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三十二 厚斋先生集
卷之三十三
作者:金干
1766年
卷之三十四

箚记

中庸

[第二十一章]

自诚明。谓之性。[止]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按自诚明。应上文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盖不勉而中诚也。不思而得明也。先诚而后明。此即自诚明也。自明诚。应上文诚之者择善而固执。盖择善明也。固执诚也。先明而后诚。此即自明诚也。

陈氏曰下二句。结上意。小注

按下二句。即章句所谓诚则无不明矣。明则可以至于诚二句也。上意即上章句德无不实至由教而入人道也。

右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可以与天地参矣。

按上文只言诚字。至此章始于诚字上加至字。至诚二字。始见于此章。○至诚之诚。自上章自诚明之诚字说来。尽性之性。自上章自诚明谓之性之性字说来。尽其性此尽字。兼知行说。故章句曰察之由之。察即知也。由即行也。○自尽人之性。至与天地参。皆至诚尽性之功政次第也。○其性人之性物之性三性字。应第一章天命之谓性也。尽其性尽人性尽物性。应第一章率性之道。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也。赞化育与天地参。应第一章天地位万物育也。○尽吾之性则所以能尽人物之性者何也。此无他。以其人与物之性。本与我同一原故也。盖天命之性。物我同得。初无彼此之间也。○问至诚尽性。尽人尽物。如何是尽。朱子曰性是仁义礼智。尽云者。无所往而不尽也。如性中之仁。施之一家而不能施之宗族。施之宗族。不能施之乡党。施之乡党。不能施之国家天下。皆是不尽。至于尽礼尽义尽智亦然。至于尽人则凡或仁或鄙或夭或寿。皆有以处之。使之各得其所。至于尽物则鸟兽虫鱼草木动植。皆有以处之。使之各得其宜。尽性尽人尽物。大槩如此。○问赞化育。常人如何为得。朱子曰常人虽不为得。亦各有之。曰此事惟君相可为。曰固然。以下亦有其分。如作邑而祷雨之类皆是。

右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惟天下至诚为能化

按此段。承上自明诚而言也。致曲。即自明之事也。曲能有诚。即自明诚之事也。盖致曲者。是明其善端发见处而推致之也。曲能有诚者。是既已明其善端而推致之。以至于有诚。则其功效之极。自然驯至于形著明动变化之地。如此则与圣人一般。故曰惟天下至诚为能化。盖有诚至此。即为至诚矣。○上自诚明之明。是指我之明于善者而言也。此著则明之明。是指致诚之功效。有光辉发越处而言也。其义有殊也。○致曲。将以尽其性也。盖自有诚而终至于至诚。则是能尽其性矣。程子曰明则动。是诚能动人也。著则明。如见面盎背是著。若明则人所共见。如令闻广誉施于身之类。

右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至诚如神。

按至诚之道。何以前知也。以其心中无一毫私伪。常自虚灵清明。无微不烛。故凡理之先为形见者。必见而先知之。盖国家将兴。必有祯祥之几先见。将亡必有妖孽之几先见。将福则善之几先见。将祸则不善之几先见。几者是欲动之间。微而未著。故他人不能见。惟诚之至者。乃能有以察之。然其所以先知者。非有异术。只以理推而知之耳。

右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按承上章而言也。○此章首言诚与道。而下文只言诚不言道何也。盖诚之实理。可由以行曰道。言诚则道在其中矣。○诚者。指理之真实者而言。若无实理。皆虚也。故凡天地万物。必有实理而后自成也。道即率性之道也。凡天地万物。既有实理而自成。则由是实理而行者即道也。○蔡氏清曰诚自成。兼人物言。道自道。专以人言。诚则物物都有。道则非人不能体而行也。

诚者。物之所以自成。

按此物字。通人物而言。凡大而天地。小而一事一物。莫非物也。与下文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之两物字同意。

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

按此两句。主人而言。盖心无不实。然后乃能有以自成而道无不行矣。夫心无不实而后道无不行。则可见诚为本而道为用也。大抵人心莫非实理。而又莫不具当行之道。如以忠孝言之。忠孝之心无不实而后。忠孝之道可以行矣。推之万事。莫不皆然。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按诚者物之终始。谓天下万物。莫不有始有终。而其始其终。莫非一个实理之所为也。此应上文诚者自成一句。不诚无物。谓无是诚则无是物。如不诚于忠则无忠。而忠之道不行。不诚于孝则无孝。而孝之道不行矣。此与上文而道自道一句相反也。○君子诚之为贵。总结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两句。看君子上是故二字可知也。○朱子曰诚者物之终始。指实理而言。君子诚之为贵。指实心而言。

天下之物。皆实理之所为。

按此物字。汎言也。物字上下天下字。可见其所言者广也。○蔡氏清曰此一句。统解物之终始意。故必得是理然后有是物。解物之所以始也。即语录所谓其所以始者。实理之至而向于有也。又曰所得之理既尽。则是物亦尽而无有矣。是解物之所以终也。即语录所谓其所以终者。实理之尽而向于无也。可见有此物。便有此诚。诚与物。相为终始也。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故时措之宜也。

按此承上文君子诚之为贵而言也。○成己成物两成字。自上文诚者自成之成字来。○成己而成物。与上章尽其性而后能尽人物之性者。语意稍似。○此自成二字。与上文自成二字不同。彼言诚者物之所以自成也。此言诚者所以自成其己也。物之自成与自成其己。其意有间。○合内外之道。此道字应上而道自道之道也。所谓合者。谓内而成己之道。外而成物之道。合而无不备也。○朱子曰成己成物。固无内外之殊。但必先成己然后能成物。此道之所以当自行也。○问时措之宜。曰如平康无事时。是一般处置。仓卒缓急时。又有一般处置。○蔡氏清曰此以上。论成己事。此一条。论成己则自能成物。观本文云所以成物也。章句云则自然及物。所以字与自然字最可玩味。本以成己。却自然有以成物。如我能尽诚以孝其亲。则我既成人子矣。且有以致其亲于允若。而自有以成吾亲焉。吾能尽诚以忠吾君。则我既有以成人臣矣。且有以置吾君于无过之地。而自有以成吾君焉。

诚虽所以成己。道亦行于彼矣。

蔡氏清曰诚虽所以成己之诚字。既主我而言。则下句道亦行于彼之道字与行字。亦主我而言无疑矣。方知所谓我能孝于亲。人亦化之而孝于亲者。其说偏滞。○按所谓成物其意广。我能孝于亲则人亦化而孝亲之意。恐兼包在其中。蔡氏说似偏。

双峯饶氏曰起头说诚自成。其下说成物。见得诚不但成己。又能成物。小注

按自成成己。意差不同。今饶氏以上文自成。合下文成己。而以自成成己。合为一意。恐未安。

右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双峯饶氏曰人之诚。有至有不至。天地只是诚。无至不至。小注

栗谷曰圣人天地。同是至诚。若曰无至与不至则恐近释氏无圣无凡之说。退溪曰饶说亦有理。非如释氏说归空无也。然论语一贯章注有天地之至诚无息之语。至诚字。朱子于天地亦言之。

不息则久。久则征。

按息则有问断。不可谓诚之久也。故不息而后能久矣。积于中者既久。则发于外者方有验。久者诚之有积于中也。征者诚之有征于外也。皆至诚无息之效也。

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

按至诚不息之久。自然有此悠远博厚高明之功效。悠远以其长进而无穷者言。博厚以其所积者言。高明以其发达者言。然此只以至诚之德著见于外者。有此功效而言。非有浅深等级于其间也。○蔡氏清曰天地间。凡高者必明。卑则不明矣。虽日月之明。亦惟丽乎天则明。若运至地下。物亦不被其照矣。此一端可见。

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按此悠久二字。合上文不息则久及征则悠远之久字悠字而言也。久。诚之积于中也。悠远。诚之验于外也。于此合而曰悠久。则是以诚之积于中验于外者兼言之也。○载物覆物成物。是天地之功用也。圣人与天地同其功用。故博厚与地同而能载物。高明与天同而能覆物。悠久与天地同而能成物也。○上文悠久在博厚高明之前者。言诚之验于外者必悠远而后。有博厚高明之效也。此则悠久在博厚高明之后者。言其积也既能博厚。其发也既能高明。则其博厚高明。又为悠久也。○成物二字。自上文成己成物上说来。但上文则以人道言。诚之者之事也。此则以天道言。诚者之事也。

问以存诸中者言则悠久在博厚高明之前。小注

按存诸中三字似有病。盖悠久兼内外。而博厚高明。皆以验于外者言。则恐不当以存诸中为言也。

双峯饶氏曰己自阚了悠久字在其中。小注

阚。说文望也。

不息则久。久字指诚而言。小注

按久非诚也。诚则不息而自然久也。今饶氏云云。未知如何。

悠久。是指外面底。小注

退溪曰饶氏以悠久为指外面。盖其所见如此。然朱子兼内外之说。自是周遍。

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按悠久无疆。合博厚配地高明配天而言也。言圣人之博厚。与地配也。圣人之高明。与天配也。圣人之悠久。与天地无疆也。

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

按如此者三字。指上文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而言也。○无为而成。言自然无所为而成。不见其痕迹。此以上文悠久无疆而言也。盖凡物之成。若不久而成则自有痕迹可见。而无自然浸渐变化之效。如此则是有为而成。不可谓无为而成也。必须悠久无疆然后。其成也方能无为。○无为而成此成字。自上文悠久所以成物之成字来。○蔡氏清曰庶物露生之类。地道之章也。不待见风霆流行之类。天道之变也。不待动至于无为而成。则要其终而言耳。

云峯胡氏曰凡功用。岂无积之博厚。发之高明者。其博厚高明。未必能久。无他。不自真积力久中来也。小注

按既为积之博厚。发之高明。则其自真积力久中来可知也。岂有既能博厚高明而不能久者乎。今胡氏云云可疑。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其生物不测。

按自至诚无息。至无为而成。皆指圣人而言。至此又忽言天地者何也。言圣人之德。与天地无异。故于此言天地之道。而与圣人幷称之。○不贰。即上至诚无息。盖无息故不贰。若有息处。便是贰也。不可谓之不贰也。○论圣人之德曰悠久所以成物。论天地之道则曰为物不贰。生物不测。盖言圣人之成物。以其有悠久之诚也。天地之生物。以其有不贰之诚也。成物生物。皆由于一诚字也。○蔡氏清曰其为物不贰之物。指天地也。其生物不测之物。指天地所生之物也。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悠也久也。

按上文论圣人之德而曰博厚高明悠久则是言圣人之德与天地之道相配也。此言天地之道而曰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则是言天地之道与圣人一般也。上文已详言博厚高明悠久。而此复明天地之道亦博厚高明悠久也。故别为提起天地之道四字以明之。

一撮土。[止]一勺。

撮。韵会两指撮也。栗谷曰一手所掬。勺。器名。容一升。

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纯亦不已。

按自至诚无息至无为而成。言圣人之德至诚无息也。自天地之道一言可尽至货财殖焉。言天地之道至诚无息也。故于此引诗而合言天地圣人之至诚无息也。○沙溪曰退溪栗谷以曰字释于不已下。愚意欲释于文也下。栗谷以既纯而又不已之意释之。愚意亦字指文王。天既不已而文王亦不已也。

右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大哉。圣人之道。

按大哉。是称美之辞也。圣人之道。即下文所言两节是也。道即率性之道也。○圣人之道之上。先下大哉二字。下文三百三千之上。先下优优大哉四字。此当玩味。

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

按洋洋。如十二章洋洋如在其上之洋洋。言圣人之道洋洋流动。充满于天地之间。而其发育万物之功。高大而极至于天也。

此言道之极于至大而无外也。

按举天下之物其高且大者。无过于天。而圣人之道洋洋流动。发育万物。而峻极于天。则其至大而无外者可见也。

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

按此大哉。即上文大哉言。圣人之道。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则岂不优优大哉。非以三百三千。直把作大物也。○朱子曰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一事不可欠阙。才阙一事。便是于全体处有阙也。

此言道之入于至小而无间也。

按礼之节文。经而为三百。曲而为三千。而此道之体。无乎不在。则道之入于至小而无间者可见也。

双峯饶氏曰此章本以圣道之大为言。然不合众小则无以成大。如泰山之高。以众土之积。沧溟之深。以众流之会。小注

按优优大哉者。所以形容此道之大。虽三百三千至小至微之间。无所不在。故以优优大哉言而称美之也。非合三百三千之礼。积而成大之意也。饶氏云云似失本旨。

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按至德。指上文圣人而言。即所谓其人也。至道。指上文洋洋发育之道及三百三千之道而言也。即所谓待其人而行者是也。凝便带成底意。与书益稷所谓庶绩其凝注凝成也之凝同。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敦厚以崇礼。

按此君子。指上文圣人而言。即成德之君子也。○自尊德性至崇礼。即是至德之人。所以凝得发育万物。三百三千之道之工夫节目也。盖广大者。或疏于精微工夫。故必须既致广大。而又尽精微也。高明者。或有过于中庸之道。故必须既极高明。而又道中庸也。用功于涵泳者。或阙于格致之工。故必须既为温故以涵泳。而又为知新以格致也。禀质之朴实者。或欠于节文之事。故必须既为敦实纯厚。而又为崇礼以文之也。○问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而与以字义而与以字义不同如何。朱子曰温故自知新。而者顺词也。敦厚者又须当崇礼始得。以者反说上去也。○又曰极高明。要须道中庸。若欲高明而不道中庸。则将流入于佛老之学。且如儒者远庖厨。佛老则好高之过。遂至戒杀食素。儒者不迩声色。不殖货利。他是过于高明。遂至绝人伦及欲割己惠人。

温犹𬊈温之温。

左传哀十三年。公会吴于橐皋。太宰嚭请寻盟。子贡对曰盟若可寻也。亦可寒也。贾逵注。寻。温也。○𬊈。古文作寻。

朱子曰尊德性而道问学。是纲领。下五句云云。小注

按下五句之下字。语类本文作此字。

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此皆致知之属也。

问章句云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何如是私意。何如是私欲。朱子曰私意是心中发出来要去做底。但此意便见得小。所以不广大。私欲是耳目口鼻之欲。才有欲则昏浊沈坠。即不高明矣。某解此处。下这般字义。极费心思。○又曰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此二句全在自蔽与自累上。盖为私意所蔽时。这广大便被他隔了。所以不广大。为私欲所累时。沈坠在物欲之下。故卑污而无所谓高明矣。○问温故如何是存心之属。朱子曰言涵养此己知底道理常在我也。道中庸何以是致知之属。曰行得到恰好处。无些过与不及。乃是知得分明。事事件件。理会得到一个恰好处。方能如此。

云峯胡氏曰中庸之道。在知与行。子思于此。以道中庸。偏为学问致知之事何也。此以道中庸属学问之事何疑。小注

按此言中庸非知也。道中庸。是致知之事也。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其此之谓与。

按承上章而又言是故字。盖言以其有尊德性道问学以下之事。是故有居上不骄以下之功效也。

右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灾及其身者也。

按此承上章而言也。愚而好自用则居上而骄也。反应上居上不骄一句。贱而好自专则为下而倍也。反应上为下不倍一句。灾及其身。即是其言不足以兴。其默不足以容。反应上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一段。○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灾必及其身。此夫子叹其时之不可为也。盖反古道。乃是合当为底事。岂有灾及其身之事乎。但夫子所遭之时则不可为也。看生乎今之世五字则可知也。然则夫子所叹者。其意专在于今之世也。不在于反古之道也。况既遭如此之时。而又为愚自用贱自专则灾之及身。乃其理势之所必然也。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

按此段应上贱而好自专。

每岁使大行人之属。巡行天下。小注

蔡氏清曰章句下小注云每岁使大行人之属。巡行天下。考文。而或问则曰外史掌达书名于四方。而大行人之法则又每九岁而一谕。不同何也。今按周礼大行人。岁遍考。三岁遍䫍。五岁遍省。七岁属象胥。谕言语。协辞令。九岁属瞽史。谕书名。则无不同矣。或每岁而考之。或九岁而谕之。皆大行人之职也。

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按三者皆同。天下统一也。天下统一。故天子在上。得以议礼制度考文。而天下共之。此盖承上一节而言也。看上三不字。看此三同字。则其意相承。而亦将以言下文吾从周之说也。

轨。辙迹之度。伦。次序之体。

按车同轨。应上制度而言。故章句曰轨辙迹之度。此度字自制度之度字上来。行同伦。应上议礼而言。故章句曰伦次序之体。此体字自议礼之礼字上来。盖体即礼也。故礼记曰礼者犹体也。章句用字。可谓精密矣。

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亦不敢作礼乐焉。

按此一段。应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两句。盖无德。应上文愚字。不敢作礼乐。反结上文自用二字。无位。应上文贱字。亦不敢作礼乐。反结上文自专二字。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今用之。吾从周。

按此承上文有德无位。不敢作礼乐而言也。盖夫子是有德而无位者也。○不足征。言议礼制度考文之事。皆不足征也。○说夏礼学殷礼。即应上文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也。今用之吾从周。即反结上文反古道灾及身之意。

云峯胡氏曰宋或典籍散逸。而文籍犹有存者。小注

按典籍。似是法典所载之籍也。文籍。似是文书所载之籍也。

右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国不异政。家不殊俗。

蔡氏清曰正所谓同轨同文同伦。国家分说。诸侯有国。大夫以下有家。政在上俗在下。观政于朝。观俗于野。

上焉者。虽善无征。不信民弗从。

按此承上章末一节而言。故章句以上焉为夏商。以下焉为孔子。此所以下字则如字释。而上字则以前字意释之也。上焉者下焉者。则非当时之王天下者也。弗从弗信则不能使人寡过矣。

夏商之礼虽善。孔子虽善于礼。而不在尊位也。

按此段之意。承上章夏殷周礼而说。故章句于此必举礼之一字。而曰夏商之礼虽善。又曰孔子虽善于礼。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百岁以俟圣人而不惑。

按君子。应上章有其位而言也。本诸身。应上章有其德而言也。盖议礼制度考文。必有位有德而后方可为也。征诸庶民。即反应上章民弗信弗从也。

第一句第二句。是以人己对言。第三句第六句。是以己往方来对言。第四句第五句。是以隐显对言。小注

按本诸身己也。征庶民人也。故曰以人己对言。考三王。己往也。俟后圣。方来也。故曰以己往方来对言。建天地显也。质鬼神隐也。故曰以隐显对言。

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不惑。知人也。

按此段虽只举上文质诸鬼神百世以俟二句而言。然既曰知天则该上建诸天地不悖而言。又曰知人则该上征庶民考三王而言也。○蔡氏清曰天地一鬼神也。故曰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又曰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万古一理。千圣一心。所谓百世之上。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故曰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近之则不厌。

按此君子。以有位有德者言也。既有位有德。故其议礼制度考文之事。可以为天下道天下法天下则也。○动为天下道。行为天下法。言为天下则三句。应上本诸身征诸庶民而言也。

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蚤有誉于天下者也。

按此引诗以申明上文本诸身征诸庶民以下之事。而以此诗证其必然如此也。○有本诸身以下五者之效。而为天下道天下法天下则。则其有誉于天下者可知也。

陈氏曰早有誉。又总结以永终誉意。小注

按以本文考之则所谓早有誉者。是总结上本诸身以下六事而言也。今陈氏以为总结以永终誉。似失本旨。

右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仲尼。祖述尧舜。下袭水土。

按此言尧舜之道。文武之法。上天下地之理。于夫子一人之身。无所不备也。

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如日月之代明。

按此言夫子既有祖述以下之事。故其德之盛可譬于天地四时日月也。○无不持载。叫应上章博厚意。无不覆帱。叫应上章高明意。错行代明。叫应上章悠久意。

万物幷育而不相害。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按此害字。非伤害之意也。言万物幷育。各有其则。而不相假借。不相妨害也。○无不持载。无不覆帱。故曰幷育。四时错行。日月代明。故曰幷行。○蔡氏清曰圣人盛德之至。泛应曲当。如仁之于父子。无害于君臣之义之类。视之明。无害于听之聪之类。即天地之不害不悖也。仁以爱人。知以知人。二者不惟不相悖。而反相为用之类。即天地幷育幷行也。仁义礼智以时出之。即天地之小德川流也。立天下之大本。知天下之化育。即天地之大德敦化也。

川流者。如川之流。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

蔡氏清曰大德敦化则谓其根本盛大而出无穷。在圣人则为纯乎诚而言也。小德川流。谓如川之流。脉络分明而往不息。如天之物各付物。物物各具一太极处。故飞者自得其所以为飞之理。潜者自得其所以为潜之理。日明乎昼者。不可少侵乎夜。月之为夜者。不可少混于日。时春而春。时夏而夏。时秋而秋。时冬而冬。四时各布其令。各供其职。真所谓脉络分明而往不息者也。在圣人则为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右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惟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

按前章凡四言至诚。至此忽变曰至圣。然至诚至圣一般。非有浅深优劣也。○宽裕温柔至文理密察四者。是为仁义礼智。盖宽裕温柔有容之为仁。发强刚毅有执之为义。其意易见。惟齐庄中正有敬之为礼。文理密察有别之为知。其意颇似难晓。然礼者是庄敬整束之物也。以此看则齐庄中正之为礼明矣。知者是分别是非之物也。以此看则文理密察之为知亦明矣。○朱子曰某初晓那临字不得。后思之。大槩是有过人处。方服得人。且如临十人。须是强得那十人方得。至于百人千人万人皆然。若临天下。便须强得天下方得。所以道亶聪明作元后。又曰天生聪明。又曰聪明文思。又曰聪明时宪。便是大故。他要那聪明。○蔡氏清曰聪虽属耳。所以聪者心也。明虽属目。所以明者心也。睿知则一以心言。又曰此历举圣人之德在此。未说到行处。下文方说积中而发外。

溥博渊泉。而时出之。

按此承上文言仁义礼智之德。其能充积于中者。周遍广阔。静深有本。而以时发见于外也。此时出之时字。即时中之时也。

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行而民莫不说。

按此言德之周遍广博。如天之大也。静深有本。如渊之深也。是故有见而民莫不敬以下之效也。○见而民莫不敬。应前章动而世为天下道。见即动意也。言而民莫不信。应前章言而世为天下则也。行而民莫不说。应前章行而世为天下法也。

故曰配天。

按此所谓配天。与上章高明配天差异。所谓高明配天者。只举圣人高明一处配于天也。此所谓配天。言圣人盛德之全体大用。配于天也。

右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惟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夫焉有所倚。

按以首章言之。化育者。即所谓天命也。大本者。即天命之性也。大经者。即率性之道也。经纶者。即修道之教也。○二十二章言赞化育。此言知化育。赞者赞助之意也。知者默契之谓也。

大本者。所性之全体也。

按所性即二十一章章句所谓圣人之德。所性而有之所性也。

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按此段应上大经大本化育而言也。○上章如天如渊。以至圣之德。见于外者言。此段其天其渊。以至诚之道。实于内者言。见于外故人见其盛德之如天如渊。实于内故自家里面真个有其天其渊。然如天如渊者。实自其天其渊而发出来也。

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按能知之知。谓知其至诚之人也。故章句曰惟圣人知圣人。○此章承上章而言。上章曰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此言至圣之德。人皆易见而尊亲之也。此曰聪明圣知达天德者能知之。此言至诚之道。非此人则不能知之也。故以上章所言。为小德之川流。以此章所言。为大德之敦化。

新安陈氏曰睿进一步即圣也。小注

按睿即圣也。睿与圣本无浅深。故上章曰惟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既曰至圣。又曰睿知。则可见至圣之人。便能睿知也。今陈氏曰睿进一步即圣也。恐失之。未知如何。

右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诗曰衣锦尚䌹。恶其文之著也。可与入德矣。

按此段内两提起君子之道四字。而自此以下。段段说君子字以明之。此章上下凡七言君子。○此章亦承上章而言。盖上章极言圣人天道之至。则复虑学者有骛远企高之患。于此更以下学立心之始言之。所谓下学立心者无他。不过是为己。而不求人知之事也。故首引诗衣锦尚䌹一句以言之。自此以下至末段。虽有工夫功效及所以形容其德者。有浅深等级之不同。而皆自尚䌹二字推去。如此段所谓暗淡简温近微及二段潜伏不见及三段屋漏不动不言及四段无言不赏不怒及五段不显笃恭及六段不大声色德𬨎如毛无声无臭等许多字。皆一意。而至于所谓无声无臭。则又复以推而极至者言。○先言知微之显四字。将以起下文潜虽伏矣亦孔之昭之说也。○可与入德此德字。应下文不显惟德予怀明德德𬨎如毛三个德字。○问中庸首章只言戒惧谨独存养省察两节工夫而已。篇末尚䌹一章。复发此两条。然学者须是立心之初。真个有为己笃实之心。又能知得远之近风之自微之显。方肯做下面谨独存养工夫。不审知远之近风之自微之显。已有穷理意思否。朱子曰也须是知得道理如此。方肯去谨独。方肯去持养。故可与入德矣。○又曰知风之自。如孟子所谓闻伯夷之风之类是也。

沈括谓䌹与檾同。小注

按韵书檾。犬迥切。或作褧。徐曰檾。枲属。古作顈。礼记杂记曰三年之丧既顈注。草名。无葛之乡。去麻则用顈。通作䌹。礼记玉藻云禅为䌹。○本草作莔。어자귀叶似苎。花黄。实如蜀蔡子。今人取以绩布及打绳索者。即白麻也。

远之近。见于彼者。由于此也。有诸内者。形诸外也。

按此当观彼此字及内外字。彼此。以人己对言也。内外。以身心对言也。至于有诸内形诸外则又专以心之显微言也。

陈氏曰著见于风化者由身始。故自身而谨之。小注

按朱子曰风之自。著乎外者本乎内也。又曰知风之自。是知其身之得失。由其心之邪正云云。夫既曰本乎内。又曰由其心。则所谓知风之自者。是指心而言也。今陈氏以朱子所谓内字心字。改作身字。而曰由身始。与朱子说差异。未知如何。

云峯胡氏曰下文遂以慎独戒惧之事继之。章句之旨融彻如此。小注

按章句即第二章君子时中下章句也。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其惟人之所不见乎。

按前段衣锦尚䌹诗。以为己而不求知于人者言之。即下学立心之始也。此段所引正月诗。以慎独省察之事言之。下段所引抑诗。以戒惧存养之事言之。皆下学立心之工夫也。盖上段言为己之心。而此段言为己之学也。上段即入德之门。而此段及下段。即入德之事也。○此段申明首章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之意。潜伏二字。应首章隐微二字。孔昭二字。应首章显见二字。无恶于志。即慎独事也。内省不疚。即省察事也。

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不言而信。

按此段应首章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即存养工夫也。曰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则其在言动之前。己已有敬信工夫可知也。不言不动之时。已有敬信工夫。则其所以存养之功。可谓极密矣。○上章曰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此以人之敬信言。此章曰不动而敬不言而信。此以己之敬信言也。○屋漏。尔雅释宫文。以户明漏照其处。故称屋漏。

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不怒而民威于𫓧钺。

按此段及下一段。承上两段慎独戒惧之意而言其功效也。○上段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即为己之工夫。此段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即及人之效验也。○不赏不怒。应无言意。民劝民威。应靡争意。

诗曰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按笃恭而天下平。承上段不赏民劝。不怒民威两句。而言其功效极至处也。盖首段所言。是为己立心之工夫。苟能推而致之于极。则其终功效可至于天下平也。○此章首段。以下学立心之始言之。第二段。以慎独省察之事言之。第三段。以戒惧存养之事言之。第四段。以其功效言之。第五段。以其功效之极至者言之。末一段。又形容功效极至之状而赞美其妙也。此章与首一章。互相发明。

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无声无臭至矣。

按此段所以形容上段不显笃恭之妙也。上五段幷引诗。而其下必实言其事如此。故段段皆言故君子三字而结之。言故君子如此也。惟此段三引诗。只形容不显之妙而赞美之而已。故更不言故君子以结之也。○无声无臭。即程子所谓退藏于密也。

云峯胡氏曰驯致小注

沙溪曰以渐而致曰驯。○蔡氏清曰此一章。更叙入德成德之事。所谓一部小中庸者。盖中庸一书。不是言入德之事则是言成德之事。而此一章自始学推到至德入德成德之事。俱备悉而无遗。所谓三达德也五达道也九经也三重也天道也人道也。其理一一不能外也。亦是自人道推到天道也。○又曰中庸首一章则该括一篇之旨而无遗。末一章则收拾一篇之旨而无遗。

右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