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大易择言 卷十 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兑上
  随元亨利贞无咎
  正义徂徕石氏曰凡随之义可随则随若唯随之务不以
  正道安得亨乎
  伊川程子曰为卦兊上震下兑为说震为动动而说随之义也随得其道则可以致大亨也凡人君之从善臣下之奉命学者之徙义临事而从长皆随也随之道利在于贞正随得其正然后能大亨而无咎失其正则有咎矣岂能亨乎
  折中曰案以二体言之震刚下兑柔以卦画言之刚爻下于柔爻六十四卦中惟此一卦此卦名为随之第一义也其辞曰元亨又曰利贞无咎者明所随必得其正所以终元亨之义也然则卦义所主在以已随人至于物来随已则其效也若以为物所随为卦名之本义则非矣
  辨正紫阳朱子曰伊川说说而动动而说不当说说而动凡卦皆从内说出去盖卦自内生动而说却是若说说而动却是自家说他后动不成随了我动彼说此之谓随
  彖曰随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大矣哉
  正义衡水孔氏曰刚谓震也柔谓兑也震处兑下是刚来下柔震动而兑说既能下人动则喜说所以物皆随从也大亨贞正无有咎害而天下随之以正道相随故随之者广若不以大亨贞无咎而以邪僻相随则天下不从也
  安定胡氏曰震以动其性刚兑以说其性柔今震在兑下是刚来而下于柔也犹圣贤君子以至刚之德至尊之位至贵之势接于臣而下于民故赏罚号令一出于上则民皆说而随于下也
  童溪王氏曰阳刚非在下之物也今也得随之义来下于阴柔则是能以上下下以贵下贱者也物安得不随之乎动而说此有所动而彼无不说之谓也彼无不说则亦无不随矣
  乔氏还一曰刚下柔而阳随阴以我随物则物自随我而动罔不说此大亨之正道也人同此心天下有不随之者哉
  辨正吴县陆氏曰随时王肃作随之随时之义王肃本作
  随之时义
  嵩山晁氏曰案王肃得之
  紫阳朱子曰当从王肃本
  存异会稽虞氏曰否干上来之坤初故刚来而下柔伊川程子曰以卦变言之干之上来居坤之下坤之初往居干之上阳来下于阴也以阳下阴阴必说随为随之义
  紫阳朱子曰以卦变言之本自困卦九来居初又自噬嗑九来居五而自未济来者兼此二变谓内卦则坎之中爻来居于初外卦则离之上爻来居于五也皆刚来随柔之义
  愚案童溪王氏有言易家以随自否来蛊自泰来其义非也乾坤重而为泰否故随蛊无自泰否而来之理世儒惑于卦变殊不知八卦成列因而重之而内外上下往来之义已备乎其中自八卦既重之后又乌有所谓内外上下往来之义乎其论甚善古易家欲求上下往来之说不得已而出于卦变本无义理后来莫不承用伊川最不惑于群说亦为此言至此处本义之论卦变尤觉支离不可以其出于朱子而遂信之也至上下往来之语自有其故前于讼卦已略言之
  象曰泽中有雷随君子以向晦入宴息
  正义翟氏子𤣥曰晦者𡨋也雷者阳气春夏用事今在泽中秋冬时也故君子象之日出视事其将晦𡨋退入宴寝而休息也
  紫阳朱子曰雷藏泽中随时休息
  又曰既曰雷动何不言君子以动作却言宴息盖其卦震下兑上乃雷入地中之象雷随时伏藏故君子亦向晦入宴息
  存异伊川程子曰雷震于泽中泽随震而动为随之象君子观象以随时而动随时之宜万事皆然取其最明且近者言之君子以向晦入宴息君子昼则自强不息及向昏晦则入居于内宴息以安其身起居随时适其宜也
  愚案泽中有雷本取不动之义故以向晦宴息明之盖随时之宜动者易见若雷藏泽中则动者亦静而随时之义尤为可见也程传说不可从
  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
  正义衡水孔氏曰人心所主谓之官渝变也初九无应无所偏系可随则随是所执之志能渝变也唯正是从故贞吉也所随不以私见善则往随之以此出门交获其功
  临淄房氏曰出门有功先择后交
  紫阳朱子曰卦以物随为义爻以随物为义初九以阳居下为震之主卦之所以为随者也既有所随则有所偏主而变其常矣惟得其正则吉又当出门以交不私其随则有功也故其象占如此亦因以戒之
  愚案初九震体而处随之时动而善变者也故曰官有渝阳刚为随之主能变动不居以从乎正则随道之本也故曰贞吉门者人所当由之路出门交者即从正之谓故象传既言从正而又曰不失言不失其正乃所以为从正也旧说以出门交但为不牵于私义似未晰
  通论伊川程子曰九居随时而震体且动之主有所随者也官主守也既有所随是其所主守有变易也故曰官有渝贞吉所随得正则吉也有渝而不得正乃过动也出门交有功人心所从多所亲爱者也常人之情爱之则见其是恶之则见其非故妻孥之言虽失而多从所憎之言虽善为恶也茍以亲爱而随之则是私情所与岂合正理故出门而交则有功也出门谓非私昵交不以私故其随当而有功
  中溪张氏曰官主也渝变也当随之初刚来下柔为震之主震动也官有渝是主守有变动之象随时而动有所变易不能保其无偏也故必变而从正则吉出门而交即同人于门之意得随之正而不牵于私则有功而无失矣
  石涧俞氏曰随之六爻专取相比相随不取其应初九震体震以刚爻为主官也官虽贵乎有守然处随之时不可守常而不知变也变者何趋时从权不以主自居也故曰官有渝初九乃成卦之主爻主不可以随人故不言随而言交系者随而攀恋不舍之义六二六三上六其性皆阴柔而攀恋相随不舍故皆言系
  象曰官有渝从正吉也出门交有功不失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既有随而变必所从得正则吉也所从
  不正则有悔吝正则无失而有功
  石涧俞氏曰卦以阳爻为主为主者故不当随人而阳亦不当随阴然以正从正则随道之当然也
  愚案初言有渝自属以动处随之故若谓刚在上为正今来而下柔为变则传何以不言从变吉而反言从正吉也且刚上柔下定分固然而刚之大用则无过于下柔者此天下之至理而岂可谓之变乎盖刚有正有不正变而从正刚之所以自谋不必遽言下柔而下柔之义在其中
  六二系小子失丈夫
  辨正愚案随以自后从前为义六二前随六三故曰系小子后失初九故曰失丈夫此不知取舍而舍大就小之象动而不得其正也六三前随九四故曰系丈夫后失六二故曰失小子此审于取舍而舍小就大之象动之得其正者也王氏以初为小子盖不明以后从前之义且阳大阴小儒者之所共知何至以小子目初九殊所未解
  存疑山阳王氏曰居随之时体分柔弱而以乘夫刚动岂能秉志违于所近随此失彼弗能兼与五处已上初处已下故曰系小子失丈夫也
  伊川程子曰二应五而比初随先于近柔不能固守故为之戒云若系小子则失丈夫也初阳在下小子也五正应在上丈夫也二若志系于初则失九五之正应是失丈夫也
  紫阳朱子曰初阳在下而近五阳正应而逺二阴柔不能自守以须正应故其象如此凶吝可知不假言矣
  象曰系小子弗兼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人之所随得正则逺邪从非则失是无
  两从之理所以戒人从正当専一也
  六三系丈夫失小子随有求得利居贞
  通论伊川程子曰三之随四有求必得也人之随于上而上与之是得所求也虽然固不可非理枉道以随于上茍取爱说以遂所求如此乃小人邪谄趋利之为也故云利居贞自处于正则所谓有求而必得者乃正事君子之随也
  存疑会稽虞氏曰阴随阳三之上无应上系于四失初小
  子故系丈夫失小子
  伊川程子曰丈夫九四也小子初也阳之在上者丈夫也居下者小子也三虽与初同体而切近于四故系于四也大抵阴柔不能自立常亲系于所近者上系于四故下失于初舍初从上得随之宜也
  紫阳朱子曰丈夫谓九四小子亦谓初也三近系四而失于初其象与六二正相反四阳当任而已随之有求必得然非正应故有不正而为邪媚之嫌故其占如此而又戒以居贞也
  象曰系丈夫志舍下也
  通论伊川程子曰既随于上则是其志舍下而不从也舍下而从上舍卑而从高也于随为善矣
  愚案下指二言王氏云下谓初下固多谓初者然干𫝊之下不在田亦指二也
  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辨正愚案四非当位之刚又自动而之说随有获贞凶者言一有计功谋利之心则必害于道义也故因而勉之曰诚能专一其心而以道义为随明哲为用则不至于失其正而有咎矣旧说谓获为获三而以震主之大臣明之虽若有理未敢信其必然也
  存疑山阳王氏曰处说之初下据二阴三求系已不距则获故曰随有获也居于臣地履非其位以擅其民失于臣道故曰贞凶虽违常义心存公诚著信在道以明其功何咎之有
  伊川程子曰九四以刚阳之才处臣位之极有获谓得天下之心随于已为臣之道当使恩威一出于上众心皆随于君若人心从已危疑之道也故凶居此地者奈何唯孚诚积于中动为合于道以明哲处之则又何咎
  紫阳朱子曰九四以刚居上之下与五同徳故其占随而有获然势陵于五故虽正而凶惟有孚在道而明则上安而下从之可以无咎也占者当时之任宜审此戒
  象曰随有获其义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通论梅岩袁氏曰其义凶者有凶之理而未必凶也处得
  其道如下所云则无咎矣
  愚案传之意盖谓以有获为随则不足与于正谊明道之事而所为不得其正其义凶者言违理则凶易之所谓吉凶非常人之所谓吉凶也不可不知
  存疑伊川程子曰居近君之位而有获其义固凶能有孚
  而在道则无咎盖明哲之功也
  九五孚于嘉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五居尊得正而中实是其中诚在于随善其吉可知嘉善也自人君至于庶人随道之吉唯随善而已
  诚斋杨氏曰九五以阳刚居兑之中正为一卦说随之主此圣君至诚乐从天下之善者也吉孰大焉孚诚也嘉善也
  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
  通论
  折中曰案当随之时居尊位而有正中之德则所孚者皆善矣初五皆言吉而五尤吉以其中正故尔
  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
  正义紫阳朱子曰居随之极随之固结而不可解者也诚意之极可通神明故其占为王用亨于西山亨亦当作祭享之享自周而言岐山在西凡筮祭山川者得之其诚意如是则吉也
  又曰王用亨于西山言诚意通神明神亦随之如况于鬼神乎之意
  东莱吕氏曰拘系而不可解随之极者也如有客诗言授之絷以絷其马白驹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正合此爻
  辨正平庵项氏曰大有九三公用亨于天子随上六王用亨于西山益六二王用亨于帝升六四王用亨于岐山四爻句法皆同古文亨即享字今独益作享读者俗师不识古字独于享帝不敢作亨帝也
  象曰拘系之上穷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随之固如拘系维持随道之穷极也愚案上六人进而随乎神此所谓上穷也
  ䷑巽下艮上
  蛊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
  正义扶风马氏曰十日之中唯称甲者甲为十日之首蛊
  为造事之端故举初而明事始也
  伊川程子曰蛊事也蛊乃有事也既蛊则有复治之理自古治必因乱乱则开治理自然也如卦之才以治蛊则能致元亨也蛊之大者济时之艰难险阻也故曰利涉大川甲数之首事之始也治蛊之道当思虑其先后三日盖推原先后为救弊可乆之道先甲谓先于此究其所以然也后甲谓后于此虑其将然也一日二日至于三日言虑之深推之逺也究其所以然则知救之之道虑其将然则知备之之方善救则前弊可革善备则后利可乆此古之圣王所以新天下而垂后世也后之治蛊者不明圣人先甲后甲之诫虑浅而事近故劳于救世而乱不革功未及成而弊已生矣
  辨正愚案序卦传以喜随人者必有事又曰蛊者事也可见蛊以训事为正事而曰蛊者以天下有事则有坏尘方扫而旋积垢已拭而即停治蛊而谓之蛊犹已乱而谓之乱也然则蛊不可直以坏训矣程传承王辅嗣之说以蛊训事于理为长○先甲后甲之说宜从程传若群论纷纷殊觉穿凿解经似当以理为㫁
  存疑衡水孔氏曰郑义以为甲者造作新令之日甲前三日取改过自新故用辛也后甲三日取丁寜之义故用丁也王注与此小异
  紫阳朱子曰甲日之始事之端也先甲三日辛也后甲三日丁也前事过中而将坏则可自新以为后事之端而不使至于大坏后事方始而尚新然更当致其丁寜之意以监其后事之失而不使至于速坏圣人之戒深也
  云峰胡氏曰先天甲在东之离由甲逆数离震坤三位得艮先甲三日也自甲顺数离兑干三位得巽后甲三日也然则上艮止下卑巽所以为蛊于艮得先甲三日之辛于巽得后甲三日之丁又所以治蛊也
  彖曰蛊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
  辨正愚案蛊为有事之卦而成于巽艮二体言治事者当用巽之柔以得乎事之理用艮之刚以要乎事之成则事无不济矣此蛊之所以元亨而天下治也详观彖传文义其理自明王氏但言不竞争程传但言止于巽顺义皆未确朱子力主刚上柔下巽而止为致蛊之由盖徒有见于卦名为蛊坏之蛊而不察彖传之文义且不知刚上柔下易中未有言其不美者巽入艮止亦未有言其不美者迁就经义以合已说非所敢附和也
  通论山阳王氏曰既巽又止不竞争也有事而无竞争之
  患故可以有为也
  伊川程子曰艮止也巽顺也下巽而上止止于巽顺也以巽顺之道治蛊则元亨而天下治矣方天下坏乱之际宜涉艰险以往而济之是往有所事也夫有始则必有终既终则必有始天之道也圣人知终始之道故能原始而究其所以然要终而备其将来先甲后甲而为之虑所以能治蛊而致元亨也
  馀论诚斋杨氏曰蛊坏矣而曰元亨而天下治何也盖乱为治根蛊为饬源虽然乱不自治蛊不自饬不植不立不振不起故利于济大难往有事也
  石涧俞氏曰往有事者当蛊坏之时宜涉艰险而往有攸济不可处之于无事之域也文子云流水之不腐以其逝故也户枢之不蠹以其运故也大扺器欲常用乆不用则蠹生体欲常动乆不动则病生故勉之使往不宜坐视其弊而弗救也
  存疑童溪王氏曰刚上艮也柔下巽也在上者有止息而无动作在下者有巽顺而无违忤则祸乱之萌乃在于己安已治之中遂至于败坏而不可为矣此刚上而柔下巽而止所以成蛊也
  紫阳朱子曰大扺资质柔巽之人遇事便不能做无奋迅之意所以事遂至于蛊坏了○又曰蛊艮上而巽下艮刚居上巽柔居下上高亢而不下交下卑巽而不能救此所以蛊坏也巽而止只是巽顺便止了更无所施为如何治蛊○又曰刚上柔下巽而止此是言致蛊之由非治蛊之道
  存异伊川程子曰刚上而柔下谓干之初九上而为上九
  坤之上六下而为初六也
  紫阳朱子曰或曰刚上柔下谓卦变自贲来者初上二下自井来者五上上下自既济来者兼之亦刚上而柔下皆所以为蛊也
  愚案刚上柔下本以卦言非以爻言也故言卦变者失之
  象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
  正义隆山李氏曰山下有风则风落山之谓山木摧落蛊败之象饬蛊者必湏有以振起之振民者犹巽风之鼓为号令也育德者犹艮山之养成材力也易中育德多取于山故蒙亦曰果行育徳
  释褐杨氏曰振万物者莫如风育万物者莫如山蒙斋李氏曰山下有风振物之象也蛊之时民德败矣败而育之必振动之使离其故习可也犹风之挠物适所以养之也
  蛟门沈氏曰风遇山而回物皆扰乱是为有事之象君子以振起民心而育其德作新民也
  折中曰诸家以振民育德俱为治人之事与传义不同考其文义似为得之盖治已不应后于治人也
  通论伊川程子曰山下有风风遇山而回则物皆散乱故为有事之象君子观有事之象以振济于民养育其德也在已则养徳于天下则济民君子之所事无大于此二者
  紫阳朱子曰山下有风物壊而有事矣而事莫大于二者乃治已治人之道也
  石涧俞氏曰小畜之风在天上观之风在地上涣之风在水上并无所阻故皆言行蛊之风则止于山下为山所阻而不能条达故不言行而言有
  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事之首始见任者也以柔巽之质干父之事能承先轨堪其任者也故曰有子也任为事首能堪其事考乃无咎也故曰有子考无咎也当事之首是以危也能堪其事故终吉
  伊川程子曰子干父蛊之道能堪其事则为有子而其考得无咎不然则为父之累故必惕厉则得终吉也处卑而尸尊事自当兢畏以六之才虽能巽顺体乃阴柔非有能济之义若以不克干而言则其义甚小故专言为子干蛊之道必克济则不累其父能厉则可以终吉乃备见为子干蛊之大法也
  紫阳朱子曰干如木之干枝叶之所附而立者也蛊者前人已坏之绪故诸爻皆有父母之象子能干之则饬治而振起矣初六蛊未深而事易济故其占为有子则能治蛊而考得无咎然亦危矣戒占者宜如是又知危而能戒则终吉也
  通论东坡苏氏曰器乆不用而蛊生之谓之蛊人乆宴溺而疾生之谓之蛊天下乆安无为而弊生之谓之蛊蛊之灾非一日之故也必世而后见故爻皆以父子言之
  或问有子考无咎与意承考之考皆是指父在父在而云考何也朱子曰古人多通言如康诰大伤厥考心可见
  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
  馀论平庵项氏曰干父之蛊迹若不顺意则承之也迹随时而迁乆则有敝何可承也孝子之于父不失其忠爱之意而已
  慈湖杨氏曰不得已而干父之蛊其意未尝不顺承者也其意则承其事则不可得而承矣承其事则蛊不除乃所以彰父之恶非孝也
  杨氏文源曰前人以失而致蛊未必无悔过之心干父之蛊乃承考之意而置之无过之地也此圣人以子之贤善归之于父为训之义大矣
  九二干母之蛊不可贞
  辨正愚案蛊之诸爻皆以父言之以天下之事无非前人之所遗则皆有父之义焉九二独言干母者以巽体而居内卦之中有门内之象门内之事统于母则以母为前人矣此爻盖专言门内之治也夫门内之治恩掩义宜巽顺而不宜刚直此不可贞之说欤旧说以母指六五而谓为真治母之事者不能无误且九二之干母为指六五岂六五之干父又当指九二乎所谓不成文理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二阳刚为六五所应故取子干母蛊为义以刚阳之臣辅柔弱之君义亦相近二巽体而处柔顺义为多干母之蛊之道也夫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导之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从容将顺岂无道乎以妇人言之则阴柔可知若伸己刚阳之道遽然矫拂则伤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己下意巽顺将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故曰不可贞
  紫阳朱子曰九二刚中上应六五子干母蛊而得中之象以刚承柔而治其坏故又戒以不可坚贞言当巽以入之也
  象曰干母之蛊得中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得中道而不过刚干母蛊之善者也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以刚阳之才居下之上子干父之蛊也以阳处刚而不中刚之过也然而在巽体虽刚过而不为不顺故无大过
  紫阳朱子曰过刚不中故小有悔巽体得正故无大咎
  通论汴水赵氏曰重刚之才则小悔固所宜也然蛊由以
  亨何大咎之有
  云峰胡氏曰与其为六四之过于柔而吝不若九三之过于刚而悔故曰小有悔若不足其过于刚继之曰无大咎犹幸其能刚也
  愚案赵氏胡氏二说虽亦有理然终以传义为正方切于巽体之九三者
  象曰干父之蛊终无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三之才干父之蛊虽小有悔终无大咎也盖刚㫁能干不失正而有顺所以终无咎也
  虚斋蔡氏曰不曰无大咎而只曰无咎盖不但无大咎也有进而勉之之意
  六四裕父之蛊往见吝
  正义会稽虞氏曰裕不能争也孔子曰父有争子则身不
  陷于不义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阴不能有为寛裕以治蛊之象也如是则蛊将日深故往则见吝戒占者不可如是也
  肖静刘氏曰强以立事为干怠而委事为裕六四体艮之止而爻位俱柔夫贞固足以干事今止者怠柔者懦怠且懦皆増益其蛊者也持是以往吝道也安能治蛊耶
  通论紫阳朱子曰此两爻说得悔吝二字最分明九三有悔而无咎由凶而趋吉也六四虽目下无事然却终吝由吉而趋凶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以阴居阴柔顺之才也所处得正故为寛裕以处其父事者也夫柔顺之才而处正仅能循常自守而已若往干过常之事则不胜而见吝也以阴柔而无应助往安能济
  愚案六四止而不得其正此守先业而不能有为之象夫事而谓之蛊者以其不修则坏也裕蛊则不能修矣过此必坏故曰往见吝程传之说似不可从
  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四之才守常居寛裕之时则可矣欲有所往则未得也加其所任则不胜矣
  六五干父之蛊用誉
  通论颍川荀氏曰体和应中承阳有实用斯干事荣誉之
  道也
  汴水赵氏曰六五德位适刚柔之中用以干蛊宜有休誉用誉则蛊之亨可知
  梅边熊氏曰诸爻称干蛊者皆干前人已坏之事六五至于用誉则不特干其事之已坏所谓立身扬名使国人称愿曰幸哉有子矣
  郑氏孩如曰子有干蛊之名则过归于亲干蛊而亲不失于令名是用誉以干之也干蛊之最善者
  存疑伊川程子曰五居尊位以阴柔之质而下应于九二是能任刚阳之臣也继世之君虽柔弱之资茍能任刚贤则可以为善继而成令誉也太甲成王皆以臣而用誉者也
  紫阳朱子曰柔中居尊而九二承之以德以此干蛊可致闻誉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传义以六五之用誉为九二承之以徳于二五相应之例则合而理殊难晓盖承之为言未有隔爻位而相取者且以此为指九二则初之承考岂又为一例乎 折中辨之宜矣○荀氏言承阳其意犹与传义有别
  象曰干父用誉承以德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六五得尊位行大中能以令名掩前人之蛊者也故曰干父用誉承以德也言不以才干而以德干也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九居蛊之终处事之外无所事之地也以刚明之才而处无事之地是贤人君子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不累于世务者也故云不事王侯髙尚其事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始曾子子思之徒是也不屈道以徇时既不得施设于天下则自善其身尊高敦尚其事守其志节而已士之自高尚亦非一道有懐抱道德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独洁其身者所处虽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高尚其事者也象所谓志可则者进退合道者也
  紫阳朱子曰刚阳居上在事之外故为此象而占与戒皆在其中矣戒谓不能如此则凶也
  张氏彦陵曰阳刚非遗世不事事之人居蛊之终则无事之时也在蛊之外则不当事之人也故曰不事王侯然当事者以干蛊为事不当事者以高尚为事故不曰无事而曰髙尚其事
  存异云峰胡氏曰初至五皆以蛊言不言君臣而言父子臣于君事犹子于父事也上九独以不事王侯言者盖君臣以义合也子于父母有不可自诿于事之外若王侯之事君子有不事者矣
  愚案爻之言父以天下之事为前人之所遗也干蛊兼包君臣经无以父指君之意自旧说定以五位为君此义不明乆矣胡氏说甚支离既谓下五爻臣于君事犹子于父事则上九为洁其身而乱大伦者矣又谓君臣当以义合岂下五爻之父事其君者即不以义合而亦可乎至建安邱氏谓六爻取家事为象上为父故本爻不称父而他爻言父五为母故本爻不言母而他爻言母在下四爻则皆子也又曰下五爻以干父言则父之位存上爻以王侯言则君之位存其言皆为巧而病理盖不事王侯者言王侯之事乃为干蛊之事非以父指王侯也
  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如上九之处事外不累于世务不臣事于王侯盖进退以道用舍随时非贤者能之乎其所存之志可为法则也







  大易择言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