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夏论
作者: 顾欢 刘宋
474年
477年
474年-477年间,顾欢撰写《夷夏论》,沿用道教化胡之说,认为道佛二教同出老子,但夷夏性情有别,风土不同,西戎民风强悍忿戾,老子因材施教,于是订立佛教仪制,以抑制西方的戎狄粗人。《太平御览》、《南齐书》、《南史》有载。

      夫辩是与非,宜据圣典。寻二教之源,故两标经句。道经云:“老子入关之天竺维卫国,国王夫人名曰净妙,老子因其昼寝,乘日精入净妙口中,后年四月八日夜半时,剖右腋而生,堕地即行七步,举手指天曰:‘天上天下,唯我为尊,三界皆苦,何可乐者。’于是佛道兴焉。”此出《玄妙内篇》。佛经云:“释迦成佛,有尘劫之数。”出《法华》、《无量寿》。或为国师道士,儒林之宗。 ”出《瑞应本起》。欢论之曰:五帝、三皇,不闻有佛,国师道士,无过老、庄,儒林之宗,孰出周、孔。若孔、老非圣,谁则当之。然二经所说,如合符契。道则佛也,佛则道也。其圣则符,其迹则反。或和光以明近;或曜灵以示远。道济天下,故无方而不入;智周万物,故无物而不为。其入不同,其为必异。各成其性,不易其事。是以端委搢绅,诸华之容;翦发缁衣,群夷之服。擎跽磬折,侯甸之恭;狐蹲狗踞,荒流之肃。棺殡椁葬,中夏之制;火焚水沈,西戎之俗。全形守礼,继善之教;毁貌易性,绝恶之学。岂伊同人,爰及异物。鸟王兽长,往往是佛,无穷世界,圣人代兴。或昭五典,或布三乘。在鸟而鸟鸣,在兽而兽吼,教华而华言,化夷而夷语耳。虽舟车均于致远,而有川陆之节;佛道齐乎达化,而有夷夏之别。若谓其致既均,其法可换者,而车可涉川,舟可行陆乎?今以中夏之性,效西戎之法,既不全同,又不全异。下弃妻孥,上废宗祀,嗜欲之物,皆以礼伸;孝敬之典,独以法屈。悖德犯顺,曾莫之觉。弱丧忘归,孰识其旧?且理之可贵者,道也;事之可贱者,俗也。舍华效夷,义将安取?若以道邪?道固符合矣。若以俗邪?俗则大乖矣。

      屡见刻舷沙门,守株道士,交诤大小,互相弹射。或域道以为两,或混俗以为一。是牵异以为同,破同以为异。则乖争之由,淆乱之本也。寻圣道虽同,而法有左右。始乎无端,终乎无末。泥洹仙化,各是一术。佛号正真,道称正一。一归无死,真会无生。在名则反,在实则合。但无生之教赊,无死之化切。切法可以进谦弱,赊法可以退夸强,佛教文而博,道教质而精。精非粗人所信,博非精人所能。佛言华而引,道言实而抑,抑则明者独进,引则昧者竞前。佛经繁而显,道经简而幽。幽则妙门难见,显则正路易遵。此二法之辨也。

      圣匠无心,方圆有体,器既殊用,教亦异施。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兴善则自然为高,破恶则勇猛为贵。佛迹光大,宜以化物;道迹密微,利用为己。优劣之分,大略在兹。

      夫蹲夷之仪,娄罗之辩,各出彼俗,自相聆解。犹虫嚾鸟聒,何足述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