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百三十二 康熙朝实录
卷之二百三十三
卷之二百三十四 

    康熙四十七年。戊子。九月。甲戌朔。上驻跸鹫和洛。

    • 乙亥。谕扈从诸大臣等、自十八阿哥患病以来、朕冀其痊愈、昼夜疗治。今又变症、谅已无济。朕躬所系甚重。上则恐贻高年皇太后之忧。下则天下臣民、咸赖予一人。区区稚子、有何关系、朕乃割爱、即此就道。至二十里许驻跸。特谕。是日、上驻跸布林哈苏台。
    • 予故四川陕西总督兼管西安将军事博霁、祭葬如例。
    • 丁丑。上召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齐集行宫前。命皇太子允礽跪。上垂涕、谕曰、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轸恤臣工惠养百姓。惟以治安天下为务。今观允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淫乱、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僇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专擅威权。鸠聚党与。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朕思国惟一主。允礽何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任意凌虐、恣行捶挞耶。如平郡王讷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俱被伊殴打。大臣官员、以至兵丁鲜不遭其荼毒。朕深悉此情。因诸臣有言及伊之行事者、伊即雠视其人横加鞭笞。故朕未将伊之行事、一询及于诸臣。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等处。或驻庐舍、或御舟航。未尝跬步妄出。未尝一事扰民。乃允礽同伊属下人等、恣行乖戾。无所不至、令朕赧于启齿。又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以至蒙古俱不心服。种种恶端、不可枚举。朕尚冀其悔过自新、故隐忍优容至于今日。又朕知允礽赋性奢侈。著伊乳母之父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俾伊便于取用。孰意凌普更为贪婪、致使包衣下人、无不怨恨。朕自允礽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乃不遵朕言、穷奢极欲、逞其凶恶、今更滋甚。有将朕诸子不遗噍类之势。十八阿哥患病众皆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虑。伊系亲兄毫无友爱之意。因朕加责让伊反忿然发怒。更可异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允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且允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身御敝褥、足用布袜。允礽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坏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毕。上复痛哭仆地。诸大臣扶起。上又谕曰、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俟回京昭告于天地、宗庙、将允礽废斥。朕前命直郡王允禔、善护朕躬、并无欲立允禔为皇太子之意。允禔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其允礽党羽、凡系畏威附合者皆从宽不究外。将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暨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俱立行正法。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著充发盛京。此事关系天下万民、甚属紧要。乘朕身体康健、定此大事。著将允礽即行拘执。尔诸王大臣官员兵民等、以允礽所行之事、为虚为实、可各秉公陈奏。众皆叩首流涕。奏曰、皇上所见、至圣至明。谕㫖所言皇太子诸事、一一皆确实。臣等实无异辞可以陈奏。
    • 皇子允祄薨。
    • 戊寅。上驻跸苏赛包地方。
    • 己卯。遣官祭历代帝王。
    • 遣官祭城隍之神。上驻跸张三营。
    • 谕领侍卫内大臣等镶白旗护军统领伐喀、其为人朕甚疑之、不可使居领兵之任。著革职。
    • 庚辰。上驻跸博洛和屯。
    • 命近御侍卫吴什等、传谕诸大臣侍卫、及官兵人等曰、允礽为皇太子时、有所使令尔等敢不遵行。但其中岂无奔走逢迎之辈。今见皇太子废斥、恐为朕访知、或旁人首告、必至诛戮、日夜危惧、靡有甯时。朕以允礽凶戾、势不得已、始行废斥。断不辗转搜求、旁及多人。若将从前奔走之人、必欲尽行究处、即朕宫中宦侍、将无一人得免者。今事内干连人等、应正法者、已经正法。应充发者、已经充发。事皆清结、馀众不更推求。嗣后虽有人首告朕亦不问。毋复疑惧。至于三贝勒允祉、平日与允礽甚相亲睦。所以召允祉来者、因有所质问、并非欲拘执之也。伊虽与允礽相睦、未尝怂恿为恶。且屡曾谏止允礽。允礽不听。此等情节、朕无不悉知。其杜默臣等四人、朕心疑之、故充发盛京然伊等无大恶款、果有大恶、已早在诛戮之列矣朕顷因怅恨不宁、中心烦闷、故于众人危惧不安之处、未暇宣明谕㫖。今可遍谕本营、及后营人等。
    • 命贝勒允祀、署内务府总管事。
    • 辛巳。上驻跸喇门噶山。
    • 壬午。上谕领侍卫内大臣、满洲大学士、前锋统领、护军统领、副都统、护军参领、侍卫、满洲侍郎学士、起居注官等曰、朕历览书史、时深警戒。从不令外间妇女、出入宫掖。亦从不令狡好少年、随侍左右。守身至洁、毫无瑕玷。见今关保、伍什、俱在此。伊等自幼随侍朕躬、悉知朕之行事。今皇太子所行若此、朕实不胜愤懑。至今六日、未尝安寝。上涕泣不已。诸臣皆呜咽、奏请曰、天下臣民所仰赖者、惟我皇上。伏愿皇上以祖宗弘业为重、暂释痛愤、颐养圣躬。上曰、朕承继大统、数十年来、扩从古未入版图之疆宇、服从古未经归附之喀尔喀、厄鲁特等。今虽年齿渐增、亦可以纵横天下。非自矜伐也。尔诸大臣官员军民人等、皆爱戴朕躬、出于至诚。朕于大小臣工、亦无不抚恤。从未尝妄行笞辱一人。今岁中外大臣、病故者甚多、朕皆为之摧心堕泪、尔诸臣未必知也、诸臣既以朕躬当颐养为请朕岂有不加意颐养者耶。又谕曰、今岁有事、朕已预知朕意中时若有一事将发者曾向允礽言之。今岁朱三、一念和尚事发后。允礽奏曰、皇父之言验矣。朕谓之曰、尚恐未尽于此也。彼时亦不知所发何事、而不意竟有此事也。又谕曰、朕阅。实录。
    • 太宗皇帝统、大军抵北京、击败明兵、凯旋之时、诸大臣固请曰、臣等随从至此、本图建立功业。今奈何薄城而不取。太宗皇帝曰、今取此城甚易、当视天意何如。嗣后北京为流贼所据。我诸王佐世祖皇帝、直取北京、统一区宇。逮于朕躬历二代六十五年。今天下治安。率土人民、咸享太平之福。此亦朕恪守。祖业、夙夜勤劳之所致也。朕曾因亢旱、宫中斋戒三昼夜、焚香恳祷上帝。至祀圜丘之日、立见感格、大沛甘霖。始知幽独之诚、具在上天昭鉴中也。后又值旱灾、左右奏请朕仍前祷雨。朕言今天下丰裕、朕心之诚、恐不及前、上天皆已鉴知。不宜轻祷。此朕不敢稍有虚伪之意故以此心告之诸臣。自今以后、益当与尔等加意图治耳。
    • 是日。上驻跸喀喇和屯。
    • 癸未。上驻跸鞍子岭。
    • 甲申。上驻跸两间房。
    • 谕内大臣、大学士、翰林官员等、近观允礽行事、与人大有不同。昼多沉睡。夜半方食。饮酒数十巨觥不醉。每对越神明、则惊惧不能成礼。遇阴雨雷电、则畏沮不知所措。居处失常。语言颠倒。竟类狂易之疾。似有鬼物凭之者。
    • 乙酉。上驻跸遥亭。
    • 升福建福州城守副将胡泮、为浙江温州总兵官川陕督标副将路振声、为陕西肃州总兵官。
    • 旌表山西烈妇谷发妻王氏、拒奸殒命给银建坊如例。
    • 丙戌。上驻跸密云县。
    • 丁亥。上驻跸牛栏山。
    • 升河南按察使蒋陈锡、为山东布政使司布政使。
    • 予故原任贵州巡抚王燕、祭葬如例。
    • 戊子。上驻跸孙河地方。
    • 谕大学士等、允礽宫人所居撷芳殿、其地阴黯不洁、居者辄多病亡。允礽时常往来其间、致中邪魅、不自知觉。以此观之、种种举动、皆有鬼物使然。大是异事。
    • 己丑。上回宫。诣皇太后宫、问安。
    • 先是拘执废皇太子允礽时、沿途皆直郡王允禔看守。至是抵京、设毡帷、居允礽于上驷院旁。上特命。皇四子胤祯同允禔看守。
    • 大学士等遵㫖、召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九卿、詹事、科道官员等、于午门内。宣谕曰、皇太子名分、关系重大。朕熟观史册、岂有轻举之理。当允礽幼时、朕亲教以诗书。继令大学士张英教之。又令熊赐履、教以性理诸书。又令老成翰林官随从朝夕纳诲彼不可谓不知义理矣且其骑射言词文学、无不及人之处今忽为鬼魅所凭、蔽其本性忽起忽坐言动失常。时见鬼魅不安寝处。屡迁其居。啖饭七八碗、尚不知饱。饮酒二三十觥亦不见醉。匪特此也细加讯问、更有种种骇异之事至其近侍人员、亦不为少、其中岂无一二受伊恩遇者、而竟不能得一二人之心以此观之、非狂疾何以致是。朕初意俟进京后告祭奉先殿、始行废斥。乃势不可待、故于行在拘执之。尔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众意云何。和硕康亲王椿泰等、诸王、贝勒、满汉文武大臣官员齐跪奏曰。皇上之于皇太子仁以育之义以训之历年已久不意数年来皇太子忽染狂疾、为鬼物所凭种种行事不似平时。皇上深念祖宗弘业国计民生如此施行允协于理臣等当公同上本具奏上谕曰朕志已定。当即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废斥皇太子、著行幽禁。
    • 调京口右翼汉军副都统崔世英、为左翼汉军副都统。升参领黄象坤、为京口右翼汉军副都统。
    • 免湖北江夏等十三州县卫、湖南巴陵等三县、本年分水灾额赋有差。
    • 庚寅。谕诸皇子、及领侍卫内大臣、满洲大学士尚书、侍郎、学士等、允礽乃皇后所生。朕煦妪爱惜、亲加训谕。告以祖宗典型。守成当若何。用兵当若何。又教之以经史。凡往古成败、人心向背、事事精详指示。允礽虽于他事不知、甯不知人心之不可失耶。乃幼承朕训、习知义理、而反致人心尽失。其为鬼魅所凭、狂惑成疾、彰彰明矣。今允礽事已完结。诸阿哥中、倘有借此邀结人心、树党相倾者、朕断不姑容也。昔我太祖高皇帝时、因诸贝勒大臣讦告一案、置阿尔哈图土门贝勒褚燕于法。太宗文皇帝时、因莽古尔泰、德格类贝勒一案、罪及哈达公主。又因永平一案、幽禁阿敏贝勒。世祖章皇帝时、礼亲王劾举其子硕托贝子及其孙阿达礼王、坏法乱国、均正典刑。睿亲王辅政时、锡翰贝子诸人、因謟媚伏诛者甚多。迨至朕躬、鳌拜欲杀苏克萨哈、朕年尚幼、屡经敕谕。而鳌拜卒将苏克萨哈诛灭、诸大臣多株连被杀者。此等大案、间常有之。而宗室内互相倾陷者尤多。此皆要结党援所致也。尔等可不戒乎。朕今御极四十有八年矣。历览史册、鲜有如朕在位之久者。以此观之。上天之眷佑可知矣。既承天眷朕安得不为国为民、竭尽心力乎
    • 大学士等以翰林撰拟废斥皇太子、告祭天地。太庙。社稷文、呈奏。得㫖、朕之所行、无不可昭告。上帝者。尔等所撰文、未尽朕意。朕亲撰一文抒写悃诚。尔等不可改移一字、即行翻译呈览。寻大学士等、以翻译御制告祭文、呈奏。上召入。谕曰、朕所撰文内、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用诸葛亮、出师表之语。尔等殆谓此语、惟人臣可用、而人君则不可用。是以变其文而译之。朕每谓诸葛亮乃纯臣。亮之此语、非特人臣当如此、而人君益当如此。朕常为诸臣言之为人臣者、犹有可诿为人君者、将安诿乎惟当敬天勤民鞠躬尽瘁而已朕为上天之子。朕所仰赖者惟。天所倚信者惟皇太子今皇太子所行若此欲行废斥、岂可不昭告。上天。定于明日告祭。
    • 以黑龙江将军博定、为领侍卫内大臣。
    • 谕大学士等、吏兵刑三部汇题之事、朕先屡经明谕、应十日汇题、十五日汇题者、即如期具奏。今观汇题之事、每迟延数月始奏。内有丁忧迁葬、终养、省亲、老病、乞休等事、有关员缺不可迟延。傅谕该部嗣后如期具奏、勿得久稽。
    • 辛卯遣官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废皇太子允礽、幽禁咸安宫。御制告天祭文曰、臣祗承丕绪、四十七年馀矣。于国计民生、夙夜兢业、无事不可质诸天地。稽古史册。兴亡虽非一辙。而得众心者未有不兴失众心者、未有不亡。臣以是为鉴。深惧祖宗垂贻之大业、自臣而隳。故身虽不德而亲握乾纲、一切政务、不徇偏私、不谋群小。事无久稽悉由独断亦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仰蒙上天鉴佑、诸逆命者望风翦灭。无水之地、感召灵泉。不毛之区、遍生丰草。祈求雨泽、立沛甘霖。俾得久为四方宁谧、海宇升平之主。殆亦上天欲使之养育黎元之意乎。臣钦崇眷命、益加惕励。专务保惜此身。但在位一日、则此为万国勤求治理之意、断断不敢少懈。不知臣有何辜生子如允礽者、秉性不孝不义、为人所不为、暴戾慆淫至于斯极。若非鬼物凭附、狂易成疾、有血气者、岂忍为之凡若此者想上天久已洞鉴之矣今允礽口不道忠信之言。身不履德义之行。咎戾多端难以承祀。用是昭告。昊天上帝。特行废斥。俾勿致贻忧邦国、痛毒苍生。抑臣更有哀吁者。臣自幼而孤、未得亲承父母之训。惟此心此念、对越上帝、不敢少懈。臣虽有众子、远不及臣。如大清历数绵长、延臣寿命、臣当益加勤勉、谨保始终。如我国家无福、即殃及臣躬、以全臣令名。臣不胜痛切。谨告。其告祭地坛、太庙、社稷文、略同。
    • 癸巳。上诣皇太后宫、问安。
    • 大学士等遵㫖齐集各部院衙门大臣、问废皇太子、有将部院衙门事情、私行更改处否。如有、察明具奏。据大臣等奏称、废皇太子、并无将部院衙门事情更改之处。得㫖、朕朱批事情、伊何敢私自更改。但好揽事。或将此作重、或将彼作轻、或将此宽免、如此私行嘱托之事甚多。朕俱知之。所以凡事少有可疑者、朕俱不准行。
    • 丁酉。以废皇太子允礽。颁诏天下。诏曰、朕承。天眷命。绍祖宗弘图。四十八年于兹。宵旰孳孳、不敢暇逸。所敬惟天。所重惟民。每念天生民而立之君、无非欲其爱养黎元、俾无失所。故于四方闾阎情形、周咨博访、纤悉罔遗。凡有可以厚民生、拯民困者、不惜数千万帑藏、以溥施济。累岁减免谳狱、所全活者、不下数千百人。良以君道在于爱民。此帝王之常经。祖宗之家法。亦用以垂示后人、使知所则效也。允礽自立为皇太子。时勤教谕。并简名望大臣、为之讲明性理。历有年所。顾秉性乖戾、罔体朕心、违背朕训。虽愆尤日积、尚冀其悔悟自新。屡次南巡江浙。西巡秦晋。皆命允礽随行。原望其谙习地方风俗、民间疾苦。乃辄强勒督抚大吏、及所在官司索取财贿。所用宵小匪类、尤恣意诛求、肆行攘夺。夫地方物力、皆属小民脂膏。朕屡谕允礽、宜加节俭。伊乃穷奢纵欲、逞恶不悛。既已苛索外吏、复夺取外藩入贡马匹等物。私用内外库帑、为数甚多。流毒臣民、安所厎极。迩来暴虐慆淫、过端弥著。自诸王以及大臣官员、悉被非礼凌辱、横加捶挞。向因索额图、常泰、交通设谋、朕洞觉其情置索额图于死、而允礽时蓄忿于心。近复有逼近幔城、裂缝窥伺、中怀叵测之状。凡此举动、类为鬼物所凭、狂易成疾。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人心所恶、天必厌之。宗社事重。何以承祧。朕图维再三、万不获已。于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十八日、奉皇太后慈命、告祭天地、太庙、社稷。特废黜拘禁。所以仰安。宗祏。俯慰臣民也。兹历指废黜之由。宣示中外。又因允礽贪暴纵恣。被累者多。深切轸念。爰敷宽恤之深仁。并布普施之德意。用弘怀保。丕被寰区。於戏。澄清国本、谨万年久远之图。诞沛恩膏、涣九重惇大之诏。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 诏内恩款凡三十三条。
    • 戊戌。上谕诸皇子曰、拘禁允礽时。允禔奏、允礽所行卑污、大失人心。相面人张明德、曾相允祀、后必大贵。今欲诛允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言至此、朕为之惊异。朕思允禔为人凶顽愚昧、不知义理。倘果同允祀聚集党羽。杀害允礽。其时但知逞其凶。恶、岂暇计及于朕躬有碍否耶。似此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之人、洵为乱臣贼子。天理国法、皆所不容者也。
    • 谕刑部、尚书、巢可托、都察院左都御史穆和伦等、直郡王昨拏相面之人张明德、交与尔等。闻彼曾为允祀看相。又散帖招聚人众。其情节朕知之甚明。此案甚大。干连多人。尔等慎毋滋蔓。但坐张明德一人审结可也。尔等皆大臣、此事不可蒙蔽朕躬。大学士温达、侍郎穆丹、皆熟于办事之人。可会同伊等、速审具奏。
    • 己亥。上诣皇太后宫、问安。
    • 庚子。孝慈高皇后忌辰。遣官祭福陵。
    • 谕兵部、正红旗汉军都统希思哈、出身微贱、不宜都统之任。著革职。
    • 辛丑。上谕诸皇子曰、尔等应将各属下人、严行禁止。勿令生事、守分而行。尔等护卫官员、乳母之夫、并随从人等、多系下贼无知之人。必有各为其主、在外肆行者。如允禔之太监三四人、护卫一二人、妄探消息、恃强无忌。朕悉知其姓名。况允禔之人、见杀于人、及因罪充发者、亦复不少。宜自知分量、速行更改。且皇太子之人、有干犯国宪者、尚未宽宥。尔等之人、又何论焉。前召尔等面谕时。允禔奏伊弟兄等、嗣后同心合意、在皇父膝下安然度日。似此亦非善言。假使尔等内、有不肖人、行非礼事、亦可众人一心助之而行乎允禔既将人毁谤、欲致之死地。今又为和好之言、谁其信之且允禔于朕之侍卫执事人等。擅自责打者不少、今被打之人尚在也。其看守允礽时。将允礽处所有匠人、尽行收去。又加以苦刑。以致匠人逃遁且有自缢者。如此行事、何以服众今有十八阿哥之事。又有允礽之事。朕心伤不已。尔等宜仰体朕心、务存宽厚、安静守分勿与诸事兢兢业业、各慎厥行。经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尔等若不能谨身率下、复生事端、以伤朕心、是于臣子之道、两失之矣。尔等岂忍为之乎。可将此㫖、遍谕尔等属下人知之。
    • 署内务府总管事八贝勒允祀等、以所查原任内务府总管凌普家产一案启奏。上谕曰、凌普贪婪巨富、众皆知之。所查未尽。如此欺罔、朕必斩尔等之首。八阿哥到处妄博虚名。凡朕所宽宥、及所施恩泽处、俱归功于己人皆称之。朕何为者。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称道汝好朕即斩之。此权岂肯假诸人乎。
    • 壬寅。上召诸皇子入乾清宫。谕曰、当废允礽之时。朕已有㫖、诸阿哥中、如有钻营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断不容。废皇太子后。允禔曾奏称允祀好。春秋之义、人臣无将将则必诛。大宝岂人可妄行窥伺者耶。允祀柔奸性成、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党羽早相要结、谋害允礽。今其事皆已败露。著将允祀锁拏、交与议政处审理。皇九子允禟、语皇十四子允禵云、尔我此时不言何待。允禵奏云、八阿哥无此心、臣等愿保之。上震怒。出所佩刀欲诛允禵。皇五子允祺、跪抱劝止。诸皇子叩首恳求。上怒少解。命诸皇子挞允禵、将允禟、允禵、逐出。
    • 大学士温达等、遵㫖审讯相面人张明德供、由顺承郡王长史阿禄、荐于顺承郡王、及赖士公、普奇公。由顺承郡王荐于直郡王。我信口妄言、皇太子暴戾、若遇我、当刺杀之。又捏造大言云、我有异能者十六人、当招致两人见王。耸动王听。希图多得银两。又由普奇公、荐于八贝勒。看相时、我曾言丰神清逸、仁谊敦厚、福寿绵长、诚贵相也。以上俱是实情等语。应将张明德拟斩立决。缮折具奏。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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