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八 国语 卷第九
吴 韦昭 解 景杭州叶氏藏明嘉靖翻宋本
卷第十

晋语第九  国语 韦氏解

惠公入而背内外之赂惠公献公庶子重耳之弟惠公夷吾也外秦内里丕也

舆人诵之舆众也不歌曰诵曰佞之见佞果丧其田伪善为佞佞谓

里丕受惠公赂田而纳之见佞谓惠公入而不予也果犹竟也丧亡也丧田里丕不得其赂田诈之

见诈果丧其赂诈谓秦以诈立惠公不置德而置服也见诈谓惠公入而背之丧赂秦不

得其赂地得国而狃终逢其咎谓惠公也狃𢗗也咎谓败于韩丧田不惩

祸乱其兴谓丕郑也不得田不惩艾复欲与秦共纳重耳惠公杀之既里丕死

也惠公二年春杀里𠑽秋杀丕郑祸公陨于韩祸谓贪婪之祸也秦伐晋战于韩𫉬惠公

以归陨其师徒在鲁僖十五年郭偃曰善哉夫众口祸福之门也

大夫善舆人之诵豫知之故曰众口祸福之门是以君子省众而动动行

戒而谋谋度而行监察也度揆也察众口以为戒谋事揆义乃行故无不济

内谋外度考省不倦考校日考而习戒备毕矣日自考省

习而行之戒僃之道毕于是矣

惠公即位出共世子而攺葬之臭达于外共世子申生也献公

时申生葬不如礼故攺葬之惠公烝于献公夫人贾君故申生臭达于外不欲为无礼者所葬也唐以贾

君为申生妃非也传曰献公娶于贾无子国人诵之曰贞之无报也孰是

人斯而有是臭也贾唐云贞正也谓惠公欲以正礼攺葬世子而不𫉬吉报也孰谁也

斯斯世子也谁使是人有是臭者言惠公使之也或云贞谓申生与下相违似非也贞为不听

以正葬之而不见听也信为不诚信心行之不见诚也国斯无刑媮居幸

刑法也言惠公媮窃居位侥幸而生不更厥贞大命其倾不变更其正大命将

倾倾危也威𠔃懐𠔃威畏也懐思也言国人畏惠公思重耳也各聚尔有以待

所归𠔃尔有所有也猗𠔃违𠔃心之哀𠔃猗叹也违去也言民心欲去其

上安土重迁故心哀之岁之二七其靡有微𠔃二七十四岁后也靡无也无有

微者亦亡谓子固也若翟公子吾是之依𠔃谓重耳也镇抚国家为

王妃𠔃言重耳当霸诸侯为王妃偶郭偃曰甚哉善之难也难难为也

君攺葬共君以为荣也而恶滋章夫人美于中必播

于外而越于民民实戴之美善也播布也越扬也戴欣戴也言有善于中心必

播于外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民也恶亦如之故行不可不愼也必或知之

下民必知其善否也十四年君之冢嗣其㬱乎冢嗣太子也㬱灭也其数

告于民矣数谓二七也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于民矣

魄形也兆见也若入必伯诸矦以见天子其光耿于民矣

数言之纪也谓言者纪其数也魄意之术也意民之志术道也魄兆见

而民志随之光明之耀也纪言以叙之叙述述意以导之

导开导也明耀以照之不至何待欲先导者行乎先导谓重耳导

引者可行也将至矣

惠公既杀里𠑽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过杀我社稷

之镇芮冀芮也镇重也郭偃闻之曰不谋而谏者冀芮也

为君谋而谏使君杀里𠑽者冀芮也不图而杀者君也言不与人谋而杀里𠑽者君之

不谋而谏不忠不图而杀不祥不忠受君之罚

当加罚也不祥罹天之祸受君之罚死戮戮辱也言死且有辱罹天

之祸无后无后嗣也志道者勿忘将及矣志识也及至也勿忘此古言祸

将至及文公入文公重耳也秦人杀冀芮而施之冀芮既纳文公

而悔将杀之文公知之濳㑹秦伯于王城冀芮焚公宫求公不得遂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陈尸曰施

惠公即位乃背秦赂使丕郑聘于秦且谢之谢不时也

杀里𠑽曰子杀二君与一大夫二君奚齐卓子一大夫荀息也为子

君者不亦难乎丕郑如秦谢缓赂缓迟乃谓穆公曰

君厚问以召吕甥郤称冀芮而止之问遗也以厚礼问遗此三人皆

晋大夫来因留止也以师奉公子重耳臣之属内作晋君必出

属七舆大夫也必出惠公必出奔也穆公使泠至报问泠至秦大夫也报问报丕郑之

聘且问遗吕甥之属且召三大夫郑也与客将事客泠至也将事行聘事也

冀芮曰郑之使薄而报厚薄礼币少也其言我于秦也必

使诱我弗杀必作难不杀郑必作难于我是故杀丕郑及七舆

大夫七舆申生下军之众大夫也共华贾华叔坚骓歂累虎特宫

山祁皆里丕之党也丕豹出奔秦豹丕郑之子丕郑之自

秦反也而闻里𠑽死见共华曰可以入乎共华曰二

三子皆在而不及二三子七舆大夫也不及谓罪不及也子使于秦可

可可以入也丕郑入君杀之共赐谓共华共赐华之族晋大夫

子行乎其及也行去也其及将见及也共华曰夫子之入吾谋

也将待及言已误丕郑将待祸及也赐曰孰知之共华曰不可知

而背之不信谋而困人不知谋不中为困困而不死无勇

任大恶三行将安入任荷子其行矣我姑待死子共赐也

丕郑之子曰豹出奔秦谓穆公曰晋君大失其众背

君赂杀里𠑽而忌处者众固不说忌恶也处者国中大夫也今又

杀臣之父及七舆大夫此其党半国矣君若伐之其

君必出穆公曰失众安能杀人言晋君失众焉能使众杀尔父及七舆大

且夫祸唯无毙毙死也罪不至死则不为乱足者不处罪足以死则不

处者不足处国者不足以死也胜败若化化言转化无常也犹丕郑欲杀君君

反杀以祸为违孰能出君违去也谓丕豹以祸故去其国谁能出君乎

俟我俟待也待我图之

晋饥谷不熟曰饥在鲁僖十三年乞籴于秦丕豹曰晋君无礼于

君众莫不知无礼背赂也往年有难今又荐饥难谓杀里丕之党仍

饥曰已失人又失天其殃也多矣失人里𠑽也失天荐饥也君其

伐之勿予籴公曰寡人其君是恶其民何罪天殃流

行国家代有代更补之𧲛饥道也不可以废道于天

𧲛进谓公孙枝曰予之乎枝子桑也公孙枝曰君有施

于晋君晋君无施于其众今旱而听于君其天道也

听听命于君也君若弗予而天予之予之年也苟众不说其君之

不报也则有辞矣苟使晋众不说惠公不报秦施今不予籴则晋得以为辞故不可不

不如予之以说其众众说必咎其君其君不听然

后诛焉虽欲御我谁与是故汎舟于河归籴于晋

也归不反之辞也秦饥公令河上输之粟河上所许秦五城也虢射曰

弗予赂地而予之籴虢射晋大夫无损于怨而厚于寇

不若勿予公曰然庆郑曰不可庆郑晋大夫巳赖其地

而又爱其实赖赢也实榖也忘善而背德虽我必击之我当秦处

亦当击晋弗予必击我公曰非郑之所知也遂不予六年

秦岁定惠公六年鲁僖十五年定安也谷熟则民安帅师㑴晋至于韩

地韩原也公谓庆郑曰秦寇深矣奈何深入境深也曰深犹重也 庆

郑曰君深其怨能浅其寇乎非郑之所知也君其讯

射也讯问也射虢射也公曰舅所病也病短也诸侯谓异姓大夫曰舅卜右

庆郑吉右公戎车之右公曰郑也不孙言不顺不可以为车右以家仆

徒为右家仆徒晋大夫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御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晋大夫御御公戎车也梁由靡御

韩简由靡晋大夫韩简晋卿韩万之孙虢射为右为简车右以承公承次也次

公御秦师令韩简视师曰师少于我𨷖士众欲𨷖者众

公曰何故简曰以君之出也处巳已秦也处已在梁依秦入也

烦巳为秦所立饥食其籴三施而无报故来今又击之秦

莫不愠愠怒晋莫不怠受其施而怠惰𨷖士是故众公曰然

今我不击归必狃狃𢗗也不击而归秦必狃𢗗而轻我也一夫不可狃

况国乎公令韩简挑战先挑敌求战曰昔君之惠寡人未

之敢忘寡人有众能合之弗能离也弗能离言众欲战也君若

还寡人之愿也君若不还寡人将无所避穆公衡雕

戈出见使者衡横也雕镂也戈㦸也曰昔君之未入寡人之忧

也君入而列未成寡人未敢忘列位今君既定而列

成君其整列寡人将身见若云朝见实欲战也客还公孙枝进

谏曰昔君之不纳公子重耳而纳晋君是君之不置

德而置服也置而不遂击而不胜遂成其若为诸矦

笑何君盍待之乎待其乱将自弊也穆公曰然昔吾之不纳

公子重耳而纳晋君是不置德而置服也然公子重

耳实不肻吾又奚言哉杀其内主谓里丕也背其外赂

彼塞我施若无天乎云云言也晋所行若言无有天也若有天吾

必胜之天道助顺故必胜也君辑大夫就车君鼓而进之晋师

溃戎马泞而止泞深泥也止戎马陷焉公号庆郑曰载我号呼

庆郑曰忘善而背德又废吉卜卜右庆郑吉公废不用何我之

载郑之车不足以辱君避也避避难也梁由靡御韩简辂

秦公将止之辂迎庆郑曰释来救君释舍亦不𠑽救

遂止于秦止𫉬也为秦所𫉬穆公归至于王城王城秦地合大夫

而谋曰杀晋君与逐出之与以归与复之孰利公子

絷曰杀之利以为臣子绝望逐之恐构诸矦构交构也以归则国

家多慝慝恶也恐知国家间隙之恶也复之则君臣合作恐为君忧

不若杀之公孙枝曰不可耻大国之士于中原又杀

其君以重之子思报父之仇臣思报君之仇虽微秦

国天下孰不患微无也虽无秦国天下诸矦有害人君父者谁不患疾也公子絷

曰吾岂将徒杀之徒空吾将以公子重耳代之晋君

之无道莫不闻公子重耳之仁莫不知战胜大国武

也杀无道而立有道仁也胜无后害知也公孙枝曰

耻一国之士又曰余纳有道以临汝无乃不可乎

有道君父之耻未刷若不可必为诸矦笑战而笑诸矦不可谓

武杀其弟而立其兄兄德我而忘其亲不可谓仁若

勿忘是再施而不遂也不可谓知君曰然则若何公

孙枝曰不若以归以要晋国之成要结也成平也复其君而

质其适子使子父代处秦代更国可以无害是故归

惠公而质子圉子圉惠公适子懐公也秦始知河东之政秦取河东

之地而置官司故知河东之政在鲁僖十五年

公在秦三月内传惠公以九月𫉬十一月归闻秦将成乃使郤乞告

吕甥郤乞晋大夫吕甥瑕吕饴甥吕甥教之言令国人于朝曰君

使乞告二三子曰秦将归寡人寡人不足以辱社稷

二三子其攺置以代圉也欲令更命立它公子以代子圉言父子避位以感动

且赏以说众众皆哭焉作辕田贾侍中云辕易也为易田之法赏众

以田易疆界也或云辕车也以田出车赋昭谓此欲赏以说众而言以田出车赋非也唐云让肥取墝也

吕甥致众而告之曰吾君惭焉其亡之不恤亡谓在外恤忧

而群臣是忧不亦惠乎忧谓攺立君赏群臣作辕田也君犹在外

若何众曰何为而可何所施为可以吕甥曰以韩之病兵

甲尽矣病败若征缮以辅孺子以为君援征赋也言富赋税以

缮甲兵辅子圉以为君援虽四邻之闻之也丧君有君群臣辑睦

兵甲益多好我者劝恶我者惧庶有益乎众皆说焉

作州兵二千五百家为州使州长各帅其属缮甲兵也吕甥逆君于秦穆公

讯之讯问曰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公曰何故对曰其

小人不念其君之罪而悼其父兄子弟之死丧者

之战败也不惮征缮以立孺子曰必报吾仇宁事齐楚齐

楚又交辅之交夹其君子思其君且知其罪曰必事

秦有死无它故不和比其和之而来故乆公曰而无

来吾固将归君国谓君何对曰小人曰不免君子则

不公曰何故对曰小人忌而不思忌怨也不思不思大义愿从

其君而与报秦君谓子圉也是故云故言不免其君子则不曰

吾君之入也君之惠也能纳之则能执之能执之则

能释之德莫厚焉惠莫大焉纳而不遂废而不起以

德为怨君其不然秦君曰然乃攺馆晋君攺更也初秦伯拘晋

矦于灵台将复之故更舍之于客馆馈七牢焉牛羊豕为一牢𩟷饩七牢侯伯之礼也

公未至蛾晰谓庆郑蛾晢晋大夫曰君之止子之罪也𫉬

今君将来子何俟庆郑曰郑也闻之曰军败死之

将止死之二者不行又重之以误人而丧其君误人误梁

由靡令君见𫉬也有大罪三将安适适之君若来将待刑以

快君志君若不来将独伐秦独帅其属不得君必死之此

所待也所以不去待为此也臣得其志志谓出奔也而使君瞢是犯

瞢惭也犯犯逆也君行犯犹失其国而况臣乎公至于绛

郊闻庆郑止使家仆徒召之曰郑也有罪犹在乎庆

郑曰臣怨君始入而报德不降不自降下而背秦也降而听谏

不战庆郑谏公使与秦籴若公降心听之可以不战战而用良不败良善也卜右庆

郑吉不用又乘郑小驷不用良马故败既败而诛又失有罪若郑出亡是失有罪

不可以封国不可以守封国也臣是以待即刑以成君政君

曰刑之庆郑曰下有直言臣之行也行道上有直𠛬

君之明也言刑杀得正此人君之明也臣行君明国之利也君虽

弗刑必自杀也蛾晰谏曰臣闻之奔𠛬之臣奔趋

若教之以报仇仇秦君盍赦之以报于秦梁由靡曰

不可我能行之秦岂不能能行之谓能赦罪以报仇也秦岂独不能乎

战不胜而报之以贼不武出战不克入处不安不知

出战不𠑽谓韩时也入处不安谓今也欲复伐秦故不得安也成而反之不信成平也与

秦始平而又反之不信失刑乱政不威有罪不杀为失刑失刑则政乱政乱则威不行

出不能用入不能治败国且杀孺子孺子子圉也秦复惠公而

质子圉君伐秦秦必杀之不若刑之君曰斩郑无使自杀家仆徒

曰有君不忌有臣死刑忌怨其闻贤于刑之梁由靡

曰夫君政刑是以治民不闻命而擅进𨓆犯政也

郑擅进𨓆快意丧君犯刑也郑也贼而乱国不可失也且

战而自𨓆𨓆而自杀臣得其志君失其刑后不可用

不可复用战也君命司马说刑之司马军司马说其名也司马说进

三军之士而数庆郑曰夫韩之誓曰失次犯令死

列也令军令也将止不面夷死将帅也止𫉬也夷伤也伪言误众死今

郑失次犯令而罪一也郑擅进𨓆而罪二也女误梁

由靡使失秦公而罪三也君亲止女不面夷而罪四

也郑也就刑庆郑曰说三军之士皆在皆在此也有人能

坐待刑而不能面夷言我能坐待死而不能面夷乎怨君不用忠言忘善背德也

𧼈行事乎𧼈司马行其刑也丁丑斩庆郑乃入绛十五年惠

公卒懐公立懐公子圉也鲁僖二十二年自秦逃归秦乃召重耳于楚

而纳之晋人杀懐公于髙梁髙梁晋地而授重耳实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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