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四 尚书精义 卷四十五 卷四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精义卷四十五    宋 黄伦 撰
  成王既伐东夷肃慎来贺王俾荣伯作贿肃慎之命无垢曰夫逺夷以善心来则人主当赏玩其心使其于尊亲之义知所涵泳此亦长善之一端也赏玩其心当见于实币帛所以实之也恐逺夷不足以知此意此成王所以俾荣伯作命也敷述此意非有道徳深究圣人用意处者不足以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在庭之臣亦众矣而俾荣伯则荣伯之为人可知也
  东坡曰东夷淮夷也在周为东肃慎东北逺夷也
  周公在丰将没欲葬成周公薨成王葬于毕告周公作亳姑
  无垢曰营洛之时大㑹四方诸侯而复子明辟以正君臣之义此古今臣子之大法也夫七年之摄政制礼作乐朝天下诸侯于明堂以此太平天下一旦两手付与成王退而就臣子之列大㑹诸侯于洛时为此盛举周公平生大节无出于此故葬成周此周公之意以谓吾死亦不忘大节也其为天下万世臣子之计亦已大矣 又曰自周公至周公作亳姑盖皆孔子序作书本意也然周公欲葬成周而成王乃葬于毕周公有死于大节之意成王有尊师重道之意各尊其所闻各行其所知其盛矣哉然而周公虽不获葬成周不得尽见其死于大节之意孔子乃为序书明言其故使天下后世炯炯见周公之心焉是不葬犹葬也使无孔子谁与发明此大义哉
  东坡曰毕有文武墓葬公于毕示不敢臣也亳姑蒲姑也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至此并告已迁欤
  周公既没命君陈分正东郊成周作君陈
  孔氏曰成周周之下都监成周者正是一邑宰尔而特命君陈大其事者成王重周公所营犹恐殷民有不服者故命君陈分居正东郊成周之邑
  无垢曰其曰分正则使分其善恶而正其是非善者当世以为是而慕之恶者当世以为非而耻之毕公旌别淑慝表厥宅里盖发端于此 又曰郑氏以君陈为周公子也余考一篇中略无此意然而以继周公必当世大贤者何必周公子哉抑又有可叹者舜命九官一编已足而成王命君陈近数百言帝王烦简可概见矣世之浮漓亦可概见矣吁可叹也陈氏曰郑氏以君陈为周公之子或曰不然成王先命君陈而后命毕公毕公弼亮四世岂以周公之子先四世之老臣哉然则君之命臣以先后为老壮固未必然至于以为周公之子其不然必矣周公命康叔曰乃丕显考文王又曰乃穆考文王成王命蔡仲曰无若尔考之违王命父子之苖裔见于告戒之辞如是之审况周公叔父有大勲劳于成王今命其子以继父事独无懿亲之语但曰昔周公师保万民又曰尔式时周公之猷训又曰尔𢎞周公丕训若言他人然决无是理也君之命辞虽曰告戒亦兼以宠其存没成王命㣲子且曰殷王元子曰乃祖成汤克齐圣广渊安有命周公之子而不以父子之辞宠之哉张氏曰成周之东郊近于妹邦周公尝迁顽民于此而亲治其既没也命君陈而继焉
  君陈
  王若曰君陈惟尔令徳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兹东郊敬哉
  无垢曰夫尹东郊顽民非细事也必须遴选其人今东郊之民治之不可以急又不可以缓惟性温晏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者乃可以治君陈令徳孝恭想见其为人矣夫孝恭之人居则气貌温良行则政事和粹以此等人在顽民之上其有不令人意消者几希然而有孝恭而不能用以此自律则可以此济物则暗于几务失于大体其不招侮而召辱者寡矣君陈乃能用孝以友于兄弟又能用孝而施于有政则其䌷绎事几调燮乖戾胸中自有造化矣以此治顽民必有可观者 又曰孝恭之人日在敬中往来今成王又戒之以敬者何也呜呼人之难保也甚矣惟圣罔念作狂圣而罔念犹作狂夫况未至于圣者可不戒乎舜自匹夫而为天子其道著闻亦已旧矣年馀九十而益方戒之以罔淫于逸罔游于乐圣其可罔念乎
  林氏曰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百行之始莫大于孝在家则友于兄弟在邦则克施有政孝之施于政也爱敬而已盖王者爱敬尽于事亲而徳教可以加乎四海然则施之有政有政者又岂难哉当周公既没之后命君陈分政之初其所以命之无他语而惟及于孝友令徳者何哉当使君陈念兹在兹无替前人之遗训无坠大臣之美化使其终始惟一前后协同收其治功继其成烈卒至于永永无穷斯可矣宜乎成王命之之辞丁宁敕戒以敬哉之语有旨哉
  吕氏曰师保东郊周家之重任周公既没成王选拣分正东郊之人当时如太公毕公厚徳重望布在朝廷者不为不贤然成王所以选君陈之意有两说一说周公在成周师保万民民懐其徳所为纲纪法度一切备具了若使一个才智人去便作聪明乱旧章所以选一个孝弟纯谨人庶不忍变周公之法度一说当时商民染纣之恶所谓天其与我民彝大泯乱如子弗服厥父事于弟弗念天显乃弗克恭厥兄父子兄弟乖争凌犯至于如此今欲治之惟有孝弟之人去仪刑他感动自化此成王所以独命君陈
  昔周公师保万民民怀其徳往慎乃司兹率厥常懋昭周公之训惟民其乂
  无垢曰周公圣人其训有难以常情测知者盖圣人见识甚髙所施为迥出于常情之外有事若疏而实密者有计若迂而实切者有防祸于千百年之后者有止乱于朝夕之间者其归皆在于乂民使民安泰而已君陈以贤继圣想于其遗训有不能尽知者然君陈不欲乂民则无可言者傥欲乂民其于周公之训其可不勉强学问以昭明之乎惟周公之训迥出常情此所以必待勉强学问乃能一窥其事之万一也
  林氏曰化及当时之人易化及后世之人难化止于目前者犹未至民怀于永久者为甚至昔召公之于南国美化兴行人思其徳甘棠至于勿剪勿伐既没之后人怀不已究其所以然者不过听讼一事耳又况周公以严教之而民不懐其徳者未之有也今君陈绍有令绪时底盈成无可为者但嗣守大训无敢昏逾斯可矣
  我闻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
  无垢曰周公猷训自明徳中来也吾能因其言而求其心因其心而引吾心则吾之明徳见矣然而先难后获仁者之所为先事后得崇徳之所尚则式法猷训以求明徳所在者不可以易心求之也当惟日孜孜以精其念虑当无敢逸豫以收其放心功深力到明徳见矣明徳既见尹正东郊沛乎其有馀矣陈氏曰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故礼教刑辱以加君子化以情也桎梏鞕朴以加小人化以刑也君子不犯辱况于刑乎小人不忌刑况于辱乎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小人而纳于君子之涂以是为明徳馨香之说呜呼小人不忌刑则或有之矣其果不畏辱乎荣辱者教化之大权也明徳在上则小人畏辱而为君子安有刑情之分耶有刑无情木偶人尔何化之有分刑情而言教化是不知教化而强言之也
  史氏曰不欺于天地有以见大臣爱慎之心不易其典常有以见人君责望之意夫以周公之圣而临商民之顽甚易事耳然周公每以事天地之心而为待顽民之心故其治馨香四逹上际于天下蟠于地其求于徳而不求于物盖有素也周公尝行是道成王尝闻是训今能用其道训思之而不忘行之而不倦则成王之治有不足虑矣
  张氏曰善者阳之类其发为馨香恶者阴之类其发为臭秽馨香者人之所好臭秽者人之所恶至治之世上恬下熙礼制乐作叶气嘉生薫为太平此其所以为馨香也至治之世其馨香之逺闻故可以感于神明神明为难感君非有馨香不足以感之虽然至治之所谓馨香者非黍稷之馨乃明徳之馨而已谓之馨香者其香之逺闻者也三苖之虐发闻惟腥商纣之恶秽徳彰闻以此观之则惟至治为馨香而馨香出于明徳可知矣
  凡人未见圣若不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尔其戒哉尔惟风下民惟草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
  林氏曰凡人之情未见圣则思欲见之既见圣未必能由圣之所行今君陈亲见周公故勉之以化 又曰柔而不能立者下民之无知动而有所化者人君之至术惟其含仁厚之性惟上命是从则动而化之岂可后哉夫然上之化下下之从上莫不披靡而向风迁善而不知其可不戒哉 又曰政之当否必系国之安危国之安危在审理之是非是以出入之际当以众智度之而庶言既同则又当择其可否当于理则行之不牵当世之浮言不屈众人之异论穷其本绪诘其涯涘而不蔽于一曲矣
  东坡曰夫言有同异则听者有所考言其利也必有为利之道言其害也必有致害之理反复论辨廷议而众决之长者必伸短者必屈焉真者必遂伪者必窒焉故邪正之相攻是非之相稽非君子之所患者庶言同而已考同者莫若绎古者谓䌷绎丝者必求其端究其所终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太甲之所谓求也
  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林氏曰善则称君恶则称己者臣下之美事臣能归美以报其上者臣下之当然夫人之爱君者岂特贪天之功以为己有盖世之能以为己分必有谋焉则义而决之必有猷焉则拟而图之入告其君使称其徳意非我之所能如此此我后之徳也于是嗟呼而告之曰臣人苟能顺是此所以为良显之道也今以易考之坤之一卦人臣之义也其辞有曰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言阴非无美而不可见美以先阳臣虽有美不可専美以先君故含章以从王事代上以従事不敢尸其功岂不以地道之于天顺从之而已观易之辞与书之旨相为表里
  王曰君陈尔惟𢎞周公丕训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寛而有制従容以和
  无垢曰凡人之情以其难化则必作威以惧之刻削以苦之作威非崇髙之势则不行刻削非三尺之法则不效今君陈为东郊之长势亦髙矣一邑号令载在令甲法亦具矣傥不推圣王之心以其难化也乃依势以威之倚法以削之有何不可苐可以革其面而不可以服其心平居无事包藏祸心不见其迹一旦有急则疾视其上而为叛为乱以报复其上矣圣王之道务有以慰人心者以天下之理当如是也又曰夫寛则优游而不迫有制则民防范而不过寛以慰之有制以节之従容此道以和之使民爱慕感激涵泳鼓舞依依乎绳约之中而无强很傲诞乖争凌犯之心者此正和民之道也周公丕训正在于此张氏曰势者上之所以临下也依势作威则失于不仁法者君之所以治民也倚法以削则失于不义依势作威则用义以雠民之身者也倚法以削则用义以敛民之财者也用义雠敛商之所以亡者在此君陈不可不戒之也居上之道虽贵乎寛寛之失常在于纵故欲其有制畜众之道虽贵于容容之失常在于同故欲其以和寛而有制则刚柔足以相济矣従容以和则可否足以相济矣惟其刚柔可否足以相济此徳所以无一偏之失也
  吕氏曰所谓势乃分正东郊之势本不是君陈之势所谓法乃周家之法本不是君陈之法君陈须至公无一毫私意不可依公家势作自家威力使公家法去侵削人才依法便是私心此便非代天理物
  殷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无垢曰法者天下之大中与天下共守之者也非人主所得而私也昔汉文帝欲杀盗环惊马者而张释之不従此人主不得私杀人当以法为中也汉光武欲赦公主家奴而董宣不従此人主不得私宥人当以法为中也与天下共守此中则杀之者不以为怨宥之者不以为徳君子有所怙小人有所惧处事之当无出于此
  林氏曰中之为道无施不可苟恃势以爱人则失其中倚法以敛民则失其中惟寛失于纵故欲其有制从容者失于同故欲其和盖临人之道当审乎此刻核太至则不肖之心应之奢侈太至则非理之情报之诛求无厌则乱之由阶聚敛太重则下之不足惟能寛得其法则奉以周旋罔敢失坠施为注措皆得其平孰谓非中可乎
  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乃辟狃于奸宄败常乱俗三细不宥
  张氏曰政以正之而有所不顺训以导之而有所不变则是其顽不可率矣于是可以致辟焉然则圣人不得已然后用刑则刑者期于无刑而已故曰辟以止辟乃辟
  无垢曰羊有败群羊之所以不育禾有稂莠禾之所以不蕃狃于奸宄败常乱俗之人所以倡顽民为乱者也其可不刑乎端本清源正在于此此三等辈所为虽未见于大恶而㣲有是心者皆刑之而勿宥也辟以止辟正谓此尔
  吕氏曰若顽民有不顺尔政不化尔训尔要刑治他也须仔细若刑一个人止得后来不犯法如此方刑若刑一个人未可止绝后来犯法则不可刑何故在商民固被周公之化然旧染污俗一一治他不得须去要领上治刑一人千万人惧如一一治他则刑滥矣虽是如此若有怙终不悛之人虽三犯细罪也不可赦何故这是倡乱之人与寻常犯罪者不同如寻常犯罪者是旧染污俗此不可罪若倡乱之人虽三细也不赦如此治之乃得其要领上治刑便自简
  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徳乃大
  无垢曰夫各有所长故禆谌谋于野则获谋于国则否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岂可求备乎哉随其所长而器使之故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则山川丘陵草木裕如也而况人乎成王使君陈涵养优容之意可于言辞间得之矣 又曰呜呼成王之待顽民何其仁厚如此也一篇之中皆以仁厚为宗如曰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曰寛而有制従容以和曰辟以止辟乃辟今又曰有忍乃有济有容徳乃大仁厚之心间见层出圣王之道概可知矣又曰白起不忍杀四十万人项羽不忍杀二十万人徒使人怨恨刻骨耳安能有济乎见累犯者若不可寛容曹操不容杀孔融黄祖不容杀祢衡徒使天下解体深忿其狭隘耳徳果为大乎
  东坡曰有残忍之忍有容忍之忍春秋传曰州吁阻兵而安忍此残忍之忍孔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容忍之忍古今语皆然不可乱也成王指言三细不宥则其馀皆当宥之曰必有忍乃其有济者正孔子所戒小不忍则乱大谋者也而近世学者乃曰当断不可以不忍忍所以为义是成王教君陈果于刑杀以残忍为义也夫不忍人之心人之本心也故古者以不忍劝人以容忍劝人则有之矣未有以残忍劝人者也不仁之祸至六经而止今乃析言诬经以助发之予不可以不论
  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
  林氏曰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逺矣今当成王之时周公毖商顽民迁于洛邑密迩其训则昔之心不可驯者今则善恶半矣在乎正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従而振徳之正赖君陈之力此成王之于分正之际不可不申言也今简其修徳之人使其不修者得以劝进其良善之人使其不良者得以率此正舜汤之遗意
  张氏曰修见于所为者也良出于所性者也见于所为者有修有不修简其修者则不修者知所劝出于所性者有良有不良进其良者则不良者知所励
  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従厥攸好
  无垢曰所以使君陈无忿疾无求备且容且忍而简其脩洁进其善良者则以成王真有所见也所见维何顽民其生本厚其所以浇薄至此者非其本性也因纣之恶习迁染耳如此岂有忿疾岂敢求备所以能忍所以能容也 又曰孟子曰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徳故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従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従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従君陈将欲变商之旧习污俗不必谆谆于号令也莫若谨其所好耳文王雍雍在宫肃肃在庙所好如此故江汉游女无思犯礼伐条妇人勉夫以正纣为天下逋逃主所好如此故殷罔不小大草窃奸宄违上所命従厥攸好岂非明甚然我谨其所好而民未化焉是吾好之犹未尽也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其至矣哉
  林氏曰孟子曰人性善成汤曰惟皇降𠂻于下民若有恒性观此则知民之生厚尚矣然多至于穷人欲灭天理梏丧其良心戕贼其正性盖由因物而迁也孔子曰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又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则知民之従行不従令久矣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则知上之好为民之表固不可不谨也斯民不俟教诰视仪而动不令而行其不然乎
  尔克敬典在徳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
  无垢曰尔敬典则殷民父子兄弟之恩深尔在徳则殷民父子兄弟之性着恩深则交相亲爱性着则自然和乐向来乖争陵犯之风一变而为亲爱和乐之俗向来遗殷顽民今与周民偕升于大道其盛矣哉又曰治国犹治病而不知病之所因则病无自安
  治国而不知国之病处则国无自治殷民之病病在风俗之薄救民俗之薄在我躬行而已是躬行者乃药风俗之本也躬行者敬典在徳也敬典则五常明在徳则五常行
  张氏曰典在外者也钦之而不敢慢徳在我者也在之而不敢废上能钦典则民化之而不至于败常上能在徳则民化之而不至于乱俗则无或狃于奸宄也时乃罔不变者言其变恶而従善也
  惟予一人膺受多福其尔之休终有辞于永世
  无垢曰人君不言福以风俗敦厚为福使人人有士君子之行此人君之多福也今商俗丕变商民偕升于大道人心忠厚风俗醇朴人君亲享此时岂非膺受多福乎 又曰风俗敦厚岂特为成王福哉君陈之美名亦不泯没于后世矣其曰终有辞于永世者以见圣王期于人者甚逺也昔子产为政一年而民欲杀之三年而有谁其嗣之之歌向使子产求名于旦暮则郑国何时可理乎惟贤者不求名朝夕而自期者甚逺圣王亦不责人于朝夕而期人者亦甚逺此所以贤者终享美名而圣王亦终享其成功也其曰终有辞于永世则成王之所存者盛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