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三 图书编 卷七十四 卷七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图书编卷七十四
  明 章潢 撰
  心象图叙
  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肢百骸逹之事为而五常百行皆有象也皆可得而图也然而主之者心也惟心则渊渊浩浩深广无际操存舍亡出入无时神明变化不可得而测也果可得而象之乎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天地之心可于复而见之而人心独不可见乎文王独于坎卦曰习坎有孚惟心亨故于坎取心之象焉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于此可黙识矣人湏是该其真心识此一阳为主于内者是也凡一身之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以及五常百行皆于此乎统之也岂惟是哉一身之中自其主宰谓之心其灵觉谓之性其不测谓之神其専一谓之志其发动谓之意其感触谓之情其䌷绎谓之思其运用谓之才其名虽殊其实一也识其心而性也情也神也志也意与才也皆举之矣况引而伸之凡道德中和仁义礼智孝弟忠信喜怒哀乐视听言动举宇宙内事何一而非心乎不能真识此心欲其操而存之也难矣故孟子一言以蔽之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有志立人之道者盍亦自识其心乎











  形属阴神属阳一阳寓于
  二阴之中坎之象也元神
  寓于形骸之中心之象也
  即坎之卦象以反求于身
  而心为一身之主故欲脩
  其身者先正其心否则一
  阳为二阴所陷宁无惧哉
  易曰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
  大哉心乎其通天地人而一之者乎惟人能全此心则位天地育万物沗三才而一之矣但人生天地间虽同具此心而不免沦于禽兽与草木同腐朽者不识心故也尝读易见文王于六十四卦独于坎卦以心为言乃悟坎之卦象其即人心之象矣乎何也人之所以负阴抱阳而德合天地者以其有此心也干纯阳坤纯阴震艮虽阳而偏于上下惟☵则一阳在中也以此反观于身凡耳目口鼻四肢百骸非即坎卦之□乎心之主宰于中至虚至灵非即坎卦之一乎人能存此心焉使一阳为主于内则天君泰然百体从令非即道心惟微之谓乎茍为郡阴所陷而徇耳目口体之欲非即人心惟危之谓乎可见阳固不离乎阴而有以宰乎阴心固不离乎形而有以宰乎形心为形役则道心即人心矣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人心不亦䋃乎道哉噫睹坎卦心象而阴阳危微之介良可惧也是故心不可象也而以坎卦象之所以自省而自儆也惟善悟者得心而忘象古今说心考
  书曰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
  大学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𪫟惕恻隠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隠之心非人也无羞𢙣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譲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茍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者由是则死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䘮耳一簟食一豆𦎟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万锺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锺于我何加焉为宫室之羙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与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羙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不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公都子问曰钧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曰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
  周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云 云虽有不存焉者寡矣予谓养心不止于寡焉而存耳葢寡焉以至于无无则诚立明通诚立贤也明通圣也是圣贤非性生必养心而至之养心之善有大焉如此存乎其人而已邵子曰心为太极 卲子曰天地之本其起于中乎是以乾坤交变而不离乎中人居天地之中心居人之中日中则盛月中则盈故君子贵中也
  先天学心学也故图皆自中起万化万事生乎心者也程伯子曰满腔子是恻隠之心 心要在腔子里人心縁境出入无时人亦不觉 人有四百四病
  皆不由自家只是心湏由自家 人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 耳目能视听而不能逺者气有限耳心则无逺近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个翻车流转动揺无湏臾停所感万端又如悬镜空中无物不入其中有甚定形不学则却都不察及有所学便觉察得是为害着一个意思则与人成就得个甚好见识心若不做一个主怎生柰何张天棋昔常言自约数年自上着床便不得思量事不思量事后湏强把他这心来制䌸亦湏寄寓在一个形像皆非自然君术自谓吾得术矣只管念个中字此则又为中系䌸且中字亦何形像若愚夫不思虑𡨋然无知此又过与不及之分也有入𦚾中常若有两入焉欲为善如有恶以为之间欲为不善又若有羞恶之心者本无二人此正交战之验也待其志使气不能乱此大可验要之圣贤必不害心疾其他疾却术可知他脏腑只为原不曾养养之却在修养家
  程叔子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程叔子曰学者先务固在心志有谓欲屏去闻见知思则是绝圣弃智有欲屏去思虑恶其纷乱则是湏坐禅入定如明鉴在此万物毕照是鉴之常难为使之不照人心不能不交感万物亦难为使之不思虑若欲勉此唯是心有主如何为主敬而已矣有主则虚谓邪不能入无主则实谓物来夺之今夫瓶⿱䀠瓦 -- 罂有水实内则虽江海之浸无所能入安得不虚无水于内则停注之水不可胜注安得不实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于一事则他事更不能入者事为之主也事为之主尚无思虑纷扰之患若主于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谓敬者主一之谓敬所谓一者无适之谓一且欲涵泳主一之义一则无二三矣言敬无如圣人之言易所谓敬以直内义以方外须是直内乃是主一之义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但存此涵养久之自然天理明
  程叔子曰心之燥者不热而烦不寒而栗无所恶而怒无所恱而喜无所取而起君子莫大于正其气欲正其气莫若正其志其志既正则虽热不烦虽寒不栗无所怒无所喜无所取去就犹是死生犹是夫是之谓不动心
  张子曰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正于见闻牿小圣人尽性不以见闻牿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龟山杨氏曰正心到寂然不动处方是极致以此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其于平天下也何有
  语仲素曰未言尽心须先理㑹心是何物又问曰心之为物明白洞达广大静一若体㑹得了然分眀然后可以言尽未理㑹得心尽个甚能尽其心自然知性不用问人大抵须先理㑹仁之为道知仁则知心知心则知性是三者初无异也横渠作西铭亦只是要学者求仁而已
  有心以感物则其应必狭惟忘心而待物之感故能无所不应
  明道见谢子纪问甚博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䘮志谢子被他折难身汗面赤先生曰只此便是恻隠之心恻然有隠之心
  上蔡谢氏曰人须识其真心见孺子将入井时是真心非思而得也非勉而中也
  延平李氏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黙坐澄心体认天理若见虽一毫私欲之发亦自退听矣久久用力于此庶㡬渐明讲学始有力耳
  朱子曰大抵心体通有无该动静故工夫亦通有无该动静方无渗漏若必待其发而后察察而后存则工夫之所不至多矣惟涵养于未发之前则其发处自然中节者多不中节者少体察之际亦甚明审易为着力与异时无本可㩀之说大不同矣
  学者吃紧是理㑹这一个心那纸上说底全靠不得此心操存舍亡只在反掌之间
  心若不存一身便无主宰
  心在群妄自然退听
  如中庸说天命之谓性即此心也率性之谓道亦此心也修道之谓教亦此心也以至于致中和赞化育亦只此心也致知即心知也格物即心格也克己即心克也非礼勿视听言动勿与不勿只争毫发地耳所以明道说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收拾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
  人心常炯炯在此则四体不待羁束而自入规矩只为人心有散缓时故立许多规矩来维持之
  心之为物至虚至灵神妙不测常为一身之主以提万事之纲而不可有顷刻之不觉者也不自觉而驰鹜飞扬以徇物欲于躯壳之外则一身无主万事无纲虽其俯仰顾盻之间葢已不自觉其身之所在心要活天理存则活人欲用则死
  陆象山先生自三四岁时思天地何所穷际不得至于不食宣教公呵之遂姑置而胸中之疑终在后十馀岁因读古书至宇宙二字解者曰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忽大省曰元来无穷人与天地万物皆在无穷之中者也乃接笔书曰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又曰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岀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至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亦莫不同也
  四明杨敬仲时主富阳簿摄事临安府中始承教于先生及反富阳先生过之问如何是本心先生曰恻隠仁之端也羞恶义之端也辞让礼之端也是非智之端也此即是本心对曰简儿时已晓得毕竟如何是本心凡数问先生终不易其说敬仲亦未省偶有鬻扇者讼至于庭敬仲断其曲直讫又问如初先生曰间适来断扇讼是者知其为是非者知其为非此即敬仲本心敬仲大觉忽省此心之无始末忽省此心之无所不通
  陆子曰心不可泊一事只在立心人心本来无事胡乱被事物牵将去若是有精神即是便出便好若一向去便坏了
  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上帝临汝无二尔心此理塞宇宙如何人杜撰得文王敬忌若不知此敬忌个甚么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此理孟子就四端上指示人岂是人心只有这四端而已又就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一端指示人人得此心昭然但能充此心足矣
  陆子曰心在我者既尽亦自不能掩今之学者只用心于枝叶不求实处孟子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心只是一个心某之心吾友之心上而千百载圣贤之心下而千百载复有一圣贤其心亦只如此心之体甚大若能尽我之心便与天同为学只是理㑹此其他体尽有形惟心无形然何故能摄制人如此之甚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上帝临汝无二尔心战战兢兢那有管闲时候
  人心只爱去泊着事教他弃事时如鹘孙失了树更无住处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解者多指人心为人欲道心为天理此说非是心一也人安有二心自人而言则曰惟危自道而言则曰惟微罔念作狂克念作圣非危乎无声无臭无形无体非微乎
  薛文清公曰心本寛大无邉一有己私则不胜其小矣人心有一息之怠便与天地之化不相似
  康斋吴先生曰心是活物涵养不熟不免揺动白沙先生曰舍彼之䌓求吾之约惟在静坐久之然后见吾此心之体隠然呈露常若有物日用间种种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御衔勒也体认物理稽诸圣训各有头绪来历如水之有源委也于是涣然自信曰作圣之功其在兹乎
  人具七尺之躯除此心此理之外无可贵矣浑是一包脓血裹一大块骨头耳饥能食渴能饮能着衣服能行淫欲贫贱而思冨贵富贵而贪权势忿而争忧而悲穷则滥乐则淫凡百所为一信血气老死而后已则命之曰禽兽可矣
  敬斋先生曰心有主则在闹中亦静故程子以为金革百万与饮水曲肱一也然必知之深养之厚心方不动阳明先生曰良知者心之本体无起无不起虽妄念之发而良知未尝不在但人不知存则有时而或放耳虽昏塞之极而良知未尝不明但人不知察则有时而或蔽耳虽有时而或放其体实未尝不在也存之而已耳虽有时而或蔽其体实未尝不明也察之而已耳
  心无动静者也其静也者以言其体也其动也者以言其用也故君子之学无间于动静其静也常觉而未尝无也故常其应动也常定而未尝有也故常寂常应常寂动静皆有事焉是之谓集义固能无祗悔所谓动亦定静亦定者也心一而已静其体也而复求静根焉是挠其体也动其用也而惧其易动焉是废其用也故求静之心即动也恶动之心非静也是之谓动亦动静亦动将迎起伏相寻于无穷矣故循理之谓静从欲之谓动欲也者非必声色货利外诱也有心之私皆欲也故循理焉虽酬酢万变皆静也濓溪所谓集义者也欲从焉虽心斋坐忘亦动也告子之虽强制正助之谓也是外义者也
  心之良知是谓圣圣人之学惟是致此良知而已自然而致之者圣人也勉然而致之者贤人也自蔽自昧而不肯致之者愚不肖者也
  持志而心痛一心在痛上岂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问心要逐物如何则可先生曰人君端拱清穆六卿分职天下乃治心统五官亦要如此今眼要视时心便逐在色上耳要听时心便逐在声上如人要选官时便自去坐在吏部要调军时便自去坐在兵部如此岂惟失却君体六卿亦皆不得其职
  心之本体原自不动心之本体即是性性即是理性元不动理元不动集义是复其心之本体
  问如何是心之本体先生曰知是理之灵处就其主宰处说便谓之心就其禀赋处说便谓之性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无不知敬其兄只是这个灵能不为私欲遮隔充拓得尽便完完是他本体便与天地合德自圣人以下不能无蔽故须格物以致其知须至善者心之本体本体上湏过当些子便是恶了不是有一个善却又有一个恶来相对也
  静上用工固是好但终自有弊人心自是不息底虽在睡梦此心亦是流动如天地之化本无一息之停然其化生万物各得其所却亦自静也此心虽是流行不息然其一循天理却亦自静也若专来静上用工恐有喜静恶动之弊动静只是一个
  心不是一块血肉凡知觉处便是心如耳目之知视听手足之知痛痒此知觉便是心也
  夫物理不外乎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无物理也遗物理而求吾心吾心又何物耶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故有孝亲之心即有孝之理无孝亲之心即无孝之理矣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无忠君之心即无忠之理矣理岂外于吾心耶晦庵谓人之所以为学者心与理而已心虽主乎一身而实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事而实不外乎一人之心是其一分一合之间未免以启学者心理之为二之弊此后世所以有专求本心遂遗物理之患也
  夫士贵乎有天下国家之志有天下国家之志夫然后能有天下国家之忧而其视非义也虽一介若将凂焉其视民之饥寒愁苦与其厄于贪残猛悍汲汲焉救之也如赤子之在膏火而同室在虎狼之口其身之毁誉祸福又奚暇乎计也此之谓天下第一流人品孟子所谓无待文王而兴者也果何为其然也混宇宙一气也天地万物一体也身家国天下一物也心也者天聪明也譬诸日月皓皓乎无不照临也太山不能亏日月之光而藐兹躯壳能限吾天聪明也乎是故仰焉而星辰俯而草木皆气也皆道也即皆我也况于人乎是心也自尧舜谓之道心谓之中自孔子谓之仁谓之至善戒惧恐惧则所以择乎此固执乎此耳上揆之唐虞三代圣君贤相下观之鲁邹濓洛诸大儒其所以揖让所以放伐所以相授受其谁非斯义也乎
  人之心体一也指名曰善可也曰至善无𢙣亦可也曰无善无恶亦可也曰善曰至善人皆信而无疑矣又为无善无恶之说者何也至善之体恶固非其所有善亦不得而有也至善之体虚灵也犹目之明耳之聪也虚灵之体不可先有乎善犹明之不可先有乎色聪之不可先有乎声也目无一色故能尽万物之色耳无一声故能尽万物之声心无一善故能尽万物之善今之论至善者乃索之事事物物之中先求其所谓定理者以为应事宰物之则是虗灵之内先有乎善也虗灵之内先有乎善是耳未听而先有乎声目未视而先有乎色也塞其聪明之用而窒其虗灵之体非至善之谓矣今人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隠是谓善矣然未见孺子之前先加讲求之功预有此善以为之则耶抑虚灵之中偶因感以触发其机自不容己耶目患不能明不患有色不能辨耳患不能聪不患有声不能闻心患不能虗不患有感不能应虗则灵灵则因应无方万感万应万应俱寂是无应非善而实未尝有善也其感也无常形其应也无定迹来无所迎去无所将不识不知一顺帝则者虗灵之极也赤子匍匐将入井自圣人与涂人并而视之其所谓怵惕恻隠者圣人不能加而涂人未尝减也但涂入未免于乍见之后洊入于纳交要誉之私矣然则乍见之发岂非生于不识不知之中而洊入之私岂非蔽于拟议之后耶然涂人之学圣人也果忧怵惕恻隠之不足耶抑去其蔽以还其乍见之初心也凡人心之有皆私也程子曰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夫所谓廓然者不蔽其虗灵之谓也虗灵之蔽不但邪思恶念虽至羙之念先横于中积而不化已落将迎意必之私而非时止时行之用矣故自恻隠以保四海自孩提以达天下自赤子以至大人实无俟取足于外而本来真体浑然全具学心之功虽自人一已百人十已千亦不过反其初焉已矣真体之上固未尝许有所増益也后之学圣人者不思反复其初但恐吾心之聪明不足以尽圣人之知见伥伥焉求索于外假借影响测亿之似自信以为吾心之真得是朦其目以拟天下之色塞其耳以亿天下之声影响测亿之似拘滞固执之迹适足以塞吾虗灵之真体碍吾顺应之妙用其去至善益逺矣太虗之中日月星辰风雨露雷曀霾𬘡缊何物不有而未尝一物为太虗之有故日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而明自生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而岁自成往者屈也来者伸也屈伸相感而利自生人心虗灵之体亦复如是故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殊途而同归一致而百虑夫既曰百虑则所谓何思何虑者非绝去思虑之谓也千思万虑而一顺乎不识不知之则无逆吾明觉自然之体是千思万虑虽谓之何思何虑亦可也此心不可先有乎一善是至善之极虽谓之无善亦可也五十九条
  心总论
  心学传自虞廷流𣲖逺矣韩退之云孟子死不得其传陆象山自述其学得之孟子尝诵其言曰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至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亦无不同也甚喜吾之心与圣人同而作圣之功亦易为力也且悔昔日矜持大劳未免博焉而寡要矣于是举日用之功惟从心所欲果尔此心本虗此心本灵此心本自知觉凡事之应与物之接果油然天机之顺适若决网罗出藩笼逍遥天壤间也然榖不种而祗恃其畎亩之必产金未陶而祗恃其沙砾之中藏既而成心存焉亦以为本体之见在既而机心发焉亦以为妙用之时宜未几觉之愈自悚惕皇皇焉夙夕黙识随处体察始自悟师心之非也始悟孔子之从心所欲有矩在焉发愤五十五年而始不逾也始悟陆子所谓圣无不同者不徒曰心而曰理且指尽心之圣人言也惟其圣域之优入是以心理之大同吾且未识其真心何敢遽同乎往圣虽陆子立大而其功愈宻于人情事变非徒守虗净之本体恣潇洒之情况已也尝以此求诸圣贤之典籍焉舜大圣人也乃曰人心惟危汤大圣人也乃曰以礼制心孔子有舍则亡之训孟子有求放心之言大学云正心易云洗心易其心谆谆若此者正教人辨危微存亡之机而求明此理之同然者以自尽焉耳然而未易辨也何也心之广大举六合而无所不包心之精微析万殊而无所不入心之神明彻千变万化而无所不用惟其广大无不包也虎豹豺狼莫非生意而慈悲普度虽摩顶放踵在所必为皆心之广大也未易辨也惟其精微无不入也垢秽瓦砾莫非妙道而探索隠僻虽钩𤣥镂尘剖析邻虗皆心之精微也未易辨也惟其神明无不周也纵衡翕张莫非圆机而与世推移虽神通妙解倏忽流转皆心之灵变也未易辨也天理人欲同行异情焦火凝冰变幻靡定将以为远也自生之日至于死之时凡寒思衣饥思食经营声色计算货财爱敬亲友莫非此心为之运用虽终身不自著察而夫妇悉与知能孰得而离之哉将以为近也天理当机忸怩泚颡已私一动骨肉仇雠形坐神驰魂㳺魄制一睫之间恍然在几席之前忽然在千里之外孰得而执之者也是故自圣人以至涂人作德日休作伪日拙心之劳逸不齐莫非心也顾用之何如耳虽曰观诸孩提之爱敬则人生之初其心本无不善观之行人乞人不受呼蹴虽牿亡之后本心犹有未尽泯者不知此乃圣贤多方引诱或指㸃于未䘮之先或指㸃于既䘮之后克念罔念圣狂攸分无非欲人自识其真心以自存也不然人莫不为孩提也曾有渐长不为物引习移者乎乞人不受呼蹴曾有永保此心而勿䘮者乎譬之种榖不种不生譬之真金不陶不净近之论心学者如之何兢指众人见在之心即与圣人同也然则世之人岂尽失其同然之真乎噫难言也果真心之尽失则有志者犹得而辨之也惟其真妄混淆能决死生于危迫不免计丰约于晏安天飞渊潜星流电闪而日用不知无论已间有志于心学而自宻其功者非不欲鼔其气以拓充其量而SKchar括空虗若几于广且大矣然心不离乎气而气不足以尽心一任其气即非无方无体之本然也非不欲锐其见以钻研其宻而窥测窍妙若几于精且微矣然心不离乎见而见不足以尽心一用其见即非不识不知之本然也非不欲殚思为以拟议其神妙而变化错综若几于灵且眀矣然心不离思为而思为不足以尽心一渉于思为即非无声无臭之本然也葢太虗万象惟心所现心识一泯空象皆无是宇宙本自无穷人心未免有着此尽心之所以难而常与宇宙相隔越也然则圣人之同然者终不可得而识之哉葢与其求同于圣人莫若观同于赤子圣人水之海赤子水之源海难穷源易见也何也赤子之心何学何虑而其虗灵知觉广大精微浑浑乎一宇宙之无邉际无间隔故也大人虽无所不学无所不能其所以不学而能者未之失焉虽无所不虑无所不知其所以不虑而知者未之失焉故大人不失赤子之心而合德于天地也可见赤子即未污染之众人而众人乃已污染之赤子圣贤即已暴濯之众人而众人皆未暴濯之贤圣者也此则在人反而观之果未污染否乎果已暴濯否乎果道心也良心也拳拳乎守而勿失可也一有污染不得不加暴濯之功而日新又新庶可复其天然之故若徒曰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圣而此心之坚白即可日试于磨涅曷不思曾子之赞其师曰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已以孔子之皓皓不可尚者濯之必江汉暴之必秋阳也使遽以众人见在之习心而未尝暴濯者强同乎圣心且曰立跻圣位非吾所知也噫此大学所以言正心必先之以诚意致知格物
  无善无恶者心之体
  心学肇自虞廷大阐明于孔门而心体则人人所同有也以人人所同有者而人人不自知焉故言心者曰心本善而无恶也曰心虽本善而其用流入于恶者亦心也曰心之体本无善而无恶也夫谓之本心良心仁义之心皆自善而言也何以谓之无善无恶哉盖人心之体本自虗灵而以善恶对言之恶固非所有善亦不可得而有也况善本无方体无穷尽无先后内外窥之莫得其蕴求之莫测其端遂谓之无善无恶不知此即至善之全体也然心体虗灵人莫不信之矣太虗之中果何所有乎犹目之明耳之聪以其虗也目虗无所不见耳虗无所不闻何其灵也虗灵之中不可先有乎善犹明之本无色聪之本无声也目无一色固能尽万物之色耳无一声固能尽万物之声心无一善固能尽万物之善者乃探索于事事物物之间先求其所谓定理者以为应事宰物之则是虗灵之内先有乎善也虗灵之内先有乎善是自窒其虗灵之体非止至善之谓矣于此欲矫其其弊何不直指太虗之体以端中正之趋谓灵扃中藏渊渊浩浩未易测识此乃天命之性为人心同有之至善而一毫人力不与者也故不曰至善而曰无善无恶焉宁知目不可先有妍⿰女𧈧 -- 𡟎之色未尝无明也特其天明不可得而睹焉尔耳不可先有邪正之声未尝无聪也特其天聪不可得而听焉尔心不可先有善恶之念未尝无灵明也特其虗灵不可得而执持焉尔夫聪明即耳目之善灵明发窍为耳目之聪明即心之善也因明之不可睹即谓之无明因聪之不可听即谓之无聪因虗灵不可执持即谓之无善可乎哉试即爱心之一端言之人之于亲莫不知爱凡温凊定省一出于此心之爱也即此爱亲之心以反观焉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谓之无可也然孝子有深爱者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恝恝乎不可解于𠂻者谓之有也非欤此正明明德新民之实体而为人心本然之至善也故君子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永保此心而止至善焉非先求一善以安排于中之谓也然则即爱亲一端以推之万善何莫不然而至善之心体可识矣或曰大学前云至善后云正心则心体不可以无善言也明矣而子又不专以有善言之何也曰至善者人心自有之天则应用万变不齐真体一定不易固通寂感有无而一之者也俗儒执名物故滞于有杨墨眈空寂故堕于无孰谓心而可以有无偏言之哉观大学言有所则心不正而无所则心正可知矣不正则不善而心正则止至善可知矣是心本至善何必言有心本无所安得谓之无善哉予不欲以有无偏言之者谓心体包涵有无原自至善特不可以有所自窒其心耳何也道心惟微虽通微生于思也然无思本也思通用也心则无思无不通焉人心有觉虽常觉存乎知也然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心则无知无不知焉或有以气定认心者然气有呼吸心无喘息其殆御气而不滞于气者乎或有以凝神见心者然神本不测心则不贰其殆不神之所以为神乎恻隠羞恶辞让是非心固有感即通也然无感非先感非后当其感时其无感者安在也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心同发之各当也然未发非内发非外当其发时其未发者何存也无时不然非心乎然时有昼夜心则通昼夜而一之虽与时偕行而心非时也无物不有非心乎然物有彼我心则合彼我而通之虽因物以付而心非物也以空状心者谓见无所见得无所得必欲息念以归空认理为心者谓即事即理即理即心必欲殚精以析理且不思真空妙理何异同也即此观之可见是心也非内也非外也亦非内外中间也非生也非灭也亦非生灭接续也非显也非宻也亦非显密贯通也虽廓然寂然万象本自森然虽万感万应一真浑无增减此心原自至善何可以有无偏言之哉谅哉心不得而形容也惟其不可形容此心之所以为至善而不可专以无字象之也若不曰至善而曰无善无恶者其体也不曰止至善而曰不修善不造恶者其功也则五经四书所云元善继善主善明善择善之说皆可废矣立言垂训者尚其慎之
  大人不失赤子之心
  天地至大也与天地合德者大人也夫天地覆载其大无垠而世未有能穷其际者人以渺然形躯处覆载间谓其德合天地已不胜其惑矣孟子乃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凡民之生孰非赤子则凡为赤子孰非大人乎哉无怪乎人之惑滋甚矣然其所以惑之甚者岂有他哉圣学不明世乏豪杰之士耳故语之以合德天地莫不惊且骇既以为不敢为语之以赤子之心靡不忽而易之又以为不足为此大人所以不恒有也然天地大矣非大之以覆载之形体也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曾谓乾坤之广大有外于知能之易简乎赤子诚小矣然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观其甫离母怀即能啼号其所以能啼而号者曾学焉否乎哺之以乳即知含咽其所以知含而咽者曾虑焉否乎是赤子之知能即乾坤易简之知能也若大人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参赞位育皆其能事岂知能独异于人哉其知也不思而得此知之所以为天眀而无知无不知也其能也不勉而中此能之所以为天能而无为无不为也故曰易简理得而成位乎其中也可见知能一也在乾坤曰至简至易在大人曰不思不勉在赤子曰不学不虑一乎二乎欲自解其惑者反而思之当自得之矣然此至易至简不学不虑者莫得而名状之谓之纯一无伪可也谓之真诚不杂可也谓之纯粹至善可也谓之元精不贰谓之浑沌未开谓之太璞未琢皆可也孟子即人之所自有者指为赤子之心是心也知能所从出也柰何清窦稍开则知诱物化百诱皆攻机械熟而醇庞漓矣而此心在人终有不可得而泯者试观一切常人日为智识营绊以自蔽其本然之良知此心若牿亡之殆尽也一或有所感触未尝无恻隠羞恶之发果待学之虑之然后恻隐之羞恶之乎泛观一言一动间之即应感之即通起居食息皆不待学虑而当其则者果何物也人特不肯反躬黙识以扩而充之所以行不著习不察终身由之而不知耳大人则不失此心也谓之不失或减之丝毫失也或加之丝毫亦失也何也此心天然自有无将迎无留滞无内外隠显圆融透彻流动变化虽丝毫不可得加损者已悉具于赤子之时也故大人与亦子异者自少而壮而老其形体容貌有不同也德行言辞政事文学有不同也冨贵贫贱穷通得䘮有不同也而其心即赤子之心未之失耳抑岂大人一无所学无所虑乎虽虑以满其良知之量其不虑者如故焉不虑而知即不思而得而与易知合德者此也学以满其良能之量其不学如故焉不学而能即不勉而中而与简能合德者此也信乎大人与乾坤同其大要在不失赤子之心而已矣或曰易简而天地之理得矣中庸乃云圣人有所不知不能何欤曰心量无穷尽心之学亦无穷孟子止发明赤子大人若不同而其心一而已矣是心也愚夫愚妇可以与知与能者此也昭昭之天也圣人有所不知不能者亦此也无穷之天也故云尧舜其犹病诸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也或又曰赤子之心本已包含无穷之生理而未之露也天地之大德曰生而大人与之合者只在不失赤子之心而足矣天地果何心哉曰天地毎岁冬至一阳初生曰复故易谓复见天地之心而万物资始矣由此时有春夏秋冬不同而时行物生出震齐巽见离役坤说兊战干劳坎成艮亦以时异要不失乎一阳来复之初也是天地之心即一阳来复处见之一歳如此岁岁皆然前而往古后而将来靡岁不然然则天地之大生孰非一阳来复之心乎噫是元阳也其端虽甚微而无穷之生意皆从此出但自造化言则云干知大始云复见天地之心自生民言则云不虑而知云赤子之心自学者言则云复以自知云湏是识其真心其实一也惟大人为能不失所以与天地合也譬之谷种生意已完具于中一得水土而萌芽露焉赤子其谷之萌芽乎大人其谷之秀而实乎心即谷种是也方其甲柝萌芽而苖秀华实已无一不备及畅茂条达而蕃硕焉却于萌芽未常有所加也虽农功耕耘收获必以其时而结实之后其谷种则依然如故矣可见收成之谷种固不异乎萌芽之谷种大人之心岂异乎赤子之心哉虽然从其大体为大人圣学易简有如此其如心本大而人自小之何

















  少阳木之性仁宽裕温柔有容少阴木之应也三六逢元坎离归极仁至而义达矣乎震金之化
  少阴火之性礼齐庄中正有敬少阳火之应也三七逢元艮兊归极礼备而仁行矣乎离木之化
  太阴金之性义发强刚毅有执太阳金之应也四九逢元震巽归极义尽而礼贞矣乎兊火之化
  太阳水之性智文理宻察有别太阴水之应也一六逢元乾坤归极智哲而仁立矣乎坎水之化
  水生云木生风火生暑金生寒 水之木生雷木之火生日火之金生露金之水生月 云雷生怒风日生喜暑露生哀寒月生乐 水木生仁木火生礼火金生义金水生智 怒合仁水木升而太阴金化达矣喜合礼木火明而少阳木化彰矣哀合义火金和而少阴火化贞矣乐合智金水融而少阳木化流矣水木父子之仁也火金君臣之义也木火賔主之礼也金水贤否之智也仁至义尽礼恭智哲太和元气流行于四时者圣人之天道也
  朱子曰仁义礼智分属五行四时此是先儒旧说未可轻诋葢天地之间一气而已分阴分阳便是两物故阳为仁而阴为义然阴阳又各分而为二故阳之初为木为春为仁阳之盛为火为夏为礼阴之初为金为秋为义阴之极为水为冬为智仁之恻隠方自中出而礼之恭敬则已尽发于外义之羞恶方自外入而智之是非则已尽伏于中故其象类如此非是假合𫝊㑹若能黙㑹于心便自可见元亨利贞其理亦然
  性是太极浑然之体本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涵具万理而纲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义礼智孔门未尝备言至孟子而始备言之者盖孔子时性善之说素明虽不详著其条而说自具至孟子时异端蜂起往往以性为不善孟子惧是理之不明而思有以明之茍但曰浑然全体则恐其如无星之秤无寸之尺终不足以晓天下于是别而言之界为四破而四端之说于是而立盖四端之未发也虽寂然不动而其中自有条理自有间架不是侗儱都无一物所以外边才感中间便应如赤子入井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隠之心于是乎形如过庙过朝之事感则礼之理便应而恭敬之心于是乎形盖由其中间众理浑具各各分明故外边所遇随感而应所以四端各有面貌之不同是以孟子析而为四以未学者使知浑然全体之中而灿然有条若此则性之善可知四端配合总说
  此图出吕巾石公数段即其说以朱子后二段观之自觉浑融葢性不可形容孟子指出四端正见仁义礼智我所固有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即中庸莫见乎隠莫显乎微之意也若以四端截然画为界限一一配以卦数方位茍不善体㑹而执泥名象未免分裂拘滞之病性学愈晦愈支矣噫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后之论性者得无失之凿乎夫心也性也图而示之难矣况可穿凿而支离其说也
  见自本心
  夫学贵自见不自见非学也然见之难矣见者见自本心见所不可见也未发之中是也故心无形而常善形局形则视理惟形昧矣心无事而常善事徇事则满心皆事牿矣昧以牿其能见乎虽见见彼非自见也见彼者自见之障也是以又贵自及也语称心外无事事外无心者非心事对也正言心之无事也昔有以水波喻者近之心水也事波也非水无波非心无事则唯水唯心而已宁有波有事乎彼昧者见波遂至迷水见事遂至迷心以波怵于目事显于形故也故即形可以明理不能开局形者之始观即事可以著心不启徇事者之深扃非自见之难自反之难矣于是圣人象灵机于坤复之际又反躬直指喜怒哀乐之未发于平旦之息焉使人反观自心波静之时庶无事之本体可识也反之窍也曰众人既怵目迷波则与物刄靡将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又宁有波静之时乎曰平旦之息非人也天也天定民之则也天根未发气往必归故生必息息必极而后生中夜者息之极也群品托命灵枢冲气造和之大始则定于天万古不易虽强阳之壮人心之危其容或过乎故平旦人人有之也平旦之心之清明亦人人有之也善观自心者观之此而已故曰反之窍也观之惟何曰固自反也若曰心一也平旦之波静事清好恶静而几希著息也旦昼则迷波徇事凶悔吝而弗自觉不息也息不息之效明矣然则使吾常息何旦昼不若平旦哉盖今而后知天人之中之一致不可过也今而后知且昼之为之非吾本心不可徇也又今而后知波之即水又知波之必为水之静非有二也不然平旦昼之一故吾也而几希何从至耶故吾睹闻也即所睹闻若有无睹闻者御吾之耳目焉惟睹闻发而不知反声色始牿矣必反所无睹闻者而慎之吾思虑也即所思虑若有无思虑者端吾之衔勒焉惟思虑发而不知反物始牿矣必反所无思虑者而精之吾喜怒哀乐也即所喜怒哀乐若有无喜怒哀乐者居无事而节是焉惟四者发而不知反情始牿矣必反所无喜怒哀乐者而致之曰得无异平旦矣乎夫无睹闻思虑无喜怒哀乐非别无也感所不能害故寂知所不能诱故静所谓未发心之所也即睹闻思虑喜怒哀乐之所以然者也是之谓天故天非彼也平旦非时也自心也是以君子日严酬酢若朔之晦子之亥逊志下气退然止其所焉不敢有毫髪作为于其间也虽化诱涂众起灭根深惩深窒必澄危以入微渊然还吾生而静以上之天虽意念无从可得斯庶几吾息之本然斯其自见也已曰君子有天下国家之责有经纶宰割之司早作夜思犹惧弗给故干曰惕曰忠信坤曰慎曰敬今奈何息为哉曰此所以为诚敬也深源有雨露不忧无润也灵根有萌蘖不忧无良也万古此天地万古此生生何哉惟其常息故也大传有言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途虽殊而虑有百亦何由同且一哉为无思虑故也故心寂则感自神虑静则应自妙目无色牿明矣孰逃吾视耳无声牿聪矣孰逃吾听思虑无物牿一矣孰逃吾睿喜乐也天下万世公好存也哀怒也天下万世公恶存也形天下而我无形事天下而我无事此干所以知始坤所以作成也存此为忠信主此为敬圣人不离此宇宙在乎手存吾眉睫今古不能违体中正仁义之全而参三才以立极者其惟此道哉而今曰奈何息为也是忧天无雨露思以憧憧一百虑也是怵于波而汨于湛也危亦甚矣嗟夫古人暗之今人的之古人复之今人作之不的不亡不作不凶千里毫厘是宜治乱殊规而古今学术邈乎不相及也胡不亦自反其乎旦而深思之也然则复见天地心谓何耶曰复而后天地之心可见也虽然君子必欲见所不可见而后可见者可得复也传曰不见之中独见晓焉是谓坤复之际


  图书编卷七十四
<子部,类书类,图书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