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二程遗书 卷四 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二程遗书卷四
  宋 朱子 编
  㳺定夫所录
  善言治天下者不患法度之不立而患人材之不成善修身一作善言人材者不患器质之不美而患师学之不明人材不成虽有良法美意孰与行之师学不明虽有受道之质孰与成之
  行之失莫甚于恶则亦改之而已矣事之失莫甚于乱则亦治之而已矣苟非自暴自弃者孰不可与为君子
  人有习他经既而舎之习戴记问其故曰决科之利也先生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于尧舜之道矣夫子贡之髙识曷尝规规于货利哉特于丰约之间不能无留情耳且贫富有命彼乃留情于其间多见其不信道也故圣人谓之不受命有志于道者要当去此心而后可语也一本云明道知扶沟县事伊川侍行谢显道将归应举伊川曰何不止试于太学显道对曰蔡人鲜习礼记决科之利也先生云云显道乃止是歳登第注云尹子言其详如此
  先生不好佛语或曰佛之道是也其迹非也曰所谓迹者果不出于道乎然吾所攻其迹耳其道则吾不知也使其道不合于先王固不愿学也如其合于先王则求之六经足矣奚必佛
  汉儒之中吾必以扬子为贤然于出处之际不能无过也其言曰明哲煌煌旁烛无疆孙于不虞以保天命孙于不虞则有之旁烛无疆则未也光武之兴使雄不死能免诛乎观于朱泚之事可见矣古之所谓言逊者迫不得已如剧秦美新之类非得已者乎
  天下之习皆縁世变秦以弃儒术而亡不旋踵故汉兴颇知尊显经术而天下厌之故有东晋之放旷
  人有语导气者问先生曰君亦有术乎曰吾尝夏葛而冬裘饥食而渴饮节嗜欲定心气如斯而已矣
  世有以读书为文为艺者曰为文谓之艺犹之可也读书谓之艺则求诸书者浅矣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祖配之以冬至者气至之始故也万物成形于地而人成形于父故以季秋享帝而父配之以季秋者物成之时故也
  世之信道笃而不惑异端者洛之尧夫秦之子厚而已孟子之时去先王为未远其学比后世为尤详又载籍未经秦火然而班爵禄之制已不闻其详今之礼书皆掇拾于煨烬之馀而多出于汉儒一时之传会奈何欲尽信而句为之解乎然则其事固不可一二追复矣明道
  人必有仁义之心然后仁与义之气睟然达于外故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也明道
  君子之教人或引之或拒之各因其所亏者成之而已孟子之不受曹交以交未尝知道固在我而不在人也故使归而求之
  孟子论三代之学其名与王制所记不同恐汉儒所记未必是也
  象忧亦忧象喜亦喜葢天理人情于是为至舜之于象周公之于管叔其用心一也夫管叔未尝有恶也使周公逆知其将畔果何心哉惟其管叔之畔非周公所能知也则其过有所不免矣故孟子曰周公之过不亦宜乎
  孟子言舜完廪浚井之说恐未必有此事论其理而已尧在上而使百官事舜于𤱶亩之中岂容象得以杀兄而使二嫂治其栖乎学孟子者以意逆志可也
  或谓佛之理比孔子为径曰天下果有径理则仲尼岂欲使学者迂远而难至乎故外仲尼之道而由径则是冒险阻犯荆棘而已侍讲
  穷经将以致用也如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専对虽多亦奚以为今世之号为穷经者果能达于政事専对之间乎则其所谓穷经者章句之末耳此学者之大患也
  问我于辞命则不能恐非孟子语葢自谓不能辞命则以善言徳行自居矣恐君子或不然曰然孔子兼之而自谓不能者使学者务本而已明道
  孟子曰事亲若曾子可也吾以谓事君若周公可也葢子之事父臣之事君闻有自知其不足者矣未闻其为有馀也周公之功固大矣然臣子之分所当为也安得独用天子之礼乎其因袭之弊遂使季氏僭八佾三家僭雍彻故仲尼论而非之以谓周公其衰矣侍讲
  师保之任古人难之故召公不说者不敢安于保也周公作书以勉之以为在昔人君所以致治者皆赖其臣而使召公谋所以裕已也
  复子明辟如称告嗣天子王矣
  工尹商阳自谓朝不坐宴不与杀三人足以反命慢君莫甚焉安在为有礼夫君子立乎人之本朝则当引其君于道志于仁而后已彼商阳者士卒耳惟当致力于君命而乃行私情于其间孔子葢不与也所谓杀人之中又有礼焉者疑记者谬
  盟可用也要之则不可故孔子与蒲人盟而适卫者特行其本情耳葢与之盟与未尝盟同故孔子适卫无疑使要盟而可用与卖国背君亦可要矣
  不知天则于人之愚智贤否有所不能知虽知之有所不尽故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不知人则所亲者或非其人所由者或非其道而辱身危亲者有之故思事亲不可不知人故尧之亲九族亦明俊徳之人为先葢有天下者以知人为难以亲贤为急
  二南之诗葢圣人取之以为天下国家之法使邦家乡人皆得歌咏之也有天下国家者未有不自齐家始先言后妃次言夫人又次言大夫妻而古之人有能修之身以化在位者文王是也故继之以文王之诗关雎诗所谓窈窕淑女即后妃也故序以为配君子所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葢关雎之义如此非谓后妃之心为然也
  安定之门人往往知稽古爱民矣则于为政也何有古者乡田同井而民之出入相友故无争鬬之狱今之郡邑之讼往往出于愚民以戾气相构善为政者勿听焉可也又时取强暴而好讥侮者痛惩之则柔良者安鬬讼可息矣昭远本连上二段
  君子之遇事无巨细一于敬而已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饰私智以为奇非敬也要之无敢慢而已语曰居处恭执事敬虽之夷狄不可弃也然则执事敬者固为仁之端也推是心而成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
  士之所难者在有诸己而已能有诸己则居之安资之深而美且大可以驯致矣徒知可欲之善而若存若亡而已则能不受变于俗者鲜矣
  冯道更相数主皆其雠也安定以为当五代之季生民不至于肝脑涂地者道有力焉虽事雠无伤也荀彧佐曹操诛伐而卒死于操君实以为东汉之衰彧与攸视天下无足与安刘氏者惟操为可依故俯首从之方是时未知操有他志也君子曰在道为不忠在彧为不智如以为事固有轻重之权吾方以天下为心未暇恤人议已也则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世之议子云者多疑其投阁之事以法言观之葢未必有又天禄阁世传以为髙百尺宜不可投然子云之罪特不在此黾勉于莽贤之间畏死而不敢去是安得为大丈夫哉
  公山弗扰以费叛不以召畔人逆党而召孔子则其志欲迁善悔过而未知其术耳使孔子而不欲往是沮人为善也何足以为孔子
  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严一作敬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须臾离也然则毁人伦去四大者其分于道也逺矣故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若有适有莫则于道为有间非天地之全也彼释氏之学于敬以直内则有之矣义以方外则未之有也故滞固者入于枯槁疏通者归于肆恣一作放肆此佛之教所以为隘也吾道则不然率性而已斯理也圣人于易备言之
  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焉坤学者之分也有诸己之信属焉
  仲尼言仁未尝兼义独于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而孟子言仁必以义配葢仁者体也义者用也知义之为用而不外焉可与语道矣世之所论于义者多外之不然则混而无别非知仁义之说者也
  门人有曰吾与人居视其有过而不告则于心有所不安告之而不受则奈何曰与之处而不告其过非忠也要使诚意之交通在于未言之前则言出而人信矣
  刚毅木讷质之近乎仁也力行学之近乎仁也若夫至仁则天地为一身而天地之间品物万形为四肢百体夫人岂有视四肢百体而不爱者哉圣人仁之至也独能体是心而已曷尝支离多端而求之自外乎故能近取譬者仲尼所以示子贡以为仁之方也医书有以手足风顽谓之四体不仁为其疾痛不以累其心故也夫手足在我而疾痛不与知焉非不仁而何世之忍心无恩者其自弃亦若是而已
  一物不该非中也一事不为非中也一息不存非中也何哉为其偏而已矣故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修此道者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而已由是而不息焉则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可以驯致也
  君子之于中庸也无适而不中则其心与中庸无异体矣小人之于中庸无所忌惮则与戒慎恐惧者异矣是其所以反中庸也
  责善之道要使诚有馀而言不足则于人有益而在我者无辱矣














  二程遗书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