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伦大统赋
作者:张行简 金朝
〔金〕张行简撰。行简,字敬甫,莒州日照人,礼部侍郞𬀩之子,大定十九年进士,累官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太子太傅,赠银靑荣禄大夫,谥文正,事迹具《金史》本传。行简世为礼官,于天文术数之学,皆所究心,史传其“文章十五卷、《礼例纂》一百二十卷,会同、朝献、禘祫、丧葬,皆有记录。及《淸台》《皇华》《戒严》《为善》《自公》等记,藏于家。”而独不载是书之目。黄虞稷《千顷堂书目》有《人伦大统赋》一册,亦不著撰人姓名,惟《永乐大典》所载,皆题行简所撰,且有薛延年字寿之者为之注。《序》末称皇庆二年,皇庆乃元仁宗年号,与金时代相接,所言当必不误,盖本传偶脱漏也。其书专言相法,词义颇为明简,延年《序》谓其提纲挈领,不下三二千言,囊括相术殆尽,条目疏畅而有节,良非虚誉。惟意欲自神其术,中闲不无语涉虚夸,此亦五行家附会之常,不足为病。至延年之注,虽推阐详尽,而于不待注而明者,亦复概行赘入,冗蔓过甚,转不免失之浅陋耳。原本卷帙无多,然检勘首尾完具,当为足本,金源著述,传世者稀,今特加厘订,著之于录,庶考术数者尚得以窥见崖略云。

    卷上

    贵贱定于骨法, 忧喜见于形容。 悔吝生于动作之始, 成败在于决断之中。 气清体羸,虽才高而不久; 神强骨壮,保遐算以无穷。 颜如冠玉,声若撞钟。 四渎须宜深且阔, 五岳必要穹与隆。 五官欲其明而正, 六府欲其实而充。 一官成十年贵显, 一府就十载富丰。 房玄龄龙脑凤睛,三台位列; 班仲升燕颔虎颈,万里侯封。 英眸兮掣电,豪气兮吐虹。 若赋性粗恶祸必及, 如修德惕厉禄永终。

    上长下短兮,万里之霄汉腾异; 下长上短兮,一生之踪迹飘蓬。 惟人禀阴阳之和,肖天地之状。 足方兮象地于下, 头圆兮似天为上。 音声比雷霆之远震, 眼目如日月之相望。 鼻额若山岳之耸, 血脉如江河之漾。 毛发兮草木其秀, 骨节兮金石之壮。

    欲察人伦,先从额相。 偏狭兮贱夭足恶, 耸阔兮富贵可尚。 若见伏犀之骨,定作元臣; 如有额道之纹,决为上将。 右偏母妨,左偏父丧。 山林丰广多逸豫, 边地缺陷足凄怆。 覆如肝而立如壁,寿福实繁; 耸若角而圆若环,食禄无量。 尘蒙而身无所资, 玉润而名高先唱。 丰隆明者,生必早达; 卑薄暗者,死无所葬。 福堂之上气暗惨,幼岁多迍; 驿马之前色黄光,壮年受贶。 色贵悦泽,纹宜舒畅。 贫薄孤独,曲水漫浪。 居侯伯者,偃月之势; 处师傅者,悬犀之象。 鼎足三峙,列三公以何疑; 牛头八方,厕八座而无妄。

    观乎眉宇宽广,心田坦平。 狠愎者低凹其骨, 狂狷者陡高其棱。 粗厚愚鲁,秀莹慧明。 短不及目者贫贱, 长能过眼者宠荣。 尾散者资财难聚, 头交者身命早倾。 中心直断惠性少, 两头高仰壮气横。 毛直性狠,毛逆祸生。 覆目软柔而少断, 偃月高揭而好争。 扣促无间,伤蜉蝣之短晷; 毫长及寸,享龟鹤之遐龄。 十字高品,天文大亨。 作坤卦者禄二千石, 成土字者将百万兵。 列土分茅,由玉田之高朗; 纡朱曳紫,盖水鸟之圆成。

    欲察神气,先观目睛。 贤良澄澈,豪俊精英。 性端正者平视无颇, 情流荡者转盼不宁。 黄润定至于黄发, 白干终至于白丁。 顾下言徐,叔向知其必死; 视端趋疾,魏主见乎得情。 神陷短寿,睛凸极刑。 斜盼者人遭其毒, 痴视者自克其形。 淫眼神荡,奸心内萌。 睡眼神浊而如睡, 惊眼神怯而如惊。 病眼神困而如病未愈, 醉眼神昏而如醉不醒。 豁如视而有威,名扬四海; 迥然惊而不瞬,神耀三清。 眦圆者,其机深于城府; 堂露者,厥子乃是螟蛉。 犬羊鹅鸭何足算, 鸡鼠猴蛇奚可评。 豕视心圆而无定, 狼顾性狠而难名。 后尾有如刀裁,文斯博雅; 前眦似乎钩曲,智足经营。

    卷下

    惟女赋质,与男异祯。 和媚有常者贵重, 圆凸不秀者贱轻。 睑薄赤而少节,睛莹澈而多贞。 眼下气青夫必丧, 尾后色白男必憎。 三角多嗔,为妨夫之霜刃; 四白带杀,作害子之青萍。

    惟耳者主声音之听闻, 为心肾之司牧。 观其形状颜色,见乎休咎荣辱。 垂珠朝海,必延算而馀财; 偃月贯轮,终朝王而执玉。 圆而成者和惠,偏而缺者惨酷。 其薄如纸兮贫早死, 其坚如木兮老不哭。 白或过面,主声闻之飞腾; 莹且如轮,主信行之敦笃。 似猪者不聪而贪婪, 如鼠者好疑而积蓄。 轮靥虽明,假学则贵; 孔毛能长,善持不覆。 性谲诈而难测,盖为如猴; 粮匮乏而糜充,率有似鹿。 薄而向前,卖尽田园; 反而倒后,居无室屋。 昏暗难议乎登第, 焦枯屡叹其空轴。 寿越眉兮贵噀血, 聪明润兮富贴肉。 轮靥生乎黑子,智足经邦; 门辅起乎匿犀,功当剖竹。

    惟鼻者号嵩岳, 以居中为天柱而高矗。 梁贵乎丰隆贯额, 色贵乎莹光溢目。 窍小悭劣,头低孤独。 斜如芟藕之状,困乏瓶储; 圆若悬胆之形,荣食鼎𫗧。 青黑多凶,黄明广福。 柱缺终身难荐鹗, 梁断三十当畏鵩。 大而滞者为贾旅, 小而狭者作僮仆。 极贵之色,似老蚕之光明; 下愚之人,若蜣螂之局促。 完美宜官,破露忧狱。 准头隆者诚信,法令深者严肃。 疾病尖薄,悭吝小缩。 兰廷明兮庭旅实, 井灶露兮厨无粟。 骨如横起,忌与结于交朋; 纹若乱交,慎勿为其眷属。

    夫人中者,沟洫之态, 深则疏通,浅则滞延。 浅短绝嗣而夭命, 深长宜子以遐年。 黑子难产乎蓐上, 横纹殍卒于道边。 上狭下广兮多后旺, 下狭上广兮屡孤眠。 深长者仁信着,宽厚者功名先。 微如一线之絣,身填沟壑; 明如破竹之仰,家世貂蝉。

    惟口者语言之钥,是非之关, 祸福之所招,利害之所诠。 端厚寡辞者定免乎辱, 诽谤多言者必招其愆。 肥马轻裘,由方成于四域; 出将入相,盖大容乎一拳。

    唇欲厚,语欲端, 音欲朗,色欲鲜。 上下纹交子孙众, 周匝棱利仁信全。 噀血馀资,似括囊而贫薄; 含丹多艺,如吹火以寒酸。 合势欲小,开势欲宽。 狗贪马馁,鼠谗蜂单。 大言寡信者略绰, 无机促龄者偃蹇。 青黑祸发,黄白病缠。 左右纹粗定凶恶, 上下急荡多迍邅。 如鸟喙者,高人多难共处; 同剑镡者,义士可与交欢。

    惟寿算之前定,以牙齿之可观。 康宁者齐且密,贱夭者疏不连。 上覆下兮少困,下掩上兮老鳏。 班马文章,白若瓠犀之美; 乔松寿考,莹如崑玉之坚。 当门二齿缺,则命蹇于没世; 学堂一官全,则声传于幅员。 焦黑困乏,鲜明足钱。 二十四兮命折,三十六兮寿延。 尖若立锥,必乏衣食之士; 齐如编贝,优登廊庙之贤。

    惟舌者以短小薄钝为下, 以长大方利为先。 方长者咳唾成玉, 短小者皂隶执鞭。 黑子凶恶,粟粒荣迁。 黯紫布衣而肘露, 鲜明金带而腰悬。 七星理明,可享千锺之禄; 三川纹足,必食万户之田。

    诀谓瘦人项短致灾殃, 肥人项长必夭亡。 如缶如瓶总非吉, 似鹅似猪皆不令。 丰圆厚实多财产, 光隆温润足权柄。 瘦人结喉身孤兆, 肥人结喉心不称。 项后丰起, 定为福厚之人; 颔下绦垂, 永保遐龄之庆。

    夫背所贵者丰隆, 身乃恃而安定。 贫夭绝嗣者偏侧欹斜, 富贵有后者阔厚平正。 势若据山之蹲虎,利于宾王; 形如出水之伏龟,考终厥命。 龙骨欲长而充实, 虎骨欲短而坚硬。 鸢肩者腾上必速,恐不多时; 犀膊者为儒早亨,优于从政。

    指节欲其纤直,腕头欲其圆劲。 厚而密者,谋必有得; 薄而疏者,心多不称。 势若排笋贵可羡, 色如噀血富无竞。 身卑才薄,乃中满而八倾; 禄厚官荣,盖堂深而驷胜。 横纹下愚,纵理慧性。 骨露筋浮者主身贱, 皮坚骨枯者愁囊罄。 家殷而黑子斯明, 用足而横纹乃亘。 富贵之相,若苔之滑而绵之软。 寿安之人,如笋之直而玉之莹。

    心宰视听,内主魄魂, 帅六腑之气,统五脏之神。 颜色始变,是非已分。 恶则祸积,善则福臻。 胸凸者躁而多劣, 毛长者刚而好嗔。 陷坑浅窄,愚暗而多居贫贱; 宽平博厚,贤明而早厕缙绅。

    腹为水谷之海,脐为筋脉之源, 包万物而独化,总六腑以中轮。 圆厚富安,俭薄乏食。 深宽富贵,浅窄孤贫。 势若垂囊,风雷四方之震; 深能容李,芝兰千里之闻。

    足乃枝之谓,身乃干之云。 枝以蔽其干,足以运诸身。 丰厚方正者多闲暇, 枯涩横窄者必苦辛。 无纹身贱,有毛家温。 富累千金,盖有弓刀之理; 官封一品,由成鱼鸟之纹。

    短小精悍者,形不足而神有馀; 长大孱弱者,形有馀而神不足。 伊形神而俱妙,非圣贤而孰得。 藏于内者,如渊珠之粹, 发于外者,如焰光之烛。 善恶在人之憎爱, 清浊由目之照瞩。 质以气而宏充,气以神而化育。 质宽则气宏而大, 神安则气静而覆。 如是宠辱不足惊,喜怒不足触。 有气无肉者,譬若寒松, 有肉无气者,譬若蠹木。 李峤耳息而享百龄, 孟轲内养而轻万斛。 柔和刚正之谓君子, 狭隘急暴之谓役卒。 如龟之息兮保其远大, 如马之驭兮重其驰逐。

    身大音小祸所隐, 身小音大福所伏。 夫声音之所发, 自元宫乃臻于心气以相续。 琅然其若击磬,旷然其若呼谷。 斯乃内蕴道德,终应戬谷。 谓之罗网者,干湿不齐; 谓之雌雄者,大小相续。 或先急而后缓,或先缓而后速; 是谓粗俗之卑冗,焉遂风云之志欲。

    辨四时之气, 如春蚕吐丝之微微; 察五方之色, 若浮云覆日之旭旭。 地阁明而饶田宅, 天狱暗而罹桎梏。 粟黄缯紫多豪贵, 玉白瓜青合贤淑。 若相者精究其术,而妙悟于神, 安逃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