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之四 五朝名臣言行录 卷第十之五
宋 朱熹 撰 景海盐张氏涉园藏宋刊本

   十之五

    老苏先生

  先生名洵字明允眉州眉山人尝举进

  士茂材异等皆不中至和嘉祐间欧阳

  文忠公上其所著书二十二篇韩忠献

  公复荐之召试舎人院辞疾不至遂除

  秘书省校书郎霸州文安县主簿诏与

  陈州项城令姚辟同脩太常因革礼书

  成方奏未报卒年五十八赠光禄寺丞

职方君三子曰澹曰涣皆以文学举进士而

 君少独不喜学年巳壮犹不知书职方君

 纵而不问郷闾亲戚皆怪之或问其故职

 方君𥬇而不答君亦自如也年二十七始

 大发愤谢其素所往来少年闭戸读书为

 文辞岁馀举进士再不中又举茂材异等

 不中退而叹曰此不足为吾学也悉取所

 为文数百篇焚之益闭戸读书绝笔不为

 文辞者五六年涵畜充溢抑而不发乆之

 慨然曰可矣由是下笔顷刻数千言其纵

 横上下岀入驰骤必造于深微而后止盖

其禀也厚故发之迟志也悫故得之精自

来京师一时后生学者皆尊其贤学其文

 以为师法以其父子俱知名故号老苏以

 别之欧阳撰墓志

嘉祐中仆领益部得苏君所著权书衡论因

 以书先之于翰林欧阳永叔一见大称叹

目为荀卿子献其书于朝自是名动天下

 士争传诵其文时文为一变称为老苏时

相韩公𤦺闻其名而厚待之尝与论天下

事亦以为贾𧨏不能过也初作昭陵礼废

 阙𤦺为大礼使事从其厚调发趣办州县

 骚然先生以书谏𤦺且再三至引华元不

 臣以责之𤦺为变色然頋大义为稍省其

 过甚者及先生没韩亦颇自咎恨以诗哭

 之曰知贤不早用愧莫先于余者矣张安道撰墓表

嘉祐初王安石名始盛党友倾一时欧阳脩

 亦善之劝先生与之游而安石亦愿交于

 先生先生曰吾知其人矣是不近人情者

 鲜不为天下患安石之母死士大夫皆吊

先生独不往作辨奸一篇先生既没三年

 而安石用事其言乃信墓表○辨奸略云羊叔子见王衍曰误天下苍

 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阳见卢𣏌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𩔖矣自今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以吾观之王

 衍之为人也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丗而盗名者然使𣈆无惠帝虽衍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卢𣏌之奸固

 足以败国然不学无文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今有

 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夷齐之行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语言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岀

 而阴贼险很与人异趣是王衍卢𣏌合而为一人也其祸可胜言哉夫面垢不忘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

 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彐⿰垁凡 -- 彘之食囚首䘮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

 以盖丗之名而济未形之𢙣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当举而用之则其为天下之患必然而无疑者

 非特二子之比也

东坡中制科王荆公问吕申公见苏轼制䇿

 否申公称之荆公曰全𩔖战国文章若安

 石为考官必黜之故荆公后脩 英宗实

 录谓苏明允为战国纵横之学云邵氏闻见后录

因论苏明允衡书权论曰观其著书之名巳

非岂有山林逸民立言垂丗乃汲汲于用

兵如此所见安得不为荆公所薄曰大苏

 以当时不去二虏之患则天下不可为又

其审敌篇引晁错说景帝削地之䇿曰今

 日夷狄之𫝑是亦七国之𫝑其意盖欲扫

荡二虏然后致太平耳曰才以用兵为事

 日相搔扰何时见天下息肩时节以 仁

宗之丗视二虏岂不胜如战国时然而孟

 子在战国时所论全不以兵为先岂以崇

虚名而受实敝乎亦必有道矣龟山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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