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话十三•科第 履园丛话
丛话十四•祥异
丛话十五•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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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话十四•祥异

日月合璧五星连珠

乾隆二十五年八月,钦天监奏称:明年元日午时,日月合璧,五星连珠。并绘图进呈御览,宣付史馆。案《汉书》,高祖元年,五星聚东井;《宋史》,开宝元年,五星聚奎。殆千有馀年,始一遇也。本朝雍正三年二月初二日,乾隆二十六年正月初一日,嘉庆四年四月初一日,道光元年二月十六日,三月廿八日,俱有日月合璧、五星连珠之瑞。距宋时又已七八百年。今雍正三年乙巳,至道光辛巳,甫九十六年,而瑞应已五见,实我朝亿万年无疆之祥瑞也。

彩云

嘉庆庚辰七月初九日申初,东月将升,忽见西南方彩云满天,绵亘西北,五色陆离,不可名状。十三、十四五更时,俱有白云如龙,从天河而下,若烟非烟,凌空夭矫,日出始散。

水牛

国初安东县长乐北乡名团墟,乡民张姓者,畜水牛百头,入水辄失其一。一夕,张梦牛云:“我已成龙,与桑墟河龙斗,不胜,君可于吾角上系二刀以助之乎?”张旦起,视群牛中谁可系刀者。有一牛最大,腹下起鳞,如龙然,遂以取刃系之。次日大风雨,桑墟河龙伤一目遁去,此牛遂入大河,化为龙。今过大河,讳 “牛”字,过桑墟,讳“瞎”字,否则风涛立至矣。丁丑秋日,余游海州云台山,闻之舟人所述如此。亦载《海州志》。

聚宝珠

顺治间,福建漳州平和县范某妻夜起,见地上有红光,从暗中取所带冠子罩住,以火烛之,得一大珠,藏妆匣中。匣惟一簪,明日启视,得簪无数,珠在其底,始知为聚宝珠也。因试以金银,无不然者,其妻常以佩身,家日殷富。后改葬其亲,与妻同在墓上。及启圹,有无眼白蛇一条,见风化水。是日取视,珠遂无光,试之亦不验矣。

道士鹅

嘉兴紫虚观,国初有道士薛存素者,为含山盗所劫,索金不与,盗杀之。视其首,乃鹅也,存素仍无恙,盗异而释之。王澹人有《化鹅堂记》。

邱三近

邱三近者,是胜国遗老,削发为僧,名正诣。学问淹博,工书法,何义门先生总角时业师也。年八十一,盥漱而逝,有白蛾从鼻孔中飞出。

乌城

顺治十六年,嘉定县东南乡有乌数千,营一巨巢,四围户牖,俨如城堞。土人毁之,计柴三百馀担。明日复营,谓之乌城。

银变虾蟆

常熟桂村有何太素者,作面店生理。适有人还银十两,即置于麦囤中。一佣工人见而窃之,随逃出。行不半里许,觉身畔蠕蠕而动,乃走至荒坟,取银解视,则尽变虾蟆,跃入草中。于是仍归供作。迨后太素寻觅此银,其人直言所以,乃与共迹之,则银固俨然在也。此康熙初年事。

一产四子

康熙二年,山阴县宝盆陈姓妇一产四子,腹上微见鳞甲。十年五月,单港民家有猪生十二只,皆四耳。载县志。袁简斋《诗话》载:直隶完县亦有一产四男者。又金陵伍少西之妻,十六乳而产三十二男,不杂一女。又有王殿臣者,绍兴潞家庄人,其妇六胎而得十二男。此乾隆中年事。

珠光

康熙五年,宝山县民见海中一蚌,长约四五丈许,中衔一珠,如小儿拳,时时吐纳,白光亘天。俄有五龙盘旋其上,霎时间风雨晦冥,一白龙奋爪攫珠,为蚌所衔啮,良久始脱,忽沉入海。馀四龙悉散。须臾天霁,蚌仍浮海面,珠光照耀如雪。闻此蚌至今尚在上海、崇明之间。海上珠光一现,数日内必有风雨。其光紫赤,上烛霄汉,忽开忽阖,难以言状。或谓珠光现,两三年内,其地必有涨沙,屡试屡验。友人陈云伯尝为崇明令,亲见之,作《神珠引》以纪其事。

小蛇

康熙中,嘉兴王店镇西偏有关帝庙僧,偶焚香殿上,见小蛇,长尺许,蟠伏神座前,驱之不去。谛视之,首有二角。僧知其异,以果饼饲之,辄食,荤腥则不食也。夏夜每就河中饮水,人有见之者,约长十馀丈。居人逐之,则归庙中,而不知即此小蛇也。一二年后,有估舶过此,舟人见有小蛇蟠伏柁上,驱之又来,如是者数次,舟人遂载以行。行至双板桥,忽天黑作雷雨,急泊舟,俄见一龙自船尾上升,水随之涌,而估舶竟无恙。自此以后,庙中小蛇不复见矣。

搏虎

康熙丁卯,吾邑扬名、开化两乡之间有虎患,夜行昼伏。报之县官,饬猎户捕捉,绝无音响。至癸酉三月,忽于石坞见之,虎卧草中,莫敢撄者。少年沈二业贩柴,适见之,以坚木干直前击其头,虎大吼跳起,啮其左臂,少年以右手托虎腮,旋以膝踢其咽喉,臂得出。呼猎人前,放鸟枪毙之。少年以药敷其臂,不十日而痊矣。又己巳岁,虎入董坞民居,伤一行路人。有朱伯卿者,持鸟枪偕众逐虎,利独擒得之,挥众人退,挺身而追。虎迫扑,朱枪不能发,被伤面额。朱即以枪直入虎口,两手相持,枪为之屈,虎亦负痛而遁。朱犹纵步回家云。

鱼斗

康熙三十四年,有巨鱼斗于海中,其声如雷。一鱼死,流入嘉定县地方之小练祈港。龙首人身,长五六丈,腥闻数里。

牛腹中人

康熙四十四年,嘉定县大场民家有一牛,病且死。破其腹,有一儿不啼亦不动,称之,重二十七斤。

句容某乡有夫妇二人,喜于为善,老而无子。家有一牛,忽孕,及弥月,生出一儿,甚肥白,能啼哭,遂抚育之如己子。后知为牧童与牛顽耍而成胎者也。异哉!亦为善之报。

鱼味珠

康熙中恩免田赋,例业主得七,佃户得三。时吴门蒋怀民吏部家居,次子手槐甫十龄,谓公曰:“穷佃无告,盍尽与之?”公从其言。佃甚感德,相率至蒋门叩谢。中有佃网得一鱼,重十馀斛,以献。蒋受之,给钱二千文。忽见鱼口中吐出一珠,蒋谓佃曰:“此汝物也,汝其持归。”佃喜甚归舟。至太湖,珠渐大,从掌中跃入河。忽起祥光,涌出一塔,塔顶现楼台,闪烁绚烂,五色氤氲,顷刻而灭。蒋即以此鱼馈其内兄韩东篱太史孝基,畜之池,三日化小鱼数百头。亦异事也。

塔裂

西安府城南十里有雁塔,嘉靖乙卯地震,塔裂为二。癸卯复震,塔合无痕。康熙辛未,塔又裂,辛丑复合。不知其理。

天然大士像

嘉善武塘地方有刘姓,世业医。其祖墓上古柏一株,偶为暴风雨所摧,遂伐去。柏干中空,其脂膏凝结成普门大士像,长五寸许。妙相端严,纤悉毕具,因送招提供奉焉。

锡杖御盗

康熙中,谛辉和尚驻锡灵隐寺。一夕,忽呼侍者曰:“取吾锡杖横山门间,今夜有凶人来,当慎之!”三更后,果有大盗数十人,各持器械,号呼而来,僧众皆惊。但见锡杖空中自舞,盗皆退避。少顷又来,复如之,凡三次而天明矣。自后寺中储粟富有,而盗终不敢犯也。

莺粟鸡

吾邑龙尾陵潘姓者,以训蒙为业,而喜植花卉。所种莺粟结一瓶,其大如拳。既老而采之,中有三卵,若鹁鸽子,潘藏之书箧。未一月,闻箧中啾啾有声,启视之,出三雏。试与家鸡领之,不十日而大逾于鸭,观者如市。未几,俱生子,每月伏百卵,硕如鹅卵。人来购者,十倍其价。潘姓不十年,家饶裕矣。吾乡张介轩翁所目击,作文记之甚详。

鼻中人

有唐与鸣者,东乡人。偶昼卧椅上,齁齁睡熟。忽鼻中出两小人,可二寸许,行地上疾如飞。家人惊异,将攫之,仍跃入鼻中而寤。询之,具述梦状,始知短人者即唐之元神也。

见祥为祸

吾乡荡口镇华某,同其子赴江阴科试。舟过锡山,泊王婆墩,忽水中有鲤鱼跃起,正落其舟。华大喜,以为祥,遂将此鲤烹而食之。舟将发,忽起大风,舟为之覆。华溺死,馀人皆无恙。此所谓见祥而不为祥,反为祸者也。

梁中出血

吴门徐太守忠亮,于雍正初任云南昭通府知府。一日,其吴门旧居梁上忽有鲜血自空而下,家人异之,遂将屋脊拆开,并无他异。不数月,忠亮以任内亏缺铜斤,遂落职,监追而死。

抉目鱼

海州通潮之港,每岁逢闰,必有一巨鱼或龟鳖之属随潮而上,遂胶于滩。若有人抉其目者,大者或至数丈。海滨人候之,屡验。大凡东海有巨鱼流入内地者,必无目,无日,故随潮而进也。相传此鱼在海中作风浪翻船至伤人者,必有海神抉其目,使其自殉,或为人所杀,亦如人间杀人案罪之例,亦奇矣哉!案崔豹《古今注》:鲸鱼眼精为明月珠。《异物志》:鲸鱼死沙中,得之者皆无目。任昉《述异记》:南海有珠,即鲸目瞳,夜可以鉴,谓之夜光珠。桂未谷云:“鲸为阴精,神明在目,其身将死,而神明早已销亡矣。”历参众说,以未谷为长。

猫作人言

新城王阮亭先生家子孙至今繁盛,旧第犹在。有一猫能作人言。一日猫眠榻上,有问其能言否,猫对云:“我能言,何关汝事!”遂不见。又江西某总戎署亦有两猫对谈,总戎偶见,欲擒之。一猫跃上屋去,独擒其一,曰:“我活十二年,恐人惊怪,不敢言。公能恕我,即大德也。”遂放去,亦无他异。

失金钏

吴江城外地名盛庄者,有某家开油酒铺。一日,友来假贷,不能应手,因将其女金钏付之,暂置质库。阅两月,其友来,将金钏送还,某随手放店柜中。是夜寐未熟,闻柜中有声似鬼啸。举火烛之,见一纸人,手持剪刀,触手即仆,取夹账簿中。乃查柜内银钱,俱无所失,惟金钏无有也。明晨取纸人出视,胸前有鲜血一点,焚之啾啾作声,不知其何怪也。拟托人到龙虎山控告,友笑曰:“控亦多费,是又失一金钏矣。”遂止。究未明其故。

食鳖食鼋

吾乡葛友匡为里中富翁,一生好食鳖,常买数十头,养于瓮中,以备不时。一日独坐中堂,闻瓮中作人语云:“友匡,汝欲灭尽我族耶?汝月内当死,还欲害如许性命!”友匡骇之,遂大怒,曰:“见怪不怪,其怪自灭。”尽烹而大啖之,不十日死。苏州有某富翁者,至赀巨万。其子某好食异味,一日宴客,市得巨鼋,庖人将杀之,见鼋垂泪以白某,请放之河。某怒,遂持刀自断其首,首堕地,忽跃至梁上,咸异之。遂烹而食,味极美。以半馈其姻家,以半宴客。某坐席,仅尝数脔,即目眩神迷,但见屋梁上皆鼋首。扶至寝室,则床帐皆满矣。某自言曰:“有数百鼋来啮我足,痛不可忍。”叫号三日而死。诸人食鼋者皆无恙。

食橘化蛇

广西太平府城东十馀里有大橘树一株,广荫数亩。浙江缙云县有某明经者,宦游过此,时值九秋,红黄实满。方停舆,渴甚,采择其巨而红者一枚,啖之。忽两目发赤,遍体肿痛,先脱两臂,复堕两股,化巨蛇入橘林中。亦奇事也。

背生

歙县槐塘地方有程姓者,产二男背脊相联,啼声甚响。乃将琴弦作弓锯之,分而为两,以药敷之,不数日平复生肌矣。后两弟兄皆寿至九十馀。此乾隆初年事。

鸡作人言

乾隆十年,东乡黄渡地方有劳姓家畜一雄鸡,忽作人言云:“大家要活命。”其家以为妖而杀之,未几以讼狱破家。后见《三冈志略》载,明嘉靖间有高桥镇民家一鸡作人言云:“烧香望和尚,一事两勾当。”后倭寇至,适值妇女烧香,大肆焚掠而去。其事相同。

大石

五台山清凉寺有大石一,相传为文殊菩萨遗迹。其石方广四丈,上可容数百人。而一人挽之即动,不解其理。高宗庚午西巡,驾临,试之果然,上为霁颜。

虫荒

乾隆二十年,江以南虫荒,四府不登。其冬,苏州葑门、盘门外红灯四集,有人马之声。其次年春,瘟疫大作,死者枕藉。

牛背书

朱明经云翔有佃户蔡鸣皋者,家畜黄牛忽生黑毛排八大字,左曰“主皮字”,三字可辨,又一字模糊;右则“天下太平”四字,一时观者甚众。汛兵牵入城,报城守营。用醋喷湿,其毛不落。抚军某亦见之,拟奏闻,不果,仍发还。是岁田禾大熟,并无他异,殆丰年佳兆也。此乾隆辛巳六月事。见明经自撰年谱。

红鸡蛋

乾隆廿五年,余时才周岁。有鸡生蛋甚红,如胭脂新染,连生八九子皆然。一两年间,合家康安,并无祥瑞,亦无灾异。

失印

诸城刘文正公为东阁大学士时,阁中有银印一颗,忽失去,遍索无踪,已三日矣。公谓中书舍人某曰:“纶扉重地,岂有穿窬耶?宜仔细再寻,三日后如不见,奏请交部议处。”至第三日暮,舍人某如厕,于路上似有物碍足,审视之,乃银印柄也。取之,竟如铁铸,不可拔。急禀刘公,用畚锸掘地始出。不知何缘入地也。此乾隆辛卯年事。

潮来

上海县城内化龙桥为乔氏世居,厅事前有小池。一夕潮忽至,直通堂上,高一二尺许。潮退,荇{艸渗}浮萍淋漓满壁,莫不惊异。未几,乔公光烈为湖南巡抚,其弟照为浙江提督。后三十年,陆氏竹素堂上小池亦通潮,陆耳山先生锡熊为工部侍郎,著《四库全书提要》,海内闻名。

萤火城

乾隆癸巳夏六月,嘉定南翔镇西郊,忽一夕萤火团聚,至数十万,周围三四里,望如火城,其光烛天,观者如市,五日后方灭。

腌蛋有光

乾隆己亥年,干将坊黄天禽家夏日切腌蛋一盘,暗中有光如萤火,移灯视之,则无有也,恶而弃之。未几,天禽夫妇、寡媳、两孙相继死,家道亦落。余谓天禽家本应败坏,未必此为祟也。案沈括《梦溪笔谈》载,盐鸭卵通明如玉,屋中尽明。前古已有之。

古树自焚

乾隆庚子六月,偶阅邸抄,见太常寺奏:社稷坛外围街墙内有年久老槐树一株,于五月十四日巳时忽于树节内生烟,即率领步军衙门人等立时上树,以水灌灭。事甚奇。忆余乙未岁八月同吴镜江母舅游虎丘,见铁华岩上大枫树亦如之,并有火心爆出。游人聚观,寺僧亦以水灌灭之。归而问家君,家君曰:“木能生火,此理之常,何异为!”并言曰:“雍正年间,詹桥之东杨巷荡中,一夕有火光甚盛。里人王氏素富,疑为盗舟也。遂令家人备器械,鼓噪而前,并无一舟,但见火浮水面而已。”观此,则知水亦能生火也。

异僧

吴门东禅寺有林酒仙像,即宋异僧遇贤也。好酒,喜食鸽,每食后,鸽仍从喉吐出,飞集梁间。至今塑之,以示灵异。乾隆四十九年春,一僧至渔舟,以十文买虾。视其钱,皆“太平通宝”。啖后悉吐于河,虾皆红色,跳跃而去。

阴兵

乾隆乙巳岁大旱。是年十一月初,中石湖中,每夜闻人声喧噪,如数万人临阵,响沸数里。左近居民惊起聚观,则寂无所有,第见红光数点,隐见湖心而已。自镇江、常州以至松江、嘉、湖之间,每夜俱有灯光照彻远近。村人鼓噪,其光渐息,俄又起于前村矣。

黑土

乾隆五十年,江南旱。其次年三月,米至石五千文,饥民载道。吾乡斗山田中,忽生一种黑土,其色微黄而带白星,可以做饼煮粥,颇清香,食之亦饱。一时哄动,近乡居民来取土者,日以万计。同时安徽太和、宿松两县地方,亦有掘蕨得米者,其色纯黑,至数万石,活人无算。当事奏闻,有御制诗。

风龙阵

乾隆丙午四月初八日未刻起风龙阵,吾乡石家桥至沈渎、官塘一带,拔木发屋者不计其数。最奇者,有夫妇二人在田中种豆,俱随风飞去,至数里而堕,却无恙。青石一块重二百馀斤,亦随风而去,不知所之。曹家坟前荒田中,有湖广划子船一只,自空而下,中无一人,惟有青钱四百千。一家卧房内,忽发大响,坠一包裹,内有钱七千文、银二锭。又有二人自运河塘上同行,皆飞上天。一堕吴江,一堕常熟,各伤折一手一脚。更有奇者,即于是月十四日晚,马桥、板村、鸿山一路发水,顷刻二三丈,居人逃避仓皇。凡草屋土室,尽为漂没。至吾家西庄桥,水势略缓,然亦至门槛而止。此故老所未闻也。

小牛

乾隆戊申年四月,有江西客二人,持小牛一头来吴门,寓于东华严寺。来观者,每人索钱七文,日以千万计。其牛八足二尾,四足在腹,四足倒植于背,反复皆可行。是年五月,徽、严二府俱大水,田庐俱没。馀无他异。

猫异

乾隆庚戌年,闵峙庭中丞鹗元抚吴已数年矣,时有内升之望。署中蓄一猫,洁白如雪,为中丞所爱。公馀之暇,每置之膝上而抚摩之。一日,见猫尾上渐有朱斑,三四日间则纯赤矣。中丞大喜,抱视诸幕客,咸以为祥。且曰:“此得花翎之兆也。”未匝月,为高邮巡检陈倚道叩阍入奏,遂被逮。时冯墨香外翰在幕中,亲见其事。

雪中人迹

乾隆辛亥正月大雪,一昼夜堆积盈尺。雪中有男女履迹各一,两两相并,屋上尤多。苏、松、嘉、湖一带皆然。不知其理也。

双面人

乾隆辛亥秋,馀姚仪家桥谢姓产一儿,两面,五官皆备,作直声啼。咸为不祥,弃置野田中,聚观如市。嘉庆丙子七月,常熟西南乡羊尖镇北塘岸上,朱姓家生一女,有两头,眉目鼻口皆具。远近观者数千人。案《述异记》,汉平帝元始二年六月,长安女子生儿,两头异颈,头面相向,四臂共胸。即此类也。

一乳六男

乾隆五十七年,嘉定县菜区南四图地方有周姓者,一胞生六男。此亦仅见者。知县吴盘斋谓余言。载入县志。

神龙攫珠

河南兰阳城东有王家林,离城四里许。乾隆五十八年六月廿一日,大雷雨。雨止后,但见红光烛天,人以为火,咸往趋救,并无影响。惟见大杨树上有爪痕深寸许,宽四寸,从根直上,树瘤中出烟,盖白杨自焚也。先是,有两人避雨,立林旁小屋中,见有圆光一团,从窗孔中入,大寸许,其光四绕不定。顷之,又有一物如水獭,从梁隙中入,四足方头,长尺许,盘旋梁栋间。忽向东壁伸爪一攫,圆光泻地,又渐缩小而上,仍从窗孔中出,其物亦随而出。忽闻霹雳一声,但见此物身长数丈,已飞上天,大雨又至,始知所谓如獭者,神龙也;圆光者,珠也。此萧县刘君竹一为余言之甚详。

老母鸡

枫桥市浜高家桥顾姓为儿期岁,使庖人杀老母鸡。方执刀,划然自断,人皆诧之。及烹熟,和面食之,受毒者四十馀人,三人立毙。盖此鸡已畜七年矣。此乾隆五十八年事。

二龙

乾隆癸丑夏,予友周竹珊寓于蜀之犍为。一夕,旋飙突起,屋瓦皆飞,天地晦冥,霹雳山倾,雨雹齐发,耳訇神眩,食顷始定。平地水深尺许。有巨舟为风所掣架大树上者,有持伞行人飘去数十里之外者,庭中卷篷门窗俱吹出城外之翠屏山前者。惟文庙未损一椽,完好如故。是夕风雷时,有乡人见二龙空中追逐,向东南而去。

大龟

乾隆甲寅六月,太仓浏河口有沈姓者,以鲞货为业。于海中网一大龟,长一丈二尺。载至梁姓行,数十人曳之上岸。沈臆念此龟必有明珠,索价二千两,久之无有售者。越二十三日,不饮不食,观者填门。梁厌其喧扰,诡言:“有司查讯,幸即持去,无累我也!”沈惧,仍曳上船,放入于海。始舍之,圉圉焉不动,船乃还。约离三里许,见龟头一伸,放白光三丈馀,悠然而去。触浪排空,左旋右转,海水为之沸腾。乃知前此之任人捕之曳之视之载之放之而巍然不动者,恐伤人耳。真灵物也。

铁人

杭州城隍山东岳庙有铁人高四五尺,俗谓之“铁哥哥”。厉樊榭有诗,翟晴川《湖山便览》亦载之,言江上浮来也。或传李宫保卫筑钱塘,挑土出之。杭人云此铁甚灵显,凡有人盗窃银钱物件者,失主祷之,十日内必有应验。余监修表忠观时,暂寓涌金门外王氏祠堂,一日失去银十两,心疑是烧饭人张姓者,问之不认。余以危言吓之,其人计无所出,乃到东岳庙叩祷曰:“十日不报应,则投尔于西湖。”其事仅隔七日,祠丁之妻忽发痧胀,半日而死,此银尚未用也。后张姓告余如此,事亦奇。

龙皮

乾隆五十九年五月,吴郡有龙斗于空中,风雨骤至,吹坍洞庭山湖滨民居无算,压死若干人。至六月二十九日昧爽,吴江垂虹桥畔忽堕龙皮一张,约长三四丈,鳞大于茶杯。

海兽

乾隆甲寅六月朔日,海盐八团地方大雨雹。海潮退后,有一兽涸辙沙滩,长八尺馀,色纯黑,毛如海虎,尾尺许无毛,四足如鱼刺,头如骆驼,眼口若涂朱。以挺击之,不动;以刀示之,则垂泪。土人观者数百,人咸以为不可杀。抬至海口,遂跃起入海中。不知何物也,志之以俟博物者。

元旦雷雨

乾隆六十年元旦,余在福建按察司署中,先一日,天气甚热,仅能著单夹衣,垂晚更甚,如四五月。下走厨夫,皆赤身用扇。黄昏时,雷声殷殷不绝。元旦辰刻,霹雳数声,大雨如注,平地水深二三尺,至午后始止。其年四月,镇闽将军魁公伦入奏闽省亏帑六百万,自总督、巡抚、藩、臬、道、府、州、县皆伏法。

棺影

陕西臬司某,山东人。其诞日前一日,于署中厅事陈设灯彩寿联铺垫之类,时有西安太守同幕中客高晴江俱在座。晴江忽见玻璃屏影中,有黑漆棺木一具,太守亦见之,两人失色僵立。臬司某者来问,亦见之。某遂不乐,怃然去,棺影顿灭。其次日,某以旧案被逮入京。乾隆六十年事。

异事

西藏及苗匪邪教未起事先,川中所种包谷,根下宛如人首,眉目毕具。李树忽生刀豆。一日早起,成都北门忽紧闭,不得开,视之,有大蟾蜍百万填塞,日高始散。皆异事也。

锦江巨龟

《陇蜀馀闻》载:成都东门江岸有巨龟,不轻易出,出则小龟千百随之。康熙癸丑,滇藩谋逆时曾一见之。嘉庆丙辰三月,巨龟见于城东之九眼桥,后随小龟无数,游漾水面者三日。是岁即有黔苗石三保之乱。逆苗未靖,而达东教匪接踵起事,蹂躏七载,人民死伤至亿万计。此龟岂预知之耶?按《物类相感志》载秦惠王破蜀之后,张仪掘土筑城,随时颓圮。后有大龟从涧而出,周旋行走。仪命依龟行处筑之,城始成。又云龟尝处其中,出则境内有贼。观此则是龟由来久矣。

余自幼居乡,乡间有白孔之患。每当白露、秋分节间,稻禾初熟,于四更时,忽起大雾,漫空遍野。雾中有白气一条或两三条,隐隐如白龙,而无头尾。其行甚疾,人呼之曰白孔。此物一过,秋收顿减,转熟为灾。农民苦之,告荒不准,而州县官亦不能据实具详,最为民害。此物总在苏、常、嘉、湖之间,别处无有也。案字书无孔字,犹言白虹也。然此究竟何物,殊不可解。大约明季始有之。

星异

嘉庆戊午十月廿八九日夜,众星交流如织,人人共睹。庚辰七月十八日夜,亦有星移之异。廿五日初更,有大流星陨于南方,光如白昼。先是五六月内,太阳旁有一点小星,与日同行。八月十五日夜,太阴旁亦有一点小星,与月同行。甲申十一月初十夜,西北方星陨如雨。乙酉十月廿四五两夜,星移如织,俱由西北而至东南。廿六日夜,东南方星陨,飒飒有声,最后有大星堕于地,其声如雷。

地中犬

嘉庆八年,翏城顾浦地方东岸民家掘地,得二犬,雌雄各一,置之瓮中,旋失所在。按《晋书》:元康中娄县人怀瑶家,闻地中有犬声,掘之得犬子,大于常犬,哺之能食。还置穴中,覆以磨石,越宿失所在。与此事相同。《尸子》曰:“地中有犬名地狼。”《夏鼎志》曰:“掘地得狗名贾。”盖前古已有之矣。

蛤中珠

嘉庆甲子,长洲徐少鹤学士颋已中乡榜,除夕,与其夫人夜饭,食白蛤,中出一珠,如桐子大,以为祥。其明年乙丑中进士一甲第二。

迎凉

有陈某者,居近娄门,家道素封,房屋深邃。夏日闲居,苦于烦热,因将水龙喷水,以迎其凉。忽空际堕一砖,有朱篆,是夜暴卒。

抢米

嘉庆甲子年五月,吴郡大雨者几二十日,田俱不能插莳。忽于六月初一日,乡民结党成群,抢夺富家仓粟及衣箱物件之类。九邑同日而起,抢至初六日。不知其故,共计一千七百五十七案。真异事也。其时抚军汪公稼门仅杀余长春一人,草草完结。

墨线

嘉庆十年三月,家小痴客四川之中坝巡司署。初五日早,哄传街上弹有墨线痕,亲自出署观之,自大堂暖阁至头门百馀步甬道上,贯墨线一条。询之居民,咸称本镇各街巷暨幽僻处皆然。成都、龙安、嘉定皆同日弹有墨线,不知何异也。至立夏后,民间疫病大作,四五月尤甚。成都省城各门,每日计出棺木八百四五十具,亦有千馀具者。先是三月初,简州刺史徐公鼎奉檄赴嘉定催铜,夜梦五人从东来,自称“行疫使者”,将赴成都。问其何时可回,答云:“过年看龙灯方回也。”徐旋省后,适见瘟疫流行,忆及梦中语,即告制军,议以五月朔为元旦。晓谕民间,大张灯火,延僧道诵经礼忏,扎龙灯,放花爆,民间亦助结灯彩。每夜火光烛天,金鼓之声不绝。自锦江门直至盐市口,男女喧遝,歌曲满街,即每岁元宵亦无此盛也。如此半月,疫果止。

板凳自行

{{YL|嘉庆十二年}冬十月,长山袁叔野刺史出京,过其焦家桥旧第。已下行李,叔野起如厕,厕上有板凳一条,无端自动。初不甚怪,遂步至后园,距厕上已远,忽见板凳彳亍而来,其老仆亦见之,叱之而止。殊不可解。

龙带石牌坊

嘉庆十三年五月,歙县槐塘地方忽起风龙阵,有一龙从石牌坊下穿过,两牌坊俱为龙带去。去数十步外始落地,石为齑粉,并未伤人。廿三年三月,离槐塘四五里地名潭渡村,亦起风龙阵,有两三抱大树一株,从地拔起,落于三里之外。树旁居民甚密,亦无所损也。

汉口镇火

汉口镇为湖北冲要之地,商贾毕集,帆樯满江,南方一大都会也。毕秋帆尚书镇楚时,尝失火烧粮船一百馀号,客商船三四千只,火两日不息。嘉庆十五年四月十日,镇上又失火,延烧三日三夜,约计商民店户八万馀家,不能扑灭,凡老幼妇女躲避大屋如会馆寺庙,亦皆荡然无馀,死者枕藉。

天不可测

嘉庆十九年正月十三、十四、十五三夜有月华,人人共见。五月初一、二日,余往高邮途中,闻蟋蟀声。六月初一,日蚀七分。中伏日,寒冷异常,俱著皮衣。地生白毛。江南、安徽、浙江三省皆然。七月初一日夜,太白经天。十四日,荧惑入斗牛度。十六日,狂风拔木。十七日夜,雨雪,河南尤甚。十八日夜,天雨血。凡有白罗衫,白手巾在露天者,皆为之红。自五月至八月,水望西流。种种奇异。然是年仅旱灾,米价每石至五千六七百文,秋收不登而已。二十一年冬,月华更甚。皆以为明年必又旱,讵于正月起至十一月,零雨间作,天无十日晴,稻谷俱腐,柴薪大贵。真天之不可测也。

山鸣地动

二十年九月十九日,山西解州各属及蒲州、同州一带地方皆地震,河南之陕州、阌乡、灵宝亦皆震动。惟解州为尤甚,民房城垣祠庙,倒塌无算,死者至三十馀万人。惟关帝庙大殿五间,屹然不动。自九月起,或三四日一动,或数日一动,直到次年丙子春夏之交。至七月十四夜,解州、运城诸处复大动如前,后遂寂然。其动时,如闻地中有波涛汹涌之声。人民男妇老幼俱露坐,富者用布帐遮风而已。更可异者,是年之十月十二日,中条山大鸣,绵亘黄河八百馀里。十二月,甘肃省又有山移之异。

妖言惑众

嘉庆二十年八月十八日,妖人方荣升就擒。自称蓬莱无终老祖朱雀星宝霞佛下降,有四十二宿,九十甲子,十八地支之说。编造《万年时宪书》,以四十五日为一月,十八月为一年。金木水火土之外,增慧动二者,为七行。并指通行正字为五行字,私以二三四字并为一字称曰七行字。编造《字母》一书,所布逆词及所造《破邪显正明心录》,并所刻印记,皆从七行字体。又袭旧教有五等执仪名目,复增为九等。以花纪官:一品红梅,二品白梅,三品牡丹,四品芍药,五、六、七、八、九品,均以杂花卉为等威。有“九品莲台”名目,以分习教等差。又定官制:有三宫、六院、大将军、大学士、丞相、王、侯、公、伯,下至大夫六部诸等级。又称能出神上天,亲见天宫殿庭路迳。捏画十图,并造脚册记载宫室名目,谬称成事后规仿营建。又以黄册捏写星宿名,凡十万八千七百三十有一。每于私造书画成,辄向同教人自夸神奇天纵,妄自尊大。同教诸人,因其幼本村童,忽能书画,竟诧为天授,深信不疑也。前一年,江南、北大旱,民人饥馑。方荣升窃谓灾黎易动,起意倡乱。八月间,潜引其党刻九龙捧珠印记一颗,名为九莲金印,云俟三年后坐朝问道时启用。实则逆词、逆书先已印用也。十月十五日,潜纠徒众于李乔林家,会合拜印。遂将伪造诸星名目诸书焚化,谓能使诸星宿降附人身,而徒众咸敬信之。有三醮妇李玉莲者,本有气臌,病腹便便,然自称怀孕者乃弥勒佛,信者甚众。玉莲又自称曾神游天上,知其福大,应与同举大事。而方荣升亦称玉莲为开创圣母,订期起事云云。其语长,不能备录。时节相百公制府两江,遂奏上其事。于九月十一日,将逆首方荣升处以极刑,其巨魁朱上信、朱上忠等廿四人俱凌迟。其与知逆情之周智荣、赵顺等十人斩首。其言遂息。方荣升浓眉大目,两颧高峙,临刑时犹顾谓其妻曰:“我等本在天上,原不肯下降,今仍回天上,此后断断不可再下降矣。”其谬妄如此。

村牛搏虎

陕西汉中府西乡县出一猛虎,伤人无算,猎户与官兵莫能制之。有善搏虎某者,年老不能下车矣。众猎户官兵禀县固请,其人始出。遂入山,手握铁鞭,拾级而上,卒遇此虎,竟为所杀。时村家养牛数十头,正在山上,见此虎至,群牛皆退缩。惟一牛独前,与虎熟视者久之,忽奋力一角,正穿虎喉,虎立毙。报之县官,遂将此虎赏畜牛之家,并以银五十两奖之,一县称快。未一年,畜牛之家偶将虎皮出晒于石磨上,牛卧其旁。醒而见之,以为真虎也,又奋力一角,力尽而死。

八月十五晡

嘉庆乙亥八月初,福建省城南门外地名南台,人烟辐辏,泊舟甚多,大半妓船也。衢巷间,忽有两童子衣朱衣连臂而歌曰:“八月十五晡,八月十五晡,洲边火烧宅,珠娘啼一路。”闽语谓夜为晡,屋为宅,妓女为珠娘,以方言歌之,颇中音节。连歌三日,不知其为谁氏子也。居人以其语不详,遂告邻近,于中秋夜,比户严防,小心火烛。至期,绝无音响。至次年丙子四月廿九日夜半,洲边起火,延烧千馀家,毗连妓舟,皆为煨烬。至五月初一日晡时始熄。计上年八月十五夜,再数至八月又十五日,适符“八月十五晡”之谣也。吾友王子若茂才在福州亲见其事。

龙斗

丙子七月廿五日,苏州胥门外双桥茶亭头,有两龙相斗,风雨大作,覆舟者无算,染坊架上布皆飞上天。

风暴

嘉庆丁丑六月十三,汉口镇大江中忽起风暴,飘荡大小船一千馀只,死者无算。戊寅二月十六日,即于大江原处漂没大盐船十七只。其月二十二日垂晚,湖南岳州府东三十里城临矶陡起大风暴,一时人力难施,沉溺粮艘十七只,并淹毙运丁水手男女数百人。巡抚巴公奏闻,奉旨豁免。一月之内,两遇风暴,且同是十七只,亦奇。

大木

嘉庆丁丑六月十七,苏州元妙观雷击,三清殿西北隅大柱碎裂无馀。有葑门外道士游观其下,同时击死。未几,地方官吏及绅士辈,欲于东西两汇购大木而重葺之,竟无此料。其年十一月,常熟福山港口有两渔船入海捕鱼,见水面浮一大木,头尾甚长。因言狼山有观音寺正在兴修,如带往江北,可得善价。即系缆向北行,坚不可动。渔人又言曰:“岂有神灵护持耶?吾今带往江南可乎?”言未毕,木即向南,顷刻抵岸矣。其木长八丈九尺四寸,围圆二丈有馀。地方绅士备价购之,始得兴修。此木之所来亦奇。归湘帆少府曰:“噫,天岂以此木将出,因而震其柱欤?抑殿之不宜毁,特遗此木以成之欤?不先不后,适当其时。然则需材之世,不患无材;而抱材者,亦不患不见用于世也。”

老鹳

吴门有潘姓者,居胥门内之来远桥。家有老鹳巢于庭树,闻其声,颇类人言,似言某处有藏金。乃于后园掘地,果得之,自此致富。道光壬午六月,潘姓失火,老鹳庭树亦俱烧死。

蛟与龙斗

嘉庆戊寅五月廿七日,苏州娄门外有地名龙墩者,元和县所辖。忽出一蛟与龙斗,冰雹大作,狂风拔木,雨下如注者一两时。拖坏民房庐舍五十馀家,失去男女数人。有一人随风而飞,为龙所攫,背上爪痕显然。从空落下,却不死。有一家失去米五十石,亦随风飞去,数十里内,并无一粒堕者。又一家船四只、牛一头,与船坊牛棚一齐上天,不知所往。先是龙墩地方有地一块,不积霜雪,不生草木。有以青草掷其地,次日必焦枯如焚。所谓蛟者,即起于此处。蛟之形似狗而大,初起时,有黑龙自东飞来,与蛟斗良久。旋有白龙从北来,如佐黑龙者,逾时而去。其近处居民俱所亲见也。

尘霾

嘉庆廿三年四月八日酉初刻,京城忽有暴风自东南来,俄顷之间,尘霾四塞,室中燃烛,始能识辨,其象甚异。圣心震惕,因降旨:近京之马兰峪、古北口、天津府等处,遍行查访。据马兰关总兵官庆惠奏:是日酉初南风,不过尘霾幛翳,旋有迅雷阵雨,倾盆而已。据古北口总兵官徐锟奏:是日酉初西南风,其色黑黄,闻有雷声,风气即散,小有阵雨,未能及寸。据天津长芦盐政嵩年奏:是日酉初,并无尘霾,室中明亮。北风大作,雨势滂霈,自宵达旦,亦无雷声。又据山东巡抚陈预奏:是日酉初,无风雨。至初九日卯寅时,大雨竟日,极为深透。合观各处奏报,情节不同。古人所谓“千里不同风”,是其明验也。

黑云

嘉庆己卯三月十八日,山东临清州城东有黑云三四团,自东南而至西北,白昼晦冥有一二时。次年七月某日,临清城外三四里许有一井,井中出黑气一条,其长径天,上冲云际,一昼夜而灭。

龙见

是年五月初八日,有龙见于洞庭东山,须角毕露,凡十三条,观者如堵。须臾,油云四塞,大雨如注,龙亦不复见矣。是日一雨,至六月、七月、八月皆无雨。高田干涸,农民苦之。八月初,大府尚为祈雨。

蟾蜍

嘉庆己卯八月,河决,开封、兰阳一带,皆成巨浸。先是十日前,有大蟾蜍数千百头,随小蟾蜍几十万,自北而南,若迁徙状,人莫知其故。蟾蜍大者至四五六尺不等。亦是奇事。

火球

庚辰四月初,江苏织造府旗杆斗上忽有火球两个,升上落下,更馀便起,四更时息,如是者五六夜。抚军知之,差巡捕官往视,果然。先一月前,浒墅关雷击旗杆,并击漏税房庭柱墙壁。与火球之异,不过相距二十馀日耳。

群鼠渡江

案《明史稿》:神宗四十五年江南鼠异,自五月下旬起,千万成群,衔尾渡江而南。嘉庆庚辰五月,瓜州、仪征一带,亦群鼠渡江。上年四、五月间,河南开封府黑冈口一带,先有群鼠渡黄河。或言鼠属子水位,此水沴也。又六月廿六日,许州东北乡地震,倒塌瓦房九千一百馀间,草房一万六千九百四十馀间,压死男妇四百三十馀口,被压受伤者五百九十馀名。见邸报。时州刺史为肤施张芥航先生,其公子杜园为余言之甚悉。

畅春园虎

嘉庆庚辰五月廿七日,京师雷雨夜作,畅春园虎圈之虎,忽逃其一。次早有中贵人三在前湖看荷花,卒遇之,虎食其一,两人跃入水中获免。越五日,奉旨命三额驸杀虎。翰林编修吴慈鹤纪以诗云:“太液莲开白于雪,三人晓起看花入。凉风吹鬓巾袖香,池边骇见於菟出。两人急跃清池里,一人已为虎所饵。至尊频蹙催赐金(有旨,赏银五十两与死者),一半残骸付妻子。黑河猛将行如风,长枪大槊何豪雄。虎知当死伏不动,翻身一箭穿其胸。万夫挢舌军吏贺,此勇真能不肤挫。吁嗟乎!期门羽林尽如此,太白欃枪安敢起。”

六月雪

辛巳八月馀往邗上,得偏报,云探得督宪差官从北回南,于六月十六日路过山东西大道阴平地方。是日天气奇冷异常,下雪五六寸不等,兖州府济宁一带皆然。

鸡异

辛巳秋,苏、松一带有鸡异者甚多。一鸡两翅上俱生爪,到处皆然。前人谓之鸡距,有五爪者皆飞上天。又常熟东河下有鸡生子,中有小蛇一条如蚯蚓而动。又余居之南顾家湾有雌鸡变雄,作高声啼。又徐市农家有雄鸡变雌,生子不已。更可异者,江阴有一家雄鸡一只重五六斤,忽不鸣不食,若有病者。其家杀之以佐盘飧,剖腹,中有小人一个,长二三寸许,头面手足皆具。

南方丙丁北方壬癸

道光二年九月十八日,广东省太平门外大灾,焚烧一万五千馀户,洋行十一家,以及各洋夷馆与夷人货物,约计值银四千馀万两,俱为煨烬。先是四、五月间,苏州有谣言不用洋钱,销毁至数百万枚。此或其先声耶?是年直隶、山东发水,被灾者八十馀州县。北方壬癸,南方丙丁,似有定数云。

巨蟒

道光壬午五月十七日午刻,上海县城内忽狂风拔木,白昼晦冥,大雨霹雳轰然而来,满城人无不惊骇。是时学宫左右风雨尤甚,有魁星阁最高,屋梁瓦石皆飞上天。见火龙一条从阁下蜿蜒而起,斗入云中,拖坍民房、楼观、寺庙数千馀间,直至城外,向东南入海而去。是日黄浦客商渔户等船四百馀号,漂没者三十馀只。亦见有黑龙四条追逐火龙,逾时而没。后闻学中老门斗言,魁星阁下向有大蟒一头,其长数丈。每于春夏之交,蟠据阁之绝顶,仰天吸露,已有年矣。此火龙者,或即其化身耶?

环云

丁亥九月初六日,天日晴和。交未刻,忽见日傍有晕一重,须臾,晕左右又加两重如连环然。须臾,连环上又加一小重,日在三环之中,而外又加一大环环之。其光如火焰有五色,正贯于日之正中。千百条白气俱向东北,未起酉止。是年十月十三午刻亦如之,日光之外又生两晕,亦如连环然。日之正中,大环贯之,直圈于两连环之外,其向亦在东北。其大环四角有耳,如小月状,两明两暗,至酉而散。不知是何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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