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命怀宁王哈尚出镇漠北。哈尚,帝兄达尔玛巴拉之长子,母曰鸿吉哩氏,同母弟曰阿裕尔巴里巴特喇。

九年

六月,立子德寿为皇太子。

十月,帝不豫,皇后秉政。诏出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与其母鸿吉哩氏出居怀州。

十二月,太子徳寿卒。

十年

十二月,阿裕尔巴里巴特喇至怀州,所过郡县供帐华侈,悉令撤去,严饬扈从,毋扰于民,民皆感悦。

十一年

正月丙辰朔,帝大渐,免朝贺。癸酉,崩于玉德殿。皇后布尔罕以已尝谋出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及其母居怀州,至是恐其兄哈尚立,必报前怨,乃命召安西王入京师,欲立之。左丞相阿固台、平章赛音迪延齐、玛克新、巴延及诸王穆尔特穆尔阴左右之,谋断哈尚归路,奉皇后垂帘听政,立安西王辅之。于是阿固台以祔庙及摄位事集廷臣议。太常卿田忠良、博士张昇曰:“制祔庙必书嗣皇帝名,今将何书?”御史中丞何玮亦执不可。阿固台变色曰:“制自天降耶?公等不畏死,敢沮大事!”玮曰:“死畏不义耳,茍死于义,何畏?”议遂寝。时右丞相哈喇逊收百司符印,封府库,称疾守宿掖门,内旨日数至,皆不听。众欲害之,未敢发。怀宁王适遣喀喇托克托计事京师,哈喇哈孙令亟还报。复遣使南迎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于怀州。使至,阿裕巴尔巴里巴特喇疑未行。其傅李孟曰:“支子不嗣,世祖之典训也。今宫车晏驾,大太子远在万里,殿下当急还宫庭,以安人心。”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乃奉其母行,先遣孟趋哈喇哈逊觇之。适后使问疾哈喇哈逊所,孟入长揖,引其手诊之。众谓孟医也,竟不疑。既而知安西之变,有日还报曰:“事急矣,不可不早图之。”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当以卜决之。”孟召卜者谓曰:“大事待尔而决,第云其吉。”及入筮,果吉。孟曰:“筮不违人,是谓大同。”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喜,振袖而起,众翼之登骑,诸司皆步从。至漳河,值大风雪,田叟有以盂粥进者,近侍却不受。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汉光武尝为寇兵所迫,食豆粥。大丈夫不备尝艰难,罔知稼穑,以致骄惰。”命取食之,赐叟绫一匹,慰遣之。

二月辛亥,阿裕尔巴里巴特喇至大都,与母鸿吉哩氏入内,哭尽哀,复出旧邸。安西之党见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既至,遂谋以三月三日伪贺其生辰,因以举事。哈喇逊闻之,夜遣人启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怀宁王远不能猝至,恐变生不测,当先事而发。”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复遣都万户囊嘉特诣诸王图喇定计。囊嘉特力赞之。

乃先二日,三月丙寅,率卫士入内,称怀宁王遣使召安西计事,至即并诸王穆尔特穆尔执之,鞫问词服,械送上都,收阿固台、巴图、玛克新、赛音迪延齐、巴延等诛之。诸王库库楚、雅克、呼都克进曰:“今罪人斯得,太子实世祖之孙,宜早正大位。”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王何为出此言也?彼奸人潜结宫闱,乱我家法,故诛之,岂欲作威福以觊望神器耶?怀宁王吾兄也,宜正大位,已遣使奉玺北迎之矣。”遂自监国,与哈喇哈逊日夜居禁中以备变,俾李孟参知政事。孟损益庶务,裁抑侥幸,群小多不乐。既而曰:“执政大臣当自天子亲用,今銮舆在道,孟未见颜色,诚不敢冒大任。”固辞弗许,遂逃去,不知所之。

五月乙丑,怀宁王哈尚至大都。初,哈尚闻帝崩,自阿勒坦山至和琳,诸王勋戚合词劝进。王曰:“吾母及弟在大都,俟宗戚毕会议之。”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既平内难,其母鸿吉哩妃惑于日者言,欲哈尚让位于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海桑闻之,语喀喇托克托曰:“我捍边陲十年,又胤次居长,王命之言,茫昧难信。设我即位后,所行上合天心,下副民望,则虽一日之短,亦足埀名万年。何可以阴阳家言而乖祖宗之托哉?此殆用事之臣檀权专杀,恐他日或治其罪,故为是奸谋耳。汝为我往察事机,疾归报我。”乃亲帅大军由西道,诸王鄂尔和由中道,成格勒由东道,各以劲卒一万从而徘徊不进。托克托驰至大都,入道哈尚言。妃愕然曰:“修短之说,虽出术家,为太子周思远虑,乃我深爱。今贪憝已除,宗王大臣议已定,太子不速来,何为?汝所致言,殆有谗间。汝归为我弥缝之,而趣其来。”先是,妃以哈尚不至,复遣阿实克布哈迎之,备道安西谋变始末及大弟监国与诸王群臣推戴之意。至是,托克托继往。行至中道,哈尚舆中望见之,趣使同载。托克托具述妃言,怀宁王大感悟。至是,至上都,即以阿实克布哈为平章政事,遣还报两宫。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即侍其母来会于上都,废皇后巴约特氏居东安,杀之,诛安西王阿南达及诸王穆尔特穆尔。甲申,怀宁王即位,诏曰:“昔我太祖皇帝以武功定天下,世祖皇帝以文德洽海内,列圣相承,丕衍无疆之祚。朕自先朝肃将天威,抚军朔方,殆将十年,亲御甲胄,力战却敌者屡矣。方诸蕃内附,边事以宁,遽闻宫车晏驾,乃有宗室诸王贵戚元勋相与定策于和林,咸以朕为世祖曽孙之嫡,裕宗正泒之传,以功以贤,宜膺大宝。朕谦让未遑,至于再三,还至上都,宗亲大臣复请于朕。间者奸臣乘隙,谋为不轨,赖祖宗之灵,母弟阿裕尔巴里巴特喇禀命太后,恭行天罚,内难既平,神器不可久虚,宗祧不可乏嗣,合词劝进,诚意益坚。朕勉徇舆情,于五月二十八日即皇帝位,任大守重,若渉渊冰,属嗣服之云初,其与民更始,可大赦天下。追尊考曰顺宗皇帝,尊母鸿吉哩氏为皇太后,加哈喇哈逊为逹尔罕并太傅,阿实克布哈太尉,以塔海罕为丞相,成格勒、奇塔特布济克、穆尔布哈并平章事。”

六月,立弟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为皇太子,受金宝。

七月,封图喇为越王,左迁右丞相哈喇哈逊为和琳左丞相。初,皇太子入定内难,阿固台有勇力,人莫能近,图喇实手缚之,以功封越王。哈喇哈逊力争以为旧制非亲王不得加一字之封,图喇疏属,岂可以一日之功废万世之制。帝不听,图喇因譛于帝曰:“安西谋干大统时,丞相亦尝署其牍。”由是罢为和琳行省左丞相。

八月,置太子右卫率府,命右丞相托克托、御史大夫布琳尼敦领府事,取河南蒙古军万人隶之。詹事王约曰:“左卫率府旧制有之,今置右府何为?诸公深思之,不可以累储宫也。”太子又命取安西兵器给宿卫士。约谓詹事旺扎勒曰:“詹事移文千里取兵器,人必惊疑,主上闻之奈何?”旺札勒愧曰:“实虑不及此。”家令薛居言陜西分地五事,命往理之。约不为署行,语之曰:“太子潜龙也,当勿用之时,为飞龙之事,可乎?”遂止。太子喜,谕群下曰:“事未经王彦博者,勿启。”一日,约方启事,二宧官侍侧。太子问曰:“自古宧官坏人家国有诸?”对曰:“宧官善恶皆有之,但恐处置失宜耳。”太子深然其言。

三年

正月,征李孟入见,以为平章政事,同知枢密院事。初,孟既逃去,有谮于帝者曰:“内难初定时,孟尝劝皇太子自取。”帝弗之信。一日,太子侍宴,忽戚然改容。帝曰:“吾弟何不乐?”太子从容起谢曰:“赖天地祖宗神灵,神器有归。然成今日母子兄弟之懽者,李道复之功居多。适思之,不自知其变于色也。”帝即命捜访之,得于许昌陉山,召见,谓宰臣曰:“此皇祖妣命为朕宾师者,宜速任之。”至是,乃授中书平章事,集贤大学士,同知枢密院事。

四年

正月癸酉朔,帝不豫,免朝贺。庚辰,帝崩于玉德殿。

三月庚寅,皇太子即位,诏曰:“惟昔先帝事皇太后,抚朕眇躬,孝友天至。由朕得托顺考遗体,重以母弟之嫡,加有削平内难之功,于其践祚,曽未逾月,授以皇太子宝,领中书令、枢密院百揆机务,听所总裁,于今五年。先帝奄弃天下,勋戚元老,咸谓大宝之承,既有成命,非与前圣宾天而始征集宗亲议所宜立者比。当稽周、汉、晋、唐故事,正位宸极。朕以国恤方新,诚有未忍,是用经时。今则上奉皇太后勉进之命,下徇诸王劝戴之勤,三月十八日,于大都大明殿即皇帝位,可大赦天下。”初,帝在东宫,宦者李邦宁乘间言于武宗曰:“陛下富于春秋,皇子渐长,父作子述,古之道也。未闻有子而立弟者。”武宗不悦曰:“朕志已定,汝自往东宫言之。”邦宁惭惧而退。及帝即位,左右咸请诛之。帝曰:“帝王历数自有天命,其言何足介怀?”加邦宁开府仪同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