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十四 匏翁家藏集 卷第三十五
明 吴宽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正德刊本
卷第三十六

匏翁家藏集卷第三十五

 记十一首

   涂岭南窝记

莆阳之野有鳯山山之北里许为𧰼峰峰之东又里许为宝涧

涧之南二百歩则为涂岭皆胜处也监察御史林君贵实既即

象峰葬其先进士府君鳯山葬其先太孺人则又迁其先大父

兵部府君改葬于宝涧乃曰吾于先世之藏亦既尽心矣惟吾

奉遗体将六十年于此不豫治所以藏焉之地其何以为子孙

耶于是又即涂岭而经营之既成坡垅聮属于前水泉潆洄于

外其左则峰峦北峙而昻然以高其右则岭岫南趋而偃然以

下以其拱护之周宻也因名曰涂岭南窝而属予记之葢既久

始克以复君初以名进士拜御史之职自以遭遇 淸时感激

𡚒发凡事可言不知则巳葢尝上疏论大臣在景泰时事

上命鞠于朝堂其罪叵测巳而大臣且为救解言林某所以不

可罪者 上亦察其意在朝廷无他图也遂释之当是时

天子仁明大臣忠厚君刚直一举而三得之中外相传以为盛

事君既岀提畿内学校建白益不巳自度与时不合则移疾还

家逾十年吏部复强起之至则都台遂以两浙盐法奏公往理

岀 国门未远复即条数事驰奏人益为公危之不自恤也葢

公至是刚直之气虽凛然如故然心益劳貌益衰居数月实以

病求去而不可留矣或谓君以孤童自树立不思保其身以延

其世徒以有言责乃累累献纳以蹈危险之地向非  上保

全之则无此身巳久是固意在 朝廷矣柰家门何及此顾区

区为涂岭之藏窃疑其所以为孝也孔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

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葢人未有不死者死固为得其死况公

固有言责而非犯岀位之讥者乎故得其死虽其身委之沟壑

君子且荣之岂徒荣其人且荣其父祖以为有子也有孙也孝

固莫大于此然此岂为人臣为人子孙者之所愿哉今公既幸

其身之能保乃为此南窝者百歳之后敛手足形体附先人之

侧又合夫古人全而归之之道其所𩓑无不得矣吾是以记之

而不终辞南窝之前有田(⿱艹石)干畞歳所入可充祭祀其外杂植

名果(⿱艹石)干株嘉木又(⿱艹石)干株其实可食而材可用又公所以遗

子孙者因并载之以传示于后世云

   承庆堂记

无锡有大族曰邹氏邹氏有良士曰佑之佑之之先在宋忠公

直谏闻天下其兄子朴则佑之所从出也自是数世居田间

皆有厚德至佑之而家益大佑之念其来之有自也即所居之

堂名曰承庆而谒予以记请既久始克为之夫所谓家国天下

其𫝑相去大小远甚至论其所立则无不同者故周秦有国皆

数传而有天下及其后或三十世而止或一二世而止则固系

其仁厚强⿳𣅽大氺 -- 𣊻之不同耳今夫民庶之处鄕曲武断豪夺以立其

家者倏起而忽灭巳不足论(⿱艹石)夫其家之硕大蕃昌显荣久远

魁然为郡邑之望者岂无自而致尝考其先鲜有不以仁厚立

家者夫以仁厚立家初非欲为子孙地然天道自不容释之观

于邹氏是巳佑之以是名堂其知所自者哉然吾闻佑之已承

前人之庆方且不自安享复欲遗其庆于后人故其壮时济贫

拯困巳汲汲如不及及年且老深居一室足迹不至城府悉以

田业委其子俾勿替其所以为仁厚之事则邹氏之庆殆无终

穷者是故农夫之治田也劳于耕耨至获而食则安且乐矣然

食焉而不知储其榖种以为来年耕耨之计则食未有能继者

佑之善治田其必知此𦕅以是譬之

  荣感堂记

今世以进士为荣荣之者何葢进士  天子之所亲策问而

擢之者也及授之官秩劳绩巳著则又进之阶颁之 纶音以

褒嘉之而于其上有父母又必有 恩典及之人尤以为荣虽

然其人𦍒而父母存焉所以荣之者固可喜也不𦍒而父母亡

焉则所以荣之者适可悲耳中顺大夫知金华府旴眙陈公德

脩作堂于其邑之私苐题曰荣感意葢在此公尝以书来曰某

生数歳而先母见背赖先君之教遂领鄕荐登甲科时先君亦

弃诸孤不及见矣既而某擢文选主事久之调南亰刑部寻陞

员外郎毎三歳考最辄𫎇恩赠先君如某官先母由安人至

宜人一皆如制及某再陞郎中调武选遂岀守名郡得厚禄而

吾父母去世久诚有如先正范魏公之叹者此吾堂之所以名

也愿有以记之予视其言戚然夫父母之恩人皆知之然未有

如蓼莪之诗言之详且切者葢孝子不得终养故其情至此顾

其人岂必有名位然后有所感伤哉而公所以卒感焉者夫亦

因得于其外而益动于其中至其哀思无所发泄而姑以名其

堂也与葢予尝读欧阳文忠公什邡陈氏荣鄕亭记𥨸叹其文

则美矣然陈氏徒以预进士之选遂筑亭以为其鄕之荣而夸

之其意则陋也今公以名进士内居郎署而为六卿之属外守

疆土而受千里之寄其荣加于什邡之人数倍不以为夸而反

以为恨于是贤于人远矣公为政淸简静重多及民之惠有子

曰大章益好文继取甲科鄕人相传以为盛事而公终不以为

夸也

   鲁两先生祠记

鲁两先生者为宋泰山先生孙公明复徂徕先生石公守道也

祠始建于今泰安州治之西而邻于岳庙金源时遂为庙并元

改建于岳麓巳而复为浮屠氏据入 国朝乃附祠于州学而

规制狭隘祀礼简率无以慰鲁人之思至是州守前进士德淸

胡君瑄白于巡抚山东左副都御史无锡盛公公谓其事系于

风化甚重慨然奏请于 朝事下礼部议从之仍俾有司毎歳

春仲祀以羊一豕一秩为常典于是胡君复请于藩臬诸公择

地得于州治之东南以成化二十二年八月建祠焉工未毕盛

公以请老去而眉山呉公来代益重其事趣成之既成胡君乃

以书来请记于石大贤君子所以能使人久而尊崇者非区区

末学所知顾请之之意坚不可巳也惟两先生生宋盛时泰山

来自平阳而寓于鲁其学长于春秋著尊王发微简易公平多

得经之本义一时名公贤士高其学行至妻以女或𭕒见之后

范魏公富郑公交荐其贤始授官官止殿中丞徂徕则生于鲁

当孙公退居泰山之时实执弟子礼事之其为人好善嫉恶尝

著怪说中国论及唐鉴以为世戒而庆历圣德诗尤为人所传

播常以经术教授于鄕在太学益以师道自居太学自此而兴

初举进士甲科官止太子中允葢两先生平生见于欧阳文忠

公墓志而国史取以为传者其大略如此按其言论其世信其

为大贤君子卓然岀乎流俗而表然为一方之望者也故在当

时并为人所尊仰至即其所居山称之以配其德可谓至矣然

泰山虽尝𬒳荐而人亦嫉之不得尽其用(⿱艹石)徂徕之刚直既没

而祸患作㡬不能保其遗骸而庇其妻子小人之不相容亦𫝑

之所必至者今去之六百年虽天下皆知有两先生而鲁为所

寓所产之鄕道德之风蔼然犹存宜人尤尊仰之祠𧰼焕然而

不至于卒废人心之公不能自巳如此又欧阳公所谓发先生

之光者今则愈久而愈光矣两先生葬处守臣又推 朝廷尊

崇之意既加封护惟谨且二氏𦍒皆有后而石差繁复选其人

入学充弟子员鲁人之思庶㡬慰之因并载其事刻之祠下云

   华氏粹墨轩记

无锡华氏有传芳集予尝阅之叹曰沨沨乎何一家文词之盛

如此然必有可以纪述者否则士大夫不暇于此矣葢于贞节

堂知华氏之有妇于春草轩知华氏之有子有妇而贞有子而

孝人道之大端尽矣于此而无纪述于文词乎何贵贞妇为元

功德使司都事子举之妻陈氏孝子为陈氏之孤㓜武而当时

为之纪述者则礼部尚书干公文传翰林学士黄公溍参知政

事危公素翰林承旨张公翥太常博士胡公助江浙儒学提举

杨公维祯其尤著者也㓜武四传为思济益念先德思所以表

扬之而当时为之纪述者则礼部尚书王公英大理少卿沈公

粲太常少卿郑公雍言国子祭酒陈公询武功伯徐公有贞其

尤著者也历歳既久遗墨宛然实与华氏并传于大江之南思

济之子守方既尽取他作并刻之以成所谓传芳集矣顾其间

贞节春草尝失之他氏而复焉者于是守方之孙壁字允章者

为之惧特作屋贮之而题曰粹墨轩使来求予记其事葢予亦

见人家之藏墨妙者矣客至毎岀而夸之以为奇玩然于其家

世漠乎不相渉也有如华氏今日之所藏者乎借有之或其事

不足重亦惟为人一赏之资而已有如华氏先世之可传者乎

则凡登是堂发其遗墨而览之者不惟见允章之贤而贞妇孝

子之为人亦(⿱艹石)见之将必正襟肃容罔敢䙝易有不泚然其颡

惕然其心而感发者乎吾是以书之

   东村记

呉江莫氏尝显于宋入 国朝有讳礼者事 太祖高皇帝

为户部侍郎当洪武之末不幸坐累𣳚于亰师举族谪戍边徼

第宅荡然过者伤之及庚辰改元 诏下其兄子辕始自戍所

释归渐理旧业世既承平辕子震字廷威者更奋于学遂登进

士第再入仕籍竟以淸介寡合渉历郡县归老于家子旦能读

其书继举于鄕而莫氏之名复振旦字景周好古有文追念先

世不㤀于怀葢侍郎公尝即所居绮川之后筑室艺圃号曰东

村同时詹中书孟举寔为题扁景周自新昌训导秩满而妇叹

曰东村先侍𭅺所治也歳久芜废予当葺之乃悉以其尊人所

置田庐让其弟昊将于此终身焉他日谒选吏部过予叙故旧

已乃以记请予既许诺而其子婿赵员外栗夫始来促之于是

吴中盛族称于 国初者零落巳尽岂意百馀年后再见其子

孙如莫氏者乎然子孙能复富贵皆不足道惟有礼义乃可贵

耳而景周于此寔有之夫绮川为山水之会其胜处过于东村

者无限必于此而葺焉非知有其祖者乎且兄弟之间均分其

产犹相争讼者比比能悉让之而使父母之心安焉非知有其

弟者乎知祖者孝知弟者友孝友具而人道巳得他尚何为哉

景周自为东村记其意巳僃其将赴南亰国学之擢也念无以

赠者乃终书此东村去吾家二十里而近宋范文穆公石湖故

居正相望湖上多名山予将⺊居与景周为东西邻异时扁舟

及门当取文穆田园杂兴诗细和之以为东村故事

   砺庵记

世之夸者待其身甚美自以为人不可及卒之终身无一德名

世以及乎人者惟贤者不然往往以檏陋顽劣自处葢非甘为

庸人之伍其心诚不满假惟见人之美已之恶欿然如无能之

人此德所以日进而人所以贤也与砺为悍石则真檏陋顽劣

之物昔之好石者不以为贵君子独取之以自况焉毛君贞甫

自为诸生巳有贤名及登甲科表然进士之列人尤材之顾其

意未尝一日足也乃以砺名其庵居而以为号及是拜给事中

将之南亰来请予记夫石以坚为材彼之奇巧秀润者非不可

爱然多不适于用砺固悍石其质虽粗而性则坚惟其粗且坚

也物之欲成器者反以资之诗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是也

玉物之至美者犹资于砺非砺则不能以成器砺之为用亦切

矣是可与他物之不材者并论耶然则贞甫之去而入官也岂

惟使朋友寮采资其德而巳 朝廷以留务见属其责任不小

将上有益于  君下有利于世又如书所谓(⿱艹石)金用汝作砺

者乎葢以砺自处贞甫不以材美为夸(⿱艹石)可缺者孰知人方以

材美资之有不可缺者乎吾于贞甫斯文之契至厚者敢以是

告之

   华守方义事记

国家财赋倚江南而给郡县有官都保有长皆特设以治其事

连数郡有巡抚大臣其职虽无所不治其实以治财赋为急也

葢其事甚重如此江南田赋在高等农既受困至输于公者视

常额太率又出什四五以僃蓄积之损转运之费用是民困益

甚禾始登里胥徴敛日走于门所收仅输于公即不𦍒有水旱

风霜之变则家无宿储惟屋庐子女之鬻以偿夫水旱风霜一

歳之灾也其赋或可以例免如濒湖之田日沦于水田亡而赋

独存又谁为之免者故民指为子孙无穷之害曰吾寍遇灾也

葢其害自苏松湖州皆然(⿱艹石)常之无锡地势较三郡为高然其

东距邑六十里曰延祥鄕有鹅湖焉周可三十里湖之北有荡

田三其曰淸荡故尝筑塘捍水自永乐乙酉大雨塘坏而湖决

田之为巨浸者凡五百畞有奇顾皆 国初𣳚入于官者其赋

视他为重民破产偿不足则均于里之人乆之亦不能偿也鄕

有华氏曰守方甫敦檏谨厚人也数为代偿尝自计曰此法其

可久乎昔者周文襄公行县至固忧及乎此具疏言于 朝始

许民垦草田以收其入时民力巳疲且以乏食而止吾今使垦

之于是视上福梅李怀仁三鄕得地如淸荡之数乃发粟二千

斛使民从事民曰此举利我也争欣然而趋巳而其地皆成良

田而赋自此足向之所谓害者始息嗟夫守方真善为义者哉

夫馁者人持斗粟与之未必不喜然仅给数日之食而巳及粟

尽而复与之而复尽复能与之乎故其为惠也有时而穷是以

孟子谓郑子产以乘舆济人惠而不知为政而谓徒杠舆梁成

者民未病渉也守方惟知此意故能为此举惜其老于田间隐

而不仕其泽止及于一鄕之人是可叹也大予不识守方独数

闻锡人谈其义事而其义之大者莫甚于此因记之以遗其诸

子炯燧焲俾视之庶㡬兄弟间以义相劝传之子孙以为家法

   贵溪县重建儒学记

贵溪为广信属县象山奇伟芗水深长相与映带乎远近者可

望而可㳺也故其人亦多秀雅而有用于世然人才之生非必

皆学于家必有聚而教之之地则自宋庆历以来而学巳建元

季毁于兵当 国初肇兴文治始复其旧历三十馀年为永乐

丙申以圯于大水乃自县治之东而西徙之有病其狭隘者仍

徙于故址终焉逼瞰江流毎春水𭧂涨啮其堤而垣墉辄坏修

补之力视旧益多而人复以为病故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高公

邑人也方致仕家居谓学可拓而新之不宜以改作自诿以右

布政使三山陈公行县且至托教谕陈玉振等白其事陈公固

有意于斯文者即命署县事推官蔡君弘远经度之顾财物无

所岀爰召境内富民谕以意指众亦好义各岀所有来助乃使

训术李祥軰恊力董其事然料财用仅足以完一堂而巳乃成

化十八年之冬始作堂五间于旧庙之右为师生讲业之所当

是时梁木方架而东阳卢君适奉命来知县事至日君谒庙

巳延见师生争以建学故告君曰功其成于我乎视其址诚狭

隘而旁有故驿舍地惜卑甚欲取客土增筑广之其𭛠甚重曰

吾始至猝劳吾民乎于是民方以讼求直者哄然于庭乃悉使

先𭕒𭛠而以情词重轻为差凡筑之深广各十二丈高八尺许

既平且坚数月而就至是木石之材工匠之力皆以规画而僃

越明年秋斋庐舍馆门庭廨宇以次作之而学成又明年春复

作礼殿两庑而庙成爽垲宏丽焕然为江右学宫之首葢其材

艮其力勤故其功大而美然君之谋虑亦精而尽矣昔时庙学

庳陋凡所谓𧰼山芗水之胜为民居障蔽不得效其奇伟深长

之观及是真如踊跃奋迅而岀则凡㳺于是者又皆安而乐焉

君既规画有方以其馀力复伐巨石即学宫之前筑堤捍水曰

毋使圯而坏如昔时也功毕之又明年师生以高公之经始卢

君之成终非特使吾軰安居而美观者其功不可㤀而其意亦

可会也使人走亰师求记于予夫高公之淸德雅操邑人皆知

之不俟予言予独恨于公不之识耳如卢君则尝识之于场屋

而道谊之契巳久今其令于玆且数年德政之声蔼然流播

朝廷行将召而用之不久于外然念君一旦去任民虽思之恐

久而莫能考也遂因建学之举书而俾刻之君名格字正夫岀

东阳宦族以名进士授今官云

   许州儒学修建记

许在河南距河甚远垫溺之患之所不及地宜稻多木实旧有

潩水西湖之胜其馀波汇城四周犹多鱼鳖莲芡之利自昔人

才之生既盛而为牧守者率多名臣故许天下称大州焉成化

癸卯以来陕洛大侵延及数郡许之人懔懔然甚危适无锡邵

君国贤以名进士来知州事极力抚之而济以同知州事长洲

施君焕伯之贤民始有生意而州竟无事犹昔日之许也逾年

田既屡熟农商交庆于是子弟之请入学者益众邵君谓学可

以兴矣且谓诸生朝揖于堂受业而退必有肄习之舍葢终日

之所居而不可离者也顾其舎在堂之左为东西相向规制狭

隘人迹冗杂且歳久颓圯殆不可居乃谓功宜自此始视其旁

近民居多𨻶地购而拓之凡建屋八联联为四间歩道相通户

皆南向既而门堂斋庐以及庙庑渐次修饬复得故材建尊经

阁自是其学完美巨丽始与州称葢邵君规画之谋而亦施君

济而成之学正某等以二君兴学之功当记也使来请文夫士

不求安居此其自处然尔非人所以处乎士也曾子曰笾豆之

事则有司存笾豆礼器之小者犹存乎有司况学校乎今夫许

之为州既大其簿书寔烦其赋𭛠狱讼寔重他人方汲汲为务

而何暇以学校为意然二君必此之急数年来凡所谓簿书亦

无不淸赋𭛠狱讼亦无不平岂其才固自优裕耶葢吾闻二君

属时平康公暇辄以文事相娱诸生旦暮从而讲业蔼然风教

之行儒者为政异于流俗乃如此顾其意望于诸生者未巳也

葢又以士读书止于科第之计故其学多拘滞不通乃复置群

经诸史(⿱艹石)干卷以资观览必欲造𭕒人才如昔之盛且于鄕镇

并建社学礼聘师儒而劝谕其民遣子弟之俊秀者肄习其中

遇州学生徒之缺选以充之其于牧守之道可谓至矣因并载

之俾许之人久而有所考焉功兴于成化丙午某月毕于弘治

巳酉某月明年九月上日记

   主一斋记

昔者程子之释敬曰主一又从而释一曰无适其义已尽至朱

子则合而释之曰主一无适之谓敬其铭敬斋所谓勿贰以二

勿参以三则主一之说也所谓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则无适之

说也敬之为义至是益明然无适即主一之谓非主一之外又

别有所谓无适犹之诚曰真实无妄云尔世之学者莫不知敬

而不知所以为敬得程朱之言而从事焉则知所依据而无所

瞀惑岂非持敬者之要哉葢人处其身于万事万物之中胶胶

扰扰酬应不睱使吾之心所守不专鲜不为事物之所摇夺而

归于利欲之途者况仕而有民社之寄居高以治人处繁以制

政或所守之不专其能得行简临民之道而免莅事惟烦之病

乎河南左布政使海虞徐公以主一名斋而因以为号请予记

之公淸谨刚正伟然今之贤臣也以一身当方岳重任为

天子宣化于外人但见其数千里之内民事辑而不知公之所

守者专也故易坤之六二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所以以敬义

并言者葢义以为用必敬以为体非敬则义有不能行者矣孔

子曰执事敬至他日既曰修已以敬又曰修已以安人又曰修

已以安百姓言安人安百姓之道皆不岀乎敬也敬之功用如此

而主一者敬之义也儒先非有所自得不能为此言则公非有

所自得其能为此名乎予固无所得者于其义岂复有所发明

姑为公记之虽然居无越思事靡他及涵泳于中匪徐匪亟南

轩张氏之箴僃矣奚俟予言











匏翁家藏集卷第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