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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原发微卷之四

鲁斋鲍云龙景翔编著

虚谷方回万里校正

分二

唐孔氏曰:阴荫也,阴气在内奥荫。阳扬也,阳气在外发扬,阳奇为气,气混沌为一,又为日,体常明,无亏盈之殊。阴偶为形,形分彼此,又为月,有晦朔之别。伏羲见阴阳之数,画一奇以象阳,画一偶以象阴,阳一而施,阴两而承本一气也。生则为阳,消则为阴,二者一而已。阳来则生阳去则死,万物生死主乎阳则归之于一也。盖天地是劈初阴阳之气结成,立其大者以为之主,便是个胚朴子。然后为父为母,生人生物,千变万化,千条万绪皆不出此。所以充塞宇宙,何莫非阴阳之气,都走那两个物事不得。造化之初以气造形,故阴阳生天地。以形寓气故天地转阴阳,汉董仲舒始推阴阳为儒者宗,儒者不可不知阴阳也。

○周子曰:水阴根阳,火阳根阴。

水阴也,而生于一则本乎阳。火阳也,而生于二则本乎阴。故张子曰:阴阳之精互藏其宅。朱子曰:周子之书不出阴阳二端,始是生生之理,终是已定之理。始有处说生,已定处说死,太极未判前则阴含阳。太极已判后则阳分阴,阳陷于阴为水,阴陷于阳为火。


○张子曰:气怏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虚实动静之机,阴阳刚柔之始。浮而上者阳之精,降而下者阴之浊,其感遇聚结为风雨、为霜雪。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烬无非教也。游气纷扰,合而成质者生人物之万殊,其阴阳两端,循环不已者立天地之大义。朱子曰:游气横看,阴阳直看。阴阳如扇,游气如扇出风。阴阳如磨,游气如磨出钙,阴阳如木根,游气如开花结子。非阴阳外,别有游气。虚空即气,能升降,飞扬以生万物,但人不见尔。如望气龙成五色之类,气撒出来,其中有精有赢,故人物有偏有正。

感遇聚结,以上说二气,以下说游气。始之一字只是说个生物底母子,精底都是从赢底上面发出,赢底事上无非天之道理,所以为至教,二气在天地间只管运转,不知不觉生出许多物,各得一个性命,各有一个形质皆此气合而成之,虽是如此而所谓阴阳两端,成片裒裒将出来者固自若也。

○又曰:造物所成无一物相肖者,以是如万物虽多,其实无一物无阴阳者,以是知天地变化二端而已。 看他日月男女牝牡处,若见得无一物无阴阳,虽至微之物,有个背面,若说行处是一气。故朱子曰:独阳不生,独阴不成。造化周流,须是并用。如东西南北并立以位相对。只是一般动对静,屈对伸,一对二,道对器。有背有面,有上有下,有中有外,无一物无对者。形则有影,声则有响。

蔡氏渊曰:生物之时,阴静阳动,静者常偏居,动者常去来。来者息也。息者为阳去者消也。阳消则阴,消息之间,随其阴阳多少而为变化,此流行之阴阳也。物形之后有天地、日月、男女、雌雄之类,此类待之阴阳也。流行之阴阳,惟阳为用。对待之阴阳,则其用均。虽日用均,其所谓阴非流行之阴矣。故几动植之微而能生息者,虽阴亦待阳而得也。惟槁木死灰,乃为阴尔。

又曰: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又曰:一故神两故化。两者阴阳消长进退。 朱子曰:横渠此语极精,非一则阴阳消长,无自而见。非阴阳消长,则一亦不可得而见。盖阳不独立,铃得阴而后立。故阳以阴为基,阴不能自见,必待阳而后见。故阴以阳为偶,一动一静,一往一来,一寒一暑,皆阴阳之所为,而非有为之者也,亦无两立之理。非阴胜阳则阳胜阴,无物不然无时不然,阴阳只是一个消息,进便唤做阳,退便唤作阴,阳之退便为阴之生,不是阳退了,又别有个阴生,阴阳做一个看,亦得做两个看,亦得大抵发生,都是一个阳。阳长一分,下面阴生一分。不是讨个阴来阳消处,便是阴。故阳来为复,是本来物事,阴生为姤,姤是偶然相遇,阴阳是阳中之阴阳,阴阳以气言,刚柔是阴中之阴阳,刚柔以质言,是有个物了见得,是刚底柔底。程子曰:阴阳消长之际无截,然断绝之理,然其升降生杀之大分不可无也。又曰:阴阳之运,升降盈缩,未尝少息,阳常盈,阴常亏。一参差不齐,而万变生焉。譬如磨既行,齿都不齐,既不齐便生出万变。

朱子曰:阴阳者造化之本,不能相无而消长有常,亦人所不能损益也。然阳主生阴主杀,则其类有淑慝之分。故圣人作易于其不能相无者,既以健顺仁义之属,明之而无所偏主,至于消长之际,淑慝之分,则未尝不致其扶阳抑阴之意,以天地自然之气言之则不可相无,以君子小人之象言之,则未尝不欲天下之尽为君子而无一小人也。有以善恶言者,如履霜坚冰至则一阴之生,便如一贼,阳善阴恶,君子小人,天理人欲,互相胜负。又曰:阴何比小人,平看之却好,以类言之亦只是皮不好,骨子却好。伊川云:十月谓之阳月,疑其无阳阴亦然,圣人不言尔。蔡季通以为不然。曰:阴不可以抗阳,犹地不足以配天。朱子谓其所以不言者,这便是一个参赞裁成之道。盖抑阴进阳,长善消恶,用君子退小人,这便可见。 阳化为阴只您地消缩去无痕迩,故谓之化阴变为阳。其势浸长,便较有头面,故谓之变阴少于阳,气理数皆如此,用全用半所以不同。

○邵子曰:阳者道之用,阴者道之体,阳用阴阴用阳,以阳为用则尊阴,以阴为用则尊阳。

张氏曰:阳动阴静,阳贵阴贱,阴终不可与阳并言。及至随时变易,则阳中有阴,阴中有阳,迭相为用。

阳尽阴纯坤为主,阴尽阳纯干为主。愚曰:子月之巳月尊阳,午月之亥月尊阴。以分而言,干尊坤卑,不可并也。以家言之父母固是尊,然母终不可并乎父,尊无二上也。蔡氏谓:阳非阴不成,阴非阳不生,阴阳又相须为用。然在气则阳为用,故阳动阴静。在形则阴为用,故阴疾阳舒。

○朱子曰:太极分开只是两个阴阳,都括尽天下事物,易不离阴阳,千变万化,只是他两个阴气流行则为阳,阳气流行则为阴。只这一气消长进退,做出古今天地问无限事来,如昼夜寒暑,一个横,一个直。横看是一般道理,直看是一般道理,横坚皆可见。横看则左阳右阴,前阳后阴,背阳面阴,进阳退阴,动阳静阴,东南为阳,西北为阴,春夏为阳,秋冬为阴,都是一般。坚看则上阳下阴,仰阳覆阴,升阳降阴,清阳浊阴,以至大阳小阴,高阳卑阴,妍阳丑阴。以类推之,靡物不然,无时不然。愈析愈微,愈穷愈远。阴阳之精,互藏其营。阴阳之气,循环迭至。阴阳之质,从横曲直,莫或使之,莫或御之。在天则阴阳成象,在地则刚柔成质,在人则仁义成德,莫匪阴阳也。

邵子曰:阴以阳为体,阳以阴为体。 阳得阴而凝,虚赖实以立。阴待阳而发,实从虚而出。阴至坤而成体,干之十二阳托焉。故阳以阴为体。复自坤出三十一变而夬,为春为夏则阴以阳为用。阳至干而成体,坤之十二阴托焉。故阴以阳为体。姤自干出三十一变而剥,为秋为冬则阳以阴为用。在天则阳动而消阴,在地则阴动而消阳。 极阴之际坤馀十二阳,其终成干而得三十六阳。极阳之际干馀十二阴,其终成坤而得三十六阴。以坤之阳而生震坎艮二十阳,以干之十二阴而生巽离兑二十阴。散一为三生之始也。并为三十二阴阳各得八位之半。以巽离兑之二十八阳而生干之三十六阳,以震坎艮之二十八阴而生坤三十六阴。会三归一生之极也。并而为六十四,阴阳各得八位之全。所以立春至立秋,阳数并之皆六十四,阴数皆三十二。立秋至立春,阴数并之皆六十四,阳数皆三十二。四八三十二者四卦之全,八八六十四卦八卦之全也。图左三十二阳,右三十二阴分天地之体,并之皆六十四卦者阳极无阴,阴极无阳也。

○邵子曰:离东坎西,当阴阳之半,为春秋昼夜之门。又曰:阳侵阴,阴侵阳,故坎离当半也。 先天六十四卦气,皆中起以八卦配十二辰,子午卯酉为四中,干当午,坤当子,离当卯,坎当酉。故曰:乾坤定上下之位,坎离列左右之门得其正矣。四维之卦则兑辰巳震,丑寅巽未,申艮戌亥也。而邵子又曰:坎离阴阳之限,离当寅,坎当申,数常逾之者,阴阳之溢也。盖谓用数不过乎中,以寅申巳亥居四孟之首,干当巳而生于巳,坤当亥而生于亥,离当寅而限于三阳之半,坎当申而限于三阴之半,中则逾其限而溢矣。况气盈朔虚其馀各六。易曰:日中则反,月盈则蚀,亦邵子怕处其盛之意,而退一位以居之,则卯辰兑也,子丑震也,午未巽也,酉戌艮也。皆处数之不及,而不逾乎中也。是故以坎离之半,而当阴阳之半也。若以坤为子半,推之则卯酉中矣。故卯为日门而居左太阳所生,酉为月门而居右太阴所生,为春秋昼夜之门者,春分阳中,秋分阴中。故曰:日中宵中昼夜均也。非若夏至则昼数多,冬至则夜数多也。非但日月之出入于此,而万物亦出生入死于其中也。翁氏曰:天地虽始于寅,而开物至卯,而门弥辟。虽始于戌,而闭物至酉,而门已闭。一岁而春夏秋冬,一月而弦望晦朔,一日而旦昼暮夜。虽皆坎离,日月之功,而莫不由乎门之左右矣。张氏曰:离当卯而终申昼之分也。坎当酉而终寅夜之分也。又曰:离当寅未卯而已明,坎当申巳酉而未昏。天克地以为馀分,昼常多夜五刻者,离阳侵坎阴,昼阳侵夜阴也。愚以大数言之,开物于惊蛰后,闭物于立冬前,阴阳互相侵也。故干全用,坤全不用,坎离用半也。坎离二卦,是乾坤中爻之交,先天位坎离,以卯酉而为日月,后天位坎离,以子午而为水火。只此四位极好,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是皆羲文之微意。其他卦不偏则杂矣。

○朱子曰:五行相为阴阳,又各自为阴阳。春为少阳,夏为老阳,秋为少阴,冬为老阴。 此以流行于四时而言也。自一岁言,六个月阳,六个月阴。一日亦然,昼阳夜阴,午前阳,午后阴。一月言;望前阳,望后阴。 六甲 言;甲子阳,乙丑阴。分言之;则甲阳子阴。从古至今只恁裒去,屈伸往来,循环不已。孰使然哉。天地是一个大阴阳,一年一月一日一时,皆自其中流出,又春为阳始,夏为阳极。秋为阴始,冬为阴极。阳始则温,阳极则热。阴始则凉,阴极则寒。温则生物,热则长物。凉则收物,寒则杀物是一气之变为之也。阳生自下而上则进而生物。阴生自上而下则退而成物。阳居东南,主春夏以生,阴居西北,主秋冬以杀,此其大略也。

邵子曰:太阳为日,太阴为月,少阳为星,少阴为辰,其变则为暑寒昼夜、雨风露雷。 或问:雷霆风雨,雪霜云露。张子对曰:阴气凝聚,阳在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阳在外者不得入,则周旋不舍而为风。其聚有远近虚实,故风雷有大小暴。缓和而散为雪霜雨露,不和而散为戾气阴霾。阴常散受交于阳,则风雨调寒暑正。又曰:阳为阴累,则相持为雨。而降阴为阳,得则飘扬为云而升。故云物班布太虚者,阴为风驱敛聚而未散者也。又有问雨风云雷于邵子者。答曰:阳得阴为雨,阴得阳为风。刚得柔为云,柔得刚为雷。无阴不能为雨,无阳不能为雷。雨柔属阴,待阳而后兴。雷刚属阳,待阴而后发。张氏释之曰:阳倡阴从流为雨,阴格阳薄散为风。刚倡柔从蒸成云,柔蓄刚动激成雷。客主后先,阴阳逆顺不同也。风雨自天降,故言阴阳。云雷自地升,故言柔刚。天阳无阴,不能为雨。地阴无阳,不能成雷。雨阴形柔,本乎天气之阳。雷阳声刚,出乎地体之阴。阴阳互相用也。又有以八卦爻象问于蔡节斋者。答曰:坎阴为阳所得,则升为云,阳浅则为雾。坎阳为阴所累,则条为雨,阴浅则为露。阴在外阳不得出则为雷。阴固则为地动震也。阴在内阳不得入则为风。阴固则为大风巽也。阳包阴则离为霰,阳和阴则为雪,离交坎也。阴包阳则坎为雷,阴入阳则为霜,坎交离也。阴阳之精,互藏其宅则离为日、坎为月,阴阳相戛则为电,阴阳失位则为霓。

又曰:气自子至午为升,自午至子为降。子至寅地中升于地上,卯至巳地中升于天中。午至申天中降于地上,酉至亥地上降于地中。

愚按:子午各六有地以限之。阳生于子至寅,则十一月至正月,阳气升于地上。少阳数七阴中阳也。卯至巳,二月至四月,地中升于天中。老阳数九阳中阳也。又自一阴生午以至于申,五月至七月,阴气自天中降于地上。少阴八阳中阴也,酉至亥八月至十月,地上降于地中,老阴数六阴中阴也。一日一月亦然,大抵寅申巳亥当乾坤泰否之交,三阳三阴皆为天之用,震为少至干则老,巽为少至坤则老,坎离又以四阴四阳生物于中,三阴三阳泰与否对,六阴六阳干与坤对,如水数六雪片也,六不是人做将出来,物物造化皆是如此,可以见阴阳之妙处。


○又曰:太柔为水,太刚为火,少柔为土,少刚为石,其化则为走飞草木色声气味。 阳生动物,阴生植物。朱子曰:本是一理,而消息盈虚,便生阴阳。虽至微至细,草木鸟兽皆然。如鲤鱼上有三十六鳞阴数,龙背上有八十一鳞阳数,龟背中间五段五行也。两边各四段八卦也。周围二十四段二十四气也。至于草木、雌雄、银杏、桐楮、牝牡、麻竹皆然。张子曰:糟粕煨烬无非教也。愚尝以皇极经世书推之,谓有飞飞之物,飞木、飞草、飞走之物,又有走飞、走木、走草、走走之物,又有木飞、木走、木草、木木之物,又以。草飞、草走、草木、草草之物。又有阴阳推之,飞阳走阴,动阳植阴,马阳牛阴,角阳尾阴,皆不逃乎阴阳之数,大抵色声气味,目耳鼻口,物各有之,但或偏而不全,全而不能,如人之灵耳。


○程子曰:近取诸身百理皆具,屈伸之气只鼻息见间之。

鼻窍为天门,气由以出入也。朱子曰:以气言之,呼为阳便是发达底,吸为阴便是收敛底。如鼻息无时不吸,无时不嘘。嘘尽生吸,吸尽生嘘。胡文定公曰:人一昼一夜,有一万三千五百六十息。横渠张氏曰:魂交成梦,百感纷纭。对寤而言,一身之昼夜也。气按为春,万物错揉。对秋而言天地之昼夜也。朱子谓:太极是性动静阴阳是心,金木水火土是仁义礼智信,躯体血肉便是五行,所以开眼不是阴便是阳,不是仁便是义,进便是阳退便是阴,处己一爻是阴,应事接物是阳。爻又曰:事之未定者属阳,已定者属阴。邵子曰:天有四时,地有四方,人有四肢,指节可以观天,掌文可以察地,天地之理具于掌矣。释者曰:手仰本乎天亲上,足方俯乎地亲下,手可翻覆足不可者,阳能兼阴,阴不可兼阳也。掌后高前下,东南多水,西北多山,聚为川泽,掌中之文,如川象手。自掌腕肘至肩足,自趾至经,股胯各三节应十二次,四肢应天四时应地四方,四指各三节应十二辰,合之应二十四气,拇指三节二为阴阳,隐者为太极掌大物也。合之而三十二应天卦,并手足六十四兼地卦,地体极于十六一,一手有十六数,而显者十五。一者太极隐于大物之问也。人之四肢各一脉应四时也。一脉三部应一时三月,一部三候应一月三旬乾策也。素问言十二节气皆通天气,十二节气应人之十二经脉,谓手足各三阴三阳三候,谓沈浮中阴阳有太过不及也。

又曰:天地一气而已,分阴分阳便是两物,故阳为仁而阴为义,然阴阳又各分为二。故阳之初为木为春为仁,阳之盛为火为夏为礼,阴之初为金为秋为义,阴之极为水为冬为智,兼三材而两之也。

阴阳作一气看,亦得作二气看,亦得随时分出看,亦得大处有大阖辟大消息,小处有小阖辟小消息。大而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小而一年一月一日一时皆然,于其中虽有万变不同,而其理则一定不易也。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成之者性也,学得其究心焉。

天原发微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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