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之二 五朝名臣言行录 卷第一之三
宋 朱熹 撰 景海盐张氏涉园藏宋刊本
卷第一之四

   一之三

    丞相鲁国范公

  公名质字文素大名宗城人后唐长兴

  中登第仕𣈆为翰林学士汉初加戸部

  侍郎周祖起兵以为枢宻副使广顺初

  拜中书侍郎平章事世宗不豫入受頋

  命辅立恭帝 太祖受禅加兼侍中罢

  叅知枢宻乾德二年罢为太子太傅薨

  年五十四将终戒其子无得请谥立碑

质自从仕未尝释卷人或勉之质曰昔尝有

 异人与吾言他日必当大任苟如其言无

 学术何以处之

周祖自邺举兵向阙京师乱范鲁公隐于民

 间一日坐封丘巷茶肆中有人貌怪陋前

 揖曰相公无虑时暑中公所执扇偶书大

 暑去酷吏清风来故人二句其人曰世之

 酷吏𡨚狱何止如大暑也公它日当深究

 此弊幸无忘吾言公惘然乆之后至祅庙

后门见一土木短鬼其貌肖茶肆中见者

 公心异焉乱定周祖物色得公遂致大用

 公见周祖首建议律条繁广轻重无据吏

 得以因縁为奸周祖特诏详定是为刑统

 闻见

范质初作相与冯道同堂道意轻其新进潜

 视所为质初知印当判事语堂吏曰当判

 之事并施籖表得以视而书之虑临文失

 误贻天下㗛道闻叹曰真识大体吾不如

 也质后果为名相

世宗在杨州怒窦仪罪在不测范质非时求

 见世宗意其救仪将避之质趋而前曰仪

 近臣以小过忤旨罪不当诛因免冠叩首

 泣下曰臣备位宰相不敢致人非辜当帝

 王之怒幸陛下寛之世宗意解遂赦仪罪

 

范质奉行制敕未尝破律毎命刺史县令必

 以戸口版籍为急

周恭帝之世有右拾遗直史馆郑起上宰相

 范质书言 太祖得众心不冝使典禁兵

 质不听及 太祖入城诸将奉登明德门

 太祖命军士皆释甲还营 太祖亦归公

 署释黄袍俄而将士拥质及王溥魏仁浦

 等皆至 太祖呜咽流涕曰吾受世宗厚

 恩今为六军所逼一旦至此惭负天地将

 若之何质等未及对军校罗彦⿰王⿱亠𭾱按剑厉

 声曰我軰无主今日必得天子 太祖叱

 之不退质颇诮让 太祖且不肯拜王溥

 先拜质不得巳从之且称万歳请诣崇元

 殿召百官就列周帝内出制书禅位 太

 祖就龙墀北面再拜命宰相扶 太祖登

 殿易服于东序还即帝位群臣相贺及

 太宗即位先命溥致仕盖薄其为人也又

 尝称质之贤曰惜也但欠世宗一死耳

 ○又龙川别志云周显德末年 太祖任殿前㸃功业日隆而谦下愈甚老将大校多归心者虽宰相

 王溥亦阴效诚款今南御园则溥夙所献也惟范质忠于周室初无所附及丗宗晏驾北边奏契丹入冦

 命 太祖以大兵出拒之行至陈桥军变既入城韩勍以亲卫战于阙下败死 太祖登正阳门望城中

 诸军未有归者乃脱甲诣政事堂时早朝未退而闻乱质下殿执溥手曰仓卒遣将吾侪之罪也𤓰入溥

 手几出血溥无语既见 太祖质曰先帝养太尉如子今身未冷奈何如此 太祖性仁厚流涕𬒳面然

 质知𫝑不可遏曰事已尔无太仓卒自古帝王有禅让之礼今可行也因具陈之且曰太尉既以礼受禅

 则事太后当如母养少主当如子切勿负先帝旧恩太祖挥涕许诺然后率百官行礼由此 太祖深敬

 重质仍以为相者累年终质之丗太后少主皆无恙故 太祖太宗每言贤相必以质为称首

范鲁公嘉谋伟量时称名相自以执政之地

 生杀𢡖舒所系苟不能蚤夜兢畏悉心精

 虑败事覆𫗧忧患毕至加之道有枉直时

 有夷险居其位者今古为难尝谓同列曰

 人能𤾁吸三斗醇醋即可为宰相矣沂公笔录

旧制宰相早朝上殿命坐有军国大事则议

 之从容赐茶而退自馀除拜号令刑赏废

 置事无巨细并熟状拟定进入止于禁中

 亲批纸尾用御印可其奏谓之印画降出

奉行而巳由唐历五代不改其制 国初

范质王溥魏仁浦自以前朝旧相且惮

太祖英睿具札子面取进止朝退各䟽其

事所得圣旨臣等同署字以志之自是奏

御寖多或至旰𣅳命坐啜茶之礼寻亦废

罢今遂为定式沂公笔录

公性卞急好面折人以廉介自持未尝受四

方馈遗前后所得禄赐多给孤遗闺门之

中食不异品身没之后家无馀赀后 太

祖因讲求辅相谓侍臣曰朕闻范质但有

 所居宅不营产真宰相也 太宗亦素重

 质尝对近臣称累朝宰弼以为循规矩惜

 名器持廉节无出质之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