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庄严论经卷第十一

马鸣菩萨造

后秦龟兹三藏鸠摩罗什译

(六一)

复次,少智之人见佛相好犹发善心,况复智慧大德之人,而当不发于善心耶?

我昔曾闻,佛在舍卫国,时波斯匿王请佛及僧,于九十日夏坐安居,集诸牛群近佛精舍[(壳-一)/牛]乳供佛。时有千婆罗门贪牛乳故,共牧牛人行止相随。时牧牛人闻婆罗门诵韦陀上典,悉皆通利善了分别,或有婆罗门但有空名实无知晓,又有明知咒术不解韦陀,有明韦陀不知咒术。尔时世尊于夏四月安居已讫,于自恣时王敕牧人:“今不须乳,随逐水草放汝诸牛。”又敕之言:“汝若去时必往辞佛,佛若说法汝好谛听。”时彼牧人作如是念:“佛世尊者是一切智?为非是乎?”作是念已向祇陀林诣世尊所。

尔时世尊大众围绕坐于树下,知牧牛人来至林中,即为牧牛人于身毛孔出诸光明,其光照曜映蔽林野,如融金聚,又如雨酥降注火中,牧人视之无厌,即生希有难见之想,各相谓言:“此光明者如瞻卜花遍满林中,为是何光?”即说偈言:

“斯林甚严丽,  光色忽改常,

 将非天宝林,  移殖此园耶?

 晖赫如金楼,  亦如天帝幢,

 其明过电光,  炽炎逾酥火,

 或日月天子,  降游此林间?”

时牧牛者说此偈已,向祇陀林至世尊所,睹佛圆光如百千日,三十二种大人之相炳著明了,各皆欢喜生希有想,各各赞叹。即说偈言:

“释种王子身,  端严甚辉妙,

 威光极盛炽,  睹之生欢悦,

 身心皆快乐,  善哉寂淡泊,

 湛然无畏惧,  略说其色相。

 善称于种智,  世间皆传说,

 真实不虚妄,  咸言是佛陀。

 无不称佛者,  忆持着于心,

 口亦如是说,  粗略其旨要,

 不可具广说。  总说其要言,

 是释种中日,  名实称色像,

 色像亦称名。  相好及福利,

 炳然而显现,  犹如于众宝,

 罗列自严饰。  威德甚赫奕,

 圆光满一寻,  犹如真金山,

 能夺众人目,  乐观不舍离,

 众人之所爱。  体是一切智,

 如人大叫唤,  口唱如是言,

 一切种智者。  今在此身中,

 世间出种智,  必在于此中,

 何有功德智,  不视如此智?

 知此妙身器,  真实能堪受,

 功巧及画素,  未曾见是像。

 终更不生疑,  言非一切智,

 如此妙形容,  功德必满足。

 极有此妙形,  终不空无德,

 应须决定解,  不应逐音声。”

尔时牧人作如是言:“我等应当用决定解。”复作是念:“今我牧牛有何智力而用决了?我等亦可决定解知,云何可知?”又言:“我等虽复牧牛可分别知,彼生王宫智能技术一切皆学,不应知彼牧牛之法。我今当问牧牛之事,其必不知。”即说偈言:

“韦陀与射术,  医方及祠祀,

 天文并声论,  文笔根本论。

 立天祀之论,  诸论之因本,

 辞辩巧言论,  善学淫泆论。

 求觅财利论,  清净种姓论,

 一切万物论,  十种名字论。

 算数计校论,  围棋博弈论,

 原本书学论,  音乐倡伎论。

 吹贝歌法论,  舞法笑法论,

 欺挊及庠序,  举动花鬘论。

 如是等诸论,  悉皆善通达。

 按摩除疲劳,  善别摩尼价,

 善别衣帛法,  彩色及蜡印,

 机关与胡胶,  射术计合离。

 又善知裁割,  刻雕成众像,

 文章与书画,  无不悉通达。

 又复善能知,  和香作华鬘,

 善知占梦法,  善知飞鸟音。

 善知相男女,  善知象马法,

 又善知鼓音,  及以击鼓法。

 善知斗战法,  善知不斗战,

 调马弄矟法,  善知跳踯法。

 善知奔走法,  善知济度法,

 如是等诸法,  无事不明练。

“如是诸胜众智技能,尽是王子之所通利,若知此事是其所学,是不为奇;若知浅近凡庶所学牧牛之法,当知真是一切智人。”于是牧人即问佛言:“几法成就于牧牛法,令牛增长?”佛告之曰:“成就十一法,牛群增长得不损减。若不知色,又不知相,不知早起及以拂拭,不知覆疮,不知作烟,不知大道法,不知牛善行来欢喜法,不知济度处,不知好放牧处,不善知[(壳-一)/牛]乳留遗馀法,不善料理牛主盗法。若不善知如是法者,不名为解牧牛之法,若知此法名为善解。”时诸牧人闻斯语已皆生欢喜,而作是言:“我等宿老放牛之人,尚所不知,况我等辈而能得知此十一法?是故当知,如来世尊具一切智。”诸牧牛人心生信解求佛出家,佛即为说,有十一法比丘应学,如修多罗中广说。

(六二)

复次,不求供养及与恭敬,如是大人唯求持行。

我昔曾闻,如来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九十日中夏安居讫,世尊欲去,须达多即请世尊在此而住。尔时如来不受其请,毗舍佉鹿子母诸优婆夷等亦求请佛,如来不许。舍卫国中优婆塞等并诸宿旧大臣辅相亦求请佛,迦毗梨王诸兄弟等并祇陀诸王子、波斯匿王等亦求请佛,尔时世尊各皆不许。尔时须达多以佛不许不果所愿,还诣家中忧恼涕泣。如来往昔为菩萨时,诣迦兰郁头蓝弗所,彼诸徒众与佛别时生大苦恼,况须达多见于真谛,是佛优婆塞奉事已久,与世尊别而当不悲恼耶?如本行中广说。

时须达多婢字福梨伽,从外持水来入至须达所,以已持水置大器中,倒水未讫,见长者悲涕,以瓶置地,白长者言:“以何因缘而悲涕耶?”时长者须达多答婢言:“世尊欲诣馀方,诸大长者国王大臣各各求请,皆不欲住,故我悲涕。”婢白长者言:“不能请佛住于国耶?”长者语言:“我等尽力劝请,及城中诸人诸胜婆罗门等咸皆劝请,悉亦不受,诸王大臣劝请如来,皆悉疲极不能使住。世间真济今必欲去,以恋慕故忧惨不乐。”长者语福梨伽言:“非独于我生于忧苦,舍卫国人悉亦不乐。”即说偈言:

“舍卫国内人,  老少及男女,

 皆悉生忧恼,  喻如月蚀时,

 人人皆忧惧,  咸应共求请。”

尔时福梨伽闻斯偈已,颜色怡悦心怀欢喜,白长者言:“应作欢悦莫生忧恼,我能请佛使住于国。”时须达多即语婢言:“此国王等及与诸人劝请如来不能使住,汝今自言:‘我能请佛使住国者。’不信汝语。”时福梨伽答言:“我今必能。”尔时须达闻福梨伽所说心生喜踊,即问婢言:“汝有何力?”福梨伽言:“我无馀力,世尊自有大悲之心。”即说偈言:

“依止种智住,  悲如母念犊,

 求觅受化子,  心无有疲厌。

 众生处深有,  如来常欲拔,

 喻如母失犊,  求觅得乃住。

 我捉大悲衣,  其必能使还,

 佛不取种族,  富贵及端正,

 财色与好恶,  唯观增上信,

 善根成熟者,  若见此众生,

 悲愍而济拔。  我今若留佛,

 国内诸人民,  咸皆生欢喜。”

尔时福梨伽负水,衣湿犹未得干,即与徒伴往诣祇洹。时彼国王及大众等悉在祇洹,是时大众开避道路,使福梨伽得至佛所,本种善根皆悉开敷,高声请佛,而说偈言:

“国王及大臣,  刹利婆罗门,

 一切诸胜人,  无不供养佛。

 我今心愿乐,  亦复欲供养,

 今欲求请佛,  世尊愿垂听。

 虽知诸胜人,  劝请于世尊,

 如来大慈悲,  应当受我请。

 世尊心平等,  悉无有高下,

 极贱卑下人,  及高胜帝释。

 我堕贫穷海,  波浪诸苦中,

 沈溺无穷已,  常闻苦恼声,

 世尊应愍伤,  拯拔贫恶憔。

 我今深敬信,  众中坚胜者,

 大悲应证知。  大地及虚空,

 一切世界中,  皆悉而知见,

 无有不了者,  唯佛具足眼,

 一切无不知。  今我无供养,

 请佛及众僧,  唯有信受解。

 此身非己有,  属他不自由,

 不得随从佛,  唯愿受我请,

 佛若远去者,  我心如狂醉。

 色身已供养,  佛若住此者,

 我得敬法身,  佛所说法者,

 我悉能受行。  善哉唯愿住,

 速与我言教,  贵贱等无异。

 众生中坚实,  一切世间共,

 不请之亲友,  网缦皆覆指。

 相轮庄严手,  一切皆恐怖,

 佛以手安慰,  谁有上大悲?

 慈称满世间,  皆是真济声,

 六师称种智,  先已调伏之。

 谁能大众前,  无畏师子吼,

 名闻遍三界,  动摇行住者?

 世界尽闻知,  谁有无缺失?

 唯佛世尊能,  善哉愿和悦。

 归依三宝心,  犹如犊念母,

 为诸众生故,  极作难苦行。

 疲劳来至此,  说于八正路,

 开示甘露道,  人雄堪作器。”

尔时福梨伽善根已熟,佛婆伽婆出梵音声,以偈告福梨伽曰:

“汝既善方便,  能令我还住,

 汝以言辞钩,  能制诸龙象。

 汝有坚固志,  度量极宽广,

 能以精勤心,  求请使我住。

 我今当云何,  不受于汝请?

 若遥观汝心,  犹应当来赴,

 况今见汝身,  而当舍弃去?

 我不为财利,  富贵及名称,

 以汝坚实心,  我当久住此。

 观汝清净心,  犹如贤胜马,

 庄严具鞍韀,  谁不乘游巡?

 我为众多人,  为作解脱因,

 是故舍离家,  不为利养系。

 犹如大龙象,  以系用系之,

 利养亦如是,  不能禁制我。

 我本处胎时,  在彼暗冥中,

 犹思益众生,  况今成正觉?

 苦行积无量,  犹恒自干燋。

 不为诸众生,  我应入涅槃,

 为欲度众生,  是以住于世。

 我为诸众生,  投岩及赴火,

 我为化彼故,  不避诸苦恼,

 亦不辞疲倦。  为满福梨伽,

 故复还止住,  福梨伽应知。

 我今满汝愿,  我为化众生,

 担是毒蛇聚,  我为福伽住。”

 舍卫城众生,  皆生希有想,

 各唱如是言:  “呜呼佛希有,

 不受国王语,  亦不为大臣,

 不为国城人,  亦不为女人,

 柔软微妙语。  佛为教化者,

 见此善心故,  即便为止住。

 一切行住者,  知佛为福伽,

 是故为止住,  不为诸利养,

 名利及财贿。  佛无诸结使,

 为于受化者,  行止及坐卧,

 常观诸众生。  为于众生故,

 应行即便行,  应住寻止住。”

(六三)

复次,护持禁戒,宁舍身命终不毁犯。

我昔曾闻,有一比丘次第乞食,至穿珠家立于门外。时彼珠师为于国王穿摩尼珠,比丘衣色往映彼珠其色红赤,彼穿珠师即入其舍为比丘取食。时有一鹅见珠赤色其状似肉,即便吞之。珠师持食以施比丘,寻即觅珠不知所在,此珠价贵王之所有。时彼珠师家既贫穷失王贵珠,以心急故,语比丘言:“归我珠来。”尔时比丘作是思惟:“今此珠者鹅所吞食,若语彼人将必杀鹅以取其珠。如我今者苦恼时至,当设何计得免斯患?”即说偈言:

“我今护他命,  身分受苦恼,

 更无馀方便,  唯我命代彼。

 我若语彼人,  云是鹅所吞,

 彼人未必信,  复当伤彼命。

 云何作方便,  己身得全济,

 又不害彼鹅?  若言他持去,

 此言复不可,  设身得无过,

 不应作妄语。  我闻婆罗门,

 为命得妄语。  我闻先圣说,

 宁舍于身命,  终不作虚诳。

 佛说贼恶人,  以锯割截身,

 虽受此苦痛,  终不毁坏法。

 妄语得全活,  犹尚不应作,

 宁以护戒心,  而舍于身命。

 我若作妄语,  诸同梵行人,

 称讥我破戒,  如是称讥轻,

 犹能燋我心。  以是因缘故,

 不应毁禁戒,  今入大苦中。

 我今应当学,  如鹅饮水乳,

 能使其乳尽,  唯独留其水,

 我今亦当尔,  去恶而取善。

 经作如是说,  智者共婴愚,

 虽复同其事,  终不从彼恶,

 善人能弃恶,  如鹅饮水乳。

 我今舍身命,  为此鹅命故,

 缘我护戒因,  用成解脱道。”

尔时穿珠师闻斯偈故,语比丘言:“还我珠来,若不见还,汝徒受苦终不相置。”比丘答言:“谁得汝珠?”默然而立。珠师语言:“更无馀人,谁偷此珠?”时彼珠师即闭门户语比丘言:“汝于今日好自坚持。”比丘寻即四向顾望无可恃怙,如鹿入围莫知所趣,比丘无救亦复如是。

尔时比丘即自敛身端正衣服,彼人又复语比丘言:“汝今将欲与我斗耶?”比丘答言:“不共汝斗,我自共彼结使贼斗。所以尔者?恐于打时身形现故。我等比丘设使困苦临终之时,犹常以衣用自覆护不露形体。”尔时比丘复说偈言:

“世尊具惭愧,  我今随顺学,

 乃至命尽时,  终不露形体。”

时彼珠师语比丘言:“颇有不惜身命者耶?”比丘答言:“我出家法至于解脱常护身命,虽处崄难而全身命,今我决定舍于此身,使出家众称美我名。”即说偈言:

“我舍身命时,  堕地如干薪,

 当使人称美,  为鹅能舍身,

 亦使于后人,  皆生忧苦恼,

 而舍如此身,  闻者勤精进。

 修行于真道,  坚持诸禁戒,

 有使毁禁者,  愿乐于持戒。”

尔时珠师语比丘言:“汝向所说谄曲不实,复欲使人称其美名?”比丘答言:“汝谓我今着染衣有虚妄耶?何故现美?不为谄曲自欢喜耳,亦不使人称叹我名,欲使世尊知我至心。”即说偈言:

“大仙之弟子,  为持禁戒故,

 舍于难舍命,  使诸世间人,

 于诸出家者,  生未曾有想,

 今虽未生想,  将来必当生。”

时珠师执缚比丘而加打棒,问比丘言:“珠在何处?还我珠来。”比丘答言:“我不得珠。”珠师涕泣心生悔恨,又以王珠益以苦恼,即说偈言:

“咄哉此贫穷,  我知善恶业,

 生于悔恨心,  咄哉此贫穷,

 由贫故造恶。”

时穿珠师即便涕泣顶礼比丘足,而白之言:“赐我欢喜还与我珠,汝莫自燋亦莫娆我。”比丘答言:“我实不取。”珠师复言:“此比丘甚是坚[革*卬],受是苦恼犹言不得。”时彼珠师以贫切故,无由得珠更复瞋打。时彼比丘两手并颈并被系缚,四向顾望莫知所告必空受死。时彼比丘而作是念:“生死受苦皆应如是,应当坚辞无犯戒律;若当毁戒,受地狱罪有过今苦。即说偈言:

“当念一切智,  大悲为体者,

 是我尊重师。  当忆佛所告,

 富那伽之言,  又复当忆念,

 林间忍辱仙,  割截于手脚,

 并劓其耳鼻,  不生瞋恚心。

 比丘应当忆,  修多罗中说,

 佛告于比丘:  ‘若以铁锯解,

 支节手足等,  不应起恶心,

 但当专念佛,  应当念出家,

 及忆诸禁戒。’  我于过去世,

 淫盗舍身命,  如是不可数,

 羊鹿及六畜,  舍身不可计,

 彼时虚受苦。  为戒舍身命,

 胜于毁禁生,  假欲自拥护,

 会归终当灭,  不如为持戒,

 为他护身命,  舍此危脆身,

 以求解脱命。  虽俱舍身命,

 有具功德者,  有无所得者。

 智者护身命,  名称具功德,

 愚者舍身命,  徒丧无所获。”

时彼比丘语穿珠师言:“莫舍悲心极为苦哉!”时穿珠师涕泣懊恼,而说偈言:

“我虽打扑汝,  极大生苦恼,

 忆王责我珠,  复欲苦治汝,

 今汝舍是苦,  亦使我离恶。

 汝是出家人,  应断于贪欲,

 宜舍贪爱心,  还当与我珠。”

比丘微笑,而说偈言:

“我虽有贪心,  终不利此珠,

 汝当听我说。  我今贪名称,

 智者所叹羡,  亦贪于禁戒,

 及以解脱法。  最是我所贪,

 甘露之道迹,  于汝摩尼珠,

 实无贪利心。  我著粪扫衣,

 乞食以为业,  住止于树下,

 以此我为足。  以何因缘故,

 乃当作偷贼?  汝宜善观察。”

穿珠师语比丘言:“何用多语?”遂加系缚倍更挝打以绳急绞,耳眼口鼻尽皆血出。时彼鹅者即来饮血,珠师瞋忿打鹅即死。比丘问言:“此鹅死活?”珠师答言:“鹅今死活何足故问?”时彼比丘即向鹅所,见鹅既死涕泣不乐。即说偈言:

“我受诸苦恼,  望使此鹅活,

 今我命未绝,  鹅在我前死。

 我望护汝命,  受是极辛苦,

 何意汝先死?  我果报不成。”

穿珠师问比丘言:“鹅今于汝竟有何亲,愁恼乃尔?”比丘答言:“不满我愿,所以不乐。我先作心望代鹅命,今此鹅死愿不满足。”珠师问言:“欲作何愿?”比丘答言:“佛作菩萨时,为众生故割截手足不惜身命。我欲学彼。”即说偈言:

“菩萨往昔时,  舍身以贸鸽,

 我亦作是意,  舍命欲代鹅。

 我得最胜心,  欲全此鹅命,

 由汝杀鹅故,  心愿不满足。”

珠师问言:“汝作是语我犹不解,汝当为我广说所由。”尔时比丘说偈答言:

“我著赤色衣,  映珠似肉色,

 此鹅谓是肉,  即便吞食之。

 我受此苦恼,  为护彼鹅故,

 逼切甚苦恼,  望使得全命。

 一切诸世间,  佛皆生子想,

 都无功德者,  佛亦生悲愍。

 瞿昙是我师,  云何害于物?

 我是彼弟子,  云何能作害?”

时彼珠师闻是偈已,即开鹅腹而还得珠,即举声哭,语比丘言:“汝护鹅命不惜于身,使我造此非法之事。”即说偈言:

“汝藏功德事,  如以灰覆火,

 我以愚痴故,  烧恼数百身。

 汝于佛摽相,  极为甚相称,

 我以愚痴故,  不能善观察,

 为痴火所烧。  愿当暂留住,

 少听我忏悔,  犹如脚跌者,

 扶地还得起,  待我得少供。”

时彼珠师叉手合掌向于比丘,重说偈言:

“南无清净行,  南无坚持戒,

 遭是极苦难,  不作毁缺行,

 不遇如是恶,  持戒非希有。

 要当值此苦,  能持禁戒者,

 是则名为难。  为鹅身受苦,

 不犯于禁戒,  此事实难有。”

时穿珠师既忏悔已,即遣比丘还归所止。

大庄严论经卷第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