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八 御定宋史筌
卷五十九
卷六十

尊贤阁编 御定宋史筌卷五十九 列传芽二 五贤 周敦颐程颢程颐 张载朱熹 宋兴而儒道盛比于周矣然周之为儒也昜宋之为 儒也难何者夫唐虞三代之时圣哲相继治教明扵 上孔子作而道益明日月中乎天矣颜曽思孟继之 以兴犹父作而子述之故易周之敝也学术始坏战 国之功利暴秦之焚坑汉之黄老晋之清谈隋唐之 科目迭为儒道之贼以及乎五季夷狄之乱而极矣 经籍残缺礼乐凋废学校毁风俗颓先王之政熄圣 人之言堙尧舜孔孟之道不复见扵世矣有宋五贤 特起而振之殆若继绝而存亡也故难扵是乎孔孟 之道复明宋之治教比隆三代寔五贤之力也旧史 列之道学知尊乎儒林矣然犹之舆谢游张黄比也 故别之为五贤列传以表儒宗 周敦颐本名敦实避英宗旧讳改今名字茂叔道州 人父桂岭县令辅成以其舅龙啚阁学士郑向䕃为 分宁县主簿县有狱久不决敦颐至则一讯立辨部 使者荐之调南安军司理参军有囚法不当死转运 使王逵欲置之死逵严刻众莫敢可否敦颐力争之 逵终不听扵是敦颐取手板告身委之曰杀人以媚 人吾不为也逵感悟囚得不死移桂阳令治绩尤著 郡守李初平舆语知其有道士谓曰吾欲读书何如 敦颐曰公已老矣某请为公言之初平听其语二年 果有得改大理寺丞知南昌县县人迎喜曰是能辨 分宁狱者也富家大姓黠吏恶少惴惴然莫敢违教 令相戒以污善政为耻寻签书合州判官事事不经 敦颐手则吏不敢决虽偶径决民亦不肯从蜀之贤 人君子皆喜称之时赵抃为部使者或谗敦颐于抃 抃临之甚严敦颐超然不以介意后通判䖍州抃又 为守默察所为始大悟执其手曰今日乃知周茂叔 也改永州权彂遣邵州事新学校以教其人熙宁初 知郴州以赵抃吕公著荐为广南东路转运判官改 提点刑狱不惮劳苦虽荒崖绝岛人迹所不至者亦 必缓视徐按以洗冤泽物为己任会有疾求知南康 军上其印绶因家庐山莲花峯下前有溪合于湓江 取道州营道所居濓溪以名之熙宁六年赵抃再尹 成都奏起敦颐朝命及门而卒年五十七敦颐不繇 师承默契道体从容和毅人莫窥其涯际黄庭坚称 其育中洒落如光风霁月王君贶以世契常受敦颐 拜已而听说易大畜卦遽起谢曰向吾不知误受公 拜请今纳拜敦颐走避不受人両美之王安石少慕 敦颐造焉三至而不见安石愠不复往后安石竟以 曲学乱天下程珦尝摄南安通守一见敦颐托二子 受业即颢颐也敦颐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 事程颢尝言自再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有吾 与点也之意又言十六七时好田猎既而自谓己无 此好周茂叔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潜隐未彂一日 萠动复如初矣后十二年暮归见田间猎者不觉有 喜果未也侯师圣学于颐未悟访敦颐对榻夜话越 三日还颐惊异之曰非从周茂叔来耶其善开发人 类此敦颐奉已甚约禄俸尽以周宗族宾友家无百 钱之储李初平卒子㓜护其丧归葬往来经纪其家 始终不懈嘉定十三年谥曰元淳祐初封汝南伯从 祀孔子庙庭著有太极图通书子寿焘焘官宝文阁 待制 程颢字伯淳其先中山人后徙河南父太中大夫珦 颢逾冠登进士第调鄠县主簿民有借居兄宅者发 地得钱兄之子诉曰父所蔵也令莫能决颢曰此昜 辨也问蔵钱几年曰四十年也借宅几年曰二十年 也即遣吏取钱十千视之曰今官铸不五六年遍天 下此钱皆尔未蔵前数十年所铸何也其人遂服南 山僧舍有石佛传言其首放光男女聚观昼夜杂处 颢谓其僧曰俟复现必白吾吾不能往当取其首观 之自是不复有光府境水害仓卒兴役诸邑皆狼狈 惟颢所部饮食茇舍无不安便不劳而事集颢语人 曰吾之董役乃治军法也以避亲罢调上元县至簿 均田税之不均民不知扰贫冨皆便簪陂塘之溃决 发丁塞之岁则大熟先是舟卒之水运者病留江宁 岁不下数百人为营以处曰小营子始至请府给劵 乃得食故饥困辄死颢察其由贮米营中至则与食 自是生全者太半颢常曰一命之士茍存心于爱物 扵人必有所济仁宗崩遗制官民三日而除服三日 之朝府尹率群官将释服颢曰三曰除服遗诏所命 莫敢违也然朝而除之所服止二日尔请尽今日尹 怒不从颢曰公自除之颢非至夜不敢释也一府相 视无敢除者茅山有池产龙如蜴蜥而五色大中祥 符中命取二龙途失其一中使云飞空而去民以为 神严奉不懈颢即捕而脯之以觧民惑移晋城令民 以事至者必告以孝悌忠信度乡村远近为五保使 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凡孤㷀残废 者责其亲戚郷党使无失所行旅出扵其涂者疾病 皆有飬乡必有校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教者不 善则为昜置又择子第之秀聚而教之郷民社会立 科条旅别善恶使有劝有耻邑几万室三年之间无 强盗及闘死者秩満代者且至吏夜叩门言有杀人 者颢曰吾邑安有此诚有之必某村某人也问之果 然盖尝疑此人恶少之弗革者故也熙宁初以御史 中丞吕公著荐授太子中允监察御史裹行神宗数 召见每退必曰频求对欲常常见之一曰从容咨访 报午始出中人相谓曰御史不知上未食耶前后进 说甚多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贤育材为先帝尝使荐 人颢荐数十人以父表第张载其弟颐为首尝言人 主当防未萠之欲帝俯身拱手曰当为卿戒之及论 人材曰陛下奈何轻天下士帝曰朕何敢然再三以 为言时王安石用事颢每进未尝语及㓛利帝虽疑 其迂然礼貌不衰尝极陈治道帝曰此尭舜之事朕 何敢当颢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天下之福也及安石 议更法言者攻甚力颢被旨赴中堂议事安石方怒 言者厉色待之颢徐曰天下事非一家私议愿平气 以听安石愧屈居职八九月数论时政最后言曰自 古兴治立事未有中外人情交谓不可而能有成者 况排斥忠良沮废公议乎遂乞去言职安石犹敬其 忠信不深怒但出签书镇宁军判官以治河劳特迁 太常丞帝犹念颢会修三经义语执政曰程颢可用 执政不对帝又问自洛者曰程颢在否连言佳士佳 士然不能用也出知扶沟县寻除判武学李定劾其 新法之初首为异论罢归故官又坐逸囚责监汝州 塩税哲宗立召为宗正寺丞未行而卒年五十四颢 资性过人充飬有道温粹之气盎扵面背宽而有制 和而不流平生人未尝见其忿厉之容自十五六时 从周敦颐论学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滥诸家出入老 释者几十年返求六经而得之以兴起斯文为已任 辨异端辟邪说士之从学者不远千里而至叩之无 穷其出愈新贤愚皆获其益大抵致知至扵知止诚 意至扵平天下洒扫应对至扵穷理尽性循循有序 颢扵兴造礼乐制度文为下至行师用兵战阵之法 皆造其极外之夷狄情状山川道路之险昜边鄙防 戍城寨斥堠控带之要靡不究知文彦博题其墓曰 明道先生其弟颐序之以为孟子后一人嘉定十三 年谥曰纯淳祐初封河南伯从祀孔子庙庭子端懿 端本端懿汝阳县主簿 程颐字正叔颢弟也少颢一岁㓜有高识非礼不动 年十四五与颢同受学扵周敦颐十八上书仁宗请 黜俗论行王道不报游于太学时胡瑗主教导以颜 子所好何学论试诸生颐论曰学以至扵圣人之道 也颜子不迁怒不贰过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 复行此其好之笃而学之得其道也然圣人不思而 得不勉而中颜子则必思而后得必勉而后中所未 至者守之也非化之也假之以年不曰而化矣瑗大 惊异即延见处以学职吕希哲舆颐邻斋首以师礼 事之四方士从游者日益众既而举进士遂不复试 哲宗即位门下侍郎司马光尚书左丞吕公著西京 留守韩绛等上其行义曰河南处士程颐力学好古 安贫守节真儒者之高蹈圣世之逸民望擢以不次 裨益风化谏官朱光庭亦言祖宗时起陈搏种放高 风素节闻扵天下颐之道搏放所不及知有经天纬 地之才制礼作乐之具诏拜西京国子监教授寻召 为秘书省校书郎擢崇政殿说书颐上䟽言陛下睿 圣虽出天资辅飬之道不可不至一日之中接贤士 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气质变化自然 而成愿潽名儒入侍劝讲分直以备访问随事献䂓 寻同孙觉顾临及国子长貮看详国子监条制兼判 登闻鼓院以入谈道徳出领诉讼非用人之道辞不 受一曰讲颜子不改其乐章人疑其非人君事何以 为说颐进曰颜子王佐之才而箪食瓢饮季氏鲁国 之蠹而冨扵周公鲁君用舍如此非后世之监乎闻 者叹脉颐每进讲色甚庄文彦博以太师平章或侍 立终日不懈人问得失扵颐颐曰潞公四朝大臣事 㓜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职辅导不敢不自重也颐 闻帝在宫中盥而避蚁曰愿推此心以及四海尝讲 未退帝起凭槛折柳颐进曰方春发生不可无故摧 折帝不恱讲书有帝藩邸嫌名中人以黄覆之颐曰 人主之势不患不尊患臣下尊之过而骄心生甭仍 请旧名嫌名皆勿避凡颐进讲文彦博吕公著范租 禹等与同入经筵退而叹曰真侍讲也一时人士归 其门者甚盛当是时神宗丧未除百官表贺冬至颐 请改贺为慰从之帝尝以疮疹不御通英殿累日颐 诣宰相问安否且曰上不御殿太皇太后不当独坐 且人主有疾大臣可不知乎翌日宰相以下始奏请 问疾初苏轼在翰林以文章倾世士多归之及颐至 吕公著以大臣每事必质扵颐谏官朱光庭等又左 右之轼疑进退人才颐皆有力遂力沮游酢官毁及 柃颐苏颂止之曰吾见过其门者无不肃也会司马 光薨百官罢郊贺欲往奠颐曰子扵是曰哭则不歌 轼以鄙语戏之国忌行香颐食素轼诘之曰正叔不 好佛何为食素颐曰忌曰丧之馀也轼令具肉食曰 为刘氏者左袒扵是黄庭坚辈食肉范租禹辈食素 轼又以鄙语戏颐由是遂分洛党蜀党贾易朱光庭 攻轼胡宗愈顾临诋颐轼又嗾諌官孔文仲奏颐谒 贵臣造台谏交口间乱以偿恩仇市井目为五鬼之 魁请放还田里奏入出颐勾管西京国子监乞归田 里又请致仕后文仲悟为轼所绐呕血而死久之加 直秘阁监察御史董敦逸复驳其怨望轻躁改授勾 管崇福宫绍圣中削籍窜涪州门人谢良佐言此行 乃族子公孙舆邢恕之为尔頥曰族子至愚不足责 故人情厚不敢疑恕学扵颐故云故人徽宗即位移 峡州寻以赦复宣徳郎建中靖国初追所复官致仕 崇宁初蔡京党范致虚言颐以邪说诐行惑乱众听 尹哼张绎为之羽翼有旨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所著 书令监司觉察颐迁居龙门之南止四方学者曰尊 所闻行所知不必及吾门也寻复宣义郎致仕大观 二年卒年七十五颐少严毅悦济以宽平尝论为学 之方曰㴠飬湏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学者以为大有 㓛扵后学云颐撰兄颢行状谓门人张绎曰异时欲 知我者求之扵此可也然气象造诣亦不同颢浑然 天成颐刚方精密颢常言异曰能使人尊严师道者 吾弟也若接引后学随人材而成就之予不得让焉 颢颐随父珦知汉州宿一僧寺颢入门而右从者皆 随颐入门而左独行至法堂上颐窃叹以为此吾不 及家兄处杨时游酢尝谒颐颐瞑目端坐二人拱手 侍立良久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著易传春秋 传学者称为伊川先生嘉定十三年谥曰正元祐初 封伊阳伯从祀孔子庙庭 张载字子厚长安人父殿中丞迪载少喜谈兵慨然 欲结客取洮西之地年二十一以书谒范仲淹仲淹 一见知其远器责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扵兵因劝 读中庸载读其书犹以为未足又访诸释老无所得 反求之六经文彦博判长安闻其名以束帛延寘学 宫矜式多士嘉祐初至洛阳坐乕皮讲易听从者甚 众程颢兄弟造焉与之论昜明日撤其乕皮语学者 曰吾所以告子皆乱道误人二程深明昜道可师之 扵是数舆颢颐语澳然自信尽弃其学淳如也举进 士为云岩令为政以敦本善俗为先月吉具酒食召 乡人高年亲为劝酬因问民疾苦与所以训戒子弟 者神宗即位中丞吕公著奏曰张载学有本原西方 之学者皆宗之可以召对访问帝召问治道对曰为 政不法三代皆苟也然必以渐复之帝恱曰冝日见 二府论事朕且大用卿载谢曰臣自外赴召未测朝 廷新政所安愿徐观旬月继有所献遂除崇文院校 书见王安石安石问以新政载曰公诚舆人为善孰 敢不尽如教玉人追琢则人亦故有不能者矣安石 默然既而所语多不合安石寖不恱出案明州苗振 狱或言其以道徳进不冝使之治狱安石曰淑问如 皋陶庸何伤乎狱成会弟戬议新法获罪载益不安 谒告西归屏居南山下家贫人不堪其忧载处之夷 然终日危㘴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 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而书其志道精思未始湏臾 忘也诸生有问每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以 为知人而不知天求为贤人而不求为圣人此䄅汉 以来学者大毙也其学尊礼贵德乐天安命以昜为 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黜怪妄辨鬼神昏丧葬 祭率用先王之意而傅以今礼又尝言仁政必自经 界始贫冨不均教飬无法虽欲言治皆茍而已世之 病难行者未始不以亟夺富人之田为辞然兹法之 行恱之者众茍处之有术期以数年不刑一人而可 复所病者特上未之行甭方舆学者共买田一方划 为数井上不失公家之赋役退以其私正经界分宅 里立敛法兴学教成礼俗推先王之遗法明当今之 可行皆有志未就会秦凤帅吕大防荐还旧职至都 公卿闻风慕之然皆不能深信所言多格不行载益 不恱复谒告归过程颢程颐扵洛曰载病必不起矣 然尚可及长安也行至临漳沐浴更衣而寝及朝视 之已逝矣年五十八门人之在长安者相继来哭以 古礼治丧成其志欲私谥为明诚中子送人质之程 颢颢以问扵司马光光荅之曰孔子之没哀公诔之 不闻弟子为之谥舆其以陈文范陶靖节王文中孟 贞曜比子厚曷若比子厚扵孔子乎乃不私谥学者 称为横渠先生著东西铭正蒙程颐以为正蒙立言 诚有过者西铭极纯无杂扩前圣所未发舆孟子性 善飬气之说同㓛云嘉定十三年谥曰明淳祐初封 郿伯从祀孔子庙庭 朱熹字元晦一字仲晦徽州人父知饶州松松病且 亟属熹学于其友人籍溪胡宪白水刘勉之屏山刘 子翚熹既孤则以告三人而学焉时年十四自是慨 然志道博求经传遍交当世有识之士绍兴十八年 登进士第调同安县主簿为政勤敏虽细必亲职兼 学事选邑秀充弟子贠访求名士为之表率曰讲圣 贤之道禁妇女为僧道者人多闻风尊慕罢归请祠 监南岳庙以辅臣荐舆徐道吕广问韩元吉同召以 病辞孝宗即位诏求直言熹上封事极论君德时政 隆兴初召对极言和议之非时相汤思退方主和除 熹武学博士促就职乾道初洪适为相复主和议不 合请监南岳庙以归寻以陈俊卿刘珙荐为枢密院 编修官会魏掞之以布衣召为国子录因论曽觌去 熹遂不就乾道五年丁内艰工部侍郎胡铨荐十诗 人熹舆焉以未终丧不赴召既兑丧复召以禄不及 飬辞自是耻不复作诗时相梁克家奏熹屡召不起 冝蒙褒录帝曰熹安贫守道特改令入官主管台州 崇道观熹以求退得进再辞淳熙初始拜命帝欲奖 用恬退以励风俗龚茂良荐熹为秘书郎会有言虚 名之士不可用熹力辞主管武夷山冲佑观五年史 浩再相除知南康军四辞始之任熹自同安归家居 二十年涵飬深厚理义精邃见诸行事者益霈然为 民兴利除害如不及属邑星子土瘠税重屡请扵朝 减其税岁旱讲求荒政多所全活其设施次第人争 传录以为法数诣郡学引诸生讲论复白鹿洞书院 为学䂓以教之明年诏监司郡守条具民间利病熹 上䟽言恤民隐正君心立纪纲语甚切直帝怒曰是 以我为亡耶宰相赵雄曰士之好名陛下疾之甚则 人誉之愈众适所以高之也不如因其长而用之能 否自见帝然之陈俊卿荐熹甚力除提举江西常平 茶盐公事寻以修举荒政民无流殍拜直秘阁以前 奏纳粟人未推赏辞会浙东大饥改浙东常平茶塩 公事熹单车就道遂入对陈灾异之由与修徳任人 之道且请推行社仓之法书赐白鹿书院之额帝为 动容悉从之熹初拜命移书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 至浙东则米舟已辐凑矣熹与僚属钩访民隐至瘘 寝食按行所部单车屏徒从拊问存恤全活不可胜 计官吏惮其风采有自引去者扵是条奏荤毙事冝 且曰被灾路监司守臣之无状者诏宰臣沙汰遴逆 贤能责以荒政下结人心消其乘时作乱之意不然 所忧不止扵饿殍而在于盗贼也时知台州唐仲友 与时相王淮同里为婚家吏部尚书郑丙侍御史张 大经交荐为江西提刑未行熹行部至台州讼者纷 然遂按得其奸赃及伪造楮毙事劾之淮匿不以闻 熹论愈力淮乃以熹章进帝命宰属看详都司陈庸 等乞命浙西提刑委清强官究实仍命熹速往旱伤 州郡相视熹时留台州上书论仲友章凡六上淮不 得已夺仲友江西提刑以授熹熹以为是蹊田而夺 之牛再辞不拜扵是郑丙上䟽诋程氏之学以及扵 熹淮又擢陈贾为监察御史贾面对首论伪学愿考 其人摈弃勿用皆淮指也十年熹乞奉祠主管台州 崇道观既而连奉云台鸿庆之祠者五年海内学者 尊信益众十四年周必大为相除熹江西提刑屡以 疾辞及王淮罢相遂入奏刑狱失当经緫制钱诸州 科罚之毙结之以君心理欲之辨初熹将行有要扵 路曰正心诚意上所厌闻戎勿言熹曰平生所学岂 可欺吾君乎及桊帝称善曰久不见卿浙东之事朕 自知之今当处卿清要不复劳卿州县时曽觌已死 王抃亦逐独内侍甘昇尚在熹力言之帝曰昪乃德 寿所荐为其有才也熹曰小人无才安能动人主明 日除熹兵部郎熹以足疾丐祠本部侍郎林栗尝以 易西铭说质于熹熹久不答至是访熹论易熹引邵 雍以为言栗曰为此说正欲攻康节尔熹笑曰康节 未昜攻也扵是栗大怒劾熹本无学术所至携门生 妄希孔孟历聘之风邀索高价时帝方向熹故不下 栗䟽栗至漏院先泄䟽语熹即上章辞帝欲易以他 部郎周必大请依旧职江西提刑太常博士叶适侍 御史胡晋臣论栗狠愎自用黜栗知泉州熹亦再辞 除直宝文阁主管西京崇福宫未逾月再召熹又辞 进封事首言人君持心之要仍及辅翼太子选任大 臣振举纪纲变化风俗爱飬民力修明军政六事䟽 入夜漏下七刻帝已就寝亟起秉烛读之终篇明日 除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说书寻除秘阁修拱皆力 辞奉外祠光宗受禅诏曰宠卿爵秩不若全卿名节 仍旧直宝文阁覃恩赐绯衣银鱼改知漳州再辞不 许奏除无名赋七百万经緫制钱四百万采古丧葬 嫁娶之仪以矫毙俗会朝议欲行泉漳汀三州经界 诏州郡条具利害熹䟽其择人方量之法上之民皆 鼓舞豪右以为不便格不行明年以子丧请祠未几 史浩请奴天下人望除熹秘阁修换主管南京鸿庆 宫复除荆湖南路转运使以前言经界不行自劾除 知静江府辞为主管鸿庆宫使自虏中回奏虏问朱 先生安在遂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复力辞时 黄裳为嘉王府翊善善讲说开导帝谕曰嘉王进学 皆卿之功裳谢曰若欲追踪古先哲王湏寻天下第 一人辅导乃可帝问为谁对曰朱熹王府直讲彭龟 年亦为大臣言之留正曰熹性刚恐到此不合反为 累耳熹方再辞帝谕以长沙巨屏得贤为重往祗成 命毋执谦辞会洞獠扰属郡熹遂之镇召军校田昇 问可招降否昇曰可熹曰期以某曰不俘当斩汝昇 至洞谕以祸福俘其酋长数十辈并妻子告身献之 官给衣冠赦不诛獠患遂平创修岳麓书院熹昼治 郡事夜必引诸生恳恳提诱使毌厌卑近而慕高远 宁宗即位召赴行在奏事先是彭龟年为宁宗宫僚 讲春秋鲁庄公事言子无制毋之义唯制其侍御仆 从宁宗恱其言龟年曰此非臣言乃朱熹之言也至 是赵汝愚亦荐熹故有是命未至复除燠章阁待制 侍讲时南内朝礼尚阙近习己有用事之渐熹行次 阙外诸名士毕集各陈时务久未决熹曰彼方为几 我方为肉何暇及此乎及入对首言充未尝求位之 心以尽负罪引慝之诚充未尝忘亲之心以致温凊 定省之礼务积诚意期以恱豫复言君臣父子夫妇 兄弟朋友以至出入起居应事接物莫不各有理焉 必读书以致精居敬以持志仍恳辞职名帝手札敦 谕遂拜命会赵彦逾按视孝宗山陵以为土肉浅薄 掘深五尺下有水石旋改新穴视旧高尺馀孙逢吉 覆按乞少宽曰月别求吉兆有旨集议台史惮之议 遂寝熹乃上议请广求术士博访名士以奉寿皇衣 冠不报时近习声言帝未还大内名体不正且金使 将至恐有窥觇有旨修葺旧东宫数百间熹又条奏 四事一曰罢修葺东宫之役以其工料就慈福重华 之间草创寝殿一二十间使粗可居致夀皇凡筵之 奉而尽两宫晨昏之礼也二曰过宫之时暂变服色 如唐肃宗之改服紫袍预诏属尊之贤者先入白太 上皇后随而入望见太上流涕伏地抱膝吮乳负罪 引慝而宗戚更进譬觧也三曰深诏左右勿预朝政 凡号令弛张人材进退一委之二三大臣较量勿循 已见也其四山陵事也帝为感动然卒不行熹每进 讲编次讲说成帙以进帝喜复令点句曰宫中常读 其要只在求放心熹顿首谢仍请召大臣讲治道如 仁宗开天章阁故事又奏言嫡孙承重之礼请复孝 宗三年丧时孝宗将祔庙宰相赵汝愚及新进之士 楼爚等以僖租后稷之论出自王安石必欲立异祧 僖宣二租熹屡以为言终不听于是熹上札言僖祖 不当祧帝引熹出一卷书曰此卿所奏庙议也可细 陈之熹复指陈甚悉且进所为图帝称善曰高宗寿 皇太上皆不祧僖租岂容轾议扵今日乎仍命前席 拱批施行熹方惩内批之毙请令外廷再议及退议 终不行而四庙毁祔别庙矣封婺源开国男食邑三 百户拜秘阁修拱见修史无统摄前后不同欲分事 目以六部类编会议去取亦不行初帝之立也韩侂 胄舆有力焉熹屡劝赵汝愚以一藩镇处侂胄不使 预朝政汝愚以为昜制终不听至是侂胄自以定䇿 㓛居中用事益无忌惮熹约吏部侍郎彭龟年共攻 之会龟年出护虏使熹因讲毕奏䟽极言左右窃柄 之失侂胄闻之大怒使优人峩冠阔袖象大儒戏于 帝前因言熹迂阔不可用帝乃出御批云悯卿耆艾 恐难立讲已除卿宫观汝愚袖御笔见帝且谏且拜 不省越二日侂胄使内侍王徳谦封内批付熹熹表 谢即行中书舎人陈傅良封还录黄起居郎刘光租 舎人邓驲御史吴猎吏部侍郎孙逢吉登闻鼓院游 仲鸿交章留熹皆不报㘴罢工部侍郎黄艾因讲问 逐熹之由帝曰始除熹经筵耳今乃事事欲与闻艾 力辨之帝不听自熹去国侂胄势益张鄙夫憸人率 迎合侂胄意何澹为中司首论伪学谏官刘德秀论 留正引伪学之罪太常少卿胡纮亦言伪学猖獗图 为不轨望宣谕大臣权住进拟复以陈贾尝攻熹召 为兵部侍郎沈继祖追论程颐得为御史至是得䟽 草扵綋谓可立致冨贵遂诬熹十罪以及其门人蔡 元定诏熹落职元定编管道州刘三杰论熹汝愚刘 光租徐谊前日之伪党又变为逆党即日除三杰右 正言右諌议大夫姚愈论道学权臣结为死党窥伺 神器乃命直学士院高文帝草诏谕天下逆人余嚞 至上书乞斩熹当是时士之䋲趍尺步稍以儒名者 无所容其身从游之士特立不顾者屏伏丘壑依阿 巽懦者更名他师过门不入甚至变昜衣冠狎游市 肆以自别其非党熹曰舆诸生讲学不辍或劝其谢 遣生徒熹笑而不荅初熹奉祠而归屡辞职乞致仕 不允至庆元五年诏从其请明年卒年七十一及葬 韩侂胄之党言送葬者必妄议人长短及朝廷是非 望令守臣约束从之然会葬者犹千馀人开禧三年 侂胄伏诛徒党斥戮伪学禁始弛熹弱冠闻延平李 侗传豫章罗从彦之学不远数百里徒步往从尽得 其己发未彂之旨拳拳用力焉其为学穷理以致其 知反躬以践其实而以居敬为主存之也虚而静彂 之也果而确用之也应事接物而不穷守之也历变 履险而不昜本末精粗冈或有遗至其飬深积厚矝 持者纯熟严厉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义不待索而 精犹以为义理无穷岁月有限常歉然有不足之意 熹尝谓天地间事一有不知亦扵心体有所欠阙孟 子未学诸侯之礼所以不得为圣人也故天文地理 律暦兵阵无不究极精微外至仙道老佛异端曲学 皆莫能遁其情伪下逯楚辞诗律词章笔翰亦皆不 学而能所注觧编次者皆行于世其大学语孟中庸 训说立扵学官有大全集一百卷黄干以为道之正 统待人而行孔子以后曽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始 著孟子以后周程张子继其绝至朱熹始著识者以 为知言嘉定初谥曰文赠宝谟阁直学士宝庆三年 赠太师徽国公淳祐初从祀孔子庙庭子塾埜在在 吏部侍郎

御定宋史筌卷五十九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