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居业录 巻八

  钦定四库全书
  居业录巻八      明 胡居仁 撰经传第八
  大学言明徳新民明徳自明其徳也新民推以及民使之自新也故曰先知觉后知自老子有愚民之说秦愚黔首后世一向只是欲愚其民无有能新其民者
  圣人新民是欲使民明其徳至老氏愚其民欲昏其徳也葢恐其智巧奸伪而难治至秦愚黔首是欲其蠢然无知以听从于己可以肆其暴今之暴虐不仁者皆欲愚其民
  义理贯通后此心便有定主不可惑乱故曰知止而后有定
  理在物上故须格物方穷得理释氏遗物是悬空求理故只见差去
  致知在格物从事物上穷究其理便实若只管思索想像便是思而不学则殆
  人多因不知而败事故大学先致知知至而不能处事者鲜矣
  或问存养在致知之先在致知之后曰未知之前非存养则心昏乱义理之本源已丧何以能致知既知之后非存养则亦放逸偷惰天理随失何以保其知先儒言未知之前非敬无以知既知之后非敬无以守又曰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者也又问存养属知属行曰存养乃知之本行之事此未行之行也
  心本有知因气禀物欲昏蔽其良知故须致知
  顾𬤊天之明命是事事不违天理颜子非礼勿视听言动孟子必有事焉是此等工夫
  顾𬤊天之明命是操存省察要事事尽理使天赋之理不至昏失岂目常㸔见光光明明乎然则参前倚衡是何物曰此指忠信笃敬而言是人做工夫处常不离乎忠信笃敬则此心常存天之明命无不在矣
  自新为新民之本未有自新而不能新民者亦未有不自新而能新民者
  半上落下人难做半夹界事难做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为治须要有本末徳具于己人自感化此本也修政立事处置得宜末也本正则末易施末脩则本益厚然末出于本非两事也
  晓得道理怕人不实去做故大学致知后便要诚意要做不做此是意不诚是自欺处
  意者心有专主之谓大学解以为心之所发恐未然葢心之发情也惟朱子训䝉诗言意乃情专所主时为近
  穷理后便有才诚意后便有徳
  心广体胖诚意之效是天理实有诸中也
  宰相以不蔽贤不忌功为贤故曰其心休休焉
  在心无一毫不尽是忠发出在事上无不实便是信利极害亦至故石崇灭身亡家
  私于己者必害于己与众同利者利莫大焉
  古者义利只是一体事义所以为利利即义之所为也故曰以义为利又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物足以和义葢以义制事自然顺利修于己也心广体胖推于人也民安物阜利孰大焉如公刘迁邠文王治岐上下莫不殷富曾子曰生财有大道孟子亦曰善政得民财葢分田制井恭俭节用自然上下丰足皆以义为利亦非将义去求利只是义则无不利也以家言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利孰大焉
  自小学大学之教不行髙者入空虚卑者入功利自大学格物致知之教不行学者所见浅陋
  小学是做敬的事敬是大学骨子若无敬一部大学做不成
  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在物曰理在五常为道其实非有二也然道又通乎天地人而言故曰天道地道人道
  只是这个道理更有甚事圣贤随其所指分别出来贯通后万物只一理以其流行不息赋与万物者谓之命万物各有禀受而此理无不全具谓之性性中生意粹然为众善之长谓之仁裁度断制处得其宜乃性之义仪章品节天秩灿然不乱乃性中之礼分别是非条理分明乃性中之智实有此理元无虚假谓之信见于日用各有所当行者谓之道通天地人物莫不各有当然之理总谓之道其所以阖辟天地终始万物无穷无尽谓之太极无非是这道理
  道一也所指不同孔子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邵子以道为天地之本又以道为太极朱子曰元亨利贞天道之常子思曰率性之谓道然道即理也一阴一阳之谓道形而上者谓之道是指此理行于形气之中也道为太极为天地之本是指此理为造化之主也率性之谓道是指此理见于人身日用也元亨利贞是指天理之流行而言也
  工夫本原只在主敬存心上致知力行皆靠住这里做去道理本原只在天命之谓性上万事万物之理皆在此处流出
  语类云忠是就臣所不足处言之此记者之误葢忠是臣职当为性分固有若因其不足而圣人设此以救之则是圣人作意安排非率性之谓矣
  战战兢兢是不敢有些子放肆戒谨恐惧是不敢有些子惰慢
  人常戒谨恐惧则物欲自来不得所以存得天理之本然在
  古人无时无处不用力无事之时必戒谨恐惧有事之时必精察其是非
  未发之时事物之理已具但未发耳此时不容求索只敬以自持事物既接思虑一动则便是已发便当省察然其已发之理便是未发时的理体用本末实一贯
  涵养得这道理熟发便中节
  人之学易差罗仲素李延平教学者静坐中㸔喜怒哀乐未发以前气象此便差却既是未发如何㸔得只存养便是昔吕与叔苏季明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程子非之朱子以为即已发之际而识其未发之前者则可愚谓若求未发之中㸔未发气象则动静乖违反致理势危急无从容涵养意味故古人于静时只下个操存涵养字便是静中工夫思索省察是动上工夫然动静二端时节界限甚明工夫所施各有所当不可乖乱混杂所谓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今世又有一等学问言静中不可着个操字若操时又不是静以何思何虑为主悉屏思虑以为静中工夫只是如此所以流于老佛不知操字是持守之意即静时敬也若无个操字是中无主悠悠茫茫无所归着若不外驰定入空无此学所以易差也
  道理本全具未发时敬以养之莫令有偏也已发时敬以察之莫令有差内外动静交致其功
  黄勉斋言性虽为气质所杂然其未发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气虽偏而理自正以释子思未发之中又引朱子未发之前气不用事为证窃恐误也夫偏浊之人未发之前已失其中故已发不能和故子思教人致中和先儒以存养为致中省察为致和不善之人亦有静时然那时物欲固未动然气已昏心已偏倚理已塞本体已亏故做未发以前工夫须是主敬子思言戒谨恐惧程子言庄整齐肃朱子言端庄静一
  天人各尽其分而理则自相贯通至天地位万物育人又做着天三才备而交相为功也
  今人学不曾到贯通处却言天地万物本吾一体略窥见本原就将横䜿放胸中再不去下格物工夫此皆是助长反与理二不若只居敬穷理尽得吾之当为则天地万物之理即在此葢此理本无二若将天地万物之理怀放胸中则是安排想像愈不能与道为一如释氏行住坐卧无不在道愈与道离也
  中庸可以尽易之理
  易是君子而时中之道
  随时不是随俗今人错认以随俗为随时古人皆因那时节便做那时事无不当其可如尧舜当那时便揖让汤武当那时便征伐孔子当周末又传道垂训皆随时非随俗也
  泥古则阔于事情徇俗则偏于茍简二者皆非天理时中
  程子体道最切如说鸢飞鱼跃是见得天地之间无非此理发见充塞若只将此意思想像收放胸中以为无适而非道则流于狂妄反与道二矣故引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则吾心常存不容想像安排而道理流行无间矣故同以活泼泼地言之以见天地人物之理本相流通但吾不可以私意挠之也
  夫妇人伦之首王教之端人事之至切近者君子之脩身齐家造端乎此故孔子录诗录正风于始所以劝也又录变风于终所以戒也
  存诸中莫若忠施于人莫若恕忠是尽己之事为万事之根天命之性即此而存天下之大本即此而立恕是推己之事揩磨物欲消除私吝使天理流通物我俱得其所也先儒言无忠做不得恕是先有体而后有用也
  只正己而已人之从违用舎皆不可必茍以人之从违用舎为累则失其所守必矣
  谢显道言鬼神道有便有道无便无世间无这个活弄的道理有道无不得无道有不得
  尸居龙见渊黙雷声此诚不可揜处王道之本欤卲子曰思虑未起鬼神莫知葢思虑未起乃寂然不动万理咸备之时然此时未有所感鬼神安能知之思虑既发气便感理便通近而旦夕远而千万岁一思即在近而目前逺而千万里一思即到心神感通之妙如此鬼神安得不知鬼神虽知人尚未知葢人之知识虽无不通其接物必由乎耳目事迹未著见闻无所施也人之所接以形鬼神所感以气人则即其己形而知其未形鬼神则自其未形通乎己形幽明不同其理则一也
  为政虽使民各得其所物各遂其生方尽为政之道然其本在于得贤才而用之取人以身故脩身又为得贤之本未有身不脩而能任贤才者
  只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上求道便是真实底道理
  学至于诚身便有获乎上之理只在所遇如何
  诚字大天理之实人心之实人事之实皆在其中忠信则专指乎人而言所以存乎天理之实故孔门以此为学之本
  此理贯彻古今无有穷尽在天为天道在人为人道在物为物理学者惟当随事即物以明其理致其知守于己而勿失谓之忠推于事而曲当谓之恕
  思其所当思则心亦不放若不当思而思之则此心牵纒扰乱乃所谓放心当思虑乱时惕然自省即自整顿而庄严自持则心自湛然在内
  致曲是事事要必推行到极处既到极处则诚立矣诚立则不可揜故形著动变自不能已
  成己者必能成物自治者必能治人
  先儒言合内外之道又曰表里交正曰内外交养曰本末相资曰体用一源显㣲无间曰动静相涵曰敬义夹持此等处最宜理会此处见得破则知所用力知所用力则功利无所诱异端不能惑矣
  天人之理虽一天人之分则殊故天做天底人做人底各尽其分而吾之理则天之理也故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是天做天底圣人之心纯亦不已应酬事物各得其所是人做人底夫人即那天命不已乾道变化中来底吾之性即是那各正性命底故天命之性尽在于我无毫髪少欠若存得吾心养得吾性则天命全体浑具于中发而应事各得其所则吾身天道亦流行而无间矣葢天许多道理我尽有之但尽得吾身之理则天道亦尽今不来吾身做工夫只去思想天道愈见二了岂能合天人之理乎故程子曰天人本一言合天人已剩着一个合字
  圣人心不离乎理理不离乎心所以纯亦不已大贤以下必操存省察乃能不离乎理茍不操存不省察则与理违矣或问圣人心与理一不用操不用省乎曰圣人固不待操而存省而知然亦无不操无不省但圣人心无放逸人不见其操诚明彻照人不见其省所以神妙不测也曰异端亦曰不操而存又曰无适而非道何也曰异端不事其操只要心空无物既空而无则不用操矣异端未尝见道只想像个道无不在以为无适而非道故猖狂妄行常与道离也
  天地发育万物是此理之流行圣人应万事是此理之发用学者当随事省察处之以理可渐到圣人他位只要熟也
  人之才气大者多疏微者又琐细致广大又尽精微方是圣贤之学
  儒者存此心以应物心存则处事当理事得其理则心益存所谓内外一致心迹不分佛氏只去把持一个心不去应事是绝了心之理当事物之来不得已而应之又要把持照㸔此心在腔子里是一边外面应事一边内里持心应得外面事不曽存得内里心存得内里心又不曽应得外面事此其所以内外判隔颠倒猖狂戒谨恐惧小心翼翼工夫无所用一任狂妄高大凌空驾虚而得罪于圣人也昔王介甫言以高明处己以中庸待人便是内外心迹判为二事处己待人分为二理殊不知所谓髙明者是不为物欲所累不沦没其本心中庸是事得其理无过不及也髙明所以为中庸中庸即髙明之所为岂中庸之外别有一个髙明将来处己高明之外别有一个中庸将去待人
  诗言明哲保身不是趋利避害以保其身若趋利避害以保身非老佛庄列则是奸计小人圣贤道理极明许多事业都在圣贤身上其出来必与天下俱安道不可行事几亦先见若不识事几走出犯难身亡俱无所益
  智计之人多不能保其身者其智易穷也何以易穷以非天地间正理也明哲保身是正理非智计也
  不愧屋漏虽无一事然万理森然已具于其中此是体也但未发耳老佛以为空无则本体已绝矣今人只言老佛有体无用吾谓正是其体先绝于内故无用于外也
  不愧屋漏便能到得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𫓧钺笃恭而天下平
  敬只是一个敬又曰笃敬恭只是一个恭又曰笃恭是笃实做得有力不走作也
  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君子修其身而天下治省多少心机省多少计较伯者费多少智计只补得些罅漏
  奏格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𫓧钺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易曰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知此则知无为而天下治霸者之功诚小区区才智不足道
  感应者为治之本所以能感应者理也无声无臭也即所谓一本也故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善为治者脩身以化之明善以教之立政以正之制刑以一之
  感化之机虽在无声无臭处然政刑礼乐既具教化愈行
  学而时习之先要学得真方可时习时习则无间断而所学熟矣
  程子以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葢孝弟是性命中事至亲至切而要者此处能精察而力行之则性命不外是矣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礼乐神化只一理礼乐乃人事显著者然其中精㣲曲折察而知之神化可契而知之
  敬只是常常不敢放肆事事不敢轻为
  忠信则不杂人伪所以为学之本须要理会忠信是何事
  忠信与诚一也但忠信指人而言诚则合人与理言之主忠信便是实行知识有馀而实行不足无以有诸己天理至实故忠信便存天理
  人有过贵于能悔悔而不改徒悔而已于己何益改过最难须着实做得操存省察工夫使吾身心谨密放僻之心不生则大本坚固过失随觉而不行也若欲防患于预须以敬为主不使须臾慢忽又常观书求义浸灌此心悦怿使过失不萌更妙
  人作差了事须省察悔悟以速改之不可因循含糊若能省察悔悟以改之则后事尚可少过若不悔改则终身学不长而过失愈多矣
  先王因天理人情而制礼而礼之行又足以正人情善风俗兴教化葢礼乐之体用即圣人之体用圣人之体用即天理之体用
  朱子曰无思时要不如死灰有思时不要邪
  吴草庐言三十年前好用功阻学者进路居仁三十后工夫方亲切张横渠三十后才遇二程孔子言三十而立则后面工夫更多
  人有才气者老而不见用皆汩没萎弱不及少年此无学问充养之功圣贤则老而经历事多阅理益精操养益熟故孔子示人以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非若后人聪明才气之士老不及少也吴草庐言三十年前好用功亦说杀了惟孔子之言可为万世法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是要一边学一边思习而察行而著也
  圣贤待异端极严真如待贼相似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程子曰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故其害为尤甚学者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葢异端害道如莠之乱苗其害大而深功利害道如众草乱苗其害小而浅
  心不安处便不可行故论语言多见阙殆愼行其馀则寡悔
  能处贫贱者必能处富贵
  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以至贵贱贤愚皆有一定之分乃天理之当然故曰天叙天秩有一毫不尽处便是不曽尽得天分有一毫背戾处便是逆天至于死生亦天分也不安于死者亦是不安天分故曰没吾宁也当贫贱而贫贱亦天分也故曰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人不可徇偏好执己见义之与比
  曽子当初做工夫全备一底工夫也到贯底工夫也到但未悟耳一是大本曽子平日战战兢兢尽其忠诚便是立大本处贯是达道随事穷理礼记曽子问篇精㣲曲尽便是体用上理会但未知得体用是一原故孔子一唤即悟
  仁是天地之生理具于人心者故先儒以为本心之全徳葢兼四徳而为万善之长而统乎万善者也故孔门之教专在求仁其所以教诸弟子者皆是求仁工夫必至于其心浑然天理无一毫人欲之私乃能当仁之全体故颜子三月不违其馀则日月至焉
  日月至焉亦是到那境界只是不久也
  明睿所照作天下事甚容易推测而知便难
  非与道为一不能乐故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程子曰非乐不足以语君子
  有期待计功之心皆是私心即害于仁故孔子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董子曰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程子曰以敬直内便不直
  学计功所学虽是亦私心私心害仁故先难后获先事后得为仁
  仁者至公而无私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先难后获上义下利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皆无一毫私意智者虽见得真识得到未免起些计度故曰利仁
  义理强穷索便有滞碍须涵泳体验黙识而心通之有理而后有气有是理必有是气有是气必有是理二之则不是然气有尽而理无穷理无穷则气亦生生不息故天地之阖辟万物之始终寒暑之消长知道者黙而识之
  今之贤者只任他天资见识作事间有窥测些天理来用只是所见浅终不济事此由于学不讲故也
  理气不相离兵以义起则人心自奋气自壮虽不可全用诡计亦须计出万全故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周子令程子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要求见仲尼颜子人欲净尽天理浑然处故有此乐朱子恐人只去望空寻乐不知天理之实必流于异端故又教以从事博文约礼之诲以至欲罢不能而竭其才今人不去此处做工夫妄去自己身上寻乐故猖狂不实自号寻乐子者有之
  今人多谈怪异以为有者必流于神怪以为无者只是硬见终不足以解时人之疑故孔子不语怪以此葢天地之间所以为造化者阴阳五行之气而已其交错变化有正邪常变易险明暗之不齐正而常易而明者理之正人所共知共由故不以为怪邪变险暗世不常有非理之正人皆惊异故以为怪然圣人教人只在正理上穷究正理既明不正者可照见纵未能照亦不可先去穷他只守吾正理而已邪终不能胜正今仙家及巫师做把戏者皆有邪道但君子所不当知也
  内有所得不藉于外故富贵贫贱皆不足以动其心以为君子不欲富贵则逆人情只是以义为主
  学者于义理见得分明则贫贱富贵挠不得
  容貎辞气上做工夫便是实学谨独是要
  躬行虽难然当勉若不躬行则无以有诸己言为空言知为空知何学为哉
  古之君子世无道则隠一则道不可行二则亦所以免祸
  人之作事只尽个当然之道有意必固我便是私意只循其当然之理则意必固我之私可脱脱则无累矣
  穷理不周遍则不能约要故先博而后约博是零碎处约是总会处穷理而至融㑹贯通则约矣后世有博学之士不能造约何也此是博杂之学非真能穷理不足贵也
  近日学者便要寻滋味快活此皆是未学行先学走如何不猖狂颠倒只当去教他穷理力行见理明力行正自有滋味自能快活孔子教人去博文便是入滋味处教人约礼便是入快活处但当先难后获
  博文所以明诸心约礼所以有诸己
  性情须要养饮酒过醉亦壊性情
  井泉出而不竭是气生生贯通而不穷也理不离乎气即此可睹理之不穷川上之叹以此
  见义理不怕见得钝只怕见得浅虽见得快若不精深亦不济事故曰参也竟以鲁得之是理会得事理彻守得牢固
  克己又言复礼是从实事上执持使入规矩法度而天理在我非如异端既得之后空虚无据也
  此心本与天地万物同体但为私意所蔽则当致其克复若欲以吾之胸次包括宇宙便成狂妄流于异端
  颜子克己只就非礼勿视听言动上做工夫不言气质之偏物我之私者葢能如是则气质之偏物我之私不待克之而自无矣
  论语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或问颜子克己复礼于天下人何干而天下皆归其仁曰此正所以相干也物我一理人己一性葢縁皆自一本中来故血脉相通气类相应自然而然易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鹤鸣子和皆此意也如此则圣人为治之道可知区区智计之私自不容矣
  颜子四勿涵养省察工夫都在里
  孔子言敬只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戒谨恐惧整齐严肃主一无适惺惺法收敛身心不容一物俱在内里圣人言语如此周遍精切
  敬则心之体立恕则心之用行为仁之功莫切于此古人作事从本上作所以简要如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是甚简要后人作事无本受多少烦苦费尽力作事不得
  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舎诸圣人举事动得其要此简易之道
  治乱兴亡美恶邪正诗备矣学者读之不知所以为政何欤此记诵词章之学真不足谓之学也
  盗贼之生皆因民无恒产与教化不行而致既游手无业又无礼义以维持其心至饥寒所逼鲜不为盗故孔子言庶富教
  世乱而无能守之节固可羞世治而无可行之道尤可耻也
  齐桓晋文皆以力假仁然齐桓颇近正晋文则全用威力智计其勤王者反致凌逼力战屈楚不由仗义然则桓公不能王何也曰桓之事虽正意则私只做得到此分际非有圣贤之学怎能成王业
  订顽立心便可语王道物我之私既去则天地之生意在我推而行之将无一物不得其所不然则虽一匡天下不过出于智计之私况祸败者乎
  为己只把做自己分内事为其所当为久之只见一个当然底道理其馀都不见矣
  学不为己读万卷书与己无干为己则皆吾事也此道理见得明便信得笃存之熟行之力方有诸己有所为皆是私意故张敬夫言为己者无所为而为者也朱子深取之
  论舜无为而治一则徳盛而民化二则得贤才以任众职自古为治之道不出乎修徳任贤两事为要
  忠信笃敬忠信于进徳最力然持养处须用敬也非忠信故不笃笃敬处便是忠信
  忠信笃敬实孔门第一等工夫非礼勿视听言动也靠就这里做去熟处便是仁
  忠信笃敬则随动随静心自存理自明
  义以制事者义有刚毅果断之意以之制事则不牵于私意孔子曰见得思义义利不两立见利须思用义以裁制之不然则必牵于私背于理矣朱子曰义如利刀相似遇着事便劈
  诗虽三百篇然人情之邪正风俗之美恶政事之得失无不备见学者欲择善而固执之莫切于此故孔子谓何莫学夫诗程子谓学诗使人长一格价
  心无二用只要所趋正穷理明力行笃则心无所放而仁在其中矣
  良知良能本于天徳之自然须要养不养则丧灭故古人自幼便教之洒扫应对孝弟恭敬
  论语集注言忠信本也又曰五者以敬为本又曰恭其本欤皆所以示人用力之方学问根本尽在于此
  论语之书涵育熏陶是尧舜气象孟子七篇任道扩充乃汤武气象也
  孟子天资本英明刚大他又去集义养气上做工夫所以才气愈刚大
  人之学先在持其志志一则动气如人昏困是气昏也若悚然自持则志立而气自清故持志在敬葢严肃之地昏惰不生集义养气亦由于此
  清明刚大之气须要养如何养只是循天理不为物欲所屈便是
  理不离乎气气清明者理亦明气昏浊者理亦昏气刚大者承载任荷得道理起气弱小者便承荷不得气麄者虽能承载反隔蔽了道理故孟子集义养气扩前圣所未发程子每称之
  天地间正气须养养只要直直只是义
  配义与道之气方是浩然之气是天地间正气老佛所养一身之私气
  必有事焉此心便无他适乃操存之要穷理之本也事一差心便愧心一愧气便馁气一馁道义便亏此是一串事只集义便无此病必有事焉是要无间断
  勿㤀勿助之间是本心正处天理妙处人欲净处人茍能省察使事事合理则学大进矣此即是集义必有事焉是孟子最善做工夫处人无所事则心悠悠荡荡无归着必至外驰程子取以明持敬之道其义尤精孟子虽是说集义亦以见敬为义之体也
  程子以必有事焉为敬是发明言外意又可见敬是义之骨子非敬无以集义
  必有事焉即主一无适故程子以为敬也朱子以必有事焉为集义因上文而言敬在义中为本也朱子是本文意程子是言外意
  孟子知言养气只是个知与行致知而至于知止则知言矣力行而至于仰不愧俯不怍则浩然之气自生
  言之诐淫邪遁原于心之蔽䧟离穷知言由外以知内也故心学不可不讲欲心之正必明理心与理元非二物
  孔子贤于尧舜以事功言也孟子功不在禹下亦以事功言也愚以为颜曽思孟之功贤于稷契皋䕫程朱之功贤于伊吕孟子以后若非程朱则天下贸贸焉人欲肆天理灭髙者入于老佛卑者趋于功利生民之道息矣
  天地生人物赖圣人为综理然后能遂其性得其所圣人理人物又必赖礼乐政教之施然后风化美治功成然则成天下之功者圣人也成圣人之功者礼乐政教也或曰圣人不得位礼乐政教不可行如何曰此圣人之功所以难成也不得已传述先王之典而脩明之以垂教于后世使后世之欲脩己而治人者从此而学焉故圣人代天而理物礼乐政教代圣人而行事经籍代圣人而传道事虽不同其功一也故曰孔子贤于尧舜孟子之功不在禹下
  行王道者自脩上要工夫到施为上便不费力伯者虽不用自脩工夫然施为上最费力葢天下人物本同一理我得此理人自感化我以此理处置他自然顺而易伯者自身本无此理人不感化假这道理去处事去制伏他用尽智计方做得成故王道简易伯道﨑岖学者所宜精择
  王道之外无坦途仁义之外无功利
  王者是行其所无事伯者是有所造为
  物我一理人之善即己之善舎己从人有何不可人为私意所蔽故偏执己意不能来天下之善
  孟子言性善是指本原之理而言程子兼清浊美恶二者皆是也论太极本然之理以为生物之主安有不善论动静阴阳错综交运安得不有清浊美恶之殊知孟子之说则知吾性之本善当求复乎此而尧舜可为也知程子之说则知人不善者乃气质之偏当变恶为美以致克复之功其有功于圣门有功于后学非浅也
  孟子在本原上㸔故以性为善荀子在情欲上㸔故以性为恶韩子在气质上㸔故以性有三品杨子见道不明故曰善恶混程朱通兼本原气禀而言斯为明备
  性即理也故孟子言性善是也论性不论气不备故程张兼气质而言自程子之说出荀杨韩之说不辨而自明故朱子以程子为密
  孟子在赤子入井时认取真心推而上之性善可知张思叔因读孟子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有所感遂肯发愤葢思叔家贫须如此然后贫贱富贵不足以累其心方立得志住死生重于贫富彼死生且不易其志贫富又何足较哉宜乎思叔有所感动奋发也
  正道难行如良玉难售大器难用自然之理学者不可以其难行遂变其所守如范我驰驱而不获诡遇而得禽岂可因范我不获而诡遇乎然在末世则然遇汤武又何难行哉
  此理湏从优游涵畅中出来则意味自别即孟子所谓自得之也
  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秦坑儒书肆暴虐任赵髙奸邪是自伐也岂楚汉所能伐哉汉亲宦官害忠良是自败也又岂曹操所能篡哉唐之败也亦以宦官害忠良宋之败也以小人害君子皆自伐也葢君子退则虐政施人民怨盗贼起兵戈兴国亡矣
  处事之法正己为先顺理以行之人之从违不可必也不可趋时好然顺理处天且不违况于人乎故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己
  格君心者须分邪正明义利辨王伯使君心晓然知王道之当行不安于伯功之小庶可与之有为湏赖左右匡弼使君心常存敬畏方可成其徳
  人君心正自不肯用邪人此为治之大本故曰一正君而国定矣
  徳化为治之本政事为治之具二者交致而风化盛矣风化盛然后鼔舞群动薰蒸沦浃仁及一世
  天下事要心去处身去行然物各付物则无事矣何谓物各付物顺理处便是
  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
  事物上皆有理顺理而行不容些子计较造作故曰行其所无事顺理则智不凿而万事治故曰大智必有事焉是指学而言不可有造次终食之离勿正心勿助长是亦行其所无事正与助长即私意造作而有事矣岂顺理之谓哉
  世变难说圣贤多只说得个大经大法其变易无常处亦说不尽孟子善说世变其曰先圣后圣其揆一也禹稷颜回易地则皆然观其说一治一乱处甚好但其说不仁者不可以得天下又说匹夫而得天下徳必若尧舜禹又曰天子荐之三代前是如此三代以后多不如此秦晋隋及五代多以不仁而得天下汉髙帝徳非舜禹亦得天下葢时势不同事变不一古者诸侯万国各固其疆守以爱养其百姓必有君临天下之徳然后能服天下之心必天下共尊然后可得至尊之位茍无其徳则列国诸侯之众非惟不服且将群集而伐之故不仁者必不得天下匹夫虽有其徳无天子之荐亦不得天下自战国以来天下诸侯消㓕将尽七国之中无有能行先王之道者俱以势力战伐相为胜负至于并吞之久惟秦最强然徳不足服人天下莫肯帝秦直至六国消㓕已尽秦始为帝秦又视己之徳暴天下未尝心服若更封建则尾大难掉乃立郡县更立守令不使世守疆土世君其民而易于制使然郡县无诸侯封疆之固守令无诸侯世守之权又无君民死社稷之心故秦恶既盈陈渉以匹夫起兵而郡县遂不能支四方豪杰莫不奋起秦之宗社有必灭之理匹夫固有得天下之势矣及秦已亡天下英雄虽多然才气识量无有过于汉髙者则天下之势固当归汉故刘季以匹夫而为天子厥后或以战争或以篡夺以不仁而得天下以匹夫而为天子亦多虽因圣王不作亦由郡县势轻不足以自守也但不仁虽得天下多㓕亡不久故圣人而不得君师之位自孔子始以不仁而得天下自秦始皇始以匹夫而得天下自汉高帝始
  权与经本非二理权者称锤之名能知轻重而处不失当经是常法如两事同至皆当依经而行或不能兼尽必有一轻一重则当从其重者如两事皆重则当详审而并处之如夫妇人伦重于告礼如告则得娶得以两尽是经也告不得娶则废人伦而重父之过故不告而娶所以从其重者而处不失当岂不是权如尧舜得子贤以继其位此常道也又使其宗庙享之是两尽其道然使不肖子居君位必至亡国是误天下生民而宗庙亦灭故传位于贤则生民不失所朱均亦无后患是以传子为轻君天下为重也权所以济经如一两是一两如十两是十两不失分铢此正天理之精㣲处非圣贤不能用后世学不及此有以茍且从俗为权者以机变处事为权者故权变权术之学兴此是背乎经非所以济经也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只是天人一理岂有得了民心天命不归者天理即在民心上后世为政者反欲愚其民何哉
  古今说义内者惟程子说得精程子曰处物为义又曰中理在事义在心详味此言义内之意自见
  有理必有气理所以为气气乃理之所为生万物者气理在其中即为性故说着性便遗不得理与气但所指不同指其本原所由生之理则有善而无恶故仁义礼智何尝不善恻隠羞恶之发无往而不善矣其为不善是物欲害之也孟子主意是如此然物欲如何又害圣贤不得众人如何动辄便为物欲所害是其气质不同也故指其本然之理而言则为仁义礼智其善可知指其禀与气者而言则或清或浊或善或恶不能齐也或问气何以不齐曰气常运行交错无一息之停所以不齐也
  仁义礼智乃性之在内者是吾固有本然之善非由外铄惟当存养之令勿丧存养之久则天性自全本心自明古人自小学洒扫应对事亲敬长周旋礼乐习为恭敬无非存养之事程子发明一敬字于学者最有力而整齐严肃是敬下手处或曰整齐严肃是外貌上做工夫主一无适是心地上做工夫曰内外一致未有外面整齐严肃而心不整齐严肃者未有心主乎一而外貌不整齐严肃者但当内外交致其功如颜子之非礼勿视聴言动虽在外即所以养其中葢自中而应乎外外不乱则内自有主内有主则外自整齐此敬之功所以贯内外动静分而言之则静为涵养动为省察统而言之则动与静皆所以存吾心养吾徳也
  仁者本心之全徳葢心中别无他物只是此一个生理天地万物皆不外乎此故孟子曰仁人心也程子曰心如榖种仁则其生之性也故孔门只说为仁便是从心地上做工夫仁民爱物从此流出
  孟子求放心不是捉得一个心来存只惕然肃敬心便在此
  心才私便是放不必逐物驰骛然后为放心一放便是私不待纵情肆欲然后为私这里最难所以古人战战兢兢
  朱子曰孟子说求放心煞是说得切细㸔又说寛了孔子只说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能如此则此心不容不存此孟子所以不及孔子愚谓中庸言戒慎恐惧程子言庄整齐肃于此用功心自无走作处惟此可补孟子之不及接孔子之教矣
  孟子发夜气之说于学者最有功葢心也理也气也一也心存则气清气清则理明理明则气益清气清则心愈存其要在操存省察于旦昼之间不为物欲所汩颜子之非礼勿视聴言动孟子之集义养气程子之居敬穷理是工夫
  先立乎其大者便是中有主了
  今人多惑于怪异是未尝知性知天夫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外俱是异端他道不必穷也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吾心之理即是天故程子曰言合天人已剩着一合字
  人之学本于良知良能然全要养养则良知良能日长不养则日消
  孟子在良知良能上体验故曰性善荀子在情欲交动处㸔故曰性恶依孟子说则礼乐教化皆吾性中事依荀子说是指气质物欲为真性故以礼乐教化为伪为也
  王道只是公伯道只是私王道一于天理之公一者诚也故其光明正大上下与天地同流而万物各遂其性伯道假公以济其私假者伪也费尽智计方能小补于世虽不能无功乃功业之卑者下此则奸雄小人
  圣人为政感发天下人心同归于善如天覆地载万物并育于其间所以其民皥皥伯者之政是用其私意智力假仁义以收人心故其民驩娱然其所感者私而狭所为者险而劳是以功烈之卑
  孟子言善政得民财是分田制井率天下之民务农重榖以生天下之财而国家亦赖其贡赋非是重敛以得民财又非如王安石用青苗市易以剥取民财大学言生财有大道则财恒足亦此意也
  人心全是天理才违理心便不安心便愧怍
  莠之乱苗紫之夺朱皆以其相似而难辨与儒道相似莫如禅学此最害道者后之学者做存心工夫不得其真者多流于禅所谓髙者入于空虚葢天资高迈者多厌世事之汩冗而乐于静虚又好奇妙而忽卑近又力去做静中工夫扫除物欲屏绝思虑是在内里先做空了不觉流于禅学只缘在小学四书近思录不曽实体验而于穷理工夫不到故如此
  理无不实心无不正谓之诚故荀子以养心莫善于诚周程讥其不识诚诚如五榖已成果实已熟又焉用养孟子言养心莫善于寡欲无欲即诚也心与理为一也
  莠之乱苗非老于农事者不能辨异端害道惟老于圣贤者能知
  论语一书尧舜气象孟子一书三代气象
  学者要得不差须实从小学大学做上去
  工夫在大学效验则见于二南
  程子言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诚哉是言也若论文字则论孟与六经文字体面自殊若论工夫道理则六经道理不出论孟之外六经工夫作用亦不出论孟之外所以学者贵自得也先儒以为推类以通之非也论孟六经之道本一何待推
  所谓一本天地人物甚事不是一本孟子言知其性则知天伏羲仰观天俯察地近取诸身逺取诸物参验错综无一毫不合处依此冩奇偶卦画而天地人物古今事变尽在其中若非一理只此数画如何便能该尽
  一各生两只是阴阳两端交错变化自然之妙老氏一生二二生三是何道理阴阳两端再参得甚物来作三故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三十二生六十四卦加一倍是邵子之数愚以为阴阳上各生阴阳奇偶上各生奇偶此易之理易之理不出于阴阳诸端变化错综生出六十四卦若再错综叠上去生得无穷卦出来然只六十四卦足以该尽事理再叠反过乎烦故卦止六十四亦自然之理也若天地生物只是阴阳交变错综生千生万无穷无尽又不可限以数目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
  阴阳只是一个消长阳消处即是阴生非是阳去生阴阴消处阳即生非是阴生出阳来阴阳事物到极处便变阳长极了便消消便变阴阴长极了亦消消便变阳亦不是阴变成阳阳变成阴但阴变阳即生阳变阴即生以卦爻言之老变而少不变老阳一变便换出阴来老阴一变即换出阳来凡事物吉㐫治乱皆是如此名之曰易
  易者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是指作易者与用易者言则渉乎人矣若论理则易即道之所为非从道也
  在天曰元亨利贞在人曰仁义礼智因天人之分而异其名其理则一也
  元为四徳之首仁为五性之长葢天地间只有这个生理更有何物元为天之生理仁为人之生理元即仁仁即元天人未尝二也
  天地人物皆正理所为着邪妄不得故易多言利贞合正理处则事自治见事皆是正理合正理处人心自服见人心尽是正理
  张子以太和为道体葢太和是气万物所由生故曰保合太和乃利贞所以为是太和者道也就以太和为道体误矣
  忠信是进徳之基便是立天下之大本
  忠信是立诚处所以能进徳也忠信二字最力
  非礼勿言即是修辞立诚非礼而言即妄也非礼勿言乃立诚也修辞是修省言辞去其非礼者乃立诚也
  天地万物一理之所为是理处天地且不能违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敬以直内是无许多杂乱邪念故内直内直诚便存葢人心即有理理本直敬则可以闗防外邪养本性
  敬以直内是必有事焉而勿正以敬直内是正也助长也故程子曰以敬直内则反不直
  敬以直内是养得仁义礼智之在内不偏不倚故曰中曰大本义以方外是达得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各得其宜故曰和曰达道直内是内里正当非僻之干无自入矣方外是外面处置得当条理分明各有体面各有凖则移易不得
  天地万物只是一个理顺之为难故曰顺以动天地如此况建侯行师乎又曰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后世不知穷理以智力为治所以不能大治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彖传曰下观而化发明观之义最切葢在上者下之观仰视效上既能尽观之义在下者安有不观仰而化乎必以盥荐为言者人之诚敬于此为至盥而不荐不可以词害义盥则必荐葢言盥而不荐之时在下者己信而瞻仰之以见观感之神速故下文言神道设教也奏格无言时靡有争笃恭而天下平无为而治皆此义也
  不能谨于始者必当悔于终过此则迷复矣能悔者犹救得一半秦穆公汉武帝是也终迷者秦政项羽是也亡无日矣
  无妄诚也诚天理之实也圣人只是循其实理之自然无一毫私意造为故出乎实理无妄之外则为过𤯝循此实理无妄而行之则吉无不利不幸而灾疾之来亦守此无妄之实理而不足忧卦辞爻辞皆此意学者则当择善而固执也
  人只当守定实理实理之外不可再有妄动故曰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独立不惧遁世无闷非大过人者不能也此时当如此损上益下曰益损下益上曰损周礼泉府买货之滞于民者欲有益于民也王安石行市易法青苖钱是欲益上损下也故周公行益道安石行损道
  天下只是个公与私义与利而所为所成迥别天地革而四时成与汤武革命皆是至公义所当革如春革冬非春要革冬乃天地之气自然而然夏革春秋革夏皆然如汤革夏命武革殷命皆是理势之自然非有心于得天下若有心谋天下便是私而不义汤武只是存天理以治国爱民及徳盛民归自不容己而桀纣之恶日甚天下之民皆引领望之救己戴之为君汤武亦不得徇私逆理违天拂民而不救也桀纣失君道天命已去汤武尽君道不得不奉天命以伐之既诛桀纣则天下之人固不肯舎汤武而别求君汤武亦不当舍天下而不为君此如四时之革理势气数之自然非有心于革也如秦革周汉革秦唐革隋皆有心谋夺其位非天命所当然或曰周秦隋皆天命已绝何谓不当革曰周秦隋天命虽绝而髙祖太宗亦以私意取之非理势自然之革况始皇之暴乎必如天地四时之无私乃革道之至也或谓武王伐纣既无心谋天下当择商之贤子孙如㣲子箕子者而立为天子自居诸侯之位岂不可乎曰此亦私也夫天下者天下之天下商岂得而专有之若使一家可以专有之则肆淫虐而无害也以理论之当以首出庶物者为君次者为臣下者为民君所以总理民物臣所以分任庶职民则受治而安生若肆暴虐则君道失臣民无主自当归于有徳况周之徳盛民归又伐暴救民天下之人岂肯释周故孔子以天理四时之革同乎汤武之革一循乎理无一毫人欲之私也
  人性本善循理而行本不难非但自己不难施之于人亦顺而治此乾坤简易之理
  吉㐫者得失之象也凡天下之事得其理则吉失其理则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然虽否困蹇剥之时茍处之有道在我亦有吉亨之理如六爻中正者未尝不吉不中正者未尝不㓙
  吉㓙祸福不在此理之外故易可以知吉㓙
  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此说得人鬼死生最明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此圣人做天底事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天之作用又与圣人不同
  昼夜者死生之道也昼是息夜是消昼是伸夜是屈昼是始夜是终不是将消者再来做息屈者再来作伸昼则必夜夜则必昼是自然之理昨日昼夜自是昨日底昼夜今日昼夜自是今日底昼夜不是将昨日昼夜来作今日昼夜是昨日昼夜尽了今日昼夜再生造化不穷往者过来者续旧者灭新者生自然而然死生便是此理精气为物物便生是聚也始也游魂为变物便死是散也终也造化自能聚散自能始终岂将既往之聚散来作新来之聚散将既往之始终来作新来之始终如寒来暑往是寒极必暑暑极必寒亦不是将去年寒暑来作今年寒暑是今年新生底寒暑故归根返元死生轮回之说是不识造化也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成之者性继那天道便是善成那善便是性以此知性善无疑性恶者蔽于气也气从何出亦理之所为故程子又曰善恶皆天理但人自不可流于恶又曰不是善恶在性中相对而生既曰不可流于恶不是在性中相对而生则元初只是善也
  朱子曰易有交易变易之义交易者阴阳之相感变易者阴阳之相推相感者固相生相推者亦相生故生生之谓易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则扶得道理在善则千里之外应之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此可见感应之理如曰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𫓧钺笃恭而天下平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虚中无我有感必通诚能动物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此明感化之机不动声气葢在无声无臭处其原是一本此无为而天下治其要在谨独
  退藏于密只是其心湛然无事而众理具在也
  易曰斋戒以神明其徳程子主一无适是斋子思戒愼恐惧是戒合而言之敬也
  天下之理虽万殊而实一本皆具于心故感而遂通若原不曾具得此理如何通得
  一阖一辟谓之变虽变亦是常理故曰中庸
  太极理也道理最大无以复加故曰太极凡事到理上便是极了再改移不得太是尊大之意极是至当无以加也
  太极者理也阴阳者气也动静者理气之妙运也有是理必有是气故有太极便生两仪有是气必具是理故两仪既判太极即具于其中故曰一物一太极又曰万物共一太极
  理是气之主气是理之具二者原不相离故曰二之则不是
  一各生两一物中便有两仪是易中自然之数画卦者因之若天地生物无非两之所为所生之物其数不拘于此絪缊交错多寡不齐也
  朱子谓易为卜筮而作恐不然易是摹写天地间变化河出图圣人则之是则其阴阳奇耦之数河图亦因卜筮而出乎伏羲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身参验得无不是此个道理故画出卦画以示人既画之后则阴阳消长吉㓙悔吝无不在其中故因用之以筮占吉㐫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阴阳形而下之器也阴阳之理道也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人之动作威仪形而下者也其理则形而上者圣人制而行之谓之礼施之天下谓之法习矣而不察行之而不著是不能由器以察理故曰终身由之不知其道
  生物须要阴阳交感乃生或以气交或以形交天地氤氲万物化醇是气交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是形交
  血气盛则生子子长则父母衰此即易也变易之大者古人以阳为善阴为恶阳为君子阴为小人此以类而言也若论一阴一阳之谓道岂可以阴为恶以类而言则阳刚健阴柔弱阳清明阴浊暗非善恶而何
  程子言善恶皆天理非言有不善之天理言善恶皆天理中出来的是理处便是善非理处便是恶葢太极流行便有动静阴阳是非邪正亦是理之自然不能无者非言恶者亦可名为天理也
  扶阳抑阴虽圣人之用意实天理之当然葢圣人之意即天理所在非如人之私意
  圣人只是尽其道感化之妙自然而然圣人固欲人之感化亦未尝有心也故曰同归殊涂一致百虑只虚中无我而已
  易之道广大悉备程子以事理明之朱子又多以象占推之皆可葢一阴一阳之谓道其交错变化髙下清浊偏正美恶无所不有故六十四卦中象占无不僃事理无不该既不可专拘于事理亦不可专拘于象占也然事理又切世用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阴阳气也理在其中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刚柔质也因气以成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仁义理也具于气质之内三者分殊而理一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人不仁义则人道绝矣今人处事不存天理只用智计便亏却人道
  一物之中便有两仪阳中有阴阳阴中亦有阴阳如天本属阳又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地本属阴又曰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岂不是一各含两之义如邵子加一倍法是易数之本五行虽是五除了土作冲气又只成四个四个又只成两个阴阳水是太阴火是太阳木是少阳金是少阴冲气是阴阳会处会则和矣故土居中天下无一物无阴阳火虽属阳亦有阳火阴火丙丁是也水虽属阴亦有阳水阴水壬癸是也馀皆然以动静言之动属阳静属阴以始终言之始为阳终为阴以先后言之先为阳后为阴以方所言之东为阳西为阴以屈伸言之屈为阴伸为阳大而开辟小而呼吸程子言无无对者相对处便是阴阳只有太极无对太极含得有动静之理在内中自有对也凡事前一截属阳后一截属阴凡物头属阳尾属阴上属阳下属阴左属阳右属阴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程张所论不同朱子于或问论之详矣然亦是各据自己分上说程子得之易故其言快张子得之难故其言由经历次序上说
  名卦之义与卦之彖辞本难晓然孔子彖传说得已自分明善读者沉潜玩味则卦义卦辞皆可得矣
  程子易传多主事理朱子本义多主象占然有是事则有是理有是理则有是象有是占亦非有二也若专主本义则似乎太拘必读程传方发明得尽
  以易为卜筮之书固不足以尽易以为非卜筮之书亦不可葢易是精㣲之书造化人事无不在内故以之卜筮则知吉㐫以之处事则无悔吝葢文明始开即生伏羲文字未立先画卦爻故此书虽圣人所作实则天开观龙马负图可见伏羲仰观俯察远取近取图中奇偶与天地间造化事物无不契合乃画八卦因而重之足以尽天下古今之变以之卜筮足以知吉㐫葢卜筮事变只一理相通而应无异术故圣人用之卜筮为多孔子发明之后天理人事显然为学本末废兴存亡进退出处莫不详尽自程子作传多归于人事而天道著明易道至此无馀蕴矣
  天下之变无穷惟易可以尽之葢易阴阳奇偶变易无穷若天地之阖辟气运之盛衰日月之更迭寒暑之往来阴阳之消长人物之死生国家之兴亡世道之古今其消息盈虚升降屈伸吉㐫消长进退存亡幽明终始善恶邪正皆是此理虽万变无穷易足以尽之葢易自造化中写出来故也其馀诸经或因时制作随时记录天理人事无不详尽所以垂世立教无不精切但天下古今之变惟易能尽也
  本义多本彖传
  读易者当先观彖辞彖传次读程朱传义以发明之爻亦然程传又有发明到彖传爻象外意者学者所当体也
  文王在羑里演易周公又系爻辞是欲以此尽天下古今之变以为专为卜筮恐不可
  卦之六爻以中正为善又必有正应方可有为葢中正则才徳不偏有正应则君臣相遇诚意相孚方可以成天下之治
  康节言画前有易此说最精未画卦之前卦之理已有但非圣人写不出来礼乐亦然制礼作乐虽出于圣人未制作之前礼乐之理已具特假圣人之手以成如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皆此意也删后无诗却说不定如有圣王者作其诗固在也
  观尧典见得圣人作事只是公天下之心无一毫私意今人有遏去思虑以为心不放者有常拘制㸔住心在这里以为存者皆非圣贤存心之法所以流于异学圣贤只说戒愼恐惧则心自存何尝㸔住此心不许他走只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何尝遏绝思虑以求不杂主一只是常要整肃非是寻得个物事来照管不失尧曰钦明只钦则本心自明亦不是要见得此心光明如一物在此儒释之分正在此处宜深察明辨也
  圣人之道大行薰蒸渐染得人皆去为善所谓黎民于变时雍是也
  君相之职最难者是知人四㐫在尧时尧照见他心术毫发不隐如共工则曰静言庸违象共滔天于鲧则曰咈哉方命圯族但当时舜禹稷契等未出鲧之才髙可用故只得用之曰往钦哉戒之甚切驭之甚严然亦用之治外事而已不使之预朝政也非圣人不能如此处置非圣人照临在上亦用四㐫不得如荀彧不识曹操孔明误信马谡温公不知邢恕刘元城不知程子定夫胡文定不知秦桧皆是大本有欠烛理不明故也是以君子大居敬而贵穷理
  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此舜为治手段后世所当法也然搜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贤才而用之则四门辟矣得贤明忠直之士而寄以耳目广询博访以来直言极谏则四聪达四目明矣
  金人不以布帛换金银是他有见识
  皇极训大中虽不甚害理终不亲切惟朱子训皇为君训极为至极之义标凖之名然后见人君以一身为天下法王道根本在于此此义至精至切得箕子之旨矣
  古人做工夫极切实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敬是个扶持身心的物事怠惰是个丧败身心的物事故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
  圣人在上气势大风化盛人之善心自长恶心自消观二南之诗可见
  诗之所以能兴起人心之善者以人情事理所在又有音韵以便人之歌咏吟哦吟咏之久人之心自然歆动和畅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者以其能生吾戒惧之心也戒惧则徳成惰慢则徳丧
  浮议虽不足惜亦可以恐惧修省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此人之至情上之人读是诗亦可知自省矣
  作事虽要人才然人才一半是天生出来一半是圣人作兴出来如伊傅周召是天生出来如曰岂弟君子遐不作人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是圣人在位作兴出来
  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斁亦保此圣人之敬也
  诗曰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见得圣人为国为民之心至诚真切无一毫自利之心故六军之士感戴诚服而心化非但劳而不怨又以周公为哀己而为之感谢之无已也
  有太极便有阴阳有阴阳便有天地有天地便有人物有人物便有性情有性情则形于言语咏歌自不容己此诗之所以作也诗既作又足以正性情辨得失兴教化感人心动天地格鬼神此诗之本末功用也
  诗之善者读之此心有所感发兴起诗之不善者读之此心有所惩创羞恶此方谓之善读诗
  治世之诗言其君上悯恤之情乱世之诗录其室家怨思之苦范氏此说甚好
  元年春王正月此六字圣人书法是如此或孔子所书或旧史所书皆可王字必圣人所加元年者鲁君之首年不称首年初年一年始年而称元年者元有大始之义古有元祀元日则古人已是如此称只是一个理当理处便是圣人书法春王正月程传僃矣
  春秋之时王道绝矣圣人作经以明王道王道即天理也因乱世之事裁以天理如当时诸侯不王必书王正月以正之周王不天必书天王以正之此皆立万世之法不但为当世而作也
  春秋不与五霸者是他心术不正事事把私心去做那些仁义是假底或曰齐桓晋文若以真心去行仁义春秋亦与之乎曰他若以真心行仁义即王道也春秋不必作矣他本无明理正心之学故谓之假仁曰设使圣人为之如何曰圣心正己而物格尊王室正侯度明理义兴教化
  盟以结信先王虽不禁必竟是忠信不足乃如此然必行会同之礼以释疑崇信犹是去私就公尚可也春秋之时则要质鬼神以行其私又且动辄㰱盟是屡盟长乱非但人情衰薄又䙝慢鬼神故春秋书之以示贬则信义重而王化成矣
  祭伯来当从程传当时诸侯不朝王祭伯为王卿士若辅王修徳行政谁敢不庭顾乃自甘衰替下朝诸侯书曰祭伯来茍且无聊甚矣王与祭伯俱失道也
  程子言诸侯不可越国迎妇止当亲迎于馆是或一道礼不曾载天子诸侯婚礼无可考孟子亦曰诸侯之礼未尝学诗曰韩侯迎止于蹶之里似诸侯越国亲迎也故文定引以为证
  平者释其宿昔怨仇之意圣人非不欲其释怨欲其结仇也但春秋之时诸侯释旧憾输新好皆是私意屑屑非公平正大之体其怨也乃私怨其释也乃私释其于处己睦邻皆失其道若一循天理则于人又何怨仇之有不得已而有之亦怨所当怨不待平而吾心未尝不泰然矣此春秋之意也
  春秋以正大天理观之则见王道不行当时诸侯皆是营营于私意或当为而不为或不当为而为之或昏弱而不振或恃强以为暴或怠惰而不知修省或僣逆而无状圣人之意葢欲一归天理之正而后已其于天地生物之心保民救时之意生杀与夺之权隐然见于书法之中实为百王经世之大法或者乃欲计区区霸业之盛衰又以姓名日月爵号为诛赏其穿凿琐碎甚矣
  春秋凡书弑者其罪必诛而不赦也其被弑者昏惑不君可知矣书杀贼者幸其能讨贼也不书者罪当国臣子不能讨贼也内不书弑者不忍言也不忍言则恶极当诛可见矣此圣人言外意也不地所以著其实之不可揜也贼不讨不书葬者罪臣子无为也贼在则丧礼废而不成葬矣此法明则忠孝全人道立
  纪侯大去其国以非齐之罪恐非伊川之言纪侯㣲弱不能守国固不为无罪然比之昏暴以致灭亡者有间非逼于强暴必不去也则齐襄之恶著矣
  春秋以受伐受战者为主故书及以责之夫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是既失为国之道矣今又不能持重自守固国保民明辨曲直以却敌人之师乃侥幸一胜而遽与之战非己乱之道也幸而一胜则结怨生乱不幸而败则宗社危矣
  读春秋使人自然戒惧不敢萌一毫私意
  读春秋便见得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长是长幼是幼夫妇朋友截然分明而各止其所其于天道人事分殊理一无不明僃此圣人手段
  春秋天理之凖的使孔子得行其道必参酌百王之法大僃典制为万世凖则道既不行故寓二百四十二年行事于鲁史中乃天理之凖的也
  春秋乃孔子之行事因当世之事一处置从天理上去尧舜三代之道具见于此其斟酌权衡以定百王之法先儒传注多穿凿琐细惟孟子程子得其本原大意朱子谓以形而下者说那形而上者去葢孟子程子朱子之学具圣人之全体故深得圣人作用默契圣人心事非若诸儒但推测亿度也
  古今说春秋者惟孟子程子精切湥得圣人作经之意葢其学邻于圣人故能得圣人心事其曰春秋天子之事曰春秋经世之大法古今作传者亦惟程子第一胡传虽祖程子不及程子简当发明有力故春秋当以程传为主以胡传及诸儒之说以辅翼之则圣人正大精㣲之意不中不逺矣
  春秋即人事以明天理用天理以处人事
  非胸中有王道不能注春秋下此皆杜撰臆度也左氏传博洽记载当时行事及言论煞有是处其陋处好以成败祸福论人
  作春秋传者不少惟程子传发明得到胡文定既学于谢显道不应不取程子传而自作传虽有祖程子者不当不表程子而以为己说也
  胡氏春秋传多穿凿只得他议论发越然𦂳要道理亦不发到
  记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学者脚歩正在此立程子曰毋不敬可以对越上帝
  四书六经之理意皆相贯通先圣后圣其揆一也今读其书不实究其理徒诵其文义则四书六经文字各是一般体面千头万绪虽皓首亦无如之何矣惟察其理而实体之于身则体用一贯又何难哉程子所谓论孟既治六经可不治而明诚哉言也
  四书六经之言广大浩博精密后世无人理会得至程朱方理会得今因程朱之书以理会四书六经如指诸掌只是人不立志不反之于身所以无柰何
  三皇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既言大道孔子不当删去孔氏言惧览者之不一既言大道岂有不一乎程子言后人称述当时失其义理者既失义理周公必不令外史掌之蔡氏谓简编脱落不可通晓亦不应尽脱落虽或脱落存其明白者亦无害窃意三皇之时风气初开大中至正之道未尽明或过于浑沦或过于朴素简静非后世所宜者周公之时礼乐政教方极明僃存之无益后世为害必矣孔子欲为万世立法故去之程子谓上古虽有文字制立法度为治有迹自尧舜始斯言得之















  居业录卷八
  居业录䟦
  夫学者将以适于用也自圣学失真卑者溺于功利髙者涉于𤣥虚其所论著非不侈然仁义性命之谈然其行不掩总之无当于用安所称实学哉国朝理学若河东薛氏馀干胡氏两先生者剸志圣贤之道粹然一出于正学问宗㫖大较符合说者谓河东致位馆阁立朝事业彰明较著馀干一布衣耳终其身读书讲学无所表见于天下天下亦私窃疑之谓漫衍未效孰与功见言信噫是非知先生之学者先生之学身心内外一主于敬自夫妇居室之近以至于应接事物进退古今确然有不可易之见渊然有不可穷之用尝自励曰诚敬既立本心自存力行既久全体皆仁举而措之家齐国治圣贤之能事毕矣此实先生身有之故言之亲切而有味也尧舜之道巍然焕然不过起于兢业一心谓敬为斋居黙坐有体无用者舛矣葢修己此敬安人安百姓此敬第得时行道则为敬事群居类聚则为敬业耳藉令略本体而惟功业之程则九合一匡非不焜耀一时何曾西深鄙之不屑与同日语哉彼其暗于圣贤大学之道即建树铿鍧终涉粗迹无标之影无源之流君子何取焉先生敦本尚实诚有用之学与河东易地皆然惜也不获一试其志诚可悲己居业录旧有刻岁久字板漶漫中丞李公学宗正脉以兴起斯文为己任于先生之学有深契焉大惧曲学乱真而是书不传也以余生近先生之居亟命订之因求遗本补正遂为完书刻成缀数语于末简万历壬辰鄱阳陈文衡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