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 孟东野诗集 卷第四
唐 孟郊 撰 景杭州叶氏藏明弘治己未刊本
卷第五

孟东野诗集卷第四

   山南西道莭度参谋试大理评事平昌孟 郊

 咏怀下

    秋怀十五首

孤骨夜难卧吟虫相唧唧老泣无涕洟秋露为

滴𤁋去壮暂如翦来衰纷似织触绪无新心丛

悲有馀忆讵忍逐南帆江山践往昔

秋月颜色冰老客志气单冷露滴梦破峭风

梳骨寒席上印病文肠中转愁盘疑怀无所凭

虚听多无端梧桐枯峥嵘声响如哀弹

一尺月透戸仡栗如剑飞老骨坐亦惊病力所

尚微蛊苦贪一作剪色鸟危巢焚辉孀娥理故

𢇁一作烦绪孤哭一作抽馀意浮年不可追衰步多

夕归

秋至老更贫破屋无门扉一片月落床四壁风

入衣踈梦不复逺弱心良易归商葩将去一作

绿缭绕争馀辉野步踏事少病谋向物违幽幽

草根虫生意与我微

竹风相戛语幽闺暗中闻鬼神满衰听恍惚难

自分商叶随干雨秋衣卧单云病骨可剸物酸

呻亦成文瘦攅如此枯壮落随西曛袅袅一线

命徒言系𬘡缊

老骨惧秋月秋月力剑棱纎辉不可干冷魂坐

自凝羇雌巢空镜仙飙荡浮冰惊步恐自翻病

大不敢凌单床寤皎皎瘦卧心兢兢洗河不见

水透浊为清澄诗壮昔空说诗衰今何凭

老病多异虑朝夕非一心商虫哭衰运繁响不

可寻秋草瘦如髪贞芳缀踈金晚鲜讵几时驰

景还易阴弱习徒自耻暮知欲何任露才一见

谗潜智早已深防深不防露此意古所箴

岁暮景气干秋风兵甲声织织劳无衣喓喓

自鸣商声耸中夜蹇支废前行青髪如秋园一

翦不复生少年如饿花瞥见不复明君子山岳

定小人𢇁毫争多争多无寿天道戒其盈

冷露多瘁索枯风饶吹嘘秋深月清苦虫老声

粗踈頳珠枝累累芳金蔓舒舒草木亦趣时寒

荣似春馀自悲一作悲彼零落生与我心何如

老人朝夕异生死每日中坐随一啜安卧与万

景空视短不到门听涩讵逐风还如刻削形免

有纎悉聦浪浪谢初始皎皎幸归终孤隔文章

友亲宻蒿莱翁歳绿闵以黄秋节迸已一作

四时既相迫万虑自然丛南逸浩淼际北贫硗

确中曩怀沉遥江衰思结秋嵩锄食难满腹叶

衣多丑躬尘缕不自整古吟将谁通幽竹啸鬼

神楚铁生虬龙志生多异感运郁由邪衷常思

书破衣至死教初童习乐莫习声习声多顽聋

明明胸中言愿写为髙崇

幽苦日日甚老力步步微常恐暂下床至门不

复归饥者重一食寒者重一衣泛广岂无涘恣

行亦有随一作随时语中失次第身外生疮痍桂蠹

既潜污一作桂花损贞姿詈言一失香千古闻

臭词将死始前悔前悔不可追哀哉轻薄行终

日与驷驰一作欲

流运闪欲尽枯折皆相号棘枝风哭酸桐叶霜

颜髙老虫干铁鸣惊兽孤玉咆商气洗一作

瘦晚阴驱景劳集耳不可遏噎神不可逃蹇行

散馀郁幽坐谁与曹抽壮无一线剪怀盈千刀

清诗既名眺一作诗清既名郊金菊亦姓陶收拾昔所

弃咨嗟今比毛幽幽歳晏言零落不可操

霜气入病骨老人身生冰衰毛暗相刺冷痛不

可胜鷕鷕伸至明强强揽所凭瘦坐形欲折腹

饥心将崩劝药左右愚言语如见憎耸耳噎神

一作耸咽神气开始知功用一作能日中视馀疮暗

一作闻绳一作蝇彼齅一何酷此味半㸃凝

潜毒尔无猒馀生我堪矜冻飞幸不逺冬令反

心惩出没各有时寒热苦一作相凌仰谢调运

翁请命愿有徴

黄河倒上天众水有却来人心不及水一直去

不回一直亦有巧不肯至蓬莱一直不知疲唯

闻至省台忍古不失古失古志易摧失古剑亦

折失古琴亦哀夫子失古泪当时落漼漼诗老

失古心至今寒皑皑古骨无浊肉古衣如藓苔

劝君勉忍古忍古销尘埃

詈言一作署剑不见血杀人何纷纷声如穷家犬吠

窦何訚訚詈痛幽鬼哭詈侵黄金贫言词岂用

多憔悴在一闻古詈舌不死至今书云云今人

咏古书善恶冝自分秦火不𬋖舌秦火空𬋖文

所以詈更生至今横𬘡缊

   靖安寄居

寄静不寄华爱兹𫶇嵲居渇饮浊清泉饥食无

名𬞞败菜一作不敢火补衣亦写书古云俭成

徳今乃寔起予戅叟戅不足贤人贤有馀役生

皆促促心竟谁舒舒万马踏风衢众尘随奔车

髙賔尽不见大道夜方虚卧有洞庭梦坐无长

安储英髦空骇耳烟火独微如厚念恐伤性薄

田忆亲锄承一作世不出力冬竹肯抽𦵔外物

莫相诱约心誓从初碧芳既似水日日咏归欤

   雪

忽然太行雪昨夜飞入来崚嶒堕庭中严白何

皑皑奴婢晓开戸四支冻徘徊咽言词不成告

诉情状摧官给未入门家人尽以灰意劝莫笑

雪笑雪贫为灾将暖此残疾典卖争致杯教令

再举手夸曜馀生才强起吐巧词委曲多新裁

为尔作非夫忍耻轰暍雷书之与君子庶免生

嫌猜

   春愁

春物与愁客遇时各有违故花辞新枝新泪落

故衣日暮两寂寞飘然亦同归

   懊恼

恶诗皆得官好诗空抱山抱山冷终日悲

颜颜好诗更相嫉剑㦸生牙关前贤死已乆犹

在咀嚼间以我残抄身清峭养髙闲求闲未得

闲众诮瞋虤虤

 游适上

   游城南韩氏庄

初凝潇湘水鏁在朱门中时见水底月动摇池

上风一 作有时池底山 动摇池上风清 气润竹木白光连虚空

浪簇霄汉羽岸芳金碧丛何言数亩间环泛路

不穷愿逐一作常慕神仙侣飘然一作从兹汗漫通

   与二三友秋霄㑹话清上人院

何处山不幽此中情又别一僧敲一磬七子吟

秋月激石泉韵清寄枝风啸咽冷然诸境静顿

觉浮累灭扣寂兼探真通霄讵能辍

   夜集

好鸟无杂栖华堂有嘉携琴樽互倾奏歌赋相

和谐但嘉鱼水合莫令云雨乖一为鴡鸡弹再

鼓壮士怀初景待谁晓新春逐一作君来愿言

良友㑹髙驾不知回

   招文士饮

曹刘不免死谁敢负年华文士莫辞酒诗人命

属花退之如放逐李白自矜夸万古忽将似一

朝同叹嗟何言天道正独使地形斜南士愁多

病北人悲去家梅芳已流管柳色未藏鸦相劝

罢吟雪相从愁饮霞醒时不可过愁海浩无涯

   陪侍御叔游城南山墅

夜坐拥肿亭昼登崔嵬岑日窥万峰首月见双

泉心松气清耳目竹氛碧衣襟伫想一作仰悲琅玕

字数听枯槁吟

   登华严寺楼望终南山赠林校书兄弟

地脊亚为崖耸出⿱冝八 -- 𡨋⿱冝八 -- 𡨋中楼根挿迥云殿翼翔

危空前山胎元气灵异生不穷势吞万象髙秀

夺五岳雄一望俗虑醒再登仙愿崇青莲三居

士昼景真赏同

   游终南山

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髙峰夜留景太白峰西黄昏

后见馀日深谷昼未明山中人自正路险心亦平长

风驱松柏声拂万壑清到此悔读书朝朝近浮

   游终南龙池寺

飞鸟不到处僧房终南巅龙在水长碧雨开山

更鲜步出白日上坐依清溪边地寒松桂短石

险道路一作苔磴偏晚磬送归客数声落遥天

   南阳公请东樱桃亭子春宴

万木皆未秀一林先含春此地独何力我公布

深仁霜叶日舒卷风枝逺埃尘初英濯紫霞飞

雨流清津赏异出嚣杂折芳积欢忻文心兹焉

重俗尚安能珍碧玉糚粉比飞琼秾艳均鸳鸯

七十二花态并相新常恐遗秀志迨兹广宴陈

芳菲争胜引歌咏竟良辰方知戏马㑹永谢登

龙賔

   逰华山云台观

华岳独灵异草木恒新鲜山尽五色石水无一

色泉仙酒不醉人仙芝皆延年夜闻明星馆时

韵女萝弦敬兹不能寐焚柏吟道篇

   喜与长文上人宿李秀才小山池亭

灯尽语不尽主人庭砌幽柳枝星影曙兰叶露

华浮块岭笑群岫片池轻众流更闻清净子逸

唱颇难俦

   邀花伴时在朔方

边地春不足十里见一花及时须遨游日暮饶

风沙

   石淙十首

岩谷不自胜水木幽奇多朔风入空曲泾一作

流无大波迢逓逗难尽参差势相罗雪霜有时

洗尘土无由和洁冷诚未厌晚步将如何

出曲水未断入山深更重泠泠若仙语皎皎多

异容万响不相杂四时皆自浓日月牙分照云

霞各生峰乆迷向方理逮兹耸前踪

荒䇿每恣逺戅步难自回已抱苔藓疾一作

凌潺湲隈驿骥苦衔勒笼禽恨摧颓实力苟未

足浮夸信悠㢤顾惟非时用静言还自咍

朔水刀剑利秋石琼瑶鲜鱼龙气不腥潭洞状

更妍磴雪入呀谷掬星洒遥天声忙一作不及

韵势疾多断涟输去虽有恨躁气一作一何颠

蜿蜒相纒掣荦确亦回旋黑草濯铁发白苔浮

冰钱具一作生此云遥非徳不可甄何况被犀

士制之空以权始知静刚猛文教从来先

空谷耸视听幽湍泽心灵疾流脱鳞甲叠岸冲

风霆丹𤩽墯瑰景霁波灼一作虚形淙淙豗厚

轴棱棱攅髙冥弱栈跨旋碧危梯倚凝青飘飘

鹤骨仙飞动鳌背庭一作常闻夸大言下顾皆

细萍

百尺明镜流千曲寒星飞为君洗故物有色如

新衣不饮泥土污但饮雪霜饥石棱玉纎纎草

色琼霏霏谷硙有馀力溪舂亦多机从来一智

萌能使众利归因之山水中喧然论是非

入深得奇趣升险为良𬯀搜胜有闻见逃俗无

踪蹊冗流恣回转窍景忘东西戅兽鲜猜惧罗

人巧罝罤幽驰异处所忍虑多端倪虚获我何

饱实归彼非迷斯文浪云洁此㫖谁得齐

屑珠泻潺湲裂玉何威瑰若调千瑟弦未果一

曲谐古骇毛髪栗险惊视听乖二一作老皆劲

骨风趋縁欹崖地逺有馀一作羙我游采弃

怀乘时幸勤鉴前恨多幽霾弱力谢刚健蹇

䇿贵安排始知随事静何必当夕斋

昔浮南渡飙今攀朔山景物色多瘦削吟笑还

孤永日日冻有棱雪霜空无影玉喷不生冰瑶

涡旋成井潜角时耸光隠鳞乍漂冏再吟获新

胜返步失前省惬怀虽已多惕虑未能整颓阳

落何处升𩲸衔踈岭

圣朝搜岩谷此地多遗玩怠墯成逺游顽踈恣

一作观劲飙刷幽视怒水慑馀湍一作曽是

结芳一作诚逺兹勉流倦冰条耸危虑霜翠莹

遐盼物诱信多端荒寻谅难遍去矣朔之隅翛

然楚之甸

   游韦七洞庭别业

洞庭如潇湘叠翠荡浮碧松桂无赤日风物饶

清激逍遥展幽韵参差逗良觌道胜不知疲⿱冝八 -- 𡨋

搜自无斁旷然青霞抱永矣白云适崆峒非凡

乡蓬瀛在仙籍无言从逺尚还思君子识一作兹焉

与之波涛漱古岸铿锵辨奇石灵响非外求殊

音自中积人皆走烦浊君能致虚寂何以袪扰

扰叩调清淅淅既惧豪华损誓从诗书益一举

独往姿再揺飞遁迹山深有变异意惬无惊惕

采翠夺日月照耀迷昼夕松斋何用扫萝院自

然涤业峻谢烦芜文髙追古昔暂遥朱门恋终

立青史绩物表易淹留人间重离析难随洞庭

酌且醉横塘席

   越中山水

一作觉耳目胜我来山水州蓬瀛若仿佛田

一作野如泛浮碧嶂几千绕清泉一作万馀流

莫穷合沓步孰尽𣲖别游越水净难污越天阴

易收气鲜无隠物目视逺更周举俗一作媚葱

蒨连冬撷芳柔菱湖有馀翠茗圃无荒畴赏异

忽已逺探奇诚淹留永言终南色去矣销人忧

   春集越州皇甫秀才山亭

嘉賔一作嘉诱又作善友在何处置亭春山巅顾余寂寞

者谬厕芳菲筵视聴日澄澈声光坐连绵晴湖

泻峰嶂翠浪多萍藓何以逞髙志为君吟秋天

一作秋篇

   和皇甫判官游琅瑘溪

山中琉璃境物外琅瑘溪房廊逐岩壑道路随

髙低碧濑漱白石翠烟含青霓客来暂游践意

欲忘簪圭树杪灯火夕云端钟梵齐时同虽可

仰迹异难相携唯当清宵梦仿佛愿一作攀跻



孟东野诗集卷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