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斋先生年谱 中华文库
厚斋先生年谱 1811年 |
世系
一世。讳大猷。金氏系出忠清道清风府。高丽时公为门下侍中清城府院君。
二世。讳仁佑。侍郞。
三世。讳铉昌。监门卫大护军。致仕。
四世。讳祚。门下侍中。
五世。讳仲房。判奉常寺事。
六世。讳灌。入我朝户曹左参议。赠左赞成。元配赠贞敬夫人河阳许氏。密直副使允忠女。后配贞敬夫人朴氏。
七世。讳义之。嘉靖大夫汉城府尹。配贞夫人光州金氏。监务惟一女。典理判书光利曾孙。
八世。讳理。府使。配淑人韩山李氏。刑曹判书良度公叔亩女。牧隐先生文靖公穑曾孙。
九世。讳克𫍯。进士郡守。配淑人宜宁南氏。经历尚明女。政堂文学良靖公佐时曾孙。
十世。讳友曾。武科靖国功臣。通政大夫定州牧使。赠兵曹判书清平君。配赠贞夫人南阳洪氏。参判利老女。
十一世。讳汝光。大护军。配淑人延安金氏。府使事结女。参判滉曾孙。无嗣。取族弟崇义第二子。继为后。
十二世。讳继字诚夫。赠执义。力学惇礼。不幸早世。见东儒师友录及玄石先生所撰碣铭。配淑夫人顺兴安氏。司直光沃女。
十三世。讳忠伯字君恕。孝友天至。感动异类。以孝赠户曹参议。详见玄石先生所撰行状及尤庵先生所撰碣铭。配赠淑夫人骊兴闵氏。判官高年女。
十四世。讳益新字彦明。早世。赠吏曹参判。配赠贞夫人安东金氏。监察厚男女。礼曹参判花山君澍孙。
十五世。讳洙字道源。参奉赠吏曹判书。配赠贞夫人李氏。坡原都正应福女。成宗王子益阳君怀玄孙。无嗣。取弟涛长子干为后。○涛字巨源号观性斋。配淑人清州韩氏。赠承旨昙女。南平县监赠兵曹判书毅壮公楯曾孙。有二子。○栽执义。
十六世。讳干字直卿。是为先生。以观性公长子。为判书公嗣。事实详见年谱。
厚斋先生年谱卷之一
丙戌。皇明毅宗烈皇帝崇祯纪元后十九年。本朝仁祖大王二十四年八月二十日癸巳寅时。先生生于广州沙川村白云山下第。
即先生本生考观性斋公第。○先生伯父判书公以宗子无嗣。及先生生。祖母金夫人亲为鞠养。命判书公子之。
丁亥。先生二岁。
戊子。先生三岁。
先生生有异资。双眸炯然。骨骼崭耸。声音洪亮。举止庄重。学语便知爱亲敬长。见长者读书。即就书侧。俯仰如咿唔状。终日不去。从祖祖父沙川先生克亨大加奇爱曰。此儿必以文学大吾家。
己丑。先生四岁。
庚寅。孝宗大王元年。先生五岁。
始受千字文于观性公。先生逐字问义。至资父事君曰父字之义。父亲是也。未知君是谁也。观性公曰父生我者也。君食我者也。汝虽食于家。其实君食也。君父恩义之重一也。先生竦然曰然则君之面。可得见乎。观性公曰多读书而年长则可以见矣。先生遂终日孜孜。日三四请教。再从叔同知公混。先生之同庚也。频来请同游。先生谢曰吾欲读书。以见吾君。何暇与叔游也。闻者异之。
辛卯。先生六岁。
五月。遭祖妣贞夫人金氏丧。
先生哀戚如成人。袭敛时欲入参。长老以其幼小禁之。先生哀哭曰安有祖母丧而孙不见者乎。沙川公哀且奇之。抱立使遥见之。
壬辰。先生七岁。
始受十九史略。课读甚勤。文理日就。是冬尽一帙。
癸巳。先生八岁。
先生藻思益富。而常不自足。读书至圣贤格言及古人善行。未尝不击节钦叹。戚叔尹尚书绛适来。以习礼大树下为题命制之。先生即作数句曰升降之时兮。曾参之带端肃。揖让之际兮。颜渊之袂高拱。吾不知当此之时。孔子亦与群弟子。同为升降耶。揖让耶。抑端坐而受其拜耶。尹公大加称赏。仍见先生之言动举止。异于凡儿。劝判书公曰此儿必教理学。又指先生之弟执义公栽曰。此儿则必教表策。世以尹公为明于藻鉴。
甲午。先生九岁。
秋洞人讲乡约。上下咸集。酒酣崔李二人歌。徐赵二人舞。诸儿耸观杂沓。先生独读书不顾。有诗曰清歌戛玉崔和李。妙舞翻风赵对徐。歌舞纷然非正乐。闭门吾自读吾书。李咸陵澥见之曰非但诗思超凡。自有涅而不缁之趣。
乙未。先生十岁。
丙申。先生十一岁。
读小学。
戚叔尹参议衡觉尝历过。而判书公兄弟适出外。先生与执义公延入接对。言辞端详。礼貌雍容。尹公奇之。仍问读何书。先生对曰方读小学。尹公曰汝能行小学之道乎。先生曰虽甚不敏。乃所愿则终身服膺也。仍问曰小学中年长以倍则父事之一句。何谓也。尹公曰此何难知。凡年长倍于我则当以父行事之。先生曰然则五岁儿当父事十岁儿乎。尹公初则平坐酬酢。至是乃敛容危坐曰吾平生泛读此章。今闻汝言。不觉语塞。第言汝意。先生曰愚意必以十五岁二十岁为限然后。可以无碍。倍之云者。似指十五年二十年长于我者矣。尹公抚掌称善曰然矣然矣。仍执手抚顶曰勉之。他日不可量也。后逢观性公曰君家两儿。命世才也。朴尚义之言。将必验矣。先是术人朴尚义每过沙川前路。必下马向白云山而拜。人问其故。朴曰此山端重厚德。必有大贤生其下云。故尹公之言如此。
丁酉。先生十二岁。
戊戌。先生十三岁。
己亥。先生十四岁。
庚子。显宗大王元年。先生十五岁。
辛丑。先生十六岁。
八月。丁妣贞夫人李氏忧。
因丧而冠。
先生哀毁逾礼。初丧水浆不入口。居庐不脱衰绖。本生韩夫人悯其生疾。具姜桂之味送之。辄受而不食。终三年疏食。以此胃气受伤。近食辄呕。至癸卯夏。患痁疾。屡岁沈绵。危而堇苏。自是羸瘠特甚。
十月。行李夫人窆礼于沙川先山北麓红青洞。
壬寅。先生十七岁。
癸卯。先生十八岁。
十一月制阕。
甲辰。先生十九岁。
中公都会初试。
四日连魁。
乙巳。先生二十岁。
丙午。先生二十一岁。
丁未。先生二十二岁。
聘夫人朴氏。
夫人籍阴城。太宗朝忠臣判承枢忠愍公淳之后。孝子赠参判浩远之女。
戊申。先生二十三岁。
秋中增广监试初试。又中大科初试一等。
幷不利南省。自此日取诗书四子家礼近思录等书。循序讲读。至于学庸。读几万遍。字究其训。句探其旨。人一己百。不得不措。其深思实见。多有超然独得之妙。
十月子泰鲁生。
拜同春堂宋先生于从祖叔父坎止公第。
坎止公名澄。春翁门人也。春翁适历宿其第。先生修刺往拜。晤语良久。及辞退。春翁谓坎止公曰。彼少年从事学问几年矣。坎止公曰以老亲在堂。专治科工。未尝从师为学矣。春翁曰君虽不知。彼则煞用工夫者也。
己酉。先生二十四岁。
春读书于白云山寺。
自是每岁携经山寺。一坐屡月。当夏群僧丐麦四出。只留饥衲数人以守之。虮虱或杂于饭飧。冬则昼饭留半。敲冰取水。以充长夜之饥。人不堪其苦。先生处之晏如也。○在山寺昼不下庭。夜不解衣。究索讲讨。至忘寝食。有一老僧见之曰。贫道幼时。尚及见沙溪先生栖寺读书。措大今日工夫。庶几及之。○尝闻杜鹃声。彻晓不停。忽自思曰禽鸟之无知。天机所动。勤苦如此。况人之为学。莫非为己。而乃反有终日悠泛者。可以人而不如鸟乎。于是益自奋励。对卷孜孜。通晓不寐。
读太极图说于深谷书院。
旁参诸家注解。力探玄微。沈潜玩赜。穷昼达夜。历三朔如一日。心专意注。昭晳洞澈。至如木叶川流。见之皆成太极圈子。森列眼底。
拜尤庵宋先生于东郊。论太极图说。
时尤翁留疏告归。暂住东郊。先生徒步往拜。达官及士友塡轩满室。先生堇纳拜于末席。质问经礼疑义数条。仍论太极图说。剖析微妙。发前未发。尤翁大惊且喜。讲论之际。不觉渐就至前。自奥至阈。几乎接膝。亹亹终夕曰。数十年来。未睹如此学识。未闻如此议论。今幸亲见。殊为爽快。及辞退。尤翁离席答拜。依然有河南目送龟山之意。厥后每逢士友。辄问曰君识金直卿乎。如曰未也。则曰君何固陋之甚。直卿乃今世大儒也。须往访问学云。〈右一条行状。系于己酉。而年谱草本云或在壬子。或癸丑。当更详。今亦从行状。而第先生所记尤翁语录。以癸丑九月为首。此年条终可疑。〉
庚戌。先生二十五岁。
辛亥。先生二十六岁。
壬子。先生二十七岁。
四月。拜玄石朴先生于白川。
玄翁时寓白川邑内。先生承判书公命。与弟执义公往拜受业。先生攻苦食淡。笃志力学。讲质疑义。见解超诣。及退私次。危坐一室。肩背竦直。未尝少欹。玄翁遂许以吕与叔六月中缑氏气像。以平日疑晦讲确而未决者。询于先生。先生折衷群言。辨析以对。玄翁大加称赏。每曰直卿乃吾畏友。非学于吾者也。且谓诸学者曰道之大原。直卿实洞见。且其剖析精微。使人晓然。吾所不及。君辈如有所疑。须先就正云。○比辞归。先生请益。玄翁勉以程门敬法。仍同出舟次。晤语良久。悉以平日所得者告之。其期许劝勉之意。溢于辞表。
癸丑。先生二十八岁。
夏著太极图说箚记。
九月。拜尤庵先生于东郊。
时尤翁赴宁陵迁奉。来住东郊。先生与执义公往拜。讲理气先后。知礼成性之说。五行相生先后之序及家礼疑义。尤翁曰每逢君辈。心开眼明。胸中豁然。此吾所以欲源源相从。而客挠如此。未得稳听高论。幸于中半山寺相会。做数日讲讨如何。且出示上衣下裳之服曰。此乃朱子燕居服也。遗制新自中国来。君必未见。故特以相示。
女李氏妇生。
拜玄石先生于京邸。
时玄翁以闵礼事待命秋曹。
甲寅。先生二十九岁。
春上尤庵先生书。质五行之性。本然气质之辨。
见尹鑴论己亥邦礼。遂斥绝之。
初鑴有盛名。与坎止公相亲往来。故先生亦与之熟。鑴深致倾倒。而先生每疑其言议夸诞。全无检束。不似儒士规模。及其所谓禅继说出。而以尤翁所定己亥邦礼。为卑主贰宗。语意凶险。先生深恶之。至是鑴又至坎止公家。论及邦礼曰宋英甫前后所论礼文皆误。己亥之礼则以士夫家礼而用于王朝。近日闵家礼则以天子之礼而用于私家。渠岂无误礼之罪哉。近闻自上搜纳前后礼说。颇有觉悟之端云。英甫亦将不免矣。又曰己亥之礼。涟川许丈专主贾疏立次适亦名长子之说。宋英甫专主贾疏体而不正之说。各有所主。不可舍一取一。惟吾所谓臣为君服之说。通而无碍矣。坎止公曰此于古礼有可据乎。鑴曰纲目元魏时书冯太后弑其主。今以弑其主三字观之。则母之有臣道可知矣。先生曰不然。冯后本凶悖之人。平日多行淫秽。以此母子成隙。遂杀其无罪之子。故纲目特书弑以垂戒。初非以母有臣道也。且观汉书武帝之朝于东朝也。辄称臣。则诚以子之于母后。有子道臣道故也。今反谓以母称臣于子者。岂不逆理。坎止公曰子无臣母之道则所谓臣为君服之说。终不可行也。鑴曰子无臣母。乃刘侍读说。何足数也。坎止公曰此虽刘说。朱子既采入于论语集注。则何可以刘说而少之也。先生又反复力辨曰此皆朱子定论。而公执偏见倡危言。欲嫁士林之祸何也。鑴语屈忿然曰。君以吾为不及朱子耶。朱子所见。自取刘说时已误。今吾所论。功不在禹下。又曰千载之后。如有贤于朱子者出。必以吾言为是。其言转悖。先生大加骇异。遂面绝之。○其后先生遭大故。鑴自以故旧之义。送伻吊问。兼致赙布。先生不受。对其使焚之。
九月拜尤庵先生于水原万义。
时尤翁以崇陵志文制述事上京。先生遂从行宿龙仁。邑倅具一行夕饭。先生独不食。尤翁问故。先生曰与本倅素昧。无食其食之义。尤翁却食曰吾亦素昧。且此私行。见君之不食。吾亦无可食之义。
冬与京畿儒生李必益等上疏。辨尤庵先生诬。
尤翁素为群凶所忌。至是鑴,积得志。岭人郭世楗者受其嗾。投疏构诬。祸色甚急。京外多士。皆惮其气焰。不敢出一言。先生首倡议上章伸辨。自制其文。而李公必益为头。上初命尽窜全疏。先生治任将发。因时相陈白。只配疏头。先生尽以行具给李公。仍与士友相议。聚谷以赡其家。
乙卯。肃宗大王元年。先生三十岁。
正月。拜尤庵先生于镇川吉祥寺。
时尤翁方治谪行。先生为送别往拜焉。
著八欲八勿改过诸箴。
五月。拜玄石先生于杨根。
和尤庵先生北谪到铁岭诗韵。
尤翁谪德源。行逾铁岭有诗。先生闻之次韵。凡三首寄呈。以寓景慕感慨之意。其一曰邪说日炽炎。吾道寒似铁。人心易诳惑。污染如脂血。周孔去已远。古礼亦多缺。嗟嗟岭海翁。丹衷质秋月。尤翁覆次之。其一曰我友清风子。学贱功利铁。方在少壮年。不使于气血。金玉声且振。德全期无缺。思之不可见。清宵共明月。
十二月。上尤庵先生书。质明德及格物说。
先生尝以明德为心性情之摠称。或者以为不然。至是书候尤翁于长鬐棘中。仍质是说及格物说。尤翁答曰明德说甚是。又曰窃观所论。不倚于偏颇诐僻。不荡于恍惚虚无。又不类近日惊天动地。轻视先儒。睢盱恣肆。随意义起之说。而从容于程朱之緖馀。故其说愈卑而愈密。其义愈浅而愈切云云。
丙辰。先生三十一岁。
正月子师鲁生。
三月哭坎止公。
有祭文。
上玄石先生书。质明德说。
玄翁初于明德说。有所不合。以为只可以心性言也。其后先生进拜玄翁。辄问曰明德说更为思量否。先生对如前。玄翁曰当容更思。最后谓曰前论明德。当以子说为定。其后答门人书。亦以先生说为是。
答族弟俭斋士直书。论五行之性。
公名楺。坎止公仲子也。与先生同学于玄翁。
冬拜玄石先生于砥平釜渊村。
上尤庵先生书。质心性情意及太极图解说。
尤翁答书曰所论精深明白。实非愚昧所可窥测。三复玩味。继之以叹息也。吾人见解。已到此地位。前头所到。其可量乎。自此而复加涵养之功。使之理日益明。存日益固。践履日益高。扩充日益远。则朱夫子所以启发微言。以惠后学之意。庶可不负矣。天相斯文。吾道东矣。世道幸甚。朋友幸甚。
丁巳。先生三十二岁。
拜玄石先生于杨根。
辑东儒礼说。
先生于礼书。用工尤深。经曲源流。悉皆搜罗贯穿。尝患东方诸贤论礼文字。散在各集。有难考阅。遂取诸先生集中论礼诸说。一依家礼门目。随类汇编。摠十二篇。
上尤庵先生书。质理气人心道心说及大学疑义辑注诸说之误。
七月制儒生尹櫶等伸辨尤庵先生疏。
时群凶构尤翁益急。告庙之论。既停复发。祸将不测。尹公倡率同志七百馀人。将上疏辨之。尹进士以健属先生草疏。袖往疏厅。李洗马橝亦持一草来。方欲缮写。任参判弘望,赵佐郞根见先生所构。皆大惊称叹。遂写呈之。赵公曰栗谷以后得疏章之体者。只见此文。文章之外。义理见识。极为明透。近年以来所无之文字也。○先是内兄李进士永敷欲伸救尤翁。请疏于先生。先生草副之。金公锡胄见之。大加称叹曰此南云路以上手段也。
戊午。先生三十三岁。
著太极图阴阳左右位次辨。
玄翁常谓先生曰河图洛书。皆北下南上。左东右西。今太极图依此排置看。则左边阳动。移在右边。右边阴静。移在左边。位次与图书不同何也。先生曰太极图。与图书不同。只当各因本图。以太极图立看。图书卧看。则左右位次。三图皆同矣。厥后又著辨说以进之。玄翁曰此说是也。
十一月第三子生。
己未。先生三十四岁。
二月丁考判书公忧。
判书公自昨秋有重患。涉冬沈痼。先生左右扶将。顷刻不离。自药饵饮啖。以至便旋转仄之际。必躬亲护持。一不使人代劳。适房堗之温凉。秤柴而手爇焉。察粥饮之加减。计匙而忧喜焉。及其委顿之久。则轮其床而旋转之。以宣其郁。澌缀之极则绳其衾而稍举之。以纾其重。以至祷天尝粪。靡不用极。判书公临终。执先生手曰尔恩吾无以报也。先生阅岁侍汤。昼宵煎泣。真元大脱。及遭巨创。水浆不入口。号陨痛绝。哭不绝声。枕苫屡日。终不易处。以致外风乘虚。猝患历节风。症极危厉。先生梦判书公谓曰有医崔昌汉者。迎来治之则可愈。执义公入京遍求而无其人。归路历入青坡赵知县邦征家语及之。赵惊曰江华人崔昌汉者。略知鍼法。岂此人耶。即使人探问其素所主者。则果于其昨来矣。遂邀来试鍼。痛势顿减。连试六七日。病遂愈。人皆惊异。
四月行判书公礼于沙川先山南麓卜竹洞。
著小学箚记。
答李公君辅〈世弼〉书。论大学正心说。
答李士秀〈挺英〉书。论小学疑义。
庚申。先生三十五岁。
正月上玄石先生书。质家礼疑义。
此后屡书质经礼疑义。多不尽录。
著大学箚记。
哭第三子。
子生三岁。容姿俊异。颖悟绝人。先生甚爱之。至是患红疹不救。方病谻。朴夫人以俗忌请暂停朝夕馈奠。先生毅然终不一废。
著孟子箚记。
辛酉。先生三十六岁。
五月服阕。
著论语箚记。
拜尤庵先生于黄涧冷泉。
先生尝受曾祖参议公行状及高祖执义公碣铭于玄翁。至是又请参议公碣铭及书执义公碣铭于尤翁。仍留数十日。讲论经礼疑义而归。
著厚铭。
先生以厚之一字。为持身接物之要。著铭以自警省。学者仍称以厚斋先生。
壬戌。先生三十七岁。
著中庸箚记。
拙修赵公圣期慕向先生。因闵知县以升致愿见之意。先生曰彼欲见我。何不来访。闵公曰彼抱病杜门。未尝寻访。只以意向致人。故林德涵,金仲和亦乐与从游而不嫌之。兄往无妨也。先生曰不然。德涵,仲和。俱是时彦名流。其从游不害为下士之美。吾与成卿。同是藏修之士。吾固前此偶然往见则好矣。如闻彼之意向而去。则无乃太自轻而劳于恭乎。赵公闻之。悔其失言云。
癸亥。先生三十八岁。
春拜尤庵先生于京邸。
十一月拜玄石先生于东郊。
玄翁会尤翁于高阳香洞。议太祖大王追上谥号事不合。尤翁孙宋公畴锡记其问答。而语颇失实。辗转传播。辞说纷纭。先生见宋公责其记事之误。宋公引伏。至以书谢于玄翁焉。后尤翁贻书玄翁。有尊兄一从门人之论之语。玄翁以其书示先生。先生曰所谓门人指谁也。玄翁笑曰似指君辈也。盖于追谥事。先生之见与师门相合故也。
著童蒙学规。
甲子。先生三十九岁。
著居乡戒辞。
六月拜玄石先生于杨州。论处尼尹之义。
尹宣举之子拯。尤翁门人也。尝以尤翁所撰其父碣文之不满意。怨怼讥切。至斥其心术本原。至是乘老少分争之机。遂与少辈一队。合势攻尤翁甚力。先生以为彼出入尤门四十年。其情义何如。而今乃为此倒戈。诚极无状。禀于师门。欲斥绝之。玄翁曰君异于尤翁门人。不相见过矣。至于讲论义理则不可。其后先生之宰湖邑也。拯为高官。因公事屡见之。而不但已知其所存卤莽。且遵师旨。终不与之讲讨焉。
乙丑。先生四十岁。
十月拜玄石先生于杨州。
丙寅。先生四十一岁。
六月。拜玄石先生于杨州。
辨闵彦晖〈以升〉太极图妙合而凝圈说。
丁卯。先生四十二岁。
五月。行子泰鲁婚礼。
九月。哭外舅朴公。
有祭文。后又撰行状。
戊辰。先生四十三岁。
正月。与郑士仰〈齐斗〉书问阳明学所得。
先生闻郑公专用力于王学。以书扣问。欲待其答而辨论之。卒无答。
五月拜玄石先生于玄江。
先是玄翁以冢宰赴召。欲以袖箚论事。而其中正家之道。亲亲之义。深触时讳。子弟辈以为难。并请删去。先生与俭斋公力赞之。玄翁遂于入对时袖进。上震怒。严教荐下。领相南九万,右相吕圣齐请对论救。至被栫棘之典。玄翁狼狈出城。先生进拜于江上曰。先生此行。虽狼狈。所进袖箚。足以俟百世不惑。质前圣无疑。小子回慰作贺。愿勿以此少有自沮之心。玄翁欣然笑曰君言是也。虽坐此以死。吾无憾矣。
己巳。先生四十四岁。
四月闻坤殿巽处私第。先生痛悒不自胜。居处衣服。贬损常时。寝处于外者六年。○观性公宿患自前冬添重。绵历时月。转益危谻。药饵食物。非先生所进。辄不近口。先生左右扶将。昼夜焦遑。使执义公邀医接客。而自守病侧。足不逾阈。
六月。哭尤庵先生。服素带三月。
尤翁先已栫棘济州。至是被拿。至井邑受后命。先生闻之为位哭。仍行素带三月之制。而以观性公疾笃。跬步不离。未几丁忧。终不得一哭万义墓下。以伸至意。为终身恨焉。
庚午。先生四十五岁。
十一月丁本生考观性斋公忧。
哀戚之节。葬祭之礼。一如前丧。馈奠之暇。日讨经籍及礼书。以为体行之地。玄翁数以经礼疑义。往复商难。亲友礼节有疑者。皆禀于先生而行之。
辛未。先生四十六岁。
正月行观性公窆礼于沙川基洞。
迁祖考参判公祖妣贞夫人金氏墓于卜竹洞。
与判书公墓同麓稍右。
著深衣考证。
先生病世之裁深衣者。不知杨氏说反屈及肘之非及深衣长衣之别。人自为制。诡异不经。博考诸书而证正之。
十二月孙致垕生。
壬申。先生四十七岁。
春尤庵先生语录成。
先生虽专意玄门。而于尤翁尊尚甚至。尝曰尤斋先生学问渊深。气像宏严。真间气所钟也。
六月哭子泰鲁。
先生心制未阕。又丧长子。丧祸洊酷。疾病侵寻。玄翁致书勉之曰。世衰道微。斯学之不绝如线。如吾直卿者。勤笃之工。探赜之精。庶几任异日不赀之责。而今因忧戚。或有一毫少懈。则乌在其平日倚恃之望云。
癸酉。先生四十八岁。
二月心制阕。
拜玄石先生于广滩。
四月答金叔涵〈载海〉书。论太极图疑义。
著思齐录。
汇录古人存养力行安贫乐道敦睦同爨之说。名之以思齐。要以观览警省焉。
甲戌。先生四十九岁。
闰五月。拜玄石先生于延曙。
四月天心大悟。坤殿复位。玄翁拜左揆赴召。先生进拜于延曙。玄翁谓先生曰国有大庆。如吾空疏。首被登庸。何以则可以上当天意。下服人心。而得义理之衷耶。先生曰天日重明。圣心悔悟。此政更新庶政。措世太平之一大机会也。庚申之南人。犹可参用。己巳之南人。罪不可贳。惩讨之典。不容少缓。南九万以首相。阴为日后之计。以降号为戚之语。敢陈于疏中。其悖理无状如此。不可不明论显斥。以扶伦常。敦府会议之诸宰。动于九万之邪论。使莫重复位之庆。迁就屡日。此亦不可不论罪。且曰此系世道污隆之机。愿先生勿挠于高门诸议。盖玄翁族侄泰尚,泰淳辈皆附九万之论故也。玄翁笑曰义理极为明正。令人胸中豁然。第说时易做时难。君处局外观之。吾在局内当之。异日事为之一一允合。何可必也。南疏诚甚惊骇。然朝著草刱。彼又首相。自我先为攻斥。亦似难矣。其后玄翁入朝。请鞫希载。论罪徐文重等。以明义理。疏箚建白之际。多采先生之议焉。
十二月。除典设司别检。
先生前此屡登荐剡。至是除是职。辞不就。
乙亥。先生五十岁。
三月奔玄石先生丧于坡州广滩。加麻三月。申心丧三年。
玄翁疾革。问先生来到者三。先生初闻疾笃。急驰往赴。中路承讣。遂奔哭成服而归。
四月赴玄石先生窆礼于长湍招贤山。
有祭文。卒哭乃归。
八月行女李氏妇婚礼。
十二月哭子师鲁。
丙子。先生五十一岁。
六月哭朴祖能〈泰殷〉。
玄翁长子也。后撰墓志。
十月除世子侍讲院谘议。
十一月上疏辞不许。
因柳重茂疏。再疏辞得递。
甲戌。玄翁之当朝也。先生之言。十从八九。泰淳辈深忌之。尝语先生曰吾叔本少论领袖。今忽为峻老门人中。谁执其咎。先生正色曰师门平日。惟义理是衷。何尝有彼此之偏耶。且公过矣。以师门一家子侄。不能赞大中至正之道。而反以党论题目加于长者何耶。泰淳怒目而去。至是嗾台官柳重茂。以未允物论为言。吏曹参判李公征明上疏盛称先生学问操履。而斥重茂妄言。先生再疏辞得递。
与金叔涵书。辨未发说。
金公以大学心不在。为昏昧之病。又以昏昧为体上之病。又曰性者理也。理无善恶。心者气也。气有不齐。故当其未发也。性虽粹然无疵。以心言之。岂无圣众之别。先生条释而痛辨之。略曰心之未发而静谓之体。既发而动谓之用。则惟此未发而静之外。岂更有别般心体者哉。当其未发也。其体中而不偏。一而不杂。纯善而无恶。于斯时也。岂复有所谓病也。及至既发而动。此心之用。或失其正。则凡所谓病。皆从此生。即周子所谓几善恶者也。其病虽多端。要其大槩。若非昏昧沈汩。则必是胶扰奔驰。苟能验之于吾心。可以知也。今以昏昧奔驰。分属于体用动静。而遂把昏昧为体上病痛。果如是者。是当未发之时。其体已有偏。岂可谓之中也。已有杂。岂可谓之一也。已有恶。岂可谓之纯善也。所谓性即理心即气者。固是矣。然心与性。本浑融无间。相离不得。故静则俱静。动则俱动。未有心动而性独静。亦未有心昏而性独明。今如来说则是众人之心。虽当寂然不动之时。皆昏昧汩浊。而惟其心中所具之理。独清明洞澈也。此必无之理也。
丁丑。先生五十二岁。
正月复除谘议。上疏辞不许。
题闵彦晖中庸图后。
其图位置倒错。次序紊乱。粗略疏阙处甚多。故先生略辨之。
四月题农岩金公仲和〈昌协〉与闵彦晖往复智知说后。
金公以胡云峯智字训释。谓不明于心性之辨。又曰智者五性之一。知者一心之用。不可浑而一之。又曰智即理也。而谓之妙众理则是以理妙理。先生辨之略曰智者五性之一。而以其所主者言之。即主乎知。智之主知。犹仁之主乎爱。义之主乎宜也。若以智谓不管于知。则孟子何以曰是非之心智之端。朱子又何以曰知是非者智也。而所谓知觉智之事者。尤为分明。就心上总言则所谓智者。统属乎心。就性上分言则所谓智者。专主乎知。随其所主。自不相碍。何可以其统属者。疑其专主者。而曰不明于心性之辨乎。孟子曰智之实。知斯二者。张子曰仁不得智则不知。以智知仁义。有似于以理知理。而终古圣贤。皆如此说者。盖以智之为性。本为主知也。胡氏所谓妙众理。又何病于以理妙理乎。又曰智者知之体。知者智之用。而心者即统此体用者也。但智不能运用。而心能运用。故非心之运用则智不能自发。寻其脉络则知本从智上出来。而从其运用处看则知便自心而发见。岂智之知外。别有心之知者哉。孟子曰是非之心。智之端。既曰是非之心。则观此一心字。可知其知者便是心之事也。其下继曰智之端。观此智之端三字。可知其知者。即是智之发见也。孟子已合知与心以言智。朱子曰以智知者心也。以此观之。则智知心知。果有分别乎。
著李君辅师服说辨。
玄石先生语录成。
十二月除宗簿寺主簿。
辞不就。
戊寅先生五十三岁。
六月丁本生妣淑人韩氏忧。
先生衰年居忧。气力绵缀。而执礼如一。哀陨动人。家人至亲。终不敢以姜桂之味劝焉。
八月行窆礼。
合葬于观性公墓。
答李君辅书。论慎妃复位事。
略曰自申疏以后。搢绅之间。士友之中。论议多岐。至于朝廷处分。又为一复一否。不胜慨惋于心。而顷闻亦有主出母之说者。深恨世无许大识见。快断其是非之所在。今见惠书。与鄙见沕合。览之便觉大快人意。严正明快。可以一扫世上许多议论。虽未行之今日。亦足以使天下后世。知有如此正当义理。其有助于世教。顾不大欤。盖其时前县监申奎疏请庄陵及慎妃复位。而朝家只复庄陵位号故云。
己卯。先生五十四岁。
答朴叔举〈自华〉书。论忠恕说。
庚辰。先生五十五岁。
玄石先生年谱成。
九月心制阕。
除青阳县监。
以禄不及养。六呈辞状得递。
冬著礼记箚记。
只述曲礼。未卒业。
辛巳。先生五十六岁。
礼记类辑成。
先生尝以为礼记篇章散出。难于考览。遂以家礼门目。逐类汇分。自居忧时始编次。至是书成。名曰礼记类辑。
答姜叔重〈锡朋〉书。
玄翁季子泰晦坐科狱。编配耽罗。同门诸人皆弃置不问。先生以为彼虽获罪朝家。不齿士林。而师门之子。不可弃绝。独为存讯不废故旧之谊。答姜公书。亦及此事。
八月除礼山县监呈状辞。
因大臣筵白有催促之命。遂赴任。
右相申公琓筵请催赴。少试弦诵之治。因有促命。黾勉赴任。至则晓儒生以孝悌忠信。勤学力行。谕下吏以奉公恪勤。当事勿欺。恳恳再三。出于至诚。士皆相劝。吏不忍欺。簿牒之暇。又与邑儒趁日讲学。夜分乃罢。湖中章甫。闻风负笈者数十人。
建自庵金公书院。
金公名絿。即己卯名贤而本县人也。先生下车。首访古之乡先生有名德者。得金公遗迹。为之立祠妥侑。以为瞻仰兴起之地。人皆拭目焉。
壬午。先生五十七岁。
厘正乡校两庑位次。
有仪节及祝文。
七月弃官归。
阖境士民。闻先生归。攀辕涕泣。俾不得行。乃于夜深后开后门潜行。礼人如失父母。及递立去思石。追思歌之不衰。
历拜李忠武公〈舜臣〉墓于牙山。
哭朴述可〈泰舆〉。
玄翁第二子也。有祭文。
癸未。先生五十八岁。
答朴尚甫〈弼周〉书。论大学疑义。
甲申。先生五十九岁。
闻上筑大报坛。祀皇明毅宗皇帝。感而赋诗。
哭族弟右相士肯。
公名构。坎止公长子也。有祭文。
乙酉。先生六十岁。
八月赴玄石先生缅礼于平山绵谷。
有祭文。
十月著云溪书室学规。
从学诸人及傍近士子。立云溪书室于先生所居之侧。先生为修学规三十馀条。揭示壁上。使来学者仿而行之。京外有志之士。闻风坌集。先生为之答问训迪。昼夜不倦。随人浅深。教各不同。而要以克己省身为主焉。
丙戌。先生六十一岁。
九月答李君辅书。辨练时绞带用葛说。
李公以贾疏练后绞带变布之说为不可从。绖与绞带。当一体变葛。立说殆万馀言。先生引经据义。段段辨破。
丁亥。先生六十二岁。
五月行孙致垕冠礼。
答李君辅书。
辨承重妾子母其所生母之非。
戊子。先生六十三岁。
答李君辅书。论大学格物说。
闰三月除宗亲府典簿。
入京肃命。
先生以为每除辄辞。分义未安。且在一行作吏之后。故黾勉一肃而还。
再呈状递。
八月除连山县监。
四呈状辞。
九月行孙致垕婚礼。
因特命催促。遂赴任。
连介两湖之间。以难治名。先生为政。一如礼山。而尤致意于兴学教士。县有遁岩书院。即沙溪先生妥侑之所。先生朔望。必躬往展拜。仍与章甫讲经史。考课精勤。劝诲谆笃。一境兴起。文风丕振。旁县人士亦来参讲。至今本院以先生造士之规为式焉。
己丑。先生六十四岁。
四月与李君辅书。论崔锡鼎礼记类编事。
锡鼎毁礼记为类编。至于扫去庸学章句。恣意分裂。锓梓进御。先生闻之。贻书李公。力言其诬悖之状。
答姜叔重书。论为师门辨诬疏事。
崔锡鼎诬玄翁亦曾参论类编。列录姓名于参证诸人中。以为借重之计。姜公锡朋,梁公处济,李公挺英及先生弟执义公。将上疏辨诬。书报先生。先生欲上京相议。适患重感。乃答书略曰先生之入于类编讲确。实是意虑不到。岂胜痛骇。先生于庸学二书。用工尤深。一遵程朱成规。拳拳服膺。常力排骊尹之中庸说。则决不于今日类编。同为讲确。此可以质鬼神无疑矣。佥兄此举。实出于为师之诚。弟亦欲上去面议。而贱疾方谻。当俟少间即发。及先生上来。诸公已推姜公为首而呈疏。先生深以未参为恨焉。
五月祭百济将军阶伯。
阶伯战亡之地。在本县黄山。故设坛于孤云寺西冈。操文祭之。
祭丙子战亡通引张士贞。
凡于胜国及本朝节义之人。遍访遗迹。其有庙者增饰之。无庙者操文设祭。表章激劝之道。无所遗焉。
庚寅。先生六十五岁。
二月弃官归。
士女拦道泣挽。以借寇之意。屡呈于巡营及筹司。
七月递职。
庶弟楶自监屯还。有所得钱财。群盗谋欲劫之。夜聚于松林中。忽相谓曰闻其家在金连山篱外。必致惊动。财虽可贪。岂可使仁人不安哉。遂散去云。〈未详年月〉
辛卯先生六十六岁。
二月哭外甥李普溟。
有祭文。
壬辰。先生六十七岁。
六月哭季氏执义。
执义公见挤时辈。昨年冬左迁宁海。至是丧出任所。先生哀伤逾节。至期后对人语及。辄涕泪交颐。见者为之感动。
八月迎季氏柩于忠州楼岩以归。
执义公无后。先生经纪葬事。董察家务。又躬恳于族弟承旨公槔。得其第三子恒鲁为嗣。
十一月除世子翊卫司卫率不就。
哭姜叔重。
癸巳。先生六十八岁。
闰五月除司宪府持平。上疏辞不许。
先生每上辞疏。奉置床上。下庭拜送。批旨来到。亦拜迎。
七月再疏辞递。
除司宪府掌令。
八月上疏辞不许。
十月再疏辞递。
十一月答尹瑞膺〈凤九〉书。论出处。
略曰士君子行藏进退。各适其宜而已。此不可以一槩论也。可就则就可去则去。一行一止。惟义所在者。是儒者出处之正法。此如冬裘夏葛。饥食渴饮。其为道理。本自如此。其或吾学未成。虚名可愧。量分度才。坚守素履者。是又一道也。圣人开此一条路。使后之乐志安分者。有所受用。若其遁迹嵌岩。长往不顾。此乃物外高蹈之士也。凡此三者。皆有古人已行之迹。虽于其间。不无优劣得失之殊。然各有义理。各有所守。有非后生末学所可得以跂及者。某之不肖。滥蒙异数。自处甚难。忧窘惶惑。罔知攸为。然欲就其庶几勉强者从之。则惟所谓量分度才之说。稍可摸仿。而或免于罪过也。
甲午。先生六十九岁。
十一月。除掌令再疏辞不许。
十二月答申明允〈暻〉书。辨韩德昭元震未发说。
略曰未发之前。已有恶之兆眹者。韩说大段做错。其为病必至于以气为理。认贼为子。而终与荀卿性恶之说。同一关棙也。
乙未。先生七十岁。
正月递职。
六月与申明允书。论坡山玄石先生影堂朔望焚香之规。
略曰江陵丘山书院安夫子画像。不行春秋释菜。惟设朔望焚香。即栗谷先生所定斋规。此最有据。望与坡山同志。相议行之也。
七月书士直结布私议后。
丙申。先生七十一岁。
正月答申明允书。论尼尹事及师门遗旨。
略曰所谓辛酉拟书。可见师生之义已绝于此矣。仍记癸丑间。先师以闵礼事待命时。尼尹入城历访。谓先师曰吾于父师之间。遭此事。此后则只得自废而已。今以拟书观之。与当初自废之意相反矣。寻常故旧。若非恶逆大故则不绝。况数十年父事之师。因墓文之不满意而绝之耶。先师尝谓余曰子仁于父师之间。多有不尽分处。又曰犯分冒义之诮。子仁乌得免哉。又以邢七在前。不可不戒之意。作书谕之。先师此意。吾同志之士。不可不知也。所谓汤武之说。其时出于彼边。先师尝谓余曰师有桀纣之恶。弟子有汤武之德。或可如此说。不尔则不可。又曰汤武之于桀纣。天命未绝则君臣也。一日天命绝则是匹夫。故有放伐之举。今日师生事。异于是。天命之绝与未绝。何由知之。又曰师生之间。不能善处。先师之言。不啻丁宁。吾辈但守吕与叔规模可也。同门之士。亦有不识师门之意者。此真所谓不待七十子丧而大义已乖。诚可慨也。
十一月除司宪府执义。
十二月上疏辞职不许。
答申明允书。
略曰景赉云云。果如所示。盖先师自壬子以后。寄尹长书二十馀纸。为陈师生间分义之重。极为明白。而终不听。至庚午间。又寄书曰不惟兄之不听吾言。此后弟亦不能为兄谋云云。自此先师之意。与前顿异。屡发于对门人酬酢之时。不啻丁宁。毕竟至疑尹之出处。此等事其时景赉年幼。未及闻知。稍长惯听一边人之言。其势不得不如此也。今承梁友之言。与景赉同。则岂此友亦未闻先师后来之言耶。○景赉即玄翁孙弼傅字。梁友即梁公处济。
丁酉。先生七十二岁。
三月上幸温泉。祗送路左。上疏请未能陪扈之罪。仍陈养心治病之道。
略曰伏念殿下一疾沈淹。轻重无常。治疗有年。了无寸效。侧闻病源所在。心火为祟。果尔则审症对药。岂无其道。古人以养心为养病之本。诚愿圣上先就本原上用功。清心神省思虑。慎喜怒节嗜欲。使一片灵台。清明纯粹。宽平舒泰。有廓然大公之妙。无一毫滞吝之私。日用事物之间。酬酢万变之际。莫不循理顺应。无所偏系。则一动一静。节宣有方。心和气和。调养得宜。疾病自然消除。体候自然强健。昔程子答张思叔厚为保生之言曰。吾以忘生徇欲为深耻。朱子答黄子耕书曰。病中不宜思虑。专以存心养气为务。久自渐见功效。殿下于此。更加留神体验焉。则其于将护圣躬之道。未必无少补也。批曰疏末陈戒。言甚切至。深用嘉尚。可不留意焉。
四月三疏辞职递。
答李君辅书。辨遂庵权公〈尚夏〉人物之性说。
权公以为五常之性。人物异禀。李公书中及此说。故先生略辨之。
五月三渊金公子益〈昌翕〉来访。
金公久仰先生声名。至是来访。见先生修己笃恭之实。自有睟盎而不可掩者。不觉心服。仍问读何书。可以有补桑楡。先生劝读礼记。则又涣然曰此吾平生所未染指者。盛教可谓对症之药。归即痛读全帙。而因人传告于先生云。
十月除世子侍讲院进善。上书辞兼陈勉戒。
时景庙在东宫代理。故因辞书兼陈孝亲之道。
除执义。
仍兼进善。
上书辞本兼职。仍辨师门被李世德诬引。
丙申上入览尤翁所撰尹宣举碣文及尹拯辛酉拟书。特下传教。明示邪正之分。至是尼徒李世德为其师。击鼓讼冤。多引玄翁甲子疏及简牍中语。以为证援。而断章去取。有乖本旨。先生骇之。疏辨略曰今以本疏考之。其曰拯欲进长书则臣于相见时止之不啻再三。其曰先致大意于宋时烈则臣又惜其太涉轻率者。是规切之语也。其曰其长在于虚受人言。若能更相开益。俾臻义理之权衡。则必不至此者。是救惜之语也。至又引文敬公金宏弼及朴衡黄慎事以为言者。盖此三人于其师门。有所献规。而皆以微辞婉语。奉质其疑。初非直斥其师也。故臣师于疏中引之曰。虽拯之意。固亦不出于此。盖欲引此以为救解。而又欲使拯效之也。至于书札。自癸丑至己巳殆至数十。裁以义理之衷。责以师生之分。缕缕数千百言。且以士论溃决。朝著纷纭。皆由于兄及百世下公议可畏之意。勤勤恳恳。期以感悟。其为朋友忠告之志。可谓至矣。于时烈亦勉以先示悔吝之端。以为终始保全之地。而辄引程子处邢七。朱子待杨子直路德章之事。劝令平心善处。则其奉勉于长者若是其切。臣师尝答门人书曰。初欲使师友之间。调和善处。故疏辞书意。皆务委曲者谓此也。然己巳以后则事又有甚焉者。当先正之受后命也。臣师劝拯使之望哭服麻。少伸旧谊。又令别为祭文。备陈衷曲。一哭于墓前。以释幽明之憾。其周旋善导之意。眷眷不已。而终不见施。故臣师之意。与前日不同。其彼此扶抑之意。多见于知旧书札。门人问答。晩年所著师友考证。亦可见其意之所在也。惜乎使拯受用臣师之说于甲子之间。则必无士林崩溃之祸。受用于己巳之时。则又岂有晩后之无限狼狈哉。然则其竭诚调剂于怨怒未深之前。据义显斥于猜隙已甚之后者。莫非臣师随事权衡。各尽其衷。无一毫偏系之私者也。今世德全没其意。就其中单取其有助于其师之说。有若全为一边而言者。使臣师公平正大之心。一倂䵝昧不明于今与后。其用意偏枯。遣辞无伦。掩蔽臣师之本意。昭然难逃矣。
戊戌。先生七十三岁。
正月上书辞职不许。
以年过七十。请依礼经致事。
二月闻端懿嫔丧。上书陈慰。仍辞职不许。
三月献大殿春宫视事服色议。
答申命蓍书。
先生既疏辨李世德供辞之后。李真望辈诱申命蓍,朴弼傅等。抄取玄翁文集中中年说话。谓门弟子不识微意。必欲疏攻先生。适有止之者不果上。而申有书来说其疏意。故先生答之。略曰示意谨悉。第其间往往。与弟辈之闻于师门者大不同。先师晩年说话。岂兄未闻耶。今徒知前日调剂时语。而不识晩后大定之论。则此岂真知先师之本旨耶。是疏一出则先师后来公心。掩蔽不明。其贻累于师门为如何哉。
上书辞本兼职及挽辞制进之命不许。
四月制进端懿嫔挽辞。
上书辞职。兼辨师门被郑宅河诬。
畿湖三道多士。请以尤庵,同春,玄石三先生幷从祀文庙。正言郑宅河上书。显斥玄翁。先生疏辨之。略曰先贤学问之高下。道德之纯疵。造诣之浅深。苟非大力量大眼目。有难容易论断。宅河以年少一后进。既无平日学识。而乃敢横生异议。力沮正论曰某人如此。某人如彼。妄以己意。轻加褒骘。从祀重典。肆然自断。师心高低。略无顾忌。世道之变。斯文之厄。莫此为甚矣。臣师资禀甚高。德业全备。真知实践。早悟道体。诚明两至。表里洞彻。规模气像。和平洒落。出处言行。光明正大。实成德之君子。不世之真儒。而至于一生用工。著书明道。有功斯文。嘉惠后学。则又近世儒贤所罕有也。是以文正公臣宋时烈忘年为交。称以尊兄。且以南轩屡勉于臣师。至其临没。托以世道之责。两贤相许之深。据此可知。臣虽无状。何敢为阿好之言。上以欺邸下。下以诬亡师哉。噫三贤学问道德。俱为渊深纯粹。生为一世之矜式。没为百代之师表。则同陞圣庑。幷享俎豆者。实是多士之公论。此岂后生浅识所可轩轾者哉。臣谓宜痛加辨斥。以明是非之所在也。
答朴一和书。
略曰兄书谓门人请其师从祀不可。故不可疏辨。此亦非昏愚所敢知也。今日所辨。专在于郑疏诬辱而已。何必以从祀为拘。虽以从祀言之。静庵屡请寒暄从祀。白休庵三疏请静庵从祀。顷年尤翁亦疏请沙溪从祀。门人之嫌。恐不须言也。
六月上书辞职。勉副宪职。以讲官特召。
七月答尹瑞膺书。论从祀事。
略曰窃观自古从祀。皆是有功斯文之人。今我老先生学问之渊深。道德之纯粹。实不世出之真儒。而著书数百卷。以嘉惠后学。况己巳以后。扶植已沦之伦纪。其功岂不光明耶。尤丈尝语于某曰玄石学识。加于吾辈一等。又曰玄石文章学识。近世罕有。两先生相与之深。又如何哉。而后生浅识。专不知此。乃敢有所侵贬。执事所谓不欲尊畏尤翁所尝与之儒先者。真知言哉。不幸郑疏猝然划发。遂致多少纷纭。执事所谓斯文福眇者。诚亦宜矣。权疏既对郑疏而发。则此出于多士奋激之论。岂以一人之私见。有所劝沮于其间哉。必是传者之误也。昔年两贤从祀之论始发也。只举栗谷先生。不及牛溪先生。其时吴楸滩诸公。以牛溪门人。极力周旋于士友间。遂为之幷举。今以先辈已行之事观之。设如或者之言。似不为大段嫌碍。况此则无是事耶。
承召到果川。上书陈病。辞职而归。优答不许。
八月上书辞职。兼谢赐朱文抄选。仍陈所怀。
略曰是书所抄。总若干篇。而凡嘉谟至论。宏纲大维。无非可师可法者。其中精一之法。复雪之义。尤为今日之要道急务。盖此二事。自是我圣上传授家法也。昔我孝宗大王运丁百六。心怀至恸。内讲诚正之学。外图尊攘之功。皇天不吊。弓剑遽遗。至今闻者。莫不痛泣。臣闻是选出于文正公臣宋时烈。而自上特命印出。俾讲书筵。圣意所在。庶可仰揣。然则此后继述之责。顾不在于我邸下乎。惟邸下深留睿念而勿忘焉。
九月除执义。
十月上书辞本兼职。
十一月献端懿嫔丧大殿服制议。
嫔宫丧。上初服大功。因礼官追疏。改定期制。实与礼意不合。士论哗然。玉堂李重协疏言服制之非。请更议定。遂有问议大臣儒臣之举。斯文诸公皆惩畏含默。而先生独以大功为对。士林翕然宗之。
答李君辅书。论朝家服制。
李公始亦主期年之论。见先生书。舍而从之。
与芝村李公同甫〈喜朝〉书。论朝家服制事。
十二月上书辞职不许。
哭李公君辅。
有祭文。
己亥。先生七十四岁。
正月上书辞职不许。
改定祭礼告家庙。
时祭馔品位置及忌祭。只设一位而不为轮行。幷一从家礼。墓祭不用四名日。而遵程朱已行之礼。用寒食及十月朔。以此意为文告庙。
二月上入耆社。覃恩陞通政大夫。除工曹参议。上书辞不许。
书略曰臣既以年过七十。蒙恩超资。则又当以年七十依例致仕。
三月除承政院同副承旨。上书辞不许。
旋以耆宴时承旨不可不备员。变通递。
哭俭斋士直。
有祭文。后撰墓志。
庚子。先生七十五岁。
四月闻上候违豫。设侍药厅。即发行寓崇礼门外。承起居。
六月〈丙申〉癸卯肃宗大王昇遐。进诣阙下。参哭班成服。
己酉还归沙川。
每朔望必晓起望哭。虽疾病未尝或废。
献成服后廷臣朝夕哭。临罢散官馆学生朔望哭及朝臣授杖殡殿素祭当否议。
七月献朝臣燕居服布带议。
肃庙晩年。特定君臣服制。依古礼斩衰三年。至是始行之。芝村李公以朱子答余正甫书。有燕居白带之语。遂用白布带于燕居。士友多非之者。李公陈疏自列。命收议儒臣。先生献议辨其失斩衰名色。上命依先生议施行。
答族侄仲礼〈在鲁〉书。论国恤卒哭前私家二祥行否。
略曰曾子问大夫士有私丧可以除。注曰此谓适子主祭而居官。若庶子居官而行君服。适子在家。自依时行亲丧之礼。按观此可以除三字。则其指练祥而言可知也。盖虽同是兄弟有官。而居君所则行君服。无官而在家则自依时行亲丧之礼。礼意若是分明。故先师平日以此注说为主。尤丈以为仙寝未冷而行二祥。则是薄于君父也。以此其时或有行之者。或有废之者。顷年国恤时。因黄江献议。勿论官之有无。皆禁之。已成时王之制云。果尔则礼之是非姑勿论。只当遵行而已。
答李同甫书。
论燕居白布带之非。
承命制进肃宗大王挽辞。
十月至高阳延曙。迎哭肃宗大王发引。进诣陵下。参下玄宫哭班。
仍即还家。
除户曹参议。
未几因国葬都监有事递。
辛丑景宗大王元年。先生七十六岁。
六月肃宗大王练祀。赴阙下参哭班。
承别谕。留疏归。
筵臣李重协启请别为措辞下教。深示求助之意。引见勉留。使之出入经筵。上遂下别谕。俾即日入城。毋孤至望。先生以眩疾猝谻。舁疾还乡之意。拜疏而归。
献国练时绞带布练与不练议。
答李季章〈世瑍〉书。论玄石先生文集事。
时朝家有玄翁文集刊行之命。而李公自当校正之役。故先生答书。略曰文集修正。当十分审慎。先生己巳前后之见顿异。尝撰师友考证曰。吾有感于近日事而作。此外晩年大定之见。闻者非一二。而某之所尝亲承者。又不啻丁宁。若不以此时发明师旨则其罪大矣。修正时就原集中可誊者誊之。可置者置之。使览者昭然知是非之所在可也。如或不然。依违于取舍之际。糢糊于是非之间。则吾辈之得罪不须言。而师门之贻累诚可虑。一时之异议虽或避。而百世之公论。尤可畏也。○其后李公送示书牍十五册。先生答书曰略看怀尼间文字。则于红点处。似无大段裁量者。而于青点无点两处。其说甚多。想先师必预料日后而为此标识也。先师寄林德涵书。有论此事处。而其后答林令书曰向来数书。多今世禁语。往往亦不无过误处。勿令疏脱。以增鄙罪云云。先师于其时已有此戒。而吾辈反欲疏脱。以增先师之訾谤。是岂先师之意耶。己巳冬又答林令书曰。顷者最后论怀尼别幅。丙丁之切仰。觉有未惬处。夫是书在尤丈已受后命。而先师晩来所见大定之时也。岂不以前寄别纸说。与晩来之见。或有未惬处故耶。先师至欲丙丁。而今以裁量若干处为难。则是可谓知先师之旨也耶。
答族侄仲礼书。
辨小祥正服用生布及绞带不变之非。
七月答李季章书。
略曰欲与佥兄。从容商量使。外谤不到。师门益尊。此心炳然。可质神明。近见一书札。出于同门之友。其中语言。专不择发。岂意吾辈为师门忧虑之至诚。反遭此意外横谤耶。顷见芝村书曰。日后凡百可忧。当何所不至。朴尚甫亦多有忧虑之言。以为此后事无可言者。今佥兄独不为虑何也。师门祸厄。自此大矣。如弟朝夕垂死之人。或未及见。佥兄亦将身当而目睹。真所谓参政他日之忧也。当其时想或追思吾言矣。
与李同甫书。
略曰先师文集。初欲与兄相议裁量矣。其奈李季章自当是役。而其意大相迳庭。朴景赉,兪立之,朴一和诸人。又从而主张大过。至以弟为矫诬师旨。其他辱说。极为狼藉。则何敢更为与议于其间哉。明允居其间。亦遭大段狼狈。师门事无一顺境。奈何。○立之兪岦字。
八月与孙致垕书。
景庙有疾无嗣。册英宗为王世弟。凶徒举怀嫉怨。贼臣凤辉汲汲投疏。语极凶惨。东宫至于三疏辞位。先生闻之。不胜痛骇。与书略曰自闻建储之报。欢庆之极。殆于不寐。三百年宗社有托。环东土有血气者。孰不蹈舞。而彼投疏于名位已定之后者。其心可谓路人所知也。
十二月与李同甫书。
时时事大变。群凶满朝。贼镜辈嗾逆虎上变。欲尽戮旧臣。上及于不敢言之地。定策大臣金公昌集,李公颐命,赵公泰采,李公健命及卿宰武将。下至荫官儒生。騈首就戮。蔓延之祸。次第将及于林下。外议纷然。先生杜门扫迹。不出户外。与李公书深致忧国伤时之意。既又有尚俭,必贞谋害东宫之变。先生忧念愤痛。流涕却食。夜或达曙不寐。
壬寅。先生七十七岁。
答李同甫书。
略曰以兄之见怒时人。必不免一番遭辱。而似闻弟之祖孙亦将不免云。此政朱夫子所谓钩连隅落如武侯营垒者也。至于宫闱间宦妾事。实是意外非常之变。圣朝三百年。曾有如此事否。关系宗社。忧虑无穷。搢绅之祸。犹在第二件也。
癸卯。先生七十八岁。
正月书问李同甫灵岩谪行。
略曰兄之此行。固知是早晩事。素患难行乎患难。是兄素所讲者。想随遇而安。如赴乐地也。弟八十病喘。奄奄待尽。近闻姓名屡发于时台之口。一番逾岭。朝暮以俟而已。惟是未死之前。再逢无期。病里怀思。信觉怅黯云云。
三月以不参会盟祭。至城外待拿。会有分拣之命。遂还。
群凶锻炼。诬狱既成。以逆虎策勋。遂行会盟祭。有不参诸人拿问之论。先生即至城外待命。适自上有年七十以上分拣之教。先生遂归。而群吼日急。至有构成启草。必欲甘心者。
十月卜地移寓于高山邑内。
先生以家居畿甸为非便。遂仿伊川龙门故事。尽室南下。既至爱其山水明丽。欲终老焉。近邑学子坌集。寓舍至不能容。
甲辰。先生七十九岁。
正月闻李同甫自灵岩。移配铁山。寄书与诗。
闻李公之行当过傍县。先生欲出路左。成萧寺笑别。而李公便道已过。先生恨叹不已。遂作书与诗。追寄谪所。
四月哭芝村李公同甫。加麻三月。
有祭文。
八月〈辛未〉乙未。景宗大王昇遐。入县庭举哀成服。
厚斋先生年谱卷之二
乙巳。英宗大王元年。先生八十岁。
二月除工曹参议。别谕宣召。上疏辞。遣史官宣批不许。
上于更始之初。收用旧臣。首拜先生是职。别谕以斯速上来。出入经筵。先生疏。辞以学问空疏。老病已甚。不得趋命。批曰予以凉德。所恃者山林之士也。予虽诚浅。尔何固辞至此。国有元良。辅幼最紧。尔其体先朝简拔之盛意。念予思想之至意。亟回桐江之心。幡然上来。赞予不逮。辅予胄子。
三月升嘉善大夫。
以先生年八十命陞资。
拜世子侍讲院赞善。上疏辞。
遣史官宣批敦召。
时朝野颙望。以为非先生。不能成就圣德。玉堂申昉请竭诚招延。出入经筵胄筵。启沃纳诲。以补新化。上心亦虚伫。更遣史官宣批敦召。
拜司宪府大司宪。
仍兼赞善。
四月上疏辞本兼职。
五月遣史官宣批。许递宪职。仍命偕来。
批曰古之隐逸之士。或布衣而入庭。或登陛而不拜。岂可以高官美爵。致其岩穴之士乎。此必卿引职名而尤辞也。曲循卿愿。许递风宪之职。以军职召卿。一番上来。有何难便之端乎。予虽诚浅。欲致卿之心。亶出心腹。仍命递付副司直。○右副承旨赵彦臣启曰。金某养德山林。学问崇深。士林方有山斗之望矣。方今圣上勤学好问。励精图治之时。如此年高德邵之人。必致之于朝廷。则其为资益。岂云少哉。金某本居广州沙川。而辛丑以后凶党肆毒。以所居近京为嫌。流寓高山。其势早晩必还故土。而第其固守东冈。已有年所。倘非圣上务积诚意。必致乃已。则难回其素心。上曰予于昨日疏批。罄竭诚意。而以予浅薄之诚。讵望其感回乎。然予方留念。欲必致乃已耳。
上疏辞召命。兼请召还史官不许。
疏略曰伏蒙圣明。俯察微忱。特递臣宪长职名。温纶十行。辞旨隆重。至引古之布衣不拜等事。施之于不当施之人。且命史官与之偕来。异数稠沓。迥出常格。依然若向来朝家礼遇贤士貌样。臣不觉惶汗浃背。感涕交颐也。昔宋处士万适舆疾赴召。数日而死。为人笑囮。使臣不量筋力。忍疾强行。则委死道傍。决然无疑。其时笑万适者。岂不复见于今日也。批曰卿若以布衣不拜。为一不可承之端。则亦有一言。疏中前县监。乃是职名。予虽诚浅。如是敦召。则岂不上来一见予面乎。今予望卿。不啻大旱之望云霓。须体予意。安心勿辞。幡然上来。仍命偕来史官传谕。
答申明允书论出处。
略曰意外异数。迥出常例。此岂庸陋衰病万不近似者所可当哉。齿满八十。病又膏肓。惟此一身。亦恐安顿不得。今乃责之以担当世务。坐镇流俗之事。此即程朱不得行于当时者。且以尤玄两先生立朝事业。望之于我。何言之易耶。以人则奚但霄壤。以时则其为险巇。又加百倍。岂意平日知我者有此说耶。时事虽曰一番洗涤。而目今尚多可忧者。使知时识势之君子当之。未知何以处之耶。士之出处。自有其道。如或蹉跌。则身名都丧。量分度才。自知甚审。此所以宁欲逃遁而不可得也。
六月上疏请召还史官。兼陈所怀。
疏略曰殿下即阼以来。凡政令施措。皆从仁心中流出。仁声所及。莫不欣耸。第窃惟念仁之未发而在中也。浑然纯善。及其感物而发见也。直出则为恻隐。横出则为苟且姑息。即周濂溪所谓几善恶也。若于分界处。未克精察而明辨。则未尝不以苟且姑息。为恻隐慈爱。而当刚不刚。事事委靡。遂至于贤邪不辨。赏罚不明。贤邪不辨则贤者未必用而邪者未必斥。赏罚不明则冤者未必伸而罪者或幸免。可不慎哉。臣远伏穷乡。得闻殿下近来所以处分者。其出于恻隐慈爱者固多。而出于苟且姑息者亦或有之。以殿下之聪明睿智。无微不烛。而犹未免有此者何也。臣恐殿下虚明应物之地。或有一毫未尽。以致临事发用之时。眩于是非。迷于得失而然也。苟能于格致上煞用工夫。使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则其于邪正之别。功罪之分。如数一二辨黑白。当恻隐而恻隐。当慈爱而慈爱。刚决果断。自无苟且姑息之弊矣。批曰疏末所陈。身在岩壑。辞严义正。深用感叹。可不留意焉。安心勿辞。待凉上来。补我不逮。仍命偕来史官传谕。
八月癸酉发赴召行。
先生连以疏启力辞召命。兼请召还史官。上既命递职。以安其心。而近侍屡朔相守。促召不已。前后谕批。圣眷益隆。先生不得已发行。
戊寅还到沙川旧居。因书启请召还史官。仍递职名。不许。更下别谕促召。
十三日药房入诊时。上问都承旨金取鲁曰。昨见赞善偕来史官状启。以有意承召。前进为言。何间作行。而方到何地。对曰观其私书往复。则欲以近间来到广州先垄下云矣。上仍口呼别谕。使都承旨书之曰。昨见书启。闻卿上来。心甚忻悦。又闻卿之来到近畿。欲为登对之语。不啻若大旱之得云霓也。卿虽以老耄为辞。汉南距京不远。新凉渐生。数日作行。自可达京。卿既言此必可见予。而予之倚毗之诚。于此尤切矣。体予至意。即日上来。用副如渴之望。
壬午上疏申前请。遂召还史官。趣令入城。
批曰日者史官书启之批。已谕予意。而指日待卿矣。疏本又至。巽让冞笃。愕然且惭。而但疏语以职名固辞。庶有致卿之望。唐之李泌。唐肃虽不能以职加之。而运筹帷幄。终成中兴之业。此亦唐朝之美事。然终使泌辞其相而未能尽其所蕴。是岂至诚求助之意乎。尝切慨叹。而此予鉴古自勉处。初以显职使之应命。亦非礼遇之道。故以疏中书职。使其登对。如此则职名有无。何关于卿。史官姑为召还。安卿进诣之心。须体至意。即日入城。
丙戌进到城西。遣史官别谕促对。仍命偕入。
先生以圣恩隆摰。不敢终孤。先王练祀又迫近。遂为一瞻天颜。兼参哭班之计。进到城西门外。喉院以此意微禀。上遣史官别谕曰。今闻卿进到城外。哀疚之中。少慰予心。卿虽以本职为辞。昔在丁酉。故权判府事虽带重任。亦已承召于行在。则于卿少无不安之端。来在近地。而若不相见。则予之缺然。尤此益切。须体予如渴之意。即日入来。
丁亥请召还史官。仍递职名。回谕促对。
谕曰职名存否。若有妨于承召。则先正必不为此。今以前职造朝。岂有一毫不安之端乎。勿复过辞。幡然入来。则当有面谕之言。
戊子复申前请。勉副职名。趣令入来。
启曰温谕荐降。敦召益切。臣不敢复以贱疾为辞。而第伏闻权判府事之趋诣温宫也。肃庙许递本兼诸任。以军衔入对云。如臣庸陋。虽不敢比拟于前贤。而惟是讲院华衔。未蒙镌递。徊徨趑趄。罔知所措。伏乞圣明特赐矜谅。召还史官。兼递职名。则臣谨当舁进阙下。祗候进退。批曰今览书启。卿犹以职名固辞。而亦有先朝已行之事。予岂不许施。以安卿心焉。本职今姑勉副。待卿入来。欲为面谕。而史官卿若入城。其可自还。卿其体此至意。即为偕入。用副倚毗之诚。
复请召还史官允之。
启曰曲被圣念。特解职名。感祝惶陨。宜即趋承。而史官未还之前。终难冒进云云。即命召还史官。
己丑入对时敏堂。进袖箚。
以军衔入对。上曰屡次招延。久待上来。而或恐诚浅。莫回遐心矣。今不我弃。幡然入来。予心慰喜。曷有其极。先生对曰臣少时出入先正臣朴世采门下。实无所闻。到今衰朽已甚。无一可取。自上过闻虚名。屡勤礼招。自量不敢承当。而亦不敢一向逋慢。今此之来。只欲一瞻天颜。退死丘壑。伏愿许臣乞骸。以卒生成之泽焉。上曰如予凉德。承祖宗艰大之业。日夜戒惧。惟冀召致山林养德之士。辅导左右。先朝温幸时。有赐对先正之举。今以军衔见卿者。亦体先朝礼贤之意矣。古亦有两先正出而仕之事。岂可徒守一节。迈迈若是乎。况新策元良。辅导是急。今日勉留。非是文具。勿以一时接待之言泛听。必为勉留。是所望也。先生曰储位新正。睿质夙成。此实吾东方无疆之休。若得人而辅导之。则岂无所益。而臣则年既八十。志业空疏。圣教虽如是勤切。而决无堪当之望矣。上曰屡言而莫回。是予诚浅。愧恧之外。更何言哉。唐肃言于李泌曰既着紫袍。不可无职名。予亦既使卿至此。岂可虚带军衔乎。赞善之职还授。须勿过辞。先生曰礼有七十致事。盖以筋力之难强也。况臣已过致事之年十载者乎。上曰七十致事。从仕者之界限。而非谓山林高蹈之士也。予则终不舍卿。卿勿过辞。先生曰臣有区区所怀。而语音不明。昏耗已甚。欲以数行文字仰陈矣。仍进袖箚七条。一曰讲明圣学。古昔圣王之学。未有不以诚正格致为先。然诚正之工。亦必以格致为下手用力之端。今日穷一理。明日穷一理。穷而益穷。终至于豁然贯通之地。则以之诚意。以之正心修身。至于家之齐国之治天下之平。皆举而措之耳。伏惟我殿下。有聪明睿智之性。天纵不世之姿。其于事物之理。殆无所不穷。而日接儒臣。频御经筵。相与讲讨。其观物穷理之工。亦云勤矣。第其所谓穷者。或穷四五分而未穷五六分。则其五六分未穷处。吾之知不到也。或穷六七分而未穷三四分。则其三四分未穷处。吾之知不到也。臣未知殿下于穷格之道。果皆十分无欠。而于政令之间。果皆一一当理耶。末引朱子封事第一奏以明之。二曰辅导春宫。引贾谊保傅传。及先王朝择贤辅导之事。及朱子经筵进讲之说。以为今日急务。无过于此。三曰昭揭大义。我国之于皇朝。外定君臣之义。内结父子之亲。壬辰之乱。神宗皇帝举天下之兵以救之。此实东方万世不可忘之恩也。迺者燕都陷没。皇社为屋。匪风下泉。志士感泣。而南汉以后。一向为强暴所制。含羞忍辱。文恬武嬉。万里梯航。玉帛相望。此岂为我臣民者。得安于心哉。惟我孝宗大王。心怀至痛。志切薪胆。与文正公臣宋时烈。首揭大义。谋猷密勿。不幸昊天不吊。弓剑遽遗。足成千古之痛恨。逮我肃宗大王克绍前烈。一遵先志。与文纯公臣朴世采。密讲大义。将有所为。顾以时势尚艰。邦内多事。有所未及。而大报一坛。足以明圣考之心也。今我殿下。丕承两圣之统。则此后继述之责。顾不在于我殿下乎。且胡无百年之运。其刷耻之策。惟在自强之如何。伏愿殿下以此为第一义。必尽修攘之道。无忘一洒之心也。四曰叙正彝伦。向来群凶之犯上蔑君。实古今所未有之大变。正分严讨之典。不可不急讲者也。伏想殿下之明圣。其于彼辈之罪恶。岂有所一毫未烛。而尚不快赐处分。克正义理。岂不有累于圣上之明德耶。春秋之义。君仇未讨。则举国臣民。皆陷于无君之罪。况今日讨罪。非殿下讨之。是国人讨之也。然则殿下于此。惟当一裁于大义。而无或以私心纽断。一主于王章。而无或以己意低昂而已。苟为不然则臣恐世道日坏。人心日晦。国是不明。民志靡定。终至于乱亡随至而不可救正也。五曰继述先志。恭惟我肃宗大王造端之化。正家之德。卓越千古。甲戌以后。伦纪复正。一国臣民。懽忭鼓舞。而其时一种异议者。以降号为戚之语。倡而和之。人心靡然。太半陷溺。倘无文纯公臣朴世采克明大义。力加排辟。则世道之祸。庸有极乎。庙庭配享。何等重大。而乃以此等得罪名义之人。混然幷陞于腏食之列。其猥杂屑越。可谓极矣。而殿下方且视若寻常。不加厘正。此可见继述之未尽其道也。至若斯文事。丙申处分。极其严明。尊敬慕向之诚。可见书额之时。坚持勿挠之教。至及贻谟之际。是非大定。百世不惑。顷者群奸当朝。忍以非先王本意之说。荧惑天听。一反成宪。可胜痛哉。到今院享才复。诬捏少伸。而曾所被罪于先朝之人。职秩自如。节惠依旧。义理之糢糊。施措之苟且。莫此为甚。而殿下不思所以一遵肃庙之处分。乃反为两全俱存之计。此又继述之未尽其道者也。六曰培养人才。历引列圣朝委任师儒之长。作成人材。奖劝多士之事。又曰殿下自即位以来。不惟作成之道。不及先朝。其于直节敢言之士。或罪罚之。或屈辱之。三百年培养之气。摧折无馀。此岂所望于圣世者耶。况人材眇然。未有甚于此时。培养之道。尤所当急。望乞精选才学明备之人。畀以成均掌教之官。久任其职。责其成效。殿下亦宜仰体中庙朝古规。招诸生至殿。横经问难。其中或有通明文义。透悟性理者。特为收用。以为激劝之地。至于岩穴之士。亦皆广搜。尽诚招致。咨以治道。则将见士习丕变。人材蔚兴。必有大振作之效矣。七曰接下以诚。伏闻殿下更始之初。礼貌大臣。信而勿疑。优容台阁。听之如流。皆出诚心。少无虚伪。此实帝王之盛节。古今之所罕。第持之于始者。未必诚之于终。行之于外者。未必诚之于内。聪明太过而有自圣之病。英气太露而有独御之心。辞令不免于文具而终欠切实。事为多涉于私意而不循公理。礼貌大臣之诚。或不如初。优容台阁之诚。时或少怠。至于利禄而驱使之。威令而钳制之。群心渐弛。国事日非。则殿下用人之诚。或有所未尽耶。旱涝相仍。灾咎类应。则殿下应天之诚。或有所未至耶。盖无少间断者诚也。真实无妄者诚也。伏乞殿下就诚意上做工。一言之出。一政之行。皆以诚实为主。则一诚所在。万事丕应。将见君臣无阻。官府一体之效矣。上曰此必格言。非仓卒泛看之文字。当从容省览焉。又曰微奥之学。非一时可论。而必有吃紧底工夫。须以开陈。先生曰臣所见浅短。明问之下。不知所以仰对。而第以圣贤说观之。诚意正心。最为紧切。朱子亦以平生所学。惟此四字。眷眷陈戒于孝宗。今臣所达。亦不外于此也。上曰即今国势岌嶪。生民困悴。予以否德。莫知攸为。丙枕不安。何以则国事可措。而民生可济乎。先生曰臣闻先儒之言曰。人心和合于下。然后天意和合于上。若君臣上下。相与和合。而天意感应。则民生可苏。而国事可措矣。上曰其言甚好。当各别服膺矣。仍握手勉留。缕缕下教。又曰过练事后。即当开筵。出入筵中。开释文义。讲论治务宜矣。先生以圣恩隆重。而衰朽如此。恐难久留之意。仰达而退。○先生出入时。上使两小宦扶掖左右而迎送之。○左相闵公镇远来访。取读袖箚副本。叹曰所言皆药石上躬。针砭时病。苟见听用。何患不治。请其勉承圣教。以副同朝之望云。
命开政。复授赞善。赐食物及柴炭。
上曰赞善之职。既已还授。则待儒贤之道。异于常例。今日虽斋戒。政官牌招开政。以授赞善。而守令差出。虽已禀启。过练事后为之可也。初命承旨使择公廨幽僻处以居之。旋闻有所主家。教以公廨则似不无龃龉之患。仍留其家。备给柴炭可也。
庚寅景宗大王练祀。赴阙外散班。遣史官谕旨。令入参内班。
先生为参国练。罢对后直诣宣仁门外。将参散班。夜深上问先生参于何处。承旨对以散班。上遣史官。口传宣谕。使之入参内班。先生以复授职名。万万难安。不可冒入阙庭之意附奏。上又遣史官传谕敦迫。不得已入参内班。
癸巳留疏告归。出宿黑石里。
久于朝。既非先生志。其间一开经筵。而亦无召参之命。遂陈疏告归。渡露梁江。宿黎胡朴公弼周家。
夜遣史官。追传疏批。仍命偕来。
批曰筵席暂对卿面。耿耿之心。何尝少弛。留京几日。寻章欲还。愕然之极。无以为谕。日昨面谕。卿岂不念。而如是迈迈。且后日入侍。丁宁言之。则今不更见。遽寻乡路。情志之不相孚。一至此哉。玆谕惓惓之意。而亦有面谕之事。须体至意。与之偕入。
甲午还沙川。
九月上疏待罪。申乞致仕。且请召还史官。不许。
批曰。日昨面谕。悉陈心腹。而只缘诚浅。莫回遐心。缺然之怀。何以为喩。袖箚陈戒之言。句句切实。可不服膺。而其中数件事。卿若再登筵席。则欲谕予心而未果。尤增怅然。卿其体予至意。安心勿辞。亦勿俟罪。幡然上来。用副倚毗之望。仍命偕来史官传谕。
京畿儒生李显祚等上疏。请尽礼召还。
上疏辞讲职。申请召还史官。优批不许。
未几因史官有病。政院启以他史官替送。上曰以向来疏意观之。史官相守。有不安于心。殊非诚礼待遇之道。后当更遣史官。以为别谕之地。偕来史官则姑先入来可也。
十月献太庙修改时神位移安。或两室一神舆。或稍退时刻。二次当否议。
献故评事李穆合享陈东欧阳澈祠可否及此外可合人议。
因雷变遣史官别谕求言。
十二月应旨上封事。缴进玄石先生经筵故事。
疏陈一纲五目。一纲曰人主之一心是已。盖心者一身之主而万事之纲也。故人主之心一正。则天下之事无有不正。人主之心不正。则天下之事无一得正。殿下春秋鼎盛。圣学益笃。缉煕之功。无少间断。其所以端本出治者。庶几光明洞澈。俱得其正。而第执表以观里。由著以察微。则聪睿太过。或欠沈毅之量。英气所发。时有务胜之病。抉摘细故。以为明。优容大罪以为宽。臣恐殿下正大之心。尚有所未至于精一执中之域也。伏愿殿下勿以所已能者为自足。而益自勉力于其所未能之地。穷理以致其知。居敬以立其本。躬行以践其实。立大中之本而表准四方。清应物之源而酬酢万变。则正心之效。不但殿下自得。而所以正人之心者亦在是矣。五目。一曰去己私。自殿下先正其心。去其私意。如一刀断。制不使一毫苗脉存诸胸中。然后必有上行下效。表端影直之效。苟或不然。所令反其所好。则下无法守。人必不从。此必然之理也。人心之涣散。朝议之横决。殿下勿异焉。或者以为今日之事。只当不分彼此。不问是非。惟以均一和平之道行之。庶有镇定之望。其言似公而其实亦私也。干犯伦纪之罪。王法之所必讨。国人之所共愤。非殿下所得以私者也。臣伏闻殿下于近日诸臣惩讨之请。辄以意有所在为教。臣未知殿下此意。公耶私耶。苟公也则宜昭揭十行。明谕厥由。使一国臣民。晓然知大圣人至公之意。如青天白日。而彼前后争论者。亦宜自服其偏私之罪可也。今也不然。引而不发。似说不说。有若周遮掩护。而未免于䵝昧不明。此群下之所以抑郁泄杳。不能无疑于殿下之意非公伊私也。私亲诞育之恩。在殿下欲报之诚。宜无所不用其极。第臣侧闻祠宇之营建也。功役浩大。崇奉过度。何其与牢拒大字之意。姑停石役之教不同也。圣人制礼。贵于得中。礼或失中。则虽竭一国之力而为之。反有乖于崇奉之道也。古人丰昵之戒。可不念哉。宫家折受之事。为民间巨弊久矣。臣闻近来此事之新出者。渐至增加。其数过多。加以宫奴辈到处横挐。遐方无告之民。怨咨日甚。为守令方伯者。或恐圣上之恶闻。不敢违覆。间有一二仰闻者。率皆见格。殿下深居宫中。何以尽烛其状耶。今殿下贵为一国之君。何忧于子女之饥饿。而为此招民怨之事也。至于顷日掖庭下人之犯夜。殿下处分。亦未知其得当也。夜行有禁。其法甚严。李广以旧时将军。犹为蓝田尉所辱。况此掖隶之微细耶。禁营之捕治。乃其职耳。殿下视为私人。过为容护。决棍重刑。再及逻校。臣恐自今以后。虽有奸人恶少乘夜横行。畏约之馀。莫敢谁何。将至于国法废而夜禁不行。臣窃为殿下惜此举措也。二曰严宫禁。齐家之道。莫先于严宫禁。宦寺开贿赂之门。权奸通幽阴之迳。内言出于外。外言入于内者。宫禁不严也。肤受之谗。行于左右。巧憯之计。售于隐密。蛊惑君心。沮败国事者。宫禁不严也。自古中智以下之君。一为所饵。莫之能悟。危亡之祸。随而立至。李林甫之阴伺上意。王德用之潜献殊色。至今言之。足为寒心。大抵宦妾之辈。只备宫中使令之任而已。第以为君暬御情意稔熟。故其中奸黠者。揣知君心。百计经营。以中其欲。为人君者。喜其容悦。乐其顺志。日相亲狎。所言皆从。然后乃敢内恃君宠。外结权奸。彼权奸者倚以为势。务悦其心。金帛走于其门。珠玉输于其人。潜相交通。阴授指嗾。致使其人之好恶。为君之好恶。其人之喜怒。为君之喜怒。于是吾之所尝好恶者。能使君好恶之。吾之所尝喜怒者。能使君喜怒之。惟意所欲。无所不至。考据往史。滔滔皆是。伏惟殿下遵守家法。宫闱甚严。始初处分。动合机宜。恶奸阉之附丽凶人则出付王狱。痛权奸之缔结貂珰则诛一二巨魁。一号令之间。内外肃然。虽然宫闱之间。例致情常胜威。恩常掩义。谨之于始者。未必谨之于终。行之于暂者。未必行之于久。可不戒哉。伏愿圣明先修其身。以正其家。使人心祗畏。家道整肃。则夫岂有一人恃恩私以乱典常。纳贿赂以紊朝廷者乎。三曰开言路。殿下即阼之初。政化维新。优纳相臣之袖箚。克从台阁之公论。冤者必伸。放者皆还。曾未几何。䆮不如初。大小所言。多不听纳。群情疑阻。莫知上意之所在。以致首相先已遁荒。右相继又出郊。才闻左相辞单亦已上矣。其他如权𢜫,李縡,赵观彬又皆次第归去。殿下之朝廷。不几于空虚乎。臣闻近有一台臣疏。大忤圣旨。前后铨拟。一皆靳点。噫殿下何示人不广也。使其言设有狂戆者。在殿下听谏之道。惟当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弃之而已。今若显示疏外之色。厌薄之意。则谁复有犯雷威批龙鳞。而为殿下献言者哉。苟如是则虽今日下求言之教。明日又下求言之教。臣恐无补于实用。而徒归于文具也。我国之有朋党久矣。百馀年来。相倾相轧。一出一入。其祸至于年前杀戮之惨而极矣。四年设鞫。专事诛戮。独柳之下。流血成川。刀锯之馀。得脱无几。其祸可谓烈矣。肆惟我殿下深以党祸为惩。以和平之道。行荡平之政。今番柑题。亦可见圣意之所在也。虽然用舍之际。得中为难。如或贤愚不分。薰莸杂用。惟以相均为平。相参为意。则其弊鲜不以君子为小人。而小人为君子也。噫苟君子也。不患其党之为多。苟小人也。一小人亦可以乱人之朝廷。况于党乎。苟其言是也则取之惟恐其不及。而不当忧其为党。其言之非也则斥之惟恐其不严。而不当忧其有偏。若不然而先将党字。横在胸中。闻一言见一事。辄疑其为党。则是将上下相阻。宫府异体。如此而可以为国乎。四曰择守令。臣伏闻成庙朝守令有不治者。上亲御敦化门。挞之大路。以愧其心。仍使还任。责以后效。故其时为守令者。无不畏威感恩。多有循良之称。且闻自祖宗朝抄选廉吏。赐宴阙庭而褒嘉之。一与其选则后世子孙。亦皆录用。其法盛于明宣两朝。仁庙朝一番行之。更无闻焉。近来为守令者。出宰之后。专事掊克。剥民肤髓。浚民膏血。广占田宅。谄事权贵。哀我穷民。何以为生。以至监司不得其人则一道受害。阃帅不得其人则三军离心。怨声通天。足伤和气。今日之灾异。安知不由于此乎。五曰崇节俭。臣闻道路所传之言。自内命纳军门银货。地部细布。其数猥多。不识有诸。信有之则臣未知殿下用之于何处耶。我朝内需司之设。有乖于君无私财之道。然殿下于内间所需。取办于此。则因循旧例。犹不至大异。今乃公然收军门之储。地部之藏。而终不免于滥费侈用之归。则无怪乎中外之滋惑也。昔在宣庙朝。命纳义盈库黄蜡五百斤。先正臣李珥时在言地。屡次争执。虽承未安之教而不少沮挠。终得还下于该司。臣未知今日居言责者。果有如先正之争执。而殿下亦能体宣庙还下否耶。臣尝伏见肃庙朝若遇俭岁。必出内帑银钱。以助赈资。且于禁苑亲拾橡栗。下于赈厅。实惠之孚民。沦肥浃髓。故至今遗民。追思哽泣。今殿下纵不能出帑积以赈饥民。亦何可取公物以为私用耶。当此大侵之时。虽撙节财用。而一意赈救减。削浮费而竭诚赒哺。犹患不能救近止之民命。况可以有司之财。反为无名之费而莫之恤乎。近来闾巷之间。侈风大盛。象胥之家。皆衣锦绣。倡优之贱。尽服绫缎。一宴之需。多至百金。一婚之费。不下万钱。以致财用竭而物价踊。朝贵之干请。守宰之贪婪。皆由于此也。此而不禁。其弊难防。为人君者。可不思所以痛革之乎。虽然此必自上躬先俭约。以为表率之地。然后下方有风行草偃之效矣。昔汉文帝惜百金之费而不作露台。皇明太宗皇帝临朝听政。弊袖自龙衮中出见。我太祖大王在宫中。常御藜杖麻鞋。翁主赐第。不过数十馀间。而草盖者过半。成宗大王茶褐䌷衾。弊而不改。猗欤盛哉。在上之人。俭德如此。故当时教化大行。民德归厚。皆能措一世于太平。绵国祚于无疆。而为后世法者也。伏愿圣明远法汉文帝皇明太宗。近体我太祖成宗。清心神薄嗜欲。内有养性之效。外无伤财之患。则自然泽及于民而天感于上矣。噫人主以眇然之身。居九重之邃。其心之公私邪正。宜若不可得以窥者。而其符验之著于外而不可掩者如此。可不惧哉。臣闻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伏愿圣明奉此三无私。行之以至公之道。致之以中和之功。则将见廓然大公。物来顺应。君正臣正而朝廷归于正。形和气和而天地之和应。至化旁达。灾异自消矣。末又陈所怀曰臣师文纯公朴世采曾在肃庙朝。汇录程朱告君之说有关于君德治道者。又以己意。逐条推衍。名曰经筵故事。因辞疏呈进。其时肃庙大加称赏。到今岁月已久。其书之尚在宫中。有未可知。故更写一本。谨此封进。伏乞详览而体行焉。○时辛壬凶贼馀孽。潜结宫掖。暗市权宠之说。狼藉中外。先生以为传闻未必可信。而万一近似。则其为君德之累。无大于此者。疏中并及之。一家亲旧皆危之。交请删去。而先生终不听。○先生少尝与族亲兄弟。燕语论志。或有高占功名之意。或有与世浮沈之语。先生独曰使我有官守则当秋毫无犯。使我有言责则当极言直谏。虽牵裾折槛。亦可为之云。中岁作宰。既坚冰蘖之操。至是又不避忌讳。尽言无隐。前日之言。无不实践。
遣史官宣批。
批曰见卿之后。思想之心。奚尝少弛于中。今见卿疏。恍如见卿。而疏陈一纲五目中。勉戒之言。诚甚切实。可不服膺而猛省。所进册子。乃先贤故事。先正所撰。当与卿疏。置诸左右。以为自警之铭焉。原疏留中不下。
丙午。先生八十一岁。
二月哭李士秀。
四月上疏辞职。兼进孟子箚记滕文公以上。遣史官宣批。
疏略曰臣伏闻殿下近讲孟子书。日与筵臣讲讨义理。好学之诚。呜呼盛矣。然读是书者。必须先知七篇主意之所在。然后方可次第开释。有所受用。遏人欲存天理六字是已。人欲遏则私意不萌。天理存则公道流行。伏愿殿下将此六字。煞用工夫。不徒诵其言。而又能体之于身。不徒体于身。而又能推之于政令施为之间。则凡日用举措。必皆流出于天理之公。而自无一毫人欲之私矣。臣向读是书。窃不自量。乃敢搜辑经史子集之说发明是书者。收录于各条之下。或以浅见有所论辨则下按字以别之。名曰孟子箚记。今闻圣明方讲是书。草草私录。不合仰渎睿鉴。而不胜献芹之诚。敢此冒昧投进。第乡家纸笔未易。先书滕文公以上三册。自此以下。从当随书随进。难免烦渎之惧矣。批曰虽处山林。眷眷匡辅之意。深用感叹。岂不思古人闻善则拜之事。服膺勿替焉。
六月拜大司宪。
遣史官别谕宣召。仍命偕来。
曰昨年一见卿之后。思想之心。益切于前。而只缘诚浅。未能置诸左右。长往之后。又未能感回桐江之心。中夜思之。只自愧恧。噫予虽凉德。今日思卿则实由腔子也。噫在昔圣祖圣考临御之时。山林岩穴之士。彬彬于朝。予虽诚浅。所守者我祖宗传授之邦。今卿所学。乃先辈相传之道。则邦犹古道犹古。卿若念此必。幡然出世矣。玆遣史官。摅予心腹。须体至意。幡然登道。
上疏辞新旧职及召命。兼进孟子箚记离娄以下。
略曰臣治疏将上之际。伏蒙特遣史官。远宣别谕。至曰予所守者祖宗传授之邦。卿所学者先辈相传之道。劝勉之意。可感神鬼。臣奉读未竟。不觉惶汗浃背也。噫先王之时。山林宿德之士。遭遇圣君。出而行道。布列朝廷。助成治化。彬彬之盛。果如圣教矣。今我殿下尊贤乐道之诚。可以追配于先王。而顾臣衰朽灭裂之贱。无能为役于前人。苟以敷求之念。克尽招延之道。则岩穴之下。岂无应命而起者。乃反以不敢当之教。被之于笃老将死之一庸夫。臣于是惶感愕眙。莫知所以致此之由也。无其实而滥叨圣谕。匪其人而谬荷殊恩。四方骇笑。将谓斯何。中心愧忸。若陨渊谷。臣之情势。可谓闷蹙矣。兼陈继进孟子箚记之意。
复下别谕趣召。
辞疏付县道未及上。又下别谕曰。日昨别谕。已悉心腹。而待卿登道。及见状启。非予所料。愕然之极。不知所谕。卿年虽笃。筋力尚强。距京不日之程。登道何难。此非卿之疾笃。实予之诚浅。且惭且愧。深叹诚浅而未能感回也。予虽凉德。今日所望于卿者。实由于心腹。昨年见卿仪容之后。思卿之心。一倍于中矣。勿复过辞。幡然就道。○前疏批旨追后下来。略曰日昨所进册子。常置座右。参互本传矣。今又毕工以进。可见身虽在外。心犹眷眷。深用感叹。
七月重患颊肿。
遣御医持药物。不离看病。
是日召还偕来史官。
八月上疏陈谢。兼辞职。遣史官宣批不许。
景宗大王祥日。舁到果川县庭望哭。以病未赴阙。上疏待罪。遣史官宣批。
十月景宗大王禫祀。病未赴。上疏待罪。遣史官宣批。
十二月上疏辞职。仍谢帐殿下谕。兼进小学箚记。
时孙致厚魁谒圣科。上闻其为先生之孙。引见帐殿。教以汝祖前岁入对后。即为归去。思想甚切。而每以疾病为辞。近则病势如何。尔其谕予企望之意。劝其入来。先生闻而感涕曰吾祖孙不知死所矣。上疏辞谢。又以王世子将讲小学。投进小学箚记。乞授之春宫。以资讲读焉。
遣史官宣批。
遣掖庭人赐柑。
自是夏赐节扇。冬赐橘柑及黄历。复以酪粥及馔物。岁时劳问不绝。
丁未。先生八十二岁。
正月上疏辞职。遣史官宣批不许。
二月上疏辞职。遣史官宣批不许。
三月王世子入学。以病未参班。上疏辞职。遣史官宣批不许。
四月上疏辞职。兼陈所怀。遣史官宣批。
时国家为仁祖辨诬彼中。新印史册。追后将到。先生因辞疏陈所怀。略曰臣闻顷有一人。全昧列圣朝拱北之心。登诸疏章。请伸圣祖之诬。多赍厚币。卑辞乞哀于圣祖之仇庭。及其得请而归。则举朝动色相贺。不以为耻。臣未知圣祖在天之灵。其肯受而安之乎。况闻此事出于皇朝之野乘小说。则到今伸白。尤涉苟且。天道循环。无往不复。静而俟之。岂无其时。臣记昔一宗戚之使燕也。始得此事而归。其时亦有伸辨之论。而终不得行者。盖以时义不可也。今则事已遂矣。不必追说。而第臣妄意。以为此后事。不甚张大。少存羞耻。如颁庆八路。设行科举等事。并皆寝而不行。使一脉大义。不至全晦焉。
五月上疏辞职。兼进中庸箚记。遣史官宣批。
闻上继讲中庸。因辞疏附进箚记。批略曰所进箚记。可见眷眷之诚。深用感叹。可不服膺焉。卿若上来。所辞本职。自可以解。须体勤恳之诚。勿以笃老为辞。幡然登道。用副至望。
六月遣春坊官传谕。令谚翻大学衍义齐家篇以进。
东宫将行嘉礼。文学李挺檏疏请令儒臣翻译大学衍义齐家篇。待世子嫔入宫。与小学一体传授。上命春坊官。往谕赞善。使之翻译以进。先生回启。以病甚神昏。不省人事。且于平日。未习谚书。此等大事。虽欲勉强而有不可得。传曰玆事岂可过让。翻译以进事。更为往谕。
上疏辞职。遣史官宣批。勉副本职。
先是左相洪公致中筵白曰。日昨伏见大司宪疏批。则以上来许递为教。待儒贤之道。以职名召之。非礼待之道。若以本职为难进之端。则勉副而使之上来宜矣。而见后许递之教。虽用于大臣。尚或不可。况于礼待之儒者乎。以外面观之。恐有欠于礼待矣。上曰宪长之不可以爵禄縻之之义。予岂不知乎。今番之久不上来。非因本职而然。故久不许递矣。此后如有辞疏上来。当留意处之矣。至是始许副。
七月以曾论南九万等庭享事。上疏自劾。兼陈翻译册子不敢进之意。遣史官宣批不许。仍命付进册子。
时事又大变。凶党充斥。向日讨复之论。一切翻案。窜逐相继。首发南九万尹趾完崔锡鼎庙庭请黜之人。亦被削黜。先生陈疏自列。以为讨复黜享二事。名义所关。故臣于顷年袖箚。敢有所及。今廷臣获罪而臣独幸免。揆以邦宪。决无此理。况所谓黜享首启者继臣而发。则论其所犯。臣实为首。臣方席稿私次。恭俟斧钺之诛。且臣伏承大学衍义齐家篇翻译以进之命。忍死起草。正书才讫。而负此重罪。玆不敢晏然投进。盖三臣黜享之论。先生于榻前袖箚。首建是请。三司之启。始发于其后。故疏辞如此。批曰朝家处分。本不关于山林之士。卿何过让。所修册子。尤不可辞。安心勿辞。亦勿引咎。而付进于今传谕史官。先生回启。略曰同罪之人。既被重律。臣以首罪。独为幸免。非但臣心耻之。实有乖于邦宪。不避烦猥。复此仰陈。臣罪当死。衍义翻译。即承圣命。冒昧奉进于俟罪之中。益增惶悚。
戊申。先生八十三岁。
三月闻湖岭逆变。舁疾奔问住西江。
自辛壬以来。凶党久蓄无君之心。维贤,有翼,弼梦等。与南人废族。缔交同谋。做出不道之言。挂榜京外。人心汹挠。及是麟佐,希亮等称兵作乱。先陷清州。杀兵使李凤祥,营将南延年。将犯阙。上征兵宿卫。中外大震。时先生重患伤寒。闻此报。促令孙致厚即先勤王。致厚以先生病重。不忍离舍欲留观。一日先生怒责曰汝受国厚恩。主危如此。何敢言若是。致厚乃即入城。则在外诸臣。无一入来者矣。居数日。先生遂曳疾作行。寓于西湖。
四月逆乱略平。陈疏告归。遣史官宣批。
先生尝于丁忧时。为求宅兆。冒雪忍饥。登陟冈峦。遂得疝症。又丧执义公时。过哀得眩症。终身沈痼。触寒辄重。是行久留旅次。寝处失宜。疝眩宿症。一倍加谻。神气大脱。人皆劝还。而先生不应。及闻岭南贼稍平。始疏陈病未久留之意而归。批曰未知卿之来到城外。不即召见。只自愧叹。当国家如此之时。今虽事定。既来城外。不见予而径归乎。须体至意。安心入来。先生回启。略曰臣虽昏顽。犹有一段秉彝。不至如木石之全无所觉。则当此艰虞之日。岂不欲舁进阙下。一瞻天颜。而顾臣望九之年。作一未冷之尸。兼且闻变以来。忧愤添疾。客寓失摄。疝眩交极。颧颊浮痛。此乃王人之所目睹也。以此病状。虽欲冒进。其势末由。圣恩隆重。孤负至此。不知所达。
八月特命陞嘉义大夫。
过会盟祭后。特命陞资。
九月疝症危重。
先生自奔问归后。神气大脱。疝病顿谻。至秋益危重。屡日遑遑。仅得少间。然自是以后。少欲动作。疝气辄冲上。故常倚物而卧。不得起居。
十月遣史官问疾。御医持药物。不离看病。
遣掖庭人问疾。兼赐食物。
上疏陈谢。遣史官宣批。
十一月闻东宫患候危重。以病未参候班。上疏待罪。
孝章世子薨逝。望哭成服。上疏陈慰待罪。
先生闻世子患候之重。惊忧焦遑。日伻于京。承闻消息。及承讣失声号恸曰。国其奈何。国其奈何。病未起动。不得奔哭。初丧及朔望。只举哀于病次。以此尤切悲恨。遂陈章请谴。
遣史官宣批。
己酉。先生八十四岁。
正月著服制私议。
初世子丧。王大妃服从子服期。大王大妃服孙服大功矣。因郑参赞齐斗筵奏。改从子服为孙服。改孙服为曾孙服。先生闻甚骇之。著私议以辨其谬。略曰今上是景庙之弟也。自在贰极。称以王世弟。未尝称以王世子也。践阼后宗庙祝辞。以景庙为皇兄。以肃庙为皇考。则其不以继体之故。而变其天属之称者可知也。世子是大王大妃之孙。不可谓之曾孙也。是王大妃之侄。不可谓之孙也。继体虽重。称属自别。称属既定。则服制亦随以自定矣。窃观继体之君。虽以叔继侄。以兄继弟。传受之际。皆有子道焉。然所谓有子道者。是谓有子之道。非真以为亲子也。故继体之君。于前王以其有子之道。只服其继体之服而已。岂可因此推而上之。以考为祖。以祖为曾祖。又岂可因此推而下之。以侄为孙。以孙为曾孙乎。此于古今礼书所不见者也。今之服制。既遵用国制。而自上服为子不杖期。则大王大妃当服为孙大功。王大妃当服为侄不杖期也。今则王大妃变侄服而为孙服。大王大妃降孙服而为曾孙服。是侄与孙皆变。名与服俱舛矣。
孝章世子发引时。以病未赴。上疏待罪。遣史官宣批。
二月孝章世子葬后。上疏待罪。遣史官宣批。
三月答尹瑞膺书。论人物之性。
略曰以理之一原言之则人与物。初未尝有异也。以堕在气质者言之则人与物之性。有万不同。随其气质。各自为性。就此人与物性分上。致参赞位育之功。而使之各循其性。则此便是尽其性。所谓亲亲敬长之说。恐于此着不得。盖人禀气之正且通者。故于亲亲敬长之道。能知而能行焉。物则禀气之偏且塞者。故于亲亲敬长之道。有所昏蔽而不知焉。人物之分。专在于此。今乃曰岂可以涉于有异者。而辄归之气质之性哉。此愚之所未晓也。至于所谓仁而在金则能为义。义而在木则能为仁者。尤似未安。盖五行之木火金水。即四性之仁义礼智也。仁属于木。木不可为金。义属于金。金不可为木。此实有不可毫发移易者。今曰仁而在金则能为义。义而在木则能为仁。果尔则是木可使为金。金可使为木。而仁义亦随而变也。此岂理也哉。
四月别谕宣召。上疏辞兼辞讲职。遣史官宣批不许。
六月答申明允书。论罗整庵困知记人心道心说。
略曰整庵之说曰道心寂然不动者也。人心感而遂通者也。又曰道心性也人心情也。劈初头大段谬误如此。其下诸说。皆缘此推演说去。则实非如吾蒙学所敢知也。
十一月解讲职。
孝章世子小祥后。春坊官员。尽为减下。先生递付副司直。
庚戌。先生八十五岁。
四月闻有逆宦妖婢之变。以病未奔问。上疏待罪。遣史官宣批。
时戊申馀丑。复煽凶图。逆阉挟匕之变。妖婢埋凶之狱。相继而发。连月设鞫。思孝,道隆,逆宗垓,圻等就戮。
六月宣懿王后昇遐。望哭成服。以病未奔哭。上疏待罪。遣史官宣批。
十月因雷电遣史官别谕宣召。且求言。
宣懿王后发引及下玄宫时。以病未赴哭班。上疏待罪。兼陈所怀。遣史官宣批。
疏略曰臣曩承别谕。以非时雷电之变。至有求言之举。臣初欲俟神识之稍爽。以将死之言。为毕忠之计矣。迩来累日。眩瞀转甚。虽欲悉贡浅见。以裨圣化。其势末如之何。但愿圣上于穷格诚正之学。煞用工夫。而必以克已二字。为终始第一务。凡念虑云为之稍涉于智谋权数者。必猛省而痛断之。使方寸之地。光明洒落。粹然一出于正大。涵养省察。内外交修。简辞令以重威仪。存儆惧以戒宴安。无自广以狭人。无矜己以傲物。崇俭去奢。节用爱民。发号施令则戒委靡偸惰之习。听言用人则辨逆逊从违之际。一是不懈。扩充将去。则庶不归以文之应。而旻天疾威之怒。或可底豫矣。
十二月拟疏辨栗谷,玄石两先生被诬未果。
时宰赵文命等假托荡平。汲引私党。参用诸色。称为盛德事。且引栗谷,玄石两先生事。以为借重之说。先生深怀愤慨。拟以一疏辨诬。略曰臣尸居㱡㱡。精神消亡。虽不能一一条辨。而以大纲言之。亦知两先正之道与今所谓荡平大不同也。宣庙时士类皆乙巳斩伐之馀也。遭遇圣明。庶几平治。而不幸有东西分党之渐。故先正忧之深虑之远。必欲调和而保合之。然至其言议渐激。是非渐形。则其所佑护倚重。常在于朴淳,郑澈。而毕竟被应漑,谨元之惨诬。身几不保。今若以先正所撰经筵日记观之可知也。如使先正及见己丑之逆。则其不以汝立,泼洁,惟让之徒。使列于高官显秩而谓之荡平也明矣。至于臣师本末。臣实详焉。臣师之道即文成公之道也。当甲乙之间。臣师之调剂彼此。果如文成公之于东西。及至己巳。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临命遗书。托以世道之责。逮于甲戌。臣师受先朝不世之遇。出当大任。尤严于讨复。务以名义励世。故当时大臣有庇护黯与希载之论。而臣师箚论筵奏。必明大义而后已。如李后定,李万元能自立于废母之论。则虽异色而必请收用。如覆逆承旨敦府会议之诸宰。所坐不至重大。而特以不即奉承圣母复位之命。筵请勘罪。其严惩讨植人纪之功。可谓明如日星。质圣无疑矣。此岂与今日之混沦忠逆而谓之荡平者。可比并而论哉。盖此两先正当论议岐异之初。则至诚弥缝。冀其复合。至邪正已判之后则一裁以义理。扶阳抑阴。至于世道变而逆乱作。则义理之衷。与时权衡。忠国家者引之。背君亲者罪之。能辨逆顺者与之。干犯名义者斥之。使人心自正。天理克明。先正之道如斯而已。殿下试观近岁之凶逆。比己巳又如何也。自有称兵挟匕之变。人心日渐陷溺。义理日渐晦盲。国势转孤。灾怪层生。舟中敌国之忧。毂下羌胡之患。犹不可谓断无是虑。譬如溃痈之后。惟恐恶肉之不祛。新肌之不生。而今乃包蓄凶孽之馀党。欲与尊君父卫宗社之人。倂列同朝。苟冀无事。而曰此乃皇极之义。先正之道。岂不亦大误乎。事固有名同而实异者。执中岂非尧舜之极功。然以胡广之中庸而曰此尧舜之道也。适足为道之贼也。继述岂非武王之达孝。然以章惇之绍述而曰此武王之道也。只见其乱之滋也。况两先正之所论所行。不啻天渊于今日云为。而乃反钩引曲证。傅会文致。有若祖述传授之统者然。岂不为诬前贤而疑后世也。疏既成。适有目下情势未果上。先生深以为懊恨焉。
辛亥。先生八十六岁。
正月升资宪大夫。拜知中枢府事。上疏辞。
领相洪公致中以先生年八十六。请陞资。遂有是命。
二月拜工曹判书。上疏辞。遣史官宣批不许。
四月再疏辞。遣史官宣批。许副。
五月玄石先生行状成。
答申明允书。论玄石先生文集及行状事。
先生撰玄翁行状。至怀尼公案。专以晩年定论为主。是非扶抑之际。阐明遗旨。无复馀憾。至是送示本家。则弼傅辈大恶之。弃而不用。玄石集刊行之议。值辛壬停止矣。其后弼傅辈附托少流。为其所啖诱。以文集全帙。纳于李真望赵文命辈。筵请刊行蒙允。是岁赵显命为岭伯。始为入梓。而擅以己意去取文字。全没晩来定论。申公有书致慨。先生答曰先师遗集刊出后。左右必先得见。觅示一件也。如有私意去取。乱用手势。有违于先师晩年之旨者。未死之前。不可不一言也。行状即今贱病已到十分地头。实无更修之道。故脱稿送示矣。先师于甲戌冬间。整顿平日所著诸书曰。已递之官。不修重记而何。鄙意亦如许矣。闻本家以为不可用则置之奈何。
献长陵迁奉当否议。
以长陵蛇变。遣礼官问迁奉当否。先生赞其决。
六月遣史官别谕宣召。
回启附陈四载尸居。末由赴召之意。又曰圣学辑要。纲领备具。最关治道。苟讲而行之。治天下此一部足矣。伏愿圣上勿以句读为功。体验而力行焉。
七月宣懿王后练祀。以病未赴。上疏待罪。遣史官宣批。
八月长陵迁奉时。以未赴哭班。上疏请谴。
迁陵后复上疏待罪。遣史官宣批。
壬子。先生八十七岁。
三月特赐食物。上疏辞。遣史官宣批。
疏辞以大荒之馀。殿屎盈路。惠鲜之政。不先鳏寡。而如臣孤恩无状。反被大赉云云。批以意在尊贤敬老。卿何过让。
四月因户曹启目。加赐食物。上疏辞。遣史官宣批。
闰五月拜议政府右参赞。
六月上疏辞职。遣史官宣批不许。
十一日疾势添谻。
自是乍减乍谻。孙致厚时为富平宰。闻即归侍。先生闷其久留。或命入城。预图赈资。或命还官。以恤民事。且曰吾受三朝厚恩。至于当宁。尤蒙特达之遇。而今病将死。无所报效。前头报国之道。汝其勉之。○屡岁床第。衾重压身。转动甚艰。孙致厚造䌷衾以进。先生曰此吾平生所不服者。亟命撤之。
七月〈乙酉〉庚戌酉时。考终于正寝。
先一日家中妇女。问疾在座侧。先生不令背北壁曰。君父京阙在北。不当背坐。是日昧爽。命锁内间出入之门曰。此后勿令妇人出来也。饭时欲草遗疏。索纸笔。书臣受恩三朝。丝毫无报。今将死矣。伏愿圣明十七字。其下又有所书。而手战墨淡。殆不可识。仍谓傍人曰扶余正卧。仍瞑目。呼吸如平人。熟寐脉度不散。肌肤不热不寒。侍侧之人皆以为就寝。久而未寤。呼而觉之。终无应答。初昏翛然而终。手中所握之笔。犹不舍焉。讣闻上震悼。特下备忘曰右参赞夙抱道学。蕴养山林。为世矜式。顷年登对。犹若昨日。而遽闻此报。伤悼曷喩。丧需祭需。各别题给。担持军亦令本道量宜题给。以表予意。柩材亦令该司即为择送。
遣礼官致吊祭。
九月〈乙酉〉甲午。行葬礼于白云山先兆内负离之原。
门人知旧持服者七十馀人。四方赴葬者三百馀人。
湖西儒生辛大受等上疏请建书院于礼山。
丁巳二月。迁窆于南麓栗圃抱辛之原。
朴夫人祔左。
庚申五月。因筵臣陈白。命推恩先代。
同知经筵权䙗启。故赞善金某。以圣朝礼遇之臣。致位正卿。而以未尝膺命之故。尚不得推恩先代云。昔先正臣权尚夏亦不请推恩。而因筵臣陈达。特许追赠。今亦依此例许其推恩。恐宜矣。上允之。○赠考吏曹判书。祖考吏曹参判。妣皆赠贞夫人。曾祖考前已有赠职。故不更赠。
己巳。京畿湖西湖南三道儒生李显臣等。上疏请建书院于沙川。
庚午春。特命致祭。
时相臣请招致林下儒臣。上教曰欲正风俗。尊儒为先。在世之人。其欲擢用。况已故之儒臣乎。追惟往年。怆怀一倍。仍命遣礼官致祭。
秋上幸温泉。遣礼官致祭于墓所。
以辇路所经。特命致祭。
戊寅七月。特命不待谥状议谥。令湖南刊进文集。
曾孙锺正初除弘文馆校理。夜对入侍。上问先生赠谥及遗集刊行与否。对以未及受谥状。故姑不得请谥。遗稿卷帙颇多。未能入梓矣。上曰道德表著者。不待谥状定谥。已多前例。且文集浩多则私力果难刊出矣。仍传曰今见儒臣。追思乃祖。问其文集。尚未刊行云。噫其师先正文纯公文集。既命岭营刊印。既问之后。岂可默焉。其令湖南依岭营例刊进。因此乃觉故朴赞成既命不待谥状议谥。金赞善以同是礼遇之儒贤。尚不赠谥。可谓欠典。其令弘文馆不待谥状。特为议谥。
赠谥文敬公。
道德博闻曰文。夙夜儆戒曰敬。
特赠议政府领议政。亲制祭文。命宣谥日。遣官致祭。
祭文曰。呜呼惟卿。清风大族。簪缨世阀。昔选遗逸。经历两朝。职至卿列。儒林所重。岩穴养德。学问造诣。其知已熟。秉心忠悫。小子亦识。斋名以厚。同春暗合。若问师受。先正玄石。予之钦叹。以公传钵。卿师赐祭。享两正日。见卿便殿。今惟若昨。伊时袖箚。义理洞析。孝章嘉礼。乃进一册。范氏格言。其目有六。卿孙登科。乃在嗣服。用莫究才。犹有嗟惜。其子锺正。今登经幄。文义通透。可见家学。因此有问。知名不易。是乃欠典。何拘常节。不待其状。议谥斯亟。亦援旧例。特赠相职。追惟往时。一倍悼衋。其虽欲致。九原难作。今仿文纯。特刊卿集。亦岂偶然。予心冞切。爰命礼官。替奠泂酌。卿灵有知。庶几钦格。
九月行延谥礼。
丙戌。文集成。
自湖南刊进。凡二十五卷。
庚戌。正宗大王十四年。遣礼官致祭于墓所。
上既迁奉显隆园。将行展拜。以辇路所经。特命致祭。祭文亲撰曰。明陵之世。儒者辈出。卿游其间。真谛妙诀。刊去浮华。踏来朴实。沙川鱼鸟。永矢薖轴。入境奠斝。以代戋帛。
辛未。当宁十一年年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