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一 南丰先生元丰类槁 卷第十二
宋 曾巩 撰 景乌程蒋氏密韵楼藏元刊本
卷第十三

南豊𩔖藁卷第十二

  序

   李白诗集后序

李白诗集二十卷旧七百(⿱艹石)干篇今九百(⿱艹石)干篇者知

制诰常山宋敏求道之𠩄广也次道既以𩔖广白诗

自为序而未考次其作之先后余得其书乃考其先后

而次第之盖白蜀郡人𥘉隠岷山出居襄汉之间南㳺

江淮至楚𮗚云梦云梦许氏者高宗时宰相圉师之家

也以女妻白因留云梦者三年去之齐鲁居徂耒山竹

溪入呉至长安明皇闻其名召见以为翰林供奉顷之

不合去北拞赵魏燕晋西渉岐祁历商扵至洛阳㳺梁

最乆复之齐鲁南浮淮泗再入呉转徙金陵上秋浦浔

阳天宝十四载安禄山反明年明皇在蜀永王璘莭度

东南白时卧庐山璘迫致之璘军败丹阳白奔亡至宿

松坐繋寻阳狱宣抚大使崔涣与御史中丞宋(⿱艹石)思验

治白以为罪薄冝贳而若思军赴河南遂释白囚使谋

其军事上书粛宗荐白材可用不报是时白年五十有

七矣乾元元年终以污璘亊长流夜𭅺遂泛洞庭上峡

江至巫山以赦得释憩岳阳江夏乆之复如寻阳过金

陵徘徊扵历阳宣城二郡其族人阳冰为当𡍼令白过

之以病卒年六十有四是时宝应元年也其始终所更

渉如此此白之诗书𠩄自叙可考者也范传正为白墓

称白偶乘艑一日千里或遇胜景终年不移则见扵

白之自叙者盖亦其略也旧史称白山东人为翰林待

诏又称永王璘莭度杨州白在宣城谒见遂辟为従

而新书又称白流夜𭅺还寻阳坐事下狱宋(⿱艹石)思释之

者皆不合白之自叙盖史误也白之诗连𩔖引义虽中

扵法度者寡然其辞朋肆隽伟殆骚人𠩄不及近世所

未有也荐史称白有逸才志气宏逺飘然有超世之心

余以为实录而新书不著其语故录之使覧者得详焉

   先大夫集后序

公𠩄为书号仙凫羽翼者三十卷西陲要纪者十卷清

𫟪前要五十卷广中台志八十卷为臣要纪三卷四声

韵五卷緫一百七十八卷皆刋行扵世今𩔖次诗赋书

奏一百二十三篇又自为十卷蔵扵家方五代之际儒

学既摈焉后生小子治术业扵闾巷文多浅近是时公

虽少𠩄学巳皆知治乱得失兴壊之理其为文闳深隽

羙而长扵讽谕今𩔖次乐府已下是也宋既平天下公

始出仕当此之时太祖太宗巳纲纪大法矣公扵是勇

言当世之得失其在朝廷疾当事者不忠故凡言天下

之要必本天子忧怜百姓劳心万事之意而推大臣従

官执事之人𮗚望懐奸不称天子属任之心故治未乆

洽至其难言则人有𠩄不敢言者虽屡不合而出而𠩄

言益切不以利害祸福动其意也始公尤见奇扵太宗

自光禄寺丞越州监酒税召见以为直史馆遂为两浙

转运使未乆而真宗即位益以材见知𥘉试以知制诰

及西兵起又以为自陕以西经略判官而公常且方论

大臣当时皆不恱故不果用然真宗终感其言故为泉

州未尽一岁拜苏州五日又为杨州将复召之也而公

扵是时又上书语斥大臣尤切故卒以龃龉终公之言

其大者以自唐之衰民穷乆矣海内既集天子方脩法

度而用事者尚多烦碎治财利之臣又益急公独以谓

冝遵简易罢筦榷以与民休息塞天下望祥符𥘉四方

争言符应天子因之遂用事泰山祠汾阴而道家之说

亦滋甚自京师至四方皆大治宫𮗚公益诤以谓天命

不可専任冝绌奸臣修人事反复至数百千言鸣呼公

之尽忠天子之受尽言何必古人此非传之所谓主圣

臣直者乎何其盛也何其盛也公在两浙奏罢苛税二

百三十馀条在京西又与三司争论免民租释逋负

在民者盖公之𠩄试如此所试者大其庶㡬矣公𠩄尝

言其众其在前及书亡者盖不得而集其或从或否而

后常可思者与历官行事卢陵欧阳修公巳铭公之碑

持详焉此故不论论其不尽载者公卒以龃龉终其功

行或不得在史氏记藉令记之当时好公者少史其果

可信欤后有君子欲推而考之读公之碑与其书及余

小子之序其意者具见其表里其于虚实之论可核矣

公卒乃赠諌议大夫姓曽氏讳某南豊人序其书者公

之孙苇也至和元年十二月日谨序

   王深父文集序

深甫吾友也姓王氏讳回当先王之迹熄六艺残缺道

术衰微天下学者无𠩄折𠂻深甫扵是𡚒然独起因先

王之遗文以求其意得之扵心行之扵巳其动止语黙

必考扵法度而穷逹得䘮不易其志也文集二十卷其

辞反复辨逹有𠩄开阐其卒盖将㱕扵简也其破去百

家𫝊注惟散缺不全之经以明圣人之道扵千载之后

𠩄以振斯文扵将坠回学者扵既溺可谓道徳之要言

非世之别集而已也后之潜心扵圣人者将必由是而

有得则其扵世教岂小𥙷之而已㢤鸣呼深甫其志方

强其德方进而不幸死矣故其泽不加扵天下而其言

止扵此然𮗚其𠩄考者岂非孟子所谓名卋者欤其文

有片言半简非大义𠩄有皆附而不去者𠩄以甫之

扵其细行皆可𫝊扵世也深甫福州侯官县人今家扵

颖尝举进士中其科为毫州卫真县主簿未一岁弃去

遂不复仕卒扵治平二年之七月二十八日年四十有

三天子尝以某军莭度推官知陈州南顿县事就其家

命之而深甫既卒矣

   王子直文集矣

至平之极教化既成道徳同而风俗一言理者虽异人

殊世未尝不同其指何则理当无二也是以诗书之文

自唐虞以耒至秦鲁之际其相去千馀载其作者非一

人至扵其间尝更衰乱然学者尚𮐃馀泽虽其文数万

而其𠩄彂明更相表里如一人之说不知时世之逺作

者之众也鸣呼上下之间渐磨陶治至扵如此丰非盛

㢤自三代教养之法废先王之泽熄学者人之异见而

诸子各自为家岂其固相反哉不当扵理故不能一也

由汉以来益逺扵治故学者虽有魁奇㧞出之材而其

文能驰骋上下伟丽可喜者甚众然是非取舎不当扵

圣人之意者亦巳多矣故其说未尝一而圣人之道未

尝明也士之生扵是时其言能当扵理者玄可谓难矣

由是𮗚之则文章之得失岂不系扵治乱㢤长乐王向

字子直少已著文数万言与其兄弟俱名闻天臣下可

谓魁奇㧞出之材而其文能驰骋上下伟丽可喜者也

读其书知其欤汉以来名能文者俱列于作者之林未

知其孰先孰后考其意不当扵理亦少矣然子直晚自

以为不足而悔其少作更砍穷探力取极圣人之指要

盛 行则𣣔发而见之事业穷居则𣣔推而托之扵文

章将与诗书之作者并而又未知孰先孰后也然不幸

蚤世故虽有难得之材独立之志而不得及其成就此

吾徒与子直之兄回字深甫𠩄以深恨扵斯人也子⿱冝八 -- 𡨋

官世行治深父巳为之铭而书其数万言者属予为叙

予𮗚子直之所自见者巳足暴扵丗矣故特为之序其

志云

   王容季文集序

叙事莫如书其在尭典述命羲和宅圡测日咎星候气

揆民绥急兼蛮夷鸟兽其财成辅相备三才万物之理

以治百官授万民兴众功可谓博矣然其言不过数一

其扵舜典则曰在璇玑玉衡以齐西政盖尭之时𮗚天

以暦象至舜又察之玑衡圣人之法至后世益备也曰

宅者则日月五星曰政者则羲和之𠩄治无不任焉其

体至大盖一言而尽可谓微矣其言徾故学者所不得

不尽心能尽心然后能自得之此𠩄以为经而历千馀

年盖能得之者少也易诗礼春秋论语皆然其曰测之

而益深穷之而益逺信也世既衰能言者益少承孔子

者孟子而巳承孟子者杨子而已杨子之称孟子曰知

言之要知徳之奥(⿱艹石)杨子则亦足以㡬乎此矣其次能

叙事使可行扵逺者(⿱艹石)子夏左丘明司马迁韩愈亦可

谓㧞出之材其言庶乎有益者也吾友王氏兄弟曰回

𭰹父曰向子直曰冏容季皆善属文长扵叙事深父尤

深而子直容季益能称其兄者也皆可谓㧞出之材令

其克寿得就其志则将绍六艺之遗言其可御㢤予尝

叙深父子直之文铭容季之墓而容季之兄固子坚又

集容季之遗藁属予序之予悯俗之朋友故旧道缺

不自知其不能强次是说以为容季文集序熙寜九年冬南昌群

   范贯之奏议集序

尚书户部郎中直龙圗阁范公贯之之议奏凡(⿱艹石)干篇

其子世京集为十卷而属予序之盖自至和巳后十馀

年间公常以言事任职自天子大臣至于群下自掖庭

至于四方幽隠一有得失善恶关扵政理公无不极意

反复为上力言或矫拂情𣣔或功劘计虑或辨别忠侫

而处其进退章有一再或至扵十馀上事有阴争独陈

或悉引諌官御史合议肆言仁宗常虚心采纳为之変

命令更废举近或立从逺或越月逾时或至扵其后卒

从聴用盖当是时仁宗在位岁乆熟扵人事之情伪与

群臣之能否方以仁厚清静休养元元至扵是非与夺

则一㱕是公议而不自用也其所引㧞以言为职者如

公皆一时之选而公与同时之士亦皆楽得其言不曲

从苟止故天下之情因得毕闻扵上而事之害理者常

不果行至扵奇邪次睢有为之者亦辄败悔故当此之

时常委事七八大臣而朝政无大阙失群臣奉法遵职

海内乂安夫因人而不自用者天也仁宗之所以其仁

如天至于享国四十馀年能承太平之业者繇是而已

后世得公之遗文而论其世见其上下之际相成如此

必将抵回感慕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其时之难得则

公言之不𣳚岂独见其志𠩄以明先帝之盛徳扵无穷

也公为人温良慈恕其从政寛易爱人及在朝廷危言

正色人有𠩄不能及也凡同时与公有言责者后多至

大官而公独早卒公讳师道其世次州里历官行事有

今资政殿学士赵公忭为公之墓铭云

   王平甫文集序

王平甫既殁其家集其遗文为百卷属予序平甫自少

巳杰然以材高见扵世为文思(⿱艹石)决河语出惊人一时

争传诵之其学问尤敏而资之以不倦至晚愈荐博覧

强记扵书无所不通其明扵是非得失之理为尤详其

文闳富典重其诗博而深矣自周衰先王之遗文既䘮

汉兴文学犹为近古及其衰而陵夷尽矣至唐乆之而

能言之士始㡬扵汉及其衰而遂泯泯矣宋受命百有

馀年天下文意复侔扵汉唐之盛盖自周衰至今千有

馀岁斯文濵扵磨㓕能自㧞起以追扵古者此三卋而

巳各扵其盛时士之能以特见扵世者率常不过三数

人其也文其人之不娄之难得如此平甫之文能时见

扵世者也世皆谓平甫之诗冝为乐歌荐之郊庙其文

宜为典𠕋施诸朝廷而不得用于世然推其实千岁之

日不为不多焦心思扵翰墨之间者不为不众在富贵

之位者未尝一日而无其人彼皆洇㓕而无传或播其

丑于后平甫乃躬难得之姿负特见之能自立扵不朽

虽不得其志然其文之可贵人亦莫得而揜也则平甫

之求扵内亦奚憾乎古今作者或能文不必工扵诗或

长扵诗不必有文平甫独兼得之其扵诗尤自喜其忧

喜哀乐感激怨怼之情一扵诗见之古诗尤多也平甫

居家孝友为人质直简易遇人豁然推腹心不为毫𩬊

疑碍与人交扵恩意尤䔍也其死之日天下识与不识

皆闻而哀之其州里世次历官行事将有待扵识平甫

之葬者故不著扵此云元豊元年

   强㡬圣文集序

㡬圣讳至姓强氏钱塘人㡬圣字也为三司戸部判官

尚书祠部郎中既殁其子浚明集其遗文为二十卷嘱

予序㡬圣少贫能自谋学为进士材㧞出辈𩔖出辄𭣣

其科其文词大𫝊扵时及为吏未尝不以其间益读书

为文尤工扵诗句出惊人世皆推其能然最为相国韩

魏公𠩄知魏公既罢政事镇京兆及徙镇相魏常引㡬

圣自𦔳魏公喜为诗毎合属士大夫賔客与㳺多赋诗

以自见其属而和之者㡬圣独思致逸发(⿱艹石)不可追蹑

魏公未尝不叹得之晚也其在幕府魏公毎上奏天子

以岁时庆贺𠉀问及为书记通四方之好㡬圣为属藁

草必声比字属曲当䋲墨然气质浑浑不见刻昼逺近

称诵之及为他文(⿱艹石)志铭序记䇿问学士大夫则简

古典则不少贬以就俗其𠩄长兼人如此魏公数荐之

朝廷以谓宜在馆阁然未及用魏公既薨之明年㡬圣

亦以疾卒㡬圣之遗文在魏公幕府者最为多故序亦

反复见之覧者可推而考之也其行治官丗已著扵志

㡬圣之葬者故此不著

   思轩诗序

今天子至和之𥘉尚书屯田员外郎林君慥通判抚州

恊于上下以修其职扵是时蝗起京东转入江淮之间

秋又皆旱抚独无害灾故君 得以其间益䟽其𥨊(“爿”换为“丬”)

之地厚池之北涯立屋其上入而燕焉名其轩曰思轩

士之能诗者皆为君赋之𮗚君之蚤夜扵其治既有馀

日乃自以为不足而深思扵此得士大夫之作读而推

之以察君之志■无大小言动万事之作止一择其冝

则思之尽岂独一时𭔃此轩之内㢤君之大父水部君

当太宗时实通判是州今六十余年而君来世其官众

扵是考扵州人以求水部之馀思遗德又荣君之能

其家而谓君之𫝑且益顕以大其宗门将岂止扵此后

有君子低回此轩而迹君之思见扵事者不遗扵理不

坠其先则诗之信天下其可蔽也㢤九月日序




元豊𩔖藁卷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