颁于明命,愚臣敢避于严诛,谨摅悃愊之诚,再渎高明之听,愿从人欲,以格天庥。中谢。窃以京师为诸夏本根,元后作斯民父母,本根如已深固,则枝叶自尔扶疏,父母若未安宁,则子孙无缘泰定,兹寔简编之成理,盖非里巷之浮言。始陛下践阼于应天,万方皆欣其有主,近陛下驻跸于淮甸,百姓因此而致疑,何前日之郡县靖共,而近时之盗贼荒扰?由勤王者弗恤,与救驾者靡怜,赞主上远父与兄,乃巡南服,助奸奸赎婿与子,欲弃中原,百为秪肆于诞谩,一事罔由于诚实,迹状如此,情意可知。伏望陛下断自渊衷,早回法驾,据本根而致治,体父母以视民,俾民人自勉勉以来王,皇天亦穰穰而降福,泽霈端门之赦,欢收寰宇之心,俗既远罪以归农,敌亦望风而遁迹,王室自兹再造,大宋由是中兴,黎民时雍,万世永赖。果臣有饰非之语,则臣甘误国之诛,狂妄奏陈,愤懑流涕,臣无任。”

庚子

河南统制官翟进,复入西京。先是金人所命陕西诸路选锋都统贝勒罗索入秦,既得秦川,陇右大震,熙河经略使张深厉军民为城守计,遣兵马都监刘惟辅将三千人骑御之,自千秋溃归之馀,兵籍失八九,仅有惟辅一军可用,金前军逾巩州,距熙才百里,惟辅留军熟羊城,以千一百骑夜趋新店,金兵自入陕西,所过城邑辄下,未尝有迎敌者,故恃胜不虞,黎明军进,短兵相接,杀伤大当,会惟辅舞矟剌其先锋将贝勒黑风 明庭杰《吴玠功绩记》云:“惟辅剌其帅黑风大王。”张钧绩《中兴忠义录》作“黑杀大王”,二书不同,张汇《节要》云:“建炎元年,粘罕以万户罗索为陕西都统,又以万户萨里罕、贝勒黑风副之。”即此人也【按哈藩名今改正,姑存原注】,堕马死,敌为夺气。惟辅,泾州人也。深闻罗索退,更檄陇右都护张严往追之,时上命御营左翼军统制韩世忠为京西等路捉杀盗贼,将所部及阁门宣赞舍人张遇军万人赴西京,左副元帅宗维闻张严东出,自河南西入关,迁西京之民于河北,尽焚西京而去,由是进得以其众自山寨复入西京。东京留守宗泽言于朝,即以进为阁门宣赞舍人,知河南府,充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 赵甡之《遗史》:“翟进与权京西北路制置使苗便,遇金人于福昌及三乡间,苦战终日,金人败北,兴进取龙门路,收复洛城,金人拥铁骑数千相拒于龙门石道中,兴进麾将士力战,破之,金人退保洛城,官军乘胜转战,夺长夏门以入,与金人巷战,遂复洛城,时金人益出精兵,自河阳南城至白马坡,营垒相望,距洛不远十数里,复欲窥伺,兴遣麾下断河桥,自是金人稍稍退去。”按进入河南,因粘罕之去,乘虚取之,所谓转战之兵,恐是金人所留小将耳,今附着此,更须参考 。宗维留完颜宗弼屯河间府,左监军完颜希尹、右都监耶律伊都屯河南白马寺,以待世忠之至,且与进相持,既而深以功升端明殿学士。

癸卯

京东东路转运副使权知青州柴天因,兼权本路制置使。初葛进之掠滨、棣二州也,其众皆面剌字曰“不负赵王”,以示忠赤,进自称统制,滨州军有朝散大夫刘洪道者,益都人,中进士第,靖康中自吏部员外郎除主管成都等路茶马,未行,为金所执,进攻潞县之金寨得之,时洪道方持丧,进假洪道起复朝议大夫直显谟阁,为统制司计议官,权知青州,言于朝,乃改天因权制置使,而以洪道知青州,主管本路安抚司公事。 赵甡之《遗史》:“洪道尝监六部架阁库,为金人所执,进得之,言于东京留守杜充,以洪道知青州。”按《史》,洪道久历清显,此除乃出于朝命,又杜充亦未在东京,皆本误也,今修润令不抵牾。洪道三年正月始至青州

河东制置使赵宗印,自襄阳移屯郢州,守臣席益请之也。

丙午

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何㮚,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成都府玉局观;中书侍郎陈过庭,为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同知枢密院事聂昌,为资政殿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时㮚已没于金,而朝廷未知,昌亦为绛人所杀久矣。 过庭四年六月,昌绍兴元年四月癸亥,㮚元年四月己巳赠官

丁未

两浙东路马步军副总管杨应诚,假刑部尚书,充大金高丽国信使。应诚,景宗曾孙 景宗,郫县人,章惠皇后弟,仕至建宁军留后 。宣和间尝为部使者,至是为安抚使翟汝文所抑,不能堪,乃应诏使绝域,谓:“尝随其父任边吏,熟知敌情,若自高丽至女真,其路甚径,请身使三韩,结鸡林以图迎二圣。”汝文奏:“应诚欺罔君父,自为身谋,若高丽辞以大国假道以至燕云,而金人却请问津以窥吴越,将何词以对?决辱命取侮远夷,臣已檄明州,若应诚至,毋济其行。”不报,应诚闻之,遂与副使韩衍、书状官孟健,自杭州登海舶以往。健,海州人,时为太学博士。

监察御史张守,守殿中侍御史。

辛亥

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定武军承宣使御营使司同都统制范琼,权同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琼自京西还,朝廷令屯真州,创造战舶,故有是命。

诏前降蔡京父子及王黼恩泽授官,本宗有服亲,不许注授亲民差遣指挥勿行。 前旨未见

初金国知枢密院刘彦宗建议,试河北举人于燕山,传檄诸州搜索,又蠲其科役以诱之,命官即竹林寺校试,北人以词赋,南人以经义词赋及策论,是日始揭榜,得者甚众,彦宗云:“第一番进士,宽取诱之。” 此据赵子砥《燕云录》。张汇《节要》云:“靖康元年冬,刘彦宗劝斡喇布试真定儒士七十三人,授以恩命。”与此不同,案子砥此时在燕,又其所记颇详,当不妄。子砥又云:“二月十七日,引试北人,二十八日,引试南人,三月二十七日,开院,北人四百人取六分,南人六千七十人取五百七十人,并皆推恩。”恐南人就试者无缘有如许人,必子砥所记有误,今不尽取

是月 石壕尉李彦仙,复陕州。初彦仙既聚兵,会金人用陕降者守陕,使招集散亡,彦仙阴纳士数百,至是乘虚趋陕南郭,夜潜师自河薄东北陬,因所纳士以入,金兵败弃陕去,吏行文书,请州印章,彦仙曰:“吾以尉守此,第用吾印,吾敢佩太守印章耶?”事闻,即以彦仙知陕州兼安抚司事。彦仙以信义治陕,不营毫发之私,与其下同甘苦,由是人多归之。邵兴在神稷山,闻彦仙得陕州,乃以其众来归,愿受节制,彦仙辟兴统领河北忠义军马,屯三门。 邵兴初见元年五月末。三门镇属平陆县

信王榛既倡义起兵,即遣使闻于朝,犹虑其不达,乃与武翼大夫赵邦杰留居五马山,而遣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马扩赴行在,榛奏略曰:“自金人劫迁二圣,举族三千馀口悉驱而北,臣至庆源府,谋窜得免,今在五马山。臣窃见邦杰与扩累与金战,皆获小捷,其忠义之心坚若金石,臣自陷金营,颇知其虚实,敌今稍惰,皆怀归心,且屡败于西夏,而契丹亦出攻之,今河北河东十陷七八,惟山西一带诸寨乡兵约十馀万,力与敌抗,但昼夜暴露,民事失时,率皆困窘,兼阙戎器,臣多方存恤,借补官资,使忠义之徒竭莭不变,惟望朝廷早遣兵来援,不然久之恐反为敌用,则河南难保,宜乘此时,速取所失州县,以副民望。臣愿陛下念祖宗创业之艰,二圣播迁之难,于布衣小官中,选其先公后私,为国家效死之人,付以事权,即下明诏,委臣总大军与诸寨乡兵,约日齐举,决见成功,仍给空名诰敕二万道,及河东河北兵马元帅印,付臣佩之。臣粉骨碎首,所不敢惮,况于陛下,以礼言则君臣,以义言则兄弟,其忧国念亲之心,恭想无异,兴言及此,不觉流涕,先以其疏附东京留守宗泽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