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居业录 巻四 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居业录巻四      明 胡居仁 撰帝王第四
  古者必徳足以感天下之心功覆天下之民斯为天下所宗而为天子唐虞三代是也至孔子徳虽足以感服天下之心然无天子之荐又无百里之地以为因故功徳不及斯民所以终为匹夫自秦而下以强力奸计而得天下者甚多此亦时势不同也葢古者诸𠉀万国疆域严固非首出庶物之人岂能服万国之心故孟子以为无不仁而得天下者自秦立郡县之后无诸𠉀翰屏夹辅之势而奸雄往往以强力智计相角又不遇圣王之兴以收之故智力胜者得之亦势然也
  尧舜生朱均瞽鲧生舜禹清浊美恶双化莫测虽圣人亦莫能与也
  四㓙尧深知其恶只是用其才当时舜禹皋陶稷契未出无人可用故如此圣人在上驾驭之他亦不敢露其恶
  天下事必君臣相遇而后可以有为上者如汤之于伊尹髙宗之于傅说文王之于太公次者如桓公之于管仲燕昭之于乐毅髙祖之于子房先主之于孔明皆君臣相知相契之深
  文王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斁亦保颜子明道近之
  文王得太公便载之后车是相知相契深故敬之至礼之重
  或问汤武同时而生争乎让乎分天下而治乎共天下而治乎曰相让而共治曰以谁为君曰以年长而功多者为君盖圣人无图天下之心只㸔道理合如何安然居之
  桀纣失了君道故汤武不得已而伐之盖君者所以为天下主代天理物以养天下之民今桀纣非惟失君道又残民害物乃天地间一大贼也汤武不幸适在其时当救民之任故不得避伐上之嫌而坐视也
  有圣贤之君必有圣贤之佐若中材之君有圣贤之佐亦可成王业太甲成王是也
  此感而彼应者心同此理也处置得宜而人心服者亦心同此理也秦汉以下为治者不过处置上做不知上一截既不知上一截则下一截亦偶中耳岂能尽得其宜此先王之治所以难复也或曰老佛亦晓得心同此理可谓能知上一截何以反害天下曰老佛只想像一个道理原头以为此心此理无不同非真能知万殊所以一本也
  三代以下之君汉髙祖天姿最髙惜乎无真儒辅相若得真儒辅相三代可复那时秦法苛虐不可因战国又无治天下之法可传若有真儒举先王之法髙祖必肯依从
  汉髙祖只胜得一个无仁义底人若遇仁者髙祖便着臣服韩信只胜得无智勇底人若遇智勇韩信计不能施矣
  项羽当初从范増之计以立义帝当时亦是时势当如此君臣之义既定岂可更行弑逆光武之于更始处得便好更始本不足以为君光武汉之同姓固可中兴而光武亦不杀之是善处君臣之变者也
  汉武帝才足以有为惜乎多欲周世宗才足以有为惜乎未学宋神宗亦欲有为惜乎汩于功利人君不务学便以礼乐制度为琐碎不足为而欲迳趍功利殊不知天生圣人代天以施教化圣人制礼乐代圣人以成教化是天假手圣人故天不言而万物安圣人假手于礼乐故已不劳而教化行
  汉景不杀母弟梁王亦可为天下后世法梁王以母之宠欲求为太子议臣袁盎持正义以谏止之及梁王杀袁盎则罪固当死然皇后涕泣不食必至伤生故景帝宁屈法伸恩此亦天理人情之至也
  隋文帝篡国之君王仲淹献太平策可谓不知人篡弑之人其身犯大逆若北面以臣之即逆党也稍知义理者不为也且古之仕者皆欲行道以济斯民篡弑之人其身不正不可以君天下又可与之行道乎
  胡氏责唐太宗不能正杨广弑逆之罪声大义以讨之此言诚当茍非其人道不虚行太宗以英武之才谋取天下惜乎无学未尝穷理正心去私窒欲以当然之理处当为之事伸大义救民命故用许多智计甚为鄙陋其立心殆与窦建徳等无异但才智勇略非建徳世充所及岂可以汤武之事望之使其真有圣王之学必仁义奋发诚心誓众声杨广弑逆之罪毒流四海军民被害之由传檄州郡播告天下宣谕两京以为身任方面不忍视贼不讨坐视生民困苦死亡而不救愿与天下豪杰共兴义兵以行天讨则义士奋发生民引领有征无战矣
  建成太宗事先儒论之详推本言之人之心纯乎天理乃处得此等事建成元吉不足责太宗与髙祖谋天下皆是利心孟子所谓父子兄弟懐利以相接者当时建成太宗元吉各置僚属将佐势固相轧若使太宗无利心兄弟骨肉之间一以天理相接至诚事兄爱弟或庶几焉如建成元吉见疑解辞权位退让处贫如终不容宁死而已不可杀兄以贼天伦当时太宗自言骨肉相残古今大恶亦知惭矣惜乎人欲胜天理㣲处置不去也
  欧阳永叔言秦以功力取天下力则是功则非秦以兵力攻取使生民肝脑涂地罪莫大焉何功之有
  纲目书周世宗废无额寺院禁私度僧尼夫圣王之制度皆本于天理之自然而裁成之以为天下不易之定准谓之额可也今周世宗既废无额寺院必存有额寺院殊不知寺院乃天理中之必无者岂可立为定额乎禁私度僧尼然则僧尼又可以公度之乎据事直书世宗不学之陋自见矣
  宋太祖分明是篡亦是乘五代之风五季之时君臣道绝由唐末藩镇不臣沿习以致此极今日迎新天子明日迎新天子今日黄袍加身明日黄袍加身宋太祖分明是弑君自开辟以来君臣道丧莫甚于此时可惜此等英雄人反做此等事然自仁宗后风气渐复人才之盛三代以下罕比此亦气运使然有真儒而不用所以民不被其泽故儒风振作过于汉唐语其治终在汉唐之下
  大抵君臣相合各从其类好道之君方能用有道之臣好利之君必用计利之臣宋神宗满朝君子独用安石者以安石利心与神宗合也如安石忧财力困穷而言治财之道神宗即位初便言当今以理财为急务此二人者利心相契其行泉府青苖市易等法虽攻之者甚众终不能破二人功利固结之心也
  宋徽宗画最妙世传为至宝徽宗为君玩物丧志如此失天下宜矣
  向在南昌与张廷祥论三代以下有汉髙祖天姿朴厚志髙才大承秦之暴无法可因彼时有真儒者出举先王之法庶几可行惜乎当时无人虽有张子房乃杂黄老智谋有馀非先王之学韩信等俱是功利萧何等亦非修身正主之学其后有汉武帝志髙才雄慨然欲大有为彼时若董仲舒本领纯正庶几王者之佐然见道亦不甚分明亦无以使汉武实下手做工夫以去私欲而复天理故汉武虽以有为之姿终为物欲所胜而不克成也至宋神宗天资明敏奋然有为当时有程子等真圣贤之佐惜乎为王安石所间神宗不能信用安石亦志髙才敏惜学术不正若使明道为相安石为参佐亦可有为明道才大徳盛行道济时复三代之治如反掌故廷祥以为此天地间大机会惜哉
  尧夫以皇帝王霸并数便不相伦葢帝王无异道是纯乎天理无一毫人欲之私霸者元是私意纵窥测得天理来用只是假岂可与帝王同年而语哉
  永乐间道义名节之士未见只有许多才子出来弄诗文
  春秋之时霸主之有功于中国莫大于齐桓晋文晋悼然桓公之才大晋文之才雄悼公之才髙惜其无学力故天理不明急于功利或曰使文王为之何如曰使圣人为之必率诸侯以循轨度辅屏王室朝贡以时必无不庭之诸侯僭王之吴楚谭弦江虞必不见灭信义既孚盟㰱必不屡用仁恩既洽陈郑必不肯叛徳威既立荆楚必不敢慿陵礼乐征代自天子出已则奉命而行所以赞时王以兴复文武成康之业必不如桓文攘天子之权以济己之私也
  霸者有一半功便有一半害
  霸者虽有功于当时然三纲五常卒扶不起故仲尼作春秋以明之
  霸者非有利于己底事皆不做言与己无干也不知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己皆吾事也
  圣人不忍生民涂炭故取霸者之功圣门明乎修己治人之道故羞称五霸
  先儒言王道之外无坦途举皆荆棘仁义之外无功利举皆祸殃此推其极而言也
  事事存其当然之理而已无与焉便是王者事著些计较便是私吝心即流于霸矣
  王道最易行只要君身修皇建其有极王道根本天下古今共此个道理大用之则大治小用之则小治小失之则小乱大失之则大乱诚者为王假者为霸窃者为奸未有舍此而能济者
  古今败国者皆自败也或荒淫或游畋或暴虐或狎小人或好宫室或好货聚敛皆亡国之具也故为君者必兢业修身任贤去奸爱养斯民乃保国长久之道
  女色之害甚酷小则亡身大则亡国纣嬖一妲己而殷之宗庙社稷灭亡幽王嬖一褒姒宗周丧灭文姜淫而杀鲁桓齐襄二君宣姜淫而卫为狄灭女色之害可胜言哉
  周公诛管叔是理当诛周公虽不欲然天理所在周公不得违也周公之诛管叔汤武之伐桀纣皆圣人之不幸非其本心也或曰何以见汤武不幸处曰使桀纣贤汤武为诸𠉀岂不自在
  王介甫诗言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脱使当年身便死至今真伪有谁知此是据他地头说岂有心通乎道而不能知人者哉当时六军万姓皆知周公之心诗曰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又曰公孙硕肤赤舄几几非能知周公者乎王莽之奸虽当时识之者少然其过服垢弊餙为节俭假为谦恭无非矫情干誉之事包藏祸心之谋其藏于中者如此其发于外者必有赧然之色偏诐文餙之言亦非难知也但不遇有道者照之
  先儒言张子房平生事业皆自素书中出此诚然也葢其权谋智术处身处事进退行藏与素书无一不合后世智谋之髙妙无出于此但其不知天理本然之妙足乎已而感乎人有诸中而形诸外不必全假智谋明哲保身亦非全计利害以此论之黄张之道不出一私字圣贤之道不出一公字
  韩信言汉髙帝善将将汉髙亦非善将将者古之善将将者舜征三苖而用禹汤伐桀而用伊尹武王伐纣而用尚父此乃善将将也如汉髙用计谋以驭韩彭又使韩彭不得其善终可谓之善将将乎或言光武善将将许多功臣皆得善终曰光武亦非善将将者古之善用人者尽其才进其徳保其身诚感其心用尽其才位称其徳赏当其功故各止其所各安其分何用许多智计以制服之乎曰以韩信之智谋才气其志又在功利若非髙帝有以制驭之其患有不可胜言者曰髙帝本领未正君徳未全故其所为不过如此设使本心纯是天理不以谋天下为心只以救生民为事义以举事诚以感人四海之内皆引领向风感于仁勇于义况韩彭乎当初汉髙本以利天下为心韩彭亦以利合髙帝既欲谋天下韩信岂不欲谋国乎髙帝既欲为帝韩信岂不欲为王乎韩信功利之人不足道为汉髙惜也曰汤武诛桀纣后遂为天子何以见其不谋天下曰人之所得于天而全具于我者谓之性圣人只是尽性曷尝有一毫利心舎吾性分之固有以求富贵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圣人体具于中用之发于外者自不容己其仁民爱物皆自至诚中出天下之人仰戴若父母若婴儿失所皆涕泣思亲汤武安得不怜而救之乎况桀纣暴恶已极天命已绝汤武亦不敢逆天而不伐曰何以见桀纣天命绝曰天命者天理也君者所以为天下臣民之主天命之以养斯民者今乃逆天为暴则自失君道自绝其命不可为君矣况天命具在人心人心怨叛如此则天命之绝可知曰周室既衰孔子作春秋以尊周为义何也曰春秋之时周室既衰而先王徳泽未泯民皆思周未忘观黍离及匪风下泉之诗则可见虽以齐桓晋文之盛犹曰咫尺天颜践土犹三觐王或又曰使孔子居桓文之位如何曰只是辅周天子修明文武周公之典以号令天下率天下诸𠉀以奉周法循侯度兴礼乐明教化若攘外安内之功乃其馀事耳
  将相一体方能成天下之务韩信李诉能成其功以有萧何裴度恊心于内宗泽岳飞不能成功是为汪秦沮挠于内也
  诸葛孔明司马懿智勇相等只是孔明公平正大之气非懿所能敌故懿举中原之兵不能当偏蜀之师那时不敢出战军师已丧气孔明三年不死懿成擒矣
  诸葛孔明三年不死则天下定矣当时司马懿不敢出与汉兵战则三军之气自然沮丧况孔明屯田足食因其土以为耕因其民以为众推恩立信以镇抚之吾气既壮则贼气自夺
  荀彧有智谋而从曹操是不讲学之故霍光忠智有馀其妻弑许后而不诛亦是不讲学之故
  刘伯温深䕶唐太宗不知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伯温智谋之士不知王道之大故也
  人才难得当尧之时人才之盛生民未有此后独周为盛周末孔颜之生人才亦可谓盛此后惟宋也
  人为小小功业动其心只是不识义理如邓艾下蜀有甚功业助篡逆以灭人之国罪大矣
  谢安东晋中第一人物其气英明惜乎未学又好尚清雅旷达无诚心整顿物理当时有多少当为事都不做
  陆宣公才极精宻周遍三代以下罕及但唐徳宗庸君不能尽其才岂公不以格君心为先务乎
  人才气虽大不可无学力如寇莱公后来因天书复相是相率为伪更做得甚事
  为宰相不能搜访天下贤才而用之更使谁去为治朱子言吕夷简为相有范文正不能用更有甚相业
  文天祥当宋末贾似道当国专权事已不可为矣后间率兵勤王又与陈宜中等掣肘已不是时𠉀况天祥之才本疏乎
  功臣多不保其终者盖其始初君臣只是利心相合未尝以道合其所为者多权谋智计未尝以道义匡其君故其君亦以权谋智计待之或君忌其能臣挟其功欲保其终岂不难哉儒者只务引其君当道道既行则可以保天下之民岂不能保其身乎然则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儒者不保终何也雄非功臣亦非以道事君者子路之死程朱之禁如何子路亦非能以道事君程朱是以道事君而不合者
  君子小人不可共治是善恶邪正必相反也君子必治小人必乱者盖君子之徳足以格君化民况人以类从君子用则贤才举徳政修安有不治小人用则奸邪进虐政多安有不乱
  君子小人自不相容其类不同也君子进则小人退小人进则君子退未有君子小人共治者也然则尧用四㐫岂不是小人曰尧圣人也圣君徳盛势重方可因其才而用之孔明用魏延如何曰魏延虽小人非是大奸恶故孔明亦因其才而用之
  君子与小人势不两立互为消长此治乱所由分君人者所当精察明辨以进退之出仕者亦当自守不可误入小人之党与小人为党终必败也
  进君子退小人此为政第一义然须果断以行之若是好贤而不能进恶小人而不能退反自取祸败
  处小人最难位髙势重可以处置小人才髙徳重可以处小人
  处小人不可一向疾恶之须先以善养之养之不格然后从而处置之
  小人败天下吃𦂳是移惑君心又引小人来居要位君子以有才为幸小人以无才为幸
  恃才者最是人之大病不惟败事必不能保身舎己从人方做得天下事
  人肯自修则喜闻过喜闻过则能来忠直之士忠直之士进则小人退君子进则国家之治本于此不自修者则忌闻过忌闻过则心好谄谀好谄谀则䜛谄面谀之人进君子退矣国家之乱本于此
  忠邪不两立卢杞等黜然后陆宣公之志方可伸其一二而唐室之复不旋日矣
  忠贤既用奸邪自息如春阳既长阴冻自消
  程子曰论治须要识体如修徳建极化导臣民精择宰相分建众职者人君之体也致君泽民精选人才进贤退不肖者宰相之体也宣布君上徳威设立政条分任有司察民安否利害以施劝惩黜陟上司之体也爱百姓施惠泽明教化慎政刑均赋役理冤狱此有司之体也
  天生蒸民立司牧以养之若纵欲为暴便失君道师保得其人则君身修宰相得其人则百职举
  宰相之职在于进贤退不肖进贤退不肖在于能知人知人在于修身修身莫先于穷理穷理者在于读书论事推究到极处
  朱子说科举虽做了状元可惜输了这边工夫
  西山真氏先心经而后政经则身心乃出治之本也为治之道有二修身明徳以感发作兴其同然之善心是头一等事处置得宜是第二等事二者不可废一
  朱子曰公卿以下士为难士以不自失为贵
  世间人才尽有亦多有肯做功业者只是理不明做功业不出此大学以穷理为先也
  先王之世一道徳同风俗故人才只是一様后世有道学之士有节义之士有功名之士有利禄之士文人举子诗人墨客又有老释异端之徒倡优技术杂然混处所以害道败俗不可胜言原其所由皆因王政不行小学大学之教不立故人各以己意为学传习之久遂有许多等人物若政教立则皆在吾化育之中所谓节义功名利禄文人诗人尽归于道徳而学者亦有基本可立不流于异流倡优技术亦皆变于正人矣
  或问如何得尽知天下之贤朱子曰只消用一个好人作相自然推排出来有一好人作台谏不好人自住不得
  天下人才要圣人出来得位收拾随其所长而用之茍无圣人在上裁而用之则清髙者多隐逸才智者多趋功名旷大者多入异端
  只一个正大道理圣王在上发出来鼓舞得天下人起区区计谋不足道
  贤才国之桢干民社所依以立也汉以钩党杀许多名士而国随以亡宦官亦自剥其庐其后宦官悉为袁绍所诛无少长尽被杀至二千馀人有非宦官因无须而误杀者
  篡弑之君不能致治者葢以其悖天理䘮心徳无以教其下而有道之贤必不肯为之臣智力胜者仅能把持得住丧败者多矣
  天地只是一个生物之心圣人全天地之心故仁民爱物自不能已
  天地之情正大圣人之情亦正大故不为煦煦之仁孑孑之义
  为煦煦之仁孑孑之义者一则所见小二则立心私程子曰圣人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
  圣人作事动循天理动中机㑹循天理则人心服而化中机会则事当而易治
  圣人有忧世之心无忿世之心葢世道既衰上无明主圣人在下只得随时尽心拯救不可忿世而长往也
  古之圣贤只要尽此道理事业则随所遇富贵贫贱不足道
  圣贤生于治世有治世事业生于乱世有乱世事业事业虽殊其道则一
  圣贤治世是从天理上展开去所以人不可及后世才智之士用尽气力只见功业之卑
  今人为利而仕便不正当了纵有小小功业亦不济事凡处事只要循理不可先计较利
  今人自置身于卑污茍贱之中却要去外面求贵才不胜不可居其位职不称不可食其禄
  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大行不加穷居不损须要识此人要做事业亦是私意君子之学只是明理应事事当为处则汲汲为之不倦不当为处则截然不为故禹稷忧而颜子乐也
  士君子只当守道安贫以待君上之求不当自求进求进则先失其道矣
  在上者身既修理既明则徳望素著不待政教号令之出而民已归服景仰况于设施之际事得其宜政教号令既出刑罚既施如雨露霜雪又何民之不感悦畏服乎
  君臣不以道合而以功利相济者鲜能保其终
  富盛之久者自然骄奢淫惰此盛之所以必衰









  居业录卷四
<子部,儒家类,居业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