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二 南村辍耕录 卷之十三
元 陶宗仪 撰 吴潘氏滂憙斋藏元刊本
卷之十四

南村辍耕录卷之十三

         天台陶 宗仪 九成

中书省准陕西行省咨察䍐脑児宣慰司呈入匝街礼敬

 坊王弼告至正三年九月内到义利坊平易店见有算

 卦王先生因问来历致争当月廿九日夜睡房窗下似

 风吹葫芦声不时有之请到李江法师遣送虚空人言

 算卦先生使我来哭声内称𡨚枉弻祝之曰尓神尓鬼

 明以告我鬼云我是丰州黒河村周大亲女月惜至正

 二年九月十七日夜因后院𬒳这王先生将我杀了使

 奴婢使唤如今教在尓家作怪哭者索要衣服抄冩所

 说赴官陈告差卢捕盗等与社长呉信甫于王先生房

 内𢯱𫉬木印二颗黒罗绳二条上钉铁针四个魇镇女

 身小纸人八个五色彩五色绒上俱有头髪相纒又小

 葫芦一个上拴红头绳一条内盛琥珀珠二颗外包五

 色绒朱书符命一沓又告十二月𥘉三日有鬼空中言

 我是奉元路南坊开张机房耿大第二男顽驴这先生

 改名顽童我年一十八岁𬒳那老先生引三个伴当杀

 了我二十二日又有鬼空中云我是察䍐脑児李帖家

 孩児延奴又名抢灰那老贼杀了秋改名买买我𬒳

 时年一十四岁勘问得犯人王万里即王先生状招年

 五十二岁江西省吉安路民于襄阳周先生处习会阴

 阳课命至顺二年三月内到兴元府逢见刘先生云我

 能使术法迷惑人心𭣣采生魂使去人家作祸广得财

 物我有收下的卖与你一个随于身畔取岀五色彩帛

 并头髪相结一块言称这个小名唤延奴我课算㨂性

 格聪明的童男童女用符命法水咒语迷惑活割鼻口

 唇舌尖耳朵眼睛咒取活气剖腹掏割心肝各小块晒

 干捣罗为末收褁及用五色彩帛同生魂头髪相结用

 𥿄作人形様符水咒遣往人家作怪根随到伊下处至

 夜刘先生焚香念咒烧符聴得口言不见形影问师父

 你教我谁家索甚去刘先生分付李延奴你与这先生

 做伴去说罢将咒语收禁万里与讫钞七十五两买得

 五色彩帛头髪相结一块称说我改名买买传教采生

 遣使收禁符命咒水又云牛狗肉破法休吃续后于房

 州山地面经过逢见广州旧识矌先生云我亦㑹遣使

 鬼魂我有收下的生魂卖与你万里与讫钞一定矌先

 生取出五色彩帛头髪相结𥿄人児一个云此名取顽

 童万里将与李买买一处遣使以课𥮅为由前到大同

 路丰州黒河村地面往来至正二年八月内到于周大

 家课命将伊女周月惜八字看算性格聪慧要将杀害

 收采生魂至九月十七日夜于周大住宅后院墙下黒

 影内潜蔵间见一人往后院内来认得系是月惜在彼

 出后万里宻念咒语向前拖拽往东奔走将月惜禁止

 端立脱下沿身衣服用元带鱼刀将其额皮割开扯下

 悬盖眼瞻及将头髪割下一缕用𥿄人并五色彩帛绒

 线结成一块如人形様然后割下鼻口唇舌耳尖眼睛

 手十指梢脚十趾梢却剖开胸腹𦂯方倒地气绝又将

 心肝肺各割一块晒干捣末𧚌(“爿”换为“丬”)于小葫芦内至正三年

 九月内来到察䍐脑児平易店安下开张卦肆与王弼

 相争挟仇令生魂周月惜等三名前往伊家作祸为买

肉食用店内将牛肉作马肉卖与因此不能𭣣禁事

发到官及责得李福宝即李帖状结生到孩儿延奴常

有疾病于五岳观口许出家落在𥿄灰内改名抢灰天

暦二年二月内令其赶牛牧放不归此时饥荒想得𬒳

 人𧇊害不曽根寻及行移奉元路咸宁县并大同路丰

州照勘耿顽童周月惜致死縁由相同呈乞咨请施行

准此送㩀刑部拟得王万里残忍不道合令凌遅处死

其妻子迁徙海南安置

余㓜时尝见胡石塘先生玄宝传今不能记其全篇有人

 出永嘉髙则诚乌宝传相示虽曰以文为戏要亦有

 关于世教传曰乌宝者其先出于㑹稽楮氏世尚儒务

 词藻然皆不甚显至宝厌祖父业变姓名从墨氏㳺尽

 得其通神之术由是知名𥘉宝之先有钱氏者亦以通

 神术显迨宝出而钱氏遂废然其术亦颇相𩔖故不知

 者犹以为钱云宝䡖薄柔黙外若方正内实垢污善随

 时舒卷常自得圣人一贯之道故无入而不自得流俗

 多惑之凡有谋于宝小大轻重多寡精粗无不曲随人

 所求自公卿以下莫不敬爱其子姓蕃衍散处郡国者

 皆官给庐舍而加守护焉其有老死者则官为聚其尸

 而焚之盖知墨之末俗也宝之所在人争迎取邀致苟

 得至其家则老稚婢隶无不忻恱且重扄𮟏宇敬事保

 爱惟恐其它适也然素趍埶利其富室执人每屈辄往

 虽终身服𭛠弗厌其窭人贫氓有倾心愿见终不肯一

 往尤不喜儒虽有转相与往来者亦终不能乆留也盖

 儒墨之素不相合若此宝好𨓜𢙣劳爱俭素疾华侈常

 客于弘农田氏田氏朴且啬宝竭诚与交田氏没其子

 好奢靡日以声色宴㳺为事宝甚厌之邻有啇氏者亦

 若田氏父之为也遂挈其族往依焉盖墨之道贵清净

 也故然其为人多诈反复不常凡逹宫执人无不愿交

 而率皆不利败事故其廉外自持者率不与宝交自宝

 之术行挟诈者往往伪为宝术以售于时后皆败死故

 宝之术益尊是时昆仑抱璞公南海玄珠子永昌从革

 生皆能济人与世俯仰曲随人意而三人者亦頋与宝

 交茍得宝一往则三人亦无不可致故时誉咸归于宝

 焉宝族虽伙然其状貌技术亦颇相似知与不知咸谓

 之乌宝云论曰乌氏见于春秋世本姓𫟍若存馀技乌

 获皆为显仕至唐承恩重㣧始盛迨宝而益著宝裔本

 楮而自谓乌氏则变诈亦可知矣宝之学虽出于墨而

 其害道伤化尤甚虽孟轲氏复生不能辟也然使宝生

 于唐虞三代时其术未必若是显然则宝之得行其志

者亦其时有以使之呜呼岂独宝之罪㢤

新喻传汝砺先生若金尝志其妻殡云君讳淑字蕙兰姓

孙氏其先汴人年二十三归我于湘中五日而卒君髙

朗秀惠生六岁母卒父教以书稍长习女工晨起独先

盥栉适父母所问安毕佐诸母具食饮退治女上晡时

观经史或呜琴自休既夕聚家人⿰日𡨋 -- 暝说古贞女孝妇

传烛至治女工如𥘉富贵家多求婚火不许及以许余

家人不恱一曰有幸余疾者欲因动之君曰大人以爱子

许人必慎所择矣即有不讳命也若等谓我且慕世俗

冨贵而改聘耶有死而巳皆愧谢不敢复言事継母尽

 孝道死之日母大恸既⿰目𡨋目乆忽徐起止母哭令自寛

 及母出𥝠泣告余曰妾为父母所偏爱即死必伤其心

 然终必死矣为将柰何君后当贵幸念之言既复⿰目𡨋

 泰定五年八月廿有一日也后三日寓殡湘中及序其

 遗稿云故妻孙氏蕙兰早失母父周卿先生以孝经论

 语及凡女诫之书教之诗固未知学也因其弟受唐诗

 家法于庭取而读之得其音格辄能为近体五七言语

 皆闲雅可诵非苟学所能至者然不多为又恒毁其稿

 家人或𥨸𭣣之令勿毁则曰偶适情耳女子当治织絍

 组𬘓以致其孝敬辞翰非所事也既卒家人哭而称之

 因出其稿得五言七首七言十一首五也言未成章者

 廿六句特为编集成帙题曰绿窗遗稿序而蔵之五言

 诗曰窗里人𥘉起窗前柳正娇卷帘冲落絮开镜见垂

 条坐对分金线行防拂翆趐流莺空巧语倦𦗟不湏调

 右一小阁烹香茗䟽帘下玉钩灯光翻岀鼎钗影倒沈

 瓯婢捧消春困亲尝散暮愁吟诗因坐乆月转晚妆楼

 右二灯前催晓妆把酒向髙堂但愿梅花月年年映寿

 觞右三采阁闭朝寒妆成拟问安忽闻春雪下唤婢卷

 帘看右四粲粲梅花𣗳⿱⿵乃𰀁皿 -- 盈⿱⿵乃𰀁皿 -- 盈似玉人甘心对冰雪不受

 艶阳春右五小小春罗扇圑圑秋月生蟠桃花𣗳里绣

 得董双成右六自拂双眉黛何曽惯得愁(⿱艹石)教如翆柳

 便恐不禁秋右七七言诗曰楼前杨柳发青枝楼下春

 寒病起时独坐小窗无气力隔帘风乱海棠丝右一窗绿

 寂寞掩残春绣得罗衣懒上身昨日翆帷新病起满帘

 飞絮正愁人右二小妹方𦂯习孝经可怜娇怯性偏灵

 自寻女诫窗前读嗔道不与𦗟右三㸃梅花发小

 盆冰肌玉骨伴黄昏䧚窗乆坐怜清影闲划金(⿰钅义)-- 钗记月

 㾗右四𬒳寒多未欲眼梨花枝上𦗟春䳌明朝又是

 清明节愁见人家买𥿄钱右五春雨随风𣺯粉墙园花

 滴滴断人肠愁红怨白知多少流过长沟水亦香右六

 春风昨夜碧桃开正想瑶池月满台欲折一枝𭔃王母青

 鸾飞去㡬时来右七空阶日晚雨𦂯干小婢相随𠋣𦘕

 䦨金(⿰钅义)-- 钗误挂绯桃落罗䄂愁依翆竹寒右八小窗今夕

 绣针间坐对银蟾整翆鬟凡世何曽到天上月宫依旧

 似人间右九乞巧楼前雨乍晴弯弯新月伴双星邻家

 小女都相学闘取金盆看五生右十庭院深深早闭门

 停针无语对黄昏碧纱窗外𥘉生月照见梅花欲断魂

 右十一未成章诗曰露下庭梧叶风吹月桂花登楼闻

 过䧹开戸见栖鸦绣帘当雪卷银烛背风然雪睛山显

 翠风暖水生纹萱草当阶绿樱桃落地红芍药开时病

 荼䕷落处愁玉(⿰钅义)-- 钗簪末利罗扇绣夫容窗前垂柳分春

 色镜里幽兰对晓妆花间影过那知燕柳外声来不见

 莺慈亲教婢回金剪娇妹嗔人夺绣针妆成宝镜杨花

 过行出珠帘燕子归自倾瓮里春泉水亲灌阶前石竹

 花海棠带雨燕支重杨柳凝烟翡翠浓先生既䘮妻哀

 戚之情多见于诗悼亡曰惊飙吹罗幕明月照阶戺春

 草忽不芳秋兰亦同死斯人蕴淑徳夙昔明诗礼灵质

 奄独化孤魂将安止迢迢湘西山湛湛江中水水𭰹有

 时极山髙有时巳忧思何能齐曰月从此始右一皇天

 平四时白日一何⿺辶处勤俭毕婚姻新人忽复故衾裳敛

 遗𥫄棺椁无完具送葬出北门徘徊怛归路玉颜不可

 恃况乃纨与素累累花下坟郁郁茔西𣗳他人亮同此

 胡为独哀慕右二新婚誓偕老恩义永且𭰹旦暮为夫

 妇哀戚奄相寻凉月烛西楼悲风鸣北林空帷奠巾栉

 中房虚织絍辞章馀婉娈琴瑟有馀音眷言瞻故物恻

 怆内不任岂无新人好焉知谐我心掩冗抚长暮涕下

 霑衣𬓛右三人生贵有别室家各有宜贫贱逺结婚中

 心两不移前日良宴㑹今为死别离亲戚各在前临诀

 不成辞𠊓人拭我泪令我要裁悲共尽固人理谁能心

 勿思右四感独曰幽幽蕙草晚靡靡兰芳断皎皎夜泉

 人𡨋𡨋不复旦流尘栖暗壁凉吹经虚幔无论欢意消

 日复愁思乱魂伤夕方永气变秋将晏当窗𢡖断素捐󠄂

 箧悲柔翰忆𥘉成好合誓且同忧患何言遂长终独处

 増永叹窹𥧌忽如在展转惊复散念兹何嗟及哀至聊

 自判百日曰人生悲死别矧在心相知新婚未及乆杳

 杳⿺辶处何之昔为连理木今为断肠枝相去时㡬何百日

 奄在兹𧇊月有圆夕逝水无还期弃置非人情何以慰

 我思入室曰汝阁闭长夜幽兰坐复春犹疑挑锦字不

 见掩罗巾故物空在目萧条生网右三虚窗明月满

 芳砌绿苔滋花间时染翰尚忆解题诗𡨜寞幽泉下贞

 心空自知右四追和蕙兰曰小窗开尽碧桃枝忆得青

鸾化去时昨夜秋风动幽怨夣中吹断素琴丝右一

上愁时复值春带围寛尽不宜身阶前旧种樱桃𣗳日

暮飞花故著人右二嗟夫孙氏之诗依乎礼义先生之

诗哀而不伤举得性情之正是可传也巳

王皮者住鳯翔府城外八九里许盛暑中入城买皮料归

至中途憩道𠊓大𣗳下忽有二卒来前状貌奇怪似非

凡世间人⿺辶处问曰汝王皮与王窃疑惧然不敢不以实

对乃曰某是巳卒曰阴府摄汝王曰某平生无他过恶

望赐矜怜卒不诺又告曰容到家与妻子一别可乎卒

 乃诺将及门卒力挽之不能入王大叫救我比妻子来

 前王巳仆地气绝既敛胸间微暖如生经宿未敢盖棺

 王于⿱冝八 -- 𡨋漠中随卒至一所𫤌(⿱艹石)王者之庭仪卫吏隶无

 备具问曰汝为秦白起偏将坑赵降卒四十万知其罪

 否王答曰某庸工平生不曽读书不知白起为何人亦

 不知降卒为何事于是令王起凡再历二庭问亦如之

 答亦如之乃反接王一大池邉取池中泥涂其胸寒气

 凛洌洞腹透背王即悟曰某已记前身事矣遂解其缚

 复引至元问苐三庭王告曰某当年曽为白起偏将其

 杀赵降卒时某曽力諌不从非某之罪顷间牵一荷铁

 校者跪王侧王认得似是白起而形骸骨立又(⿱艹石)非似

 盖因乆囚故也起见王曰子来矣余复何言方招承庭

吏发王还苐一庭检录阳寿及阅籍尚有(⿱艹石)干年即命

 元摄卒引至元憩𣗳下一推而王乃在棺中跳跃而起

妻子亲邻既惊且喜叩问之𬾨言其故有传之至京师

者差进士卨哲笃来鳯翔覆察果实时王元𠮷为本府

照磨元𠮷能𬾨言其详且有抄录公文此一事然虽(⿱艹石)

幻诞端可为为将而嗜杀人者之戒故略莭大概如上

杨州泰兴县马驼沙农夫司大者其里中富人陈氏之佃

家也家贫不能岀租以输主乃将以所佃田转质于他

 姓陈氏田旁有李庆四者亦业佃种潜赂主家儿约能

 夺田与我而不以与陈氏者以所酬钱十倍之一分之

 家儿素用事因以利㗖其主主听夺田归李氏司固无

 可柰何既以糓田不相侔䡖其直十之一司愈不平㑹

 归而李与尝所用力及为立劵者杀鸡饮酒司因随所

 之所欲却司辄先持一卮酒饮之司忿恨去对妻语所

 以与李怨仇之故妻苦口諌曰吾之竆命也柰何仇人

 哉不聴夜持炬火往烧其家忽闻得内有人娩司窃念

 吾所仇者其家公也何故杀其母子遂弃火沟中而归

 司无以为飬生计即所偿钱为豆乳酿酒货卖以给食

 乆之不复乏绝更自馀而李日益贫更十年李复出所

 佃田质陈氏司还用李计复其田过种之钱比前又损

 其一为劵悉值前人相视惊叹司记为李所辱时今幸

 可一报复遂具鸡酒饮亦如之李妄前过不自责反怨

 薄巳怒甚归积膏火破盎中夜抵司家司妻方就蓐李

 犹豫间闻人启戸惧事觉遗火亟走而司家实不有人

 旦得火器场中验器底有李字因悟昔我焚彼家以其

 家人产子不欲焚今彼焚我家而我之妻亦产子而不

 𬒳焚此天也非人也持钱五阡往李曰昨日小人无状

 失礼义不得共饮兹愿少伸谢意幸母督过李疑诒以

 疾卧不起强请不已遂同之酒家邀酤儿与饮酒半自

 起酌酒𭄿李曰子之孙某年月日夜子时生而吾子亦

 夜者子时生怨仇之事慎勿复为具白前所仇事历酒

 为誓语酤儿曰子识之试用此警世间人不善慎勿为

 也饮尽欢乃更约为㛰姻自是李亦不贫两家至今

 豊给此在至正𥘉元间吾谓司氏妇之极諌与司氏之

 易虑时天固巳监之所以李不复可加害也向使司氏

 决快所欲未必能复田縦复田未必不无𥚽一念之善

 从而两家子孙皆𮐃其利泽书曰天道福善𥚽淫又曰

 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呜呼天

岂逺人哉天岂逺人哉

尝读杜荀鹤诗其乱后逢村叟曰经乱衰翁居破村村中

 何事不伤魂因供寨木无桑柘为㸃郷兵绝子孙还似

平寜徴赋税未尝州县略安存至扵鸡犬皆星散日落

前山独𠋣门山中寡妇曰夫因兵死守蓬茅麻苎衣衫

𩯭发焦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徴苗时挑野菜

 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任尓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

避征徭旅泊遇郡中乱曰握手相㸔谁敢言军家刀剑

在要邉遍𢯱宝货无蔵处乱杀平人不怕天古寺拆为

修寨木荒坟掘作甃城砖郡侯逐去浑间事正是銮舆

幸蜀年然方之今日始信其非寓言也

今人谓曽祖父曰太公此盖相承之谬当称祖父为是后

汉李固之父郃为司空固女当固伏诛日曰太公以来

 云注太公谓祖父郃也

御史台准陕西行台咨监察御史乌古孙良桢呈伏闻纲

常者天之所以经天下者也天子所以为天守纲常者

 也臣而不忠子而不孝凡触罪于纲常者不容于死又

 乌可处以相位俾之重任乎谨按辽阳行省丞相答失

 帖木児即驸马丞相也心怀阴险行畜奸邪败壊𢑱伦反侧不

 道通天之罪无所于容昔在晋邸擢登首相居百僚之

 上极一品之荣受任托孤躬承顾命君臣分义至重且

 深及乎大事之时干戈之际尽领北上之兵以救颠危

 本官阴畜二心坐观成败南至红桥逗遛不进致于败

 亡不能死义䩄面入降大𧇊臣莭反以借口矜为巳功

 天下义士闻之莫不为耻昔丁公为项王一将耳尝二

 心于汉及天下定髙帝诛之后世称其明断方楚之与

 汉敌国之执未分尚以大义责之以示垂戒今答失帖

 木児之于𣈆邸爵禄之宠巳崇君臣之忿素定较之丁

 公不忠之罪又有甚焉况天暦之𥘉营充枢宻知院御

 史巳尝紏言又复贿赂权臣出为江西行省丞相两居

 江浙至与房邻拜降都运贿赂交通壊乱塩法至今官

 民皆𬒳其害中间徇私败政不可枚举所至之处流毒

 一方今则移置辽阳之民奚罪焉原其本官昔既不忠

 今岂尽节又兼辽阳即系东方重镇反复之人岂宜处

 此脱有邉衅关系非䡖似此卖国卖臣之罪使其人巳

 死犹当追贬今既未死得以幸逭天禄设居相位是国

 法不行邪正不辨愚恐奸臣贼子接迹仿效甚非国家

 之福伏望闻 奏为天下正纲常之义将答失帖木児

 流窜遐荒追夺累受 宣命庶几人臣分严罪于纲常

 者死有馀辜以为不忠不道之𭄿其于治道不为小𥙷

 天下幸甚公论幸甚至正元年八月十二日别理怯不

 花怯薛弟一日忽鲁钵里有时分云都赤汪家奴殿

 中百撒里大夫亦真班经历臧吉𮐃古必阇赤朵朵

 等奏台官𬾨著西台文书俺商量来行与省家文书将

 他见行的勾当黜罢了呵怎生奏呵奉 圣旨那般者

 钦此𥘉良祯之父福建闽海道肃政廉访使润甫公

 年五十未有子夫人杜氏深以为忧屡请公再聘公不

 允仕西广时闻寡居王安人者羙而宜子夫人自为公

 谋聘之既归执妇礼甚恭长夫人数岁夫人推譲正𥨊

 以居之相处雍睦宛若姊娣饮食起居罔有不同公独

 内不自安越明年天人生良桢一日王氏告公曰君自

 有妇𠩄以再娶妾者为嗣续计耳今夫人既生子妾何

 事焉即出道家冠服一𥫄以示曰妾之志决矣请从此

 辞夫人固留不得公因谓夫人曰向吾再娶惧无后也

 若不改图人其以我为汰乎乃𦗟王氏去奁赀万金𢘤

 返之自是岀居一女道庵戒行严谨人未尝能见其面

 而夫人岁时问遗弥至后良桢贵显迎以归事之如亲

 母嗟夫自古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今良桢外有严君内



 有贤母教诲造就之道有过人者冝乎在家为孝子而

 在朝为忠臣也然其扬历台省秉性刚介不畏强御事

无不言言必有中如驸马丞相恃居国戚莫敢孰何乃

必发其底里直使去位而后巳推此一节则凡忠君之

事𩔖可知矣后至中书左丞而卒

至元间释氏豪横改宫观为寺削道士为髡且各处陵墓

发掘迨尽孤山林和靖处士墓尸骨皆空惟遗一玉簪

时有人作诗以悼之曰生前不系黄金带身后空馀白

玉簪



南村辍耕录卷之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