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卷十五 增修诗话总龟 后卷十六
宋 阮阅 编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嘉靖刊本
后卷十七

百家诗话总龟后集卷之十六

   评史门

孔子谓寗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

愚不可及也所谓及者⿰纟⿱𢆶匹 -- 继也非企及之及谓寗武之愚

 而后人不可⿰纟⿱𢆶匹 -- 继尔居乱世而愚则天下𡍼炭将孰拯屈

 原事楚懐王不得志则悲吟泽畔卒从彭咸之居究其

 初心安知拯世之意不得伸而至扵是乎贾生谪长沙

傅渡湘水为赋以吊之所遣之时虽与原不同盖亦原

 之志也白乐天咏史诗乃谓士生一代间谁不有浮沉

 良时真可惜乱世何足钦乃知汨罗恨未抵长沙深信

 如乐天言则是以乱世为不拯也而可乎议者谓𧨏所

 欲为文帝不能用者为钝铅刀为铦斡弃周𪔂宝康

 ⿰夸𤓰 -- 瓠𠔃𮗚此是有憾于綘SKchar东阳者虽然勃也婴也敬也

 皆素有长者之誉必不肯害贤而利已楚汉春秋别

有綘SKchar岂其是𫆀葛常之

永和中王羲之脩禊事扵㑹稽山阴之兰亭群贤毕至少

 长咸集序以谓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

畅叙幽情则当时篇咏之传可考也今观羲之谢安谢

万绰孙统王彬之凝之肃之徽之徐丰之𡊮峤之十有

 一人四言五言诗各一首王丰之元之蕴之涣之郄昙

华茂𢈔友虞说魏滂谢绎𢈔蕴孙嗣曹茂之华平桓伟

 十有五人或四言或五言各一首王献之谢瑰卞迪卓

 髦羊模孔炽刘宻虞谷劳夷石绵华耆谢藤王儗吕系

 吕本曹礼十有六人诗各不成罚酒三觥谢安五言诗

 曰万殊浑一象安复觉彭殇而羲之序乃以为一死生

 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盖反谢安一时之语而或者遂

 以为未逹此特未见当时羲之之诗尔其五言曰仰视

 碧天际俯瞰绿水濵寥閴无涯观寓目理自陈大矣造

 化功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辶商我无非亲此诗则岂

 未逹者𫆀史载献之尝与兄徽之操之俱诣谢安二兄

 多言献之寒温而已既出客问优劣安曰小者佳吉人

 之词寡以其少言故知之今王氏父子昆季毕集而献

 之之诗独不成岂亦吉人之词寡𫆀景祐中  稽太

 守蒋堂修永和故事尝有诗云一𣲖西园曲水声水邉

 终日㑹冠缨㡬多诗笔无停缀不似当年有罚觥盖为

 献之等𤼵也葛立之

㑹稽临安金陵三郡皆有东山俱传以为谢安携妓之所

按谢安本传初安石寓居㑹稽与王羲之许珣攴遁逰

处被召不至遂栖迟东土唐裴冕与吕渭等鉴湖聮句

有兴衰还寻戴东山更问东此㑹稽之东山也本传又

 云安石尝往临安山中坐石室临浚谷悠然叹曰此与

 伯夷何逺今馀杭县有东山东坡有逰馀杭东西岩诗

 注云即谢安东山所谓独携缥缈人来上东西山者是

也此临安之东山也夲传又谓及登台辅扵土山营墅

楼馆林竹甚盛每携中外子侄㳺集今土山在建康上

 元县崇礼郷载建康事迹云安石扵此拟㑹稽之东山

 亦𭈹东山此金陵之东山也李白有忆东山二绝不到

东山乆蔷薇㡬度花白云他自散眀月落谁家我今携

 谢妓长𥬇绝人群欲报山东客开关扫白云不知所赋

 者何处之东山也陈轩乃录此诗扵金陵集中将别有

 所㩀𫆀南史载宋刘勔经始锺岭以为栖息亦𭈹东山

 金陵遂有两东山矣同上

韩愈自监察御史贬连州山阳令所坐之因传记各异唐

 书本传谓上䟽论宫市徳宗怒故贬李翺行状谓为幸

 臣所恶故贬皇甫湜作神道碑谓正元十九年𨵿中旱

 饥公请寛民徭专政者恶之故贬按文公集宫市之䟽

 不传而文公历官记及年谱以谓京师旱民饥诏蠲租

 半有司徴求反急愈与同列上䟽言状为幸臣所谗幸

 臣者李实也予考退之自连山移江陵诗云孤臣昔放

 逐泣血追愆尤汗漫不省识恍如乘桴浮或自疑上䟽

 上䟽岂其由则所坐之因虽退之犹疑之也集中有上

 京兆李实书盛称其能曰愈来京师所见公卿大臣未

 有赤心事上忧国如阁下者又云今年以来不雨者百

 馀日种不入土而盗贼不敢起榖价不敢贵老奸𪧐赃

 销缩摧沮亹亹百馀言皆叙其敬慕之意其后实出为

 华州又有书云愈扵乆故㳺从之中𮐃恩奖知遇最厚

 无与比者愈为实所谗不应此书拳拳如是及观江陵

 𡍼中诗云同官尽才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语言泄传之

 落𡨚仇又岳阳别窦司直云爱才不择行触事得谗谤

 前年出官日此祸最无妄又和张十一忆昨行云伾文

 未揃崖州炽虽得赦宥常愁猜近者三奸悉破碎羽窟

 无底幽黄能眼中了了见郷国知有归日眉方开又有

 永正行以快伾文之贬其末云𭅺官清要为世称荒郊

 僻野嗟可矜具书目见非𡚶徴嗟尔既往冝为惩则知

 阳山之贬伾文之力而刘李下石为多非为李实所谗

 也葛常之

韩偓香奁集百篇皆艶词也沈存中笔谈云乃和凝所作

 凝后贵悔其少作故嫁名于韩偓尔今香奁集有无题

 诗序云余辛酉年戏作无题诗十四韵故奉常王公内

 翰吴融舎人令狐涣相次属和是歳十月一旦兵起随

 驾西狩文藁咸弃丙寅岁在福建有苏𬀩以藁见授得

 无题诗因追咏旧时阙忘甚多予按唐书韩偓传偓尝

 与崔嗣定䇿诛刘季述昭宗反正为功臣与令狐涣同

 为中书舎人其后韩全诲等劫帝西幸偓夜追及鄠见

 帝恸哭至鳯翔迁兵部侍𭅺天祐二年挈其族依王审

 知而卒以纪运图考之辛酉乃昭宗天复元年丙寅乃

 哀帝天祐二年其序所谓丙寅岁在福建有苏𬀩授其

 藁则正依王审知之时也稽之于传与序无一不合者

 则此集韩偓所作无疑而笔谈以为和凝嫁名于偓特

 未考其详尔笔谈云偓又有诗百篇在其四世孙奕处

 见之岂非所谓旧诗之𨶕忘者乎同上

汉史载韩信教陈狶反有挈手歩庭之议且曰吾为公从

中起汉十年狶果反高祖自将兵出张文潜曰方是时

 萧相国居守而信欲以乌合不教之兵从中起以图帝

 业虽使甚愚必知无成信岂肯出此㢤故其诗曰

 陈侯乃中起不思萧相在咸阳又一诗云平生萧相真

 知已何事还同女子谋则又责萧相不为信辨其枉也

 余𮗚班史吕后与萧相谋诈令人从帝所来称狶巳破

 群臣皆贺相国绐信曰虽病强入贺信入吕后使武士

 䌸信斩之则斩信者相国计也纵使其枉相国其肯为

 辨之㢤信死则刘氏安不死则刘氏危相国岂肯以平

 日相善之故而误社稷大计乎文潜后有一绝云登坛

 一日冠群雄锺室仓皇念蒯通能用能诛谁计䇿嗟君

 终日愧萧公丹阳集

汉成帝时张禹用事朱云对上曰臣𩓑赐尚方斩马剑㫁

 佞臣一人以厉其馀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

 怒曰居下讪上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㧞殿㨫折曰

 臣𩓑从龙逢比干逰于地下如云者可谓忠直有馀矣

后世思其人而不可得则作为韵语以声其羙肃宗时

 元载用事故杜子羙诗云千载少似朱云人至今折槛

空嶙峋武后时传㳺艺用事故卢照邻诗云昔有平陵

男姓朱名阿㳺愿得斩马剑先㫁佞臣头言当时立朝

 之士不能如云以二人之恶而告扵上也(⿱艹石)二人者奸

䛕百倍张禹矣腥臊之血岂足以污尚方之剑乎朱景

 文云朱㳺英气凛生风殡死危言悟帝聪殿槛不脩

直谏安昌依旧汉三公信乎去佞如㧞山也

五王之诛二张也张柬之启其谋桓彦范任其事敬晖崔

 元𬀩𡊮恕巳各效其力坐使天后还政中宗即阼诚为

 社稷之奇勲然尚有可恨者焉薜季昶劝除武三思彦

 范軰岂不知中宗非刚㫁之主乎彼之意以为三思方

 烝乱韦氏而中宗孱懦一聴其所为苟诛三思必不利

 扵巳故不肯诛耳不旋踵而自罹杀身之祸实自取之

 也张文潜云繋狗不繋首反噬理必然智勇忽迷方脱

 匣授龙泉区区薛季昶先事仅能言留祸启临淄败谋

 岂非天

高祖大风之歌志气慷慨规模宏逺凛凛乎巳有四百年

基业之气史记乐书谓之三侯章令沛得以四时歌舞

 宗庙盖欲使后之子孙知其祖创业之勤不可怠扵守

成尔武帝秋风词瓠子歌已无足道及为赋以伤悼李

夫人反复数百言绸缪恋嫪扵一女子其视高祖岂不

愧㢤艺文志上自造赋二篇其一不得而见𫆀并同上

百家诗话总龟后集卷之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