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大易择言 卷三十四 卷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三十四
  上元程廷祚撰
  系辞上传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正义颍川韩氏曰乾坤其易之门户先明天尊地卑以定乾坤之体天尊地卑之义既列则涉乎万物贵贱之位明矣刚动而柔止也动止得其常体则刚柔之分著矣方有类物有群则有同有异有聚有分顺其所同则吉乖其所趋则凶故吉凶生矣象况日月星辰形况山川草木也悬象运转以成昏明山泽通气而云行雨施故变化见矣
  紫阳朱子曰天地者阴阳形气之实体乾坤者易中纯阴纯阳之卦名也卑高者天地万物上下之位贵贱者易中卦爻上下之位也动者阳之常静者阴之常刚柔者易中卦爻阴阳之称也方谓事情所向言事物善恶各以类分而吉凶者易中卦爻占决之辞也象者日月星辰之属形者山川动植之属变化者易中蓍策卦爻阴变为阳阳化为阴者也此言圣人作易因阴阳之实体为卦爻之法象庄周所谓易以道阴阳此之谓也
  又曰论其初则圣人是因天理之自然而著之于书此是后来人说话又是见天地之实体而知易之书如此
  又曰天尊地卑上一截皆说面前道理下一截是说易书圣人作易与天地凖处如此如今看面前天地便是乾坤卑高便是贵贱若把下面一句说作未画之易也不妨然圣人是从那有易后说来
  愚案易之全体不过乾坤贵贱刚柔吉凶变化数大端而皆本于天地自然之道天地如是易亦如是也系辞传首章教人欲知易先观天地意中则上下截俱有易言下则俱属天地之道而初无上下截之分也韩氏说较朱子为浑融
  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正义颍川韩氏曰相切摩言阴阳之交感相推荡言运化
  之推移
  衡水孔氏曰重明上文变化见矣之事八卦既相推荡各有功之所用也鼓动之以震雷离电滋润之以巽风坎雨离日坎月运动而行一节为寒一节为暑不言乾坤艮兑者乾坤上下备言雷电风雨亦出山泽也
  紫阳朱子曰摩是那两个物事相摩戛荡是圜转推荡将出来摩是八卦以前事荡是八卦以后为六十四卦底事荡是有那八卦了团旋推荡那六十四卦出来
  又曰雷霆风雨日月变化之成象者成男成女变化之成形者此又明易之见于实体者与上文相发明也
  愚案此节亦合易与天地而言非专指易书也盖天地之道莫大于变化而变化皆刚柔之所为故大传由刚柔而及八卦之相荡如雷霆至男女所云则象形无一不备而变化见矣孔氏以为重明上节末段 -- 𠭊 or 假 ?者是也
  存异草庐吴氏曰离为日坎为月艮山在西北严凝之方为寒兑泽在东南温热之方为暑左离次以兑者日之运行而为暑也右坎次以艮者月之运行而为寒也邵子曰日为暑月为寒书曰日月之行有冬有夏
  愚案天之寒暑乃日行之逺近为之故周礼云日南则景短多暑谓夏至以后日北则景长多寒谓冬至以后此云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与洪范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大指皆同以日为重而因及于月耳自古无以日为暑月为寒如邵子之说也至若山未尝皆在西北而为严凝泽未尝皆在东南而为温热草庐学识过于群儒乃舎造化自然之理而溺于先天卦位以立言图之误人如此○大𫝊既云八卦相荡而语中若遗艮兑者或云在地成形者以人为贵成男成女即指六子之象而艮兑在其中其说甚为有理若谓必当以山泽之象与雷风等配则固矣
  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简能
  正义颍川韩氏曰天地之道不为而善始不劳而善成故
  曰易简
  衡水孔氏曰初始无形未有营作故但云知也已成之物事可营为故云作也易谓易略无所造为以此为知故曰干以易知简谓简省不须繁劳以此为能故曰坤以简能
  安定胡氏曰干言知坤言作者盖干之生物起于无形未有营作坤能承于天气已成之物事可营为故干言知而坤言作也
  紫阳朱子曰知犹主也干主始物而坤作成之承上文男女而言乾坤之理盖凡物之属乎阴阳者莫不如此大抵阳先阴后阳施阴受阳之轻清未形而阴之重浊有迹也
  又曰乾健而动即其所知便能始物而无所难故为以易而知大始坤顺而静凡其所能皆从乎阳而不自作故为以简而能成物
  草庐吴氏曰易简者以乾坤之理言始物者干之所知然干之性健其知也宰物而不劳心故易而不难成物者坤之所作然坤之性顺其作也从阳而不造事故简而不繁此乾坤皆指天地而易之乾坤二卦象之者也
  张氏彦陵曰干知大始似乎甚难矣坤作成物似乎甚烦矣乃乾坤则以易知以简能耳所谓天地无心而成化也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徳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正义蜀才范氏曰以其易知故物亲而附之以其易从故
  物法而有功也
  衡水孔氏曰易知则有亲者性意易知心无险难则相和亲易从则有功者于事易从不有繁劳其功易就有亲则可久者物既和亲无相残害故可久也有功则可大者事业有功则积渐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徳者使物长久是贤人之徳可大则贤人之业者功业既大则是贤人事业
  又曰圣人能行天地易简之化则天下万事之理并得其宜矣
  紫阳朱子曰人之所为如干之易则其心明白而人易知如坤之简则其事要约而人易从易知则与之同心者多故有亲易从则与之协力者众故有功有亲则一于内故可久有功则兼于外故可大徳谓得于己者业谓成于事者上言乾坤之徳不同此言人法乾坤之道至此则可以为贤矣
  又曰成位谓成人之位其中谓天地之中至此则体道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可以与天地参矣
  愚案干言易知坤言简能而易知易从遂为贤人之徳业是易简者三才之性命也天下之理莫非性命之理故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易简之重如此而先儒未有能发其蕴者亦反复求之于易而已
  通论紫阳朱子曰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以上是言乾坤之徳易则易知以下是就人而言言人兼体乾坤之徳也干以易知者乾健不息唯主于生物都无许多艰深险阻故能以易而知大始坤顺承天惟以成物都无许多繁扰作为故能以简而作成物大抵阳施阴受干之生物如瓶施水其道至易坤唯承天以成物别无作为故其理至简其在人则无艰阻而白直故人易知顺理而不繁扰故人易从易知则人皆同心亲之易从则人皆协力而有功矣有亲可久则为贤人之徳是就存主处言有功可大则为贤人之业是就作事处言盖自干以易知便是指存主处坤以简能便是指作事处
  馀论蒙斋李氏曰因尊卑以定乾坤于是天下之理不在天地而在易因乾坤而得易简于是天下之理不在易而在圣人
  愚案此章发明全易之统体而归重于乾坤又由乾坤而归重于易简后章屡举易简及易与天地凖易冒天下之道与崇徳广业诸语皆根于此通章若言易若不言易而易之为书无馀蕴焉所以为圣人之文也
  右第一章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设之卦象则有吉有凶故下文云吉凶者失得之象悔吝者忧虞之象变化者进退之象刚柔者昼夜之象是施设其卦有此诸象也此设卦观象总为下而言卦象爻象有吉有凶若不系辞其理未显故系属吉凶之文辞于卦爻之下而显明此卦爻吉凶也案吉凶之外犹有悔吝忧虞举吉凶则包之
  又曰六爻逓相推动而生变化是天地人三才至极之道
  汉上朱氏曰圣人设卦本以观象自伏羲至于文王一也圣人忧患后世惧观者智不足以知此于是系之卦辞又繋之爻辞以吉凶明告之
  紫阳朱子曰象者物之似也此言圣人作易观卦爻之象而繋以辞也
  又曰吉凶悔吝者易之辞也失得忧虞者事之变也得则吉失则凶忧虞虽未至凶然已足以致悔而取羞矣盖吉凶相对而悔吝居其中问悔自凶而趋吉吝自吉而向凶也故圣人观卦爻之中或有此象则系之以此辞也
  秋山王氏曰八卦既设而象寓焉及八重而六十四圣人又观是卦有如是之象则繋之以如是之辞盖卦以象而立象又以卦而见也明吉凶者有是象而吉凶之理已具系之辞而吉凶之象始明也阴阳奇耦相交相错顺则吉逆则凶当则吉否则凶因其顺逆当否而系之辞吉凶明矣
  草庐吴氏曰吉凶悔吝象人事之失得忧虞变化刚柔象天地阴阳之昼夜进退是六爻兼有天地人之道也
  张氏彦陵曰刚柔相推之中或当位或失位而吉凶悔吝之源正起于此圣人之所观观此也圣人之所明明此也盖吉凶悔吝虽系于辞而其源实起于变
  何氏元子曰吉凶悔吝以卦辞言失得忧虞以人事言上文所谓观象系辞以明吉凶者此也
  愚案变化即指上文之吉凶悔吝也变化乃刚柔进退之所为然刚进而柔退则吉与悔之数多柔进而刚退则凶与吝之数多明乎此则大易之蕴昭然矣
  辨正愚案得失忧虞人事之象各四故吉凶悔吝系辞之目亦四由诸儒之说则忧虞相去不逺谓之一者可矣案虞于古亦训宴安之意犹中孚初爻虞吉之虞也在此则言人虽不能无过于前而能知悔则可以图救于后而所处亦少安矣于令升曰悔亡则虞有小吝则忧忧虞未至于失得悔吝不入于吉凶似得其解
  存异紫阳朱子曰柔变而趋于刚者退极而进也刚化而
  趋于柔者进极而退也
  又曰五行成数去其地十之土而不用则七八九六而已阳奇阴耦故七九为阳六八为阴阳进阴退故九六为老七八为少然阳极于九则退八而为阴阴极于六则进七而为阳一进一退循环无端此揲蓍之法所以用九六而不用七八盖取其变也
  愚案变化言卦象爻位之不一进退则指万物之消长往来故曰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在易则为进退为变化俱不越刚柔二端故上文曰刚柔相推而生变化相推犹后章日月相推寒暑相推之义卦爻中或刚在初柔在上或柔在二刚在五六十四卦之中无一同者所谓相推所谓变化其说尽于此矣至若刚柔各有其性相为用而不闻其相为变也今朱子之说如此将谓日进之极则退而化为月日退之极则进而变为日于理亦可乎大传固云刚柔相推而生变化不云刚柔互相变化也至于蓍法之变本主卦中之一爻而言圣人用九六而不用七八者自有深义若谓阳有时而退为八阴有时而进为七则七八亦在进退变化之列又何以言独用九六为取其变邪盖朱子唯欲以卜筮言易而不顾其立言之有弊如此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正义㑹稽虞氏曰以动者尚其变占事知来故玩其占也衡水孔氏曰若居在干之初九而安在勿用若居在干之九三而安在乾乾是以所居而安者由观易位之次序也
  紫阳朱子曰易之序谓卦爻所著事理当然之次第玩者观之详
  节斋蔡氏曰观象玩辞学易也观变玩占用易也学易则无所不尽其理用易则唯尽乎一爻之时居既尽乎天之理动必合乎天之道故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
  秋山王氏曰平居无事观卦爻之象而玩其辞则可以察吉凶悔吝之故及动而应事观卦之变而玩其占则可以决吉凶悔吝之㡬故有不动动无不吉也
  石涧俞氏曰居以位言安谓安其分也乐以心言玩谓绎之而不厌也君子观易之序而循是理故安观爻之辞而达是理故乐
  右第二章
  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也
  正义会稽虞氏曰八卦以象告故言乎象也爻有六画九
  六变化故言乎变者也
  紫阳朱子曰象指全体而言变指一节而言
  节斋蔡氏曰吉凶悔吝无咎即卦与爻之断辞也失得者事之已成著者也小疵者事之得失未分而能致得失者也善补过者先本有咎修之则可免咎也
  平庵项氏曰彖辞所言之象即下文所谓卦也爻辞所言之变即下文所谓位也案下文虽以卦言实则专指爻辞项氏此说似是而非
  张氏彦陵曰易有实理而无实事故谓之象卦立而象形易有定理而无定用故谓之变爻立而变着
  辨正番阳董氏曰易中所谓彖乃是象之全体亦犹禘郊之全烝故彖字与象字相似而字皆从豕易中所谓爻乃是象之分体亦犹燕飨之殽烝后人加肉于爻下而为肴字盖别于易也诸说惟东坡苏氏曰爻折俎也实得古人称爻之义
  通论云峰胡氏曰前章言卦爻中吉凶悔吝之辞未尝及无咎之辞此章方及之大抵不贵无过而贵改过无咎者善补过也圣人许人自新之意切矣
  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辨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
  正义㑹稽虞氏曰震动也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
  行无咎者善补过故存乎悔也
  紫岩张氏曰卦之所设本乎阴阳阴小阳大体固不同而各以所遇之时为正阳得位则阳用事阴得位则阴用事小大之理至卦而齐
  紫阳朱子曰位谓六爻之位齐犹定也小谓阴大谓阳
  又曰介谓辨别之端盖善恶已动而未形之时也于此忧之则不至于悔吝矣震动也知悔则有以动其补过之心而可以无咎矣
  虚斋蔡氏曰据本章通例看此条卦字辞字皆兼爻说蔡氏盖不知专指爻也
  愚案小谓柔爻大谓刚爻易中惟乾坤纯刚纯柔馀卦则刚柔交错而成齐小大者存乎卦言刚柔散布六爻或上或下不比六位之贵贱森然也然刚柔之得失又一视乎位而不可易险者凶吝之谓易者吉与无咎之谓吉与无咎多于中正遇之此易中系辞之例因爻位有中正与否而刚柔之值此者得失分焉故又曰辞也者各指其所之谓小大之所之也
  通论草庐吴氏曰列贵贱者存乎位覆说爻者言乎变齐小大者存乎卦覆说彖者言乎象分辨吉凶存乎彖爻之辞覆说言乎其失得也悔吝介乎吉凶之间忧其介则趋于吉不趋于凶矣覆说言乎小疵也震者动心戒惧之谓有咎而能戒惧则能改悔所为而可以无咎覆说善补过也
  汪氏砥之曰易凡言悔吝即寓介之意言无咎即寓悔之意忧盱豫之悔存乎迟速之介也忧即鹿之吝存乎往舍之介也震甘临之无咎存乎忧而悔也震频复之无咎存乎厉而悔也
  存异紫阳朱子曰二四则四贵而二贱
  又曰卦有小大看来只是好底卦便是大不好底卦便是小如复如泰如大有如夬之类尽是好底卦如睽如困如小过之类尽是不好底所以谓卦有小大辞有险易大卦辞易小卦辞险即此可见
  愚案四为上卦之下又为六位中之偏而不正者朱子谓之曰贵岂泥于四为大臣之说邪二为下卦之中爻位之贵次于五者而谓之贱此大传所无也小大谓爻之刚柔而不指卦前说已明朱子此论又自与本义抵捂矣
  右第三章
  易与天地凖故能弥纶天地之道
  正义紫阳朱子曰易书卦爻具有天地之道与之齐凖弥如弥缝之弥有终竟聨合之意纶有选择条理之意
  云峰胡氏曰此易字指易书而言书之中具有天地之道本自与天地相等故于天地之道弥之则是合万为一浑然无欠纶之则一实万分粲然有伦
  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
  正义横渠张子曰精气者自无而有神之情也游魂者自有而无鬼之情也自无而有故显而为物神之状也自有而无故隐而为变鬼之状也
  伊川程子曰原始则足以知其终反终则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说如是而已矣
  紫阳朱子曰此穷理之事以者圣人以易之书也易者阴阳而已幽明死生鬼神皆阴阳之变天地之道也天文则有昼夜上下地理则有南北高深原者推之于前反者要之于后阴精阳气聚而成物神之伸也魂游魄降散而为变鬼之归也
  愚案章首言易与天地凖以见非与天地合徳之圣人不能作也故以下皆言作易之人之能事若谓仰观俯察为圣人以易之书则下文有不可通者矣
  馀论西山真氏曰人之生精与气合精属阴气属阳精则魄也目之所以明耳之所以聪气充乎体凡人心之能思虑知识身之能举动勇决此之谓魂神指魂而言鬼指魄而言
  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正义颍川韩氏曰徳合天地故曰相似
  侯氏行果曰应变旁行周被万物而不流淫也紫阳朱子曰此圣人尽性之事也天地之道知仁而已知周万物者天也道济天下者地也知且仁则知而不过矣旁行者行权之知也不流者守正之仁也既乐天理而又知天命故能无忧而其知益深随处皆安而无一息之不仁故能不忘其济物之心而仁益笃盖仁者爱之理爱者仁之用故其相为表里如此
  折中曰知周万物义之精也然所知者皆济天下之道而不过义合于仁也旁行汎应仁之熟也然所行者皆合中正之则而不流仁合于义也乐玩天理故所知者益深达乎命而不忧安于所处故所行者益笃根于性而能爱所谓乐天之志忧世之诚并行不悖者乃仁义合徳之至也若以旁行为知亦可但恐于行字稍碍
  愚案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折中主此立论视本义更为精备并载以相发明○一说旁行而不流宜属上句读所以申不过之意也盖知周乎万物而惟以正道济天下此不过其则也有时旁行以通道之所穷而不失之流则终不过其则矣似亦有理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正义颍川韩氏曰方体者皆系于形器者也神则阴阳不测易则惟变所适不可以一方一体明
  康节邵子曰神者易之主也所以无方易者神之用也所以无体
  紫阳朱子曰此圣人至命之事也范如铸金之有模范围匡郭也天地之化无穷而圣人为之范围不使过于中道所谓裁成者也通犹兼也昼夜即幽明死生鬼神之谓如此然后可见至神之妙无有方所易之变化无有形体也
  鳯阿姜氏曰昼夜之道乃幽明死生鬼神之所以然圣人通知之而有以深彻乎其蕴又不但知有其故知有其说知有其情状而已也
  绿萝江氏曰上说道济天下敦仁能爱此则万物尽属其曲成上说知幽明死生鬼神此则昼夜尽属其通知
  右第四章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造化所以发育万物者为继之者善各
  正其性命者为成之者性
  又曰继是接续不息之意成是凝成有主之意
  通论
  折中曰圣人用继字最精确不可忽过此继字犹人子所谓继体所谓继志盖人者天地之子也天地之理全付于人而人受之犹孝经所谓身体髪肤受之父母者是也但谓之付则主于天地而言谓之受则主于人而言惟谓之继则见得天人承接之意而付与受两义皆在其中矣天付于人而人受之其理既无不善则人之所以为性者亦岂有不善哉故孟子之道性善者本此也然是理既具于人物之身则其根原虽无不善而其末流区以别矣如下文所云仁知百姓者皆局于所受之偏而不能完其所付之全故程朱之言气质者亦本此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惟系传此语为言性与天道之至后之论性者折中于夫子则可以息诸子之棼棼矣
  存异伊川程子曰离了阴阳便无道所以阴阳者是道也阴阳气也气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
  紫阳朱子曰阴阳迭运者气也其理则所谓道又曰道具于阴而行乎阳继言其发也善谓化育之功阳之事也成言其具也性谓物之所受言物生则有性而各具是道也阴之事也周子程子之书言之备矣
  愚案阴阳二物其大者生天生地而成天下一切之形象其精者为上天之载于穆之命其显者为日星河岳鬼神之变化其降于人也为易知简能仁义之性盖天下之可知可见与无形无迹者无非二物之所为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道犹路也谓之道者言道乃阴阳所行之路且下文善性仁知盛徳大业以及不测之神莫不统于此语则阴阳之外无所谓道可知矣三代以下谈术数者假于五行之生克星宿之吉凶以惑世诬民谓之阴阳儒者言理言道昧其本原而于阴阳则惟以寒暑昼夜之粗迹当之盖阴阳之说晦而不明久矣若程子谓阴阳是形而下者朱子谓阴阳迭运者气也其理则所谓道此皆显与大传违悖不可不知○继善成性孟子之言性善实出于此本义以继善为阳成性为阴盖即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之意然此论亦自周程以后始发不可谓孔子便有是言也且善性既皆得谓之阴阳则阴阳又不得为形而下者矣此说何以取信于学者乎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正义颍川韩氏曰君子体道以为用仁知则滞于所见百姓则日用而不知体斯道者不亦鲜矣乎
  紫阳朱子曰仁阳知阴各得是道之一隅故随其所见而目为全体也日用不知则莫不饮食鲜能知味者又其毎下者也然亦莫不有是道焉
  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徳大业至矣哉
  正义衡水孔氏曰显诸仁者显见仁功衣被万物藏诸用
  者潜藏功用不使物知
  王氏凯冲曰万物皆成仁功著也不见所为藏诸用也
  康节邵子曰若日月之照临四时之成岁是显诸仁也不知其所以然是藏诸用也
  紫阳朱子曰显自内而外也仁谓造化之功徳之发也藏自外而内也用谓机缄之妙业之本也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
  愚案鼔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者盖天既生圣人委以裁成辅相故天得以自任其覆载生成之事而不必与之同忧此徳业所以为至也于此益见阴阳之大而足以尽道之全量矣
  馀论紫阳朱子曰显诸仁徳之所以盛藏诸用业之所以成譬如一树一根生许多枝叶花实此是显诸仁处及至结实一核成一种子此是藏诸用处生生不已所谓日新也万物无不具此理所谓富有也
  石涧俞氏曰仁本藏于内者也显诸仁则自内而外如春夏之发生所以显秋冬所藏之仁也用本显于外者也藏诸用则自外而内如秋冬之收成所以藏春夏所显之用也
  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徳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干效法之谓坤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
  正义王氏凯冲曰物无不备故曰富有变化不息故曰日
  
  横渠张子曰富有者大而无外日新者久而无穷紫阳朱子曰效呈也法谓造化之详密而可见者节斋蔡氏曰干主气故曰成象坤主形故曰效法张氏彦陵曰成象二条本生生之谓易来举乾坤见天地间无物而非阴阳之生生举占事见日用间无事而非阴阳之生生
  寒泉徐氏曰一阴一阳无时而不生生是之谓易成此一阴一阳生生之象是之谓干效此一阴一阳生生之法是之谓坤极一阴一阳生生之数而知来是之谓占通一阴一阳生生之变是之谓事
  通论建安邱氏曰上章言易无体此言生生之谓易唯其生生所以无体上章言神无方此言阴阳不测之谓神唯其不测所以无方言易而以乾坤继之乾坤毁则无以见易也
  右第五章
  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逺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
  正义紫阳朱子曰不御言无尽静而正言即物而理存备
  言无所不有
  愚案逺与迩皆以广言备以大言
  夫干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
  正义衡水孔氏曰若气不发动则静而专一故云其静也专若其运转则四时不忒寒暑无差刚而得正故云其动也直以其动静如此故能大生焉闭藏翕敛故其静也翕动则开生万物故其动也辟以其如此故能广生于物焉
  紫阳朱子曰乾坤各有动静于其四徳见之静体而动用静别而动交也干一而实故以质言而曰大坤二而虚故以量言而曰广盖天之形虽包于地之外而其气常行乎地之中也易之所以广大者以此
  云峰胡氏曰干惟健故一以施坤惟顺故两而承静専一者之存动直一者之达静翕两者之合动辟两者之分一之达所以行乎坤之两故以质言而曰大两之分所以承乎干之一故以量言而曰广
  愚案此节则阴阳各有动静固非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亦非阳一于动而无静阴一于静而无动也自后儒不能深信夫子之言于是以静为纯坤而主静之说出矣此儒老之辨究心于学术者其察之
  通论
  折中曰此节是承上节广矣大矣而推言天地所以广大者一由于易简故下节遂言易之广大配天地而结归于易简也静专动直是毫无私曲形容易字最尽静翕动辟是毫无作为形容简字最尽易在直处见坦白而无艰险之谓也其本则从专中来简在辟处见开通而无阻塞之谓也其本则从翕中来
  馀论颍川韩氏曰乾统天首物为变化之元通乎形外者也坤则顺以承阳功尽于已用止乎形者也
  紫阳朱子曰干静专动直而大生坤静翕动辟而广生这说阴阳体性如此卦画也仿佛似恁地干画奇便见得其静也专其动也直坤画耦便见得其静也翕其动也辟
  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徳
  正义草庐吴氏曰易书广大之中有变通焉有阴阳之义焉亦犹天地之有四时日月也四时日月即天地犹易之六子即乾坤也易之广大变通阴阳皆易简之善为之主宰而天地之至徳亦此易简之善而已是易书易简之善配乎天地之至徳也
  通论衡水孔氏曰初章易为贤人之徳简为贤人之业今总云至徳者对则徳业别散则业由徳而来俱为徳也
  右第六章
  子曰易其至矣乎夫易圣人所以崇徳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正义颍川韩氏曰极知之崇象天高而统物备礼之用象
  地广而载物也
  衡水孔氏曰言易道至极圣人用之以增崇其徳广大其业
  草庐吴氏曰崇徳者立心之易而所得日进日新也广业者行事之简而所就日充日富也徳之进而新由所知之崇高明如天业之充而富由所履之卑平实如地
  张氏彦陵曰知即徳之虚明炯于中者礼即业之矩矱成于外者天运于万物之上而圣心之知亦独超于万象之表故曰崇效天地包细微不遗一物而圣人之礼亦不忽于纎悉细微之际故曰卑法地
  愚案易知简能人性所固有乃道义所从出而徳业之本也人能以易简之性存之又存则道生而徳日以崇义立而业日以广矣
  馀论紫阳朱子曰知识贵乎高明践履贵乎着实知既高
  明须放低着实作去
  又曰知崇者徳之所以崇礼卑者业之所以广盖礼才有些不到处便有所欠阙业便不广矣惟极卑无所欠阙所以广
  又曰识见高于上所行实于下中间便生生而不穷故说易行乎其中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平庵项氏曰此章言圣人体易于身也知穷万理之原则干之始万物也礼循万理之则则坤之成万物也道者义之体智之所知也义者道之用礼之所行也
  石涧俞氏曰人之性浑然天成盖无有不善者更加以涵养功夫存之又存则无所往而非道无所往而非义矣
  右第七章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正义颍川韩氏曰典礼适时之所用
  又曰拟议以动则尽变化之道以尽字释成字
  童溪王氏曰拟之而后言拟是象而言也拟是而言则言有物矣议之而后动议是爻而动也议是而动则动惟厥时矣
  紫阳朱子曰㑹谓理之所聚而不可遗处通谓理之可行而无所碍处如庖丁解牛会则其族而通则其虚也
  又曰㑹而不通便窒塞而不可行通而不㑹便不知许多曲直错杂处
  草庐吴氏曰㑹通谓大中至正之理非一偏一曲有所拘碍者也圣人见天下不一之动而观其极善之理以行其事见理精审则行事允当也以处事之法为辞系于各爻之下使筮而遇此爻者如此处事则吉不如此处事则凶也
  又曰六十四卦之义所以章显天下至幽之义而名言宜称人所易知则自不至厌恶其赜矣三百八十四爻之辞所以该载天下至多之事而处决精当人所易从则自不至棼乱其动矣
  愚案赜谓事物之散殊动谓时位之各异拟其形容如屯有屯之形容䝉有䝉之形容是也如是则谓之象像其赜也观其㑹通言自初至上其所适之涂不一也行其典礼言自初至上各有当行之道也其中有吉有凶而系辞以断之如是则谓之爻效其动也又言天下之事物虽至赜而人不可恶恶之则昩其物宜矣天下之时位虽至动而人不可乱乱之则违其典礼矣不可恶故必拟之而后言不可乱故必议之而后动变化谓至赜至动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赜杂乱也古无此字只是啧字今从𦣞亦是口之义与左传啧有繁言之啧同是口里说话多杂乱底意思所以下文说不可恶先儒多以赜为至妙之意若如此说何以谓之不可恶
  馀论草庐吴氏曰不以彖对爻言而以象对爻言者文王未系彖辞之先重卦之名谓之象象先于彖言象则彖在其中
  存异龟山杨氏曰形容者干为圜坤为大舆之类是也物宜者干称龙坤称牝马之类是也非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其孰能拟象之乎
  愚案天下之赜谓人事之错杂而不齐也形容物宜如屯则拟其动乎险中之形容象其利建侯之物宜䝉则拟其险而止之形容象其童䝉求我之物宜卦卦皆然以明得失而定吉凶此易之所以为教至切者也杨氏之说不必论其浅陋然以此解易恐误后学矣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名行发乎迩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正义颍川韩氏曰鹤鸣于阴气同则和出言户庭千里或应出言犹然况其大者乎千里或应况其迩者乎故夫忧悔吝者存乎纎介定失得者慎于枢机是以君子拟议以动慎其微也
  节斋蔡氏曰居其室即在阴之义出其言即鸣之义千里之外应之即和之之义感应者心也言者心之声行者心之迹言行乃感应之枢机也
  汪氏砥之曰居室照在阴看中孚者诚积于中在阴居室正当慎独以修言行而进于诚也
  同人先号啕而后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黙或语二人同心其利㫁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正义颍川韩氏曰君子出处黙语不违其中其迹虽异道
  同则应
  紫阳朱子曰言君子之道初若不同而后实无间断金如兰言物莫能间而其言有味也
  愚案此节言天下无二道故人之出处语黙迹可不同而心不可不同断金之利其心之刚同也如兰之臭其心之正同也如是则迹之不同可勿论矣出处语黙之不同先号啕也断金如兰后笑也旧多谓初若不同而后始无问此以二五相应而三四间之立论无甚义理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
  正义程氏敬承曰天下事成于慎而败于忽况当大过之时时事艰难慎心不到便有所失故有取于慎之至言宁过于畏慎也
  劳谦君子有终吉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徳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馀论诚斋杨氏曰人之谦与傲系其徳之厚与薄徳厚者无盈色徳薄者无卑辞如钟磬焉愈厚者声愈缓薄者反是故有劳有功而不伐不徳唯至厚者能之其徳愈盛则其礼愈恭矣
  亢龙有悔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通论童溪王氏曰知圣人深予乎谦之九三则知圣人深戒乎干之上九何也亢者谦之反也九三致恭存位上九则贵而无位九三万民服上九则高而无民九三能以功下人上九则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此九三所以谦而有终上九所以亢而有悔也
  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几事不宻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宻而不出也
  正义节斋蔡氏曰不言则是非不形人之招祸惟言为甚故言所当节也宻于言语即不出户庭之义
  子曰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冦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致冦至盗之招也
  正义安定胡氏曰小人居君子之位不惟盗之所夺抑亦为盗之所侵伐矣盖在上之人不能选贤任能遂使小人乘时得势而至于高位非小人之致也
  紫峰陈氏曰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则处非其据而盗思夺之矣且小人在位则慢上暴下人所不堪而盗思伐之矣
  折中曰慢暴如陈氏说亦通然以慢字对下文慢藏观之则当为上䙝慢其名器而在下之小人得肆其残暴之义方与伐字相应盖夺者祸止其身也伐者祸及国家也慢藏诲盗以喻上慢下暴盗思伐之冶容诲淫以喻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
  愚案盗思夺之以上数语正释解三爻辞也上慢下暴至冶容诲淫则以爻辞所无引而伸之以明凡盗之害皆人所致末复引易而咏叹之宜如此看慢暴方不难解古人之文亦多如是者学者以前三说参考之可也
  通论
  折中曰此上二章申君子所居而安者一节之义得易理于心之谓徳成易理于事之谓业圣人犹然况学者乎是故不可以至赜而恶也不可以至动而乱也拟之于至赜之中得圣人所谓拟诸形容者则沛然无疑而可以言矣议之于至动之际得圣人所谓观其会通者则确然不易而可以动矣知礼成性不待拟议而变化出焉者圣人之事也精义利用拟议以成其变化者学者之功也中孚以下七爻举例言之
  右第八章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自天一至地十此言天地阴阳自然奇
  耦之数也
  又曰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者此言阳奇阴耦之数成就其变化而宣行鬼神之用
  辨正白云郭氏曰汉书言天以一生水地以二生火天以三生木地以四生金天以五生土故或谓天一至五为五行生数地六至十为五行成数虽有此五行之说而于易无所见故五行之说出于历数之学非易之道也
  紫阳朱子曰天一至地十此简本在第十章之首程子曰宜在此今从之
  又曰自天数五至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此简本在大衍之后今按宜在此
  平庵项氏曰姚大老云天一地二至天九地十班固律历志及卫元嵩元包运蓍篇皆在天数五地数五之上
  草庐吴氏曰案汉书律历志引此章天一地二至行鬼神也六十四字相连则是班固时此简犹未错也
  愚案白云所见在朱子之上或谓一三五七九天之数五二四六八十地之数五奇归于天偶归于地是五位相得也而各有合天之五奇合而为二十有五地之五偶合而为三十也此不用五行生成之说而于文义自顺○天一至地十二十字旧本俱置于第十章之首以致解天数五二句者必倒引以明之旧本又以天数五以下四十四字置于大衍之后夫大衍已著揲蓍之数则象闰之下自宜直接乾坤之策而反举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文义殊觉不顺宋人各为移置极是况又有汉书律历志可据而近日蠡吾李氏等犹深信旧本而非宋人何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天一至地十此言天地之数阳奇阴耦即所谓河图者也其位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就此章而言之则中五为衍母次十为衍子次一二三四为四象之位次六七八九为四象之数二老位于西北二少位于东南其数则各以其类交错于外也
  又曰相得谓一与二三与四五与六七与八九与十各以奇耦为类而自相得有合谓一与六二与七三与八四与九五与十皆两相合变化谓一变生水而六化成之二化生火而七变成之三变生木而八化成之四化生金而九变成之五变生土而十化成之
  愚案自天一至地十孔氏以为奇耦自然之数最为得之然诸数各有义蕴以及先后次第之故明乎此然后蓍法之用九六而不取七八其理可得而言汉后诸儒并以五行生成立论可谓鄙陋其以为河图之数者自宋陈希夷始而朱子笃信之然河图来历未明何可据以解易且其为说亦未见有以胜汉儒而终不离于五行之生成也自时以后论说滋多益复深锢昔朱子不欲以孔子之易为伏羲文王之易后人亦安敢以朱子之易为孔子之易也今姑存其疑云尔○案本义以一与二等为相得语无着落故 折中载龚氏焕说辨之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干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䇿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祐神矣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
  正义颍川荀氏曰阳爻之策三十有六干六爻皆阳三六一百八十六六三十六合二百一十有六也阴爻之策二十有四坤六爻皆阴二六一百二十四六二十四合一百四十有四也
  吴郡陆氏曰分而为二以象两一营也挂一以象三二营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时三营也归奇于扐以象闰四营也
  颍川韩氏曰王弼曰演天地之数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则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数而数以之成斯易之太极也自宋以后皆宗此说
  又曰变化之道不为而自然故知变化之道者则知神之所为
  衡水孔氏曰分而为二以象两者以四十九分而为二以象两仪也挂一以象三者就两仪之间于天数之中分挂其一以象三才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时者分揲其蓍皆以四四为数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者谓四揲之馀归此残奇于扐而成数以象天道归残聚馀分而成闰也五岁再闰者凡前闰后闰相去大略三十二月在五岁之中故五岁再闰
  又曰干之少阳一爻有二十八策六爻则有一百六十八策此经据老阳之策也若坤之少阴一爻有三十二六爻则有一百九十二此经据坤之老阴故百四十有四也
  又曰营谓经营谓四度经营蓍策乃成易之一变也每一爻有三变谓初一揲不五则九是一变也第二揲不四则八是二变也第三揲亦不四则八是三变也若三者俱多为老阴谓初得九第二第三俱得八也若三者俱少为老阳谓初得五第二第三俱得四也若两少一多为少阴谓初与二三之间或有四有五而有八或有二四而有一九也其两多一少为少阳谓三揲之间或有一九一八而有一四或为二八而有一五也三变既毕乃定一爻六爻则十有八变乃始成卦也八卦而小成象天地雷风日月山泽是易道小成引而伸之者谓引长八卦为六十四卦也
  侯氏行果曰六十四卦合三百八十四爻阳爻一百九十二每爻三十六策合六千九百一十二策阴爻亦一百九十二每爻二十四策合四千六百八策则二篇之策合万一千五百二十也
  横渠张子曰显道者危使平易使倾惧以终始其要无咎之道也神德行者寂然不动冥㑹于万化之感而莫知为之者也受命如响故可与酬酢曲尽鬼谋故可与祐神显道神德行此言蓍龟之德也
  紫阳朱子曰挂悬其一于左手小指之间也揲间而数之也奇所揲四数之馀也扐勒于左手中三指之两间也五岁再闰然后别起积分如一挂之后左右各一揲而一扐故五者之中凡有再扐然后别起一挂也
  又曰道因辞显行以数神酬酢谓应对祐神谓助神化之功
  云峰胡氏曰挂扐象月之闰过揲之数象岁之周盖揲之以四已合四时之象故总过揲之数又合四时成岁之象也
  辨止兼山郭氏曰奇者所挂之一也扐者左右两揲之馀也得左右两揲之馀寘于前以奇归之也归奇象闰也五岁再闰非以再扐象再闰也盖闰之后有再岁故归奇之后亦有再扐也再扐而后复挂挂而复归则五岁再闰之义矣自唐初以来以奇为扐故揲法多误至横渠先生而后奇扐复分○又曰扐者数之馀也如礼言祭用数之扐是也或谓指间为扐者非系辞言归奇于扐则奇与扐为二事也又言再扐而后挂则扐与奇亦二事也由是知正义误以奇为扐又误以左右手揲为再扐如曰最末之馀归之合于扐挂之一处其说自相抵捂莫知所从惟当从横渠先生之说为正○又曰系辞以两扐一挂为三变而成一爻是有三岁一闰之象正义以每一揲左右两手之馀即为再扐是一变之中再扐一挂则一岁一闰之象也凡揲蓍第一变必挂一者谓不挂一则无变所馀皆得五也惟挂一则所馀非五即九故能变第二第三揲虽不挂亦有四八之变盖不必挂也故圣人必再扐后挂者以此
  折中曰郭雍本其先人郭忠孝之说以为蓍说引张子之言为据朱子与之往复辨论今附录于后以备参考大约孔疏本义则以左右揲馀为奇而即以再扐象再闰张子郭氏则以先挂一者为奇而归之于扐以象闰其说谓惟初变挂一而后二变不挂故初岁有闰又须更越二岁如初变有挂又须更越二变以应再扐后挂之文也如郭氏说则再闰再扐两再字各异义而不相应故须以朱子之论为确然以归奇为归挂一之奇则自虞翻已为此说且玩经文语气归奇于扐奇与扐自是两物而并归一处尔此义则郭氏之说可从盖疏义之意是以扐象闰也张郭之意是以挂象闰也今折其中则挂扐皆当并以象闰以天道论之气盈朔虚必并为一法以筮仪论之挂与扐必并在一处以经文考之曰归奇于扐又曰再扐后挂则象闰者当并挂与扐明矣
  愚案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大衍忽去其五者此必有故孔疏谓义有多家未知孰是朱子以为乘河图中宫之五与十而得之亦未可信至五十又去其一但用四十九策朱子云合同未分是象太一也太一即韩氏所谓太极也夫同一一也未分以前既舍之以象太极既分以后复挂之以象三虽所用不同然一时而有两一是圣人示天下以疑矣学者于此不能无惑或曰天地之数出于自然无可増减大衍之数亦五十有五也有五二字因有脱失而后起多家之说然则何以其用止于四十有九古注载姚德祐董季直皆云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者其六以象六画之数故减之而用四十九资州李氏亦云其用四十有九者更减一以并五备设六爻之位蓍卦两兼终极天地五十五之数也案有卦而后有策五十五数之中先设六爻之位而后用蓍所以尊卦也疑古注理长故两存之
  存异紫阳朱子曰引伸触类谓已成六爻而视其爻之变与不变以为动静则一卦可变而为六十四卦以定吉凶凡四千九十六卦也
  愚案上云八卦而小成则引伸触类但当如孔氏说引为六十四卦而止左氏占法出于春秋之末多乖经义不当据以解易又案大全载朱子曰引伸触类是占得这一卦则就上而推看如干则推其为圜为君为父之类是朱子亦无定说矣
  右第九章
  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正义伊川程子曰言所以述理以言者尚其辞谓以言求理者则存意于辞也以动者尚其变动则变也顺变而动乃合道也制器作事当体乎象卜筮吉凶当考乎占
  虚斋蔡氏曰言动制器卜筮不必俱以筮易言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亦可用易也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亦可用易也
  馀论赵国荀子曰善为易者不占
  愚案举圣人之道四而末乃言卜筮者恐天下以易为卜筮之书也荀卿去孔子未逺其必有得于大传之指矣
  是以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向无有逺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
  正义虚斋蔡氏曰行之于身是有为措之事业是有行折中曰此节是释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之意又起下章所谓蓍之德也蓍以知来故曰遂知来物至精者虚明鉴照如水镜之无纎翳也
  馀论紫阳朱子曰问焉而以言以上下文推之以言却是命筮之辞古人亦大段重这命筮之辞
  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
  正义㑹稽虞氏曰观变阴阳始立卦故成天地之文物相杂故曰文也数六画之数六爻之动三极之道故定天下吉凶之象也
  衡水孔氏曰参伍以变者参三也伍五也或三或五以相参合以相改变略举三五诸数皆然也错综其数者错谓交错综谓总聚
  折中曰此节是释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之意又起下章所谓卦之德六爻之义也卦爻以藏往故曰遂成天地之文遂定天下之象成文谓八卦也雷风水火山泽之象具而天地之文成矣定象谓六爻也内外上下贵贱之位立而天下之象定矣参伍错综亦是互文总以见卦爻阴阳互相错综尔至变者变动周流如云物之无定质也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正义衡水孔氏曰既无思无为故寂然不动有感必应万事皆通是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也言易理神功不测
  次崖林氏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即是上文遂成天地之文遂定天下之象受命如响遂知来物之意盖即上文而再誊说以归于至神也
  折中曰此节是总蓍卦爻之德而赞之遂通天下之故即上文遂知来物遂成天地之文而此谓之至神者以其皆感通于寂然不动之中其知来物非出于思其成文定象非出于为也神不在精变之外其即精变之自然而然者欤
  馀论紫阳朱子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与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本是说易不是说人诸家皆是借来就人上说亦通
  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正义颍川韩氏曰极未形之理则曰深适动微之㑹则曰
  
  衡水孔氏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者圣人用易道以极深故圣人德深也能通天下之志意即是受命如响遂知来物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者圣人用易道以研几故能知事之几微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是也
  紫岩张氏曰精之所烛来物遂知天下之志于此而可通变之所该万象以定天下之务于此而可成
  紫阳朱子曰研犹审也几微也所以极深者至精也所以研几者至变也所以通志而成务者神之所为也
  石涧俞氏曰深蕴奥而难见也几细微而未著也极深谓以易之至精穷天下之至精研几谓以易之至变察天下之至变
  通论虚斋蔡氏曰上章四营而成易至显道神德行则辞变象占四者俱有但未及枚举而明言之耳故此章详之
  折中曰本义以至精为尚辞尚占之事至变为尚象尚变之事而易说以至精为变占至变为象辞盖本第二章居则观象玩辞动则观变玩占而来此与下章蓍之德卦之德既相应而第二章观玩之义亦因以明当从此说
  右第十章
  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是故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其孰能与于此哉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兴神物以前民用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正义颍川韩氏曰圆者运而不穷方者止而有分唯变所适无数不周故曰圆卦列爻分各有其体故曰方
  又曰表吉凶之象以同民所忧患之事故曰吉凶与民同患也
  又曰洗心曰斋防患曰戒
  崔氏曰蓍之数七七四十九象阳圆其为用变通不定因之以知来物是蓍之德圆而神也卦之数八八六十四象阴方其为用也爻位有分因之以藏知往事是卦之德方以知也
  横渠张子曰圆神故能通天下之志方知故能定天下之业易贡故能断天下之疑
  括苍龚氏曰圆者其体动而不穷神者其用虚而善应卦者象也象则示之以定体爻者变也变则其义不可为典要以此洗心者所以无思也以此退藏于密者所以无为也以此吉凶与民同患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也
  紫阳朱子曰圆神谓变化无方方知谓事有定理易以贡谓变易以告人圣人体具三者之德而无一尘之累无事则其心寂然人莫能窥有事则神知之用随感而应所谓无卜筮而知吉凶也神武不杀得其理而不假其物之谓
  泉峰龚氏曰通志以开物言定业以成务言断疑以冒天下之道言惟其能冒天下之道所以能断天下之疑苟其道有不备又何足以断天下之疑也哉
  何氏元子曰吉凶之几兆端已发将至而未至者曰来吉凶之理见在于此一定而可知者曰往
  折中曰以此洗心者圣人体易之事也在学者则居而观象玩辞亦必如圣人之洗心然后可以得其理以此斋戒者圣人用易之事也在学者则动而观变玩占亦必如圣人之斋戒然后可以见其几言圣人以为君子之楷则也
  愚案聪明睿知言圣人耳目心思皆与天通也天德至健故曰神武好生故曰不杀惟圣人身具此德故能天道人事一以贯之而作易以神明天下之德神物即谓易也以为专指蓍龟卜筮则偏矣
  馀论紫阳朱子曰古时民淳俗朴风气未开于天下事全未知识故圣人立龟与之卜作易与之筮使人趋吉避害以成天下之事故曰开物成务物是人物务是事务冒是罩得天下许多道理在里
  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干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正义吴郡陆氏曰圣人制器以周民用用之不遗故曰利用出入也民皆用之而不知所由来故谓之神也
  紫阳朱子曰阖辟动静之机也先言坤者由静而动也乾坤变通者化育之功也见形象器者生物之序也法者圣人修道之所为而神者百姓自然之日用也
  问阖户谓之坤一段只是这一个物以其阖谓之坤以其辟谓之干以其阖辟谓之变以其不穷谓之通以其发见而未成形谓之象以其成形则谓之器圣人修明以立教则谓之法百姓日用则谓之神朱子曰是如此
  愚案此节是言易于形上形下无所不包以推言冒天下之意乾坤分主阖辟文势顺衍而下不得不先从坤起非由静而动之谓
  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正义
  折中曰圣人作易凖天之道故阴阳互变而定为八卦之象形效民之故故制为典礼而推之生民之利用
  存疑紫阳朱子曰一每生二自然之理也易者阴阳之变太极者其理也两仪者始为一画以分阴阳四象者次为二画以分太少八卦者次为三画而三才之象始备此数言者实圣人作易自然之次第有不假丝毫智力而成者画卦揲蓍其序皆然详见序例启蒙
  又曰太极十全是具一个善
  又曰若说其生则俱生太极依旧在阴阳里但言其次序须有这实理方始有阴阳也
  又曰太极是无形之极故周子曰无极而太极愚案圣经之言太极止此一见而此节因言作易之次第推原及之则所谓太极非他经之所谓中所谓一可知矣何也所谓中所谓一者非所以生两仪四象八卦者也然则太极何物也解经者当以经解之第五章云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之说前已略析之矣然则太极即阴阳而已矣三代以下人皆以阴阳之粗迹为阴阳而不知其精粗巨细无所不统故朱子云阴阳迭运者气也其理乃所谓道至此章变文言太极则以为此乃理之至者而不若阴阳之屑屑于形气矣实则太极固理之极至而阴阳亦道之极至也至此章变文言太极者因其下即云是生两仪岂可云易有阴阳是生两仪乎且犹有故所谓两仪者易中之奇耦二画也已有形象矣若阴阳之在天地则无形无象圣人以奇耦二画寔生于无形象之阴阳而亦若阴阳之无所不统故有下文所云也其所以分则太极者目天地之阴阳两仪者指书中之奇耦也若不察变文之故而概以一理字解太极以之论学可也恐非此经之指矣且详玩经文此节与上节相配上节是言易之在天地者此节是言易之在书册者上节不言阖辟以前更有何物则此节之太极即言未画之乾坤较然甚明岂可于阴阳之上别生端绪乎至太极一图出于陈希夷非先圣手授有宋大儒揭之以为学宗群儒攻辩之论甚多兹不暇及○ 折中载郑维岳一说以干为太极盖亦不足于前人之论者○两仪者奇耦各一画也四象者三画之卦也乾坤纯奇纯耦为二象震坎艮一奇二耦巽离兑二耦一奇为四象近世此解甚确后章易有四象与此同先儒以为金木水火及七八九六者皆非若阴阳太少则出康节一人之说易未尝有二画之卦也○八卦谓重卦六十有四也何以知之以下文定吉凶知之本义解俱误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崇髙莫大乎富贵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探赜索隠钩深致逺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
  正义侯氏行果曰亹亹勉也夫幽隠深逺之情吉凶未兆之事物皆勉勉然愿知之然不能也及蓍成卦龟成兆也虽神道之幽密未来之吉凶坐可观也是蓍龟成天下之勉勉也
  石涧俞氏曰赜谓杂乱探者抽而出之也隠谓隠僻索者寻而得之也深谓不可测钩者曲而取之也逺谓难至致者推而极之也
  折中曰此节是合上文造化易书而通赞之
  馀论问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朱子曰人到疑而不能决处便放倒了不肯向前动有疑阻既知其吉凶自然勉勉住不得则其所以亹亹者卜筮成之也
  愚案易之吉凶与术家不同术家惟决事之利钝而不问其事之当为不当为若易之为书以刚柔变化象人事之纷赜以贵贱六位拟时境之殊异卦有夷险而处之贵得其正爻有美恶而用之惟归于中其所谓吉凶者即是非而已邪正而已其事已是己正而或稍有疑似之情者则为决之非与邪者不与焉此易与术家之悬隔天地者也夫子言定吉凶成亹亹大意在此至古者礼乐未兴六经未作而圣人先为卜筮以教人周易之作又因于卜筮故大传屡言蓍龟之重若尧舜以来迄于孔孟教人之书备矣其在今日直可云定吉凶成亹亹者莫大乎六经矣故三代以下六经出而卜筮微亦其明证
  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正义云峰胡氏曰四者言圣人作易之由而易之所以作
  由于卜筮故以天生神物始焉
  辨正衡水孔氏曰河出图洛出书如郑康成之义则春秋纬云河以通干出天苞洛以流坤吐地符河龙图发洛龟书感河图有九篇洛书有六篇孔安国以为河图则八卦是也洛书则九畴是也
  汴水赵氏曰圣人不过曰河出图洛出书初未尝明著其文汉儒乃指为画卦序畴之原刘歆谓洪范自五行至六极凡六十五字皆洛书本文是洛书不为数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明一六二七之数凿度述一九三七之叙不闻有图书之名是数不为图书也独孔安国谓神龟负文于背有数至九则以洛书为数矣后之学者念图书之名习安国之说而数不可见遂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凿度之数强合之而图书之为图书始断断乎为数矣十为河图九为洛书至刘牧互易其名朱子虽复其旧迨今学者所主犹未一呜呼河图洛书古必有是倘形制湮泯正可阙疑何至依縁仿佛以一时臆见而断千古之疑邪若夫图或为书书或为图其无所取证于圣人则均也案尚书孔传亦系伪作
  万氏季野曰图书之亡久矣自汉迄唐或言图书为篇册或言图即八卦书即九畴然并无言亲见河图洛书者与见图书为一圈点之物者宋道士陈搏忽出河图洛书刘牧传之以四十五点为河图五十五点为洛书阮逸又反之以五十五点为图四十五点为书而朱子宗焉
  恕谷李氏曰观大传天生神物与仰则观象于天二段则伏羲作易无物不察即当日真河图洛书亦仅与天生神物鸟兽之文同为感触之一端耳今不玩易而但观蓍龟鸟兽即尽易乎溺于图书者何以异是
  一斋晏氏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言象天也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言法地也天之垂象天文也河之图洛之书地理也后儒舍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三句于不问而惟取河出图洛出书以为先有图书之象而后因以画卦设蓍谬也不知天之垂象凡三百六十五度有奇日月星行乎其间日奇数九四其九而得三百六月偶数六二其六而得一十二以日纪月则三其十以月纪年则二其六至躔宿之二十八则四其七气之二十四则三其八莫非一二三四六七八九之文也岂得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独为河洛之文哉且河之有图洛之有书想亦略具奇耦之文理尔岂真整整齐齐如今所传之图哉
  愚案大传言图书与神物等同为圣人所则此皆言作易之由也则以图书分画卦序畴者汉儒之误明矣
  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繋辞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断也
  辨正愚案四象指八卦而六十四卦在其中以此示人以物宜所谓卦之德方以知也系辞以告所谓六爻之义易以贡也定吉凶而疑可断所谓蓍之德圆而神也由是而通志定业此其所以冒天下之道也总结通章之意
  右第十一章
  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
  辨正侯氏行果曰此引大有上九辞以证之也大有上九履信思顺自天祐之言人能依四象所示繋辞所告则天及人皆共祐之吉无不利者也
  紫阳朱子曰此无所属或恐是错简疑在第八章之末
  何氏元子曰取大有上九爻辞以结上文居则观象而玩辞动则变化而玩占则孜孜尚贤之意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与第二章天祐之语遥应非错简也
  愚案此章朱子以为错简侯氏何氏皆以为前章结语先儒又谓此与第八章数节皆诸卦之文言今未能定故别为一章
  右第十二章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繋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正义崔氏曰言伏羲仰观俯察而立八卦之象以尽其意设卦谓因而重之为六十四卦情伪尽在其中矣作卦爻之辞以繋伏羲立卦之象象既尽意故辞亦尽言也
  草庐吴氏曰立象谓羲皇之画卦所以示者也尽意谓虽无言而与民同患之意悉具于其中设卦谓文王设立重卦之名尽情伪谓六十四名足以尽天下事物之情辞谓文王周公之彖爻所以告者也羲皇之卦画足以尽意矣文王又因卦之象设卦之名以尽情伪然卦虽有名而未有辞也又系彖辞则足以尽其言矣设卦一句在立象之后系辞之前盖竟尽意之绪启尽言之端也
  钱氏尔卓曰圣人之意不能以言尽而尽于立象此圣人以象为言也因而系辞凡圣人所欲言者又未常不尽于此
  折中曰立象朱子谓指奇耦二画崔氏吴氏则谓是八卦之象似为得之崔氏说又较明也变通鼓舞语类俱著占筮说然须知象辞之中便已具变通鼓舞之妙特因占而用尔故下文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皆是指象辞中之理有变有通非专为七八九六之变也鼓舞即是下文鼓天下之动意愚案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二句盖古语也此节 折中取崔氏之说又有谓象者刚柔八卦重卦皆是也设卦以尽情伪即所谓立象以尽意者也变通鼓舞即所谓系辞以尽言者也盖谓圣人以意难尽是以立象而象之立足以尽意者因六十四卦之设足以尽情伪也圣人以言难尽是以系辞而辞之系足以尽言者因辞中之变通鼓舞足以尽利尽神也此似较诸说尤确至此节正欲学易者以观象玩辞为先与占筮无涉宜 折中辨之
  乾坤其易之缊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
  辨正愚案上节言圣人立象系辞于意与言无不尽矣然学者岂可泛而求之不知精缊之所在乎故此节特指言乾坤也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易简而天下之理得故曰乾坤成列而易道立矣如人于易简不能用是乾坤毁也易简不能用则卦爻中所谓中与正者皆茫然莫识其指归是无以见易也易不可见则所谓易知简能亦无由而得故曰乾坤或几乎息矣言易之精缊惟在乾坤而学者当于此求之孔子示人观象玩辞之要如此
  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正义童溪王氏曰道也者无方无体所以妙是器也器也者有方有体所以显是道也道外无器器外无道其本一也故形而上者与形而下者皆谓之形化而裁之则是器有所指引而名体各异故谓之变推而行之则是变无所凝滞而运用不穷故谓之通举是变通之用而措之天下之民使之各尽其所以相生相养之道故谓之事业
  馀论问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朱子曰此言最的当设若以有形无形言之便是物与理相间断了所以谓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间分别得一个界止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离也
  愚案形而上下即谓乾坤形而上形而下也卦象以前为形上之乾坤卦象以后为形下之乾坤可见与不可见无非乾坤者此其所以为易之缊明乎此则知一阴一阳洵不可以不谓之道而易有太极即指卦象以前形上之乾坤亦暸然矣
  是故夫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㑹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正义吴郡陆氏曰此明说立象尽意设卦尽情伪之意也紫阳朱子曰卦爻所以变通者在人人之所以能神而明之者在德
  石涧俞氏曰赜以象著卦有象则穷天下之至杂至乱无有遗者故曰极动以辞决使天下乐于趋事赴功者手舞足蹈而不能自已故曰鼓
  通论程氏敬承曰上系末章归重德行下系末章亦首揭岀德行此之德行即所谓乾坤易简者乎
  愚案谓德行指乾坤甚是正所以教人求易之缊而有得于象与言之本原则立象系辞一以贯之矣右第十三章
  大易择言卷三十四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