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二 九灵山房集 卷第十三
元 戴良 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明正统刊黑口本
卷第十四

九灵山房集卷之十三

  吴㳺藁      男戴礼叔仪𩔖编

   序       从孙侗伯𥘉同编

    送董郎中序

数年前海内兵起生民涂炭枢宻院判官迈里古

思公首率义従分镇越江上守要害以御𭧂立保障

以生聚东南之民赖以休息者乆之方是时士大夫

咸声随影附争㳺其门以自效若夫才识之优文艺

之赡则未有过扵董君正仲者矣君当院判公遇害

之馀即率其士大夫之在越者来归我相国我相国

以武济丗以文经邦不爱玉帛车马招纳四方贤㑓

而才识文艺之士彬彬然为生民出者大抵多㳺院

判公之门藉院判公之门得羙仕至于今不绝然特

起骤为柄用者常因其才而不尽以院判公之故而

其人犹曰吾常逰扵院判公云耳则院判公之𠩄与

㳺岂易得㢤况㳺扵其门而复以才特见柄用如董

君者㢤君由枢府都事为分省贠外寻拜公府长史

棹枢府断事官转经历𠩄至甚冝扵聀焯有誉闻今

平章公开省临安更新庶务思得宿学重望谙练治

道之人以长其幕府乃以便宜荐君为左右司郎中

将之官枢府诸僚友请为文以饯之夫千里之驹诚

骏矣然必育扵范厩者为𠯁贵千寻之木信材矣然

必产扵邓林者为𠯁珍君以才识之优文艺之赡早

㳺院判公之门是故不失为范厩之驹邓林之木矣

今复当王事靡塩之秋而受我相之知遇将见鸣和

鵉扵衢路适绳墨扵庙堂而范厩之𠩄育邓林之𠩄

产不虚辱也然吾闻临安为东南一都㑹平章公以

重兵临方面当𭈹令广布之𥘉政治更新之日其任

为至大其责为至重赞之之方宜制其変扵画诺之

际先其谋扵筹恩之时推其源以救其失㝎其本以

持其乆尽思广忠绰有可为者君其勉之幕府者庶

政之喉衿也而军旅之事亦有与责矣况君居幕府

之长而为其𠩄柄用者乎

    送真郎中序

客省大使真保君拜江浙行中书左右司郎中君以

名将相家仕扵方面其居理官也则鞠狱平𠃔民不

称𡨚其居客省也则宣𨗳有仪䓁威有度甚为公相

𠩄器重至正甲辰秋今丞相开省临安思得通习国

典谙练治道之士以长其幕府頋视群僚中惟君宜

预是选遂以便宜荐居今聀吾属𫉬交扵君既乆且

相好也故扵其行不可无一言以赠乃告之曰先平

章公以名臣贵胄宿徳硕才遭逢盛名广大之日𫾻

历省䑓秉麾授𨱆者有年矣而颙颙昻昻如圭之粹

如璋之羙不以至正而加厉不以至明而加察通乎

事物之変而不SKchar扵心逹乎天人之蕴而不滞扵迹

真古𠩄谓恺悌君子四方为纲者矣君结𩬊侍左右

薫蒸乎直温刚蕳之徳渐渍乎三徳三行之训其耳

目之𠩄接家庭之𠩄习无非尊君亲上字民驭吏之

道昔日之𠩄知乃今日之𠩄行是宜君之居理官而

狱讼平居客省而仪度举有以⿰至支 -- 𦤺其公相之𠩄采用

也虽然夫𠩄贵乎丗家公子者以能纂乃旧服如先

公之在省䑓也先公之流风善政𣳚丗不忘况临安

盖尝遥奉其约束旁沾其徳化而民若吏至今思慕

之不巳君诚能以先公之治省䑓者赞其在上之人

而推广之吾民其庶㡬乎诗曰王命山甫纉戎祖考

国有矣又曰无忝尓祖聿脩厥徳君其勉乎㢤

    送杨都事序

杨君百川世为吴𨹧望族由诸生起家公府⿰扌⿱彐𧰨 -- 掾能

声众论贤之荐为江浙分省都事今以前聀参赞古

丞公军府将行中吴大夫士与百川善者咸⿰⿱亚⿰口亅欠 -- 𰙔诗饯

之而请余序之余曰方今海内多故兵戈四起方面

大臣往往藉土地竭货财招徕僄勇士务撃刺格闘

以为强军中之气凛然腾在人上士之圎冠大𥚑坐

而尭言起而舜趋者虽风従雾集列处幕府下然皆

噤口结舌惴惴莫敢出一语开陈古先王之道而为

之禆赞当是时非明宪度习文法周事情者不𠯁以

揺动之伯川固世之圎冠而大𥚑者然起家公府⿰扌⿱彐𧰨 -- 掾

则宪度明矣进擢都司则文法习矣以诸生走南北

则事情周矣而又本之以聀守将之以教令是行也

吾见其出入鳯池従容虎帐彼之处尊位都重𫞐者

咸磨去圭角刬平畦岸不敢傲然自较其尊卑而古

先王之治道庶可禆赞其一二矣况右丞公之守钱

塘往往虗心多士屈已下僚与向之处尊位都重𫞐

者异也呜呼以伯川之才之羙而往赞右丞公如决

大川而注之海余尚何𠩄容喙扵其间㢤

    送冯贠外序

国家置官内而朝廷外而方面皆为之设幕府以广

其赞助𠩄以勖道𭄿徳𥙷政益治出入询谋言动献

替者也然其为聀亦甚难矣夫知之而必言已𠩄可

为也言之而必従岂已之𠩄䏻㢤上无必従之道则

下必有失之患非谓之难而何虽然今之居是聀者

吾亦未见其为难也上之𠩄行是耶则每徇之于外

曰是巳尝与损益之云耳上之𠩄行非耶则每恕之

扵内曰吾居人之下言不吾従行不吾専而力不吾

敌与其立异而速悔SKchar若附和而取容苟焉以全吾

位保吾禄而去是其为聀也岂不易易㢤余谓士之

居其位事其人当勉其𠩄难而戒其𠩄易䏻勉其难

而戒其易斯无负国家置官之意矣冯君𥘉以才辟

淮省⿰扌⿱彐𧰨 -- 掾従仕照磨及检校官后改浙省都事皆以善

赞助称今复以贠外郎従平章公扵临安平章公以

杰出之资负有为之志方将贤礼僚属访问直道以

一新其弊政君之往也吾见其无言不従无行不得

虽不欲以易扵其聀者自处而亦无向之𠩄谓难者

矣君其勉之乎

    送刘以顺诗序

咨议番阳叶君有兄曰徳斋者尝以江西省贠外郎

分治广海间后竟𣳚身王事而𧫎议君莫知之也至

正癸卯广东舶啇刘以顺至三吴始持贠外公故人

书遗𧫎议君而告以贠外死事𧫎议君捧书哭仆地

绝而复⿱⺾⿰𩵋禾 -- 苏数四巳而进以顺询及其家人以顺曰

余不识贠外公然闻贠外死时彭夫人巳卒惟孤

肇庆在今亦莫知其𠩄向矣𧫎议君𭣣涕言曰我兄

巳矣使是子而在则我兄虽死犹不死也虽然当烟

瘴晦⿱冝八 -- 𡨋之际干戈纷扰之时而以眇焉独茧之绪𭔃

诸万里外谁为我⿰至支 -- 𦤺之者终当弃官往访以存我兄

之㣧嗣言巳复哭之恸以顺因亦泫然出涕为感动

者乆之既而曰余尝以啇事走湖海间见人视兄弟

及兄弟之子往往如秦人视越人之肥瘠漠焉不加

喜戚扵其心而𧫎议君独眷恋如是可谓义人矣余

虽不敏独不䏻感君之义以承君之诺乎𧫎议君拜

且泣曰果䏻是吾将有以报子矣扵是以顺杭海而

南抵恵州访贠外公门人故吏无在者巳而闻诸道

途之言始知叶氏孤流落州民朱氏家后以百计得

之以顺奋不顾身即手携是子出入鲸波之中间关

虎狼之境越万里以归之𧫎议君徳之甚力挽以顺

留吴且将啚报扵以顺而以顺竟择日戒行李去之

不頋也𧫎议君方以髙才雅识佐今太尉丞相治吴

进退人才直易易尓人咸谓以顺小留𧫎议君必有

以处以顺者以顺曰吾以感人之义不食人之诺而

来事既巳吾当归尔不知其他也乌乎君子之𠩄为

惟其义而巳矣当慷慨恤人之孤不頋一已利害时

但知义之𠩄在当如是耳𥘉岂有丝毫邀报之心㢤

不然非有聀司之责蕳书之畏也而頋以六尺之躯

自试扵万里不恻之危地㢤今丗之士大夫食人之

禄者亦多矣然或以事适数百里外则戚戚焉而思

引避者有矣或扵事而无避然不免食人之诺者有

能弗食人之诺或不无望报之心者有矣其闻以

顺之风亦可少愧㢤以顺行有日𧫎议君为裒诗饯

之而属余序其事于首简如此

    送钱参政诗序

昔者藩翰守臣多以武人为之安危大柄尽出扵其

手然后左右前后皆一时僄勇士惟知驰马试剑撃

刺以为强一有彼儒服之人开口说仁义礼乐法令

事则往往拒绝勿使近故其流弊卒至骄蹇自恣甚

者蔑弃约束盗有其众以自𥝠我相国痛惩前弊凡

守疆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绾兵柄者始参用儒服之人使以仁义为干

戈礼乐为甲胄法令为矢石见则安危大柄其遂𠋣

重扵儒臣矣乎淮安守者尝踵故弊妄启事造衅相

国抚之以威恵镇之以亲兵而命淮省参政桐川钱

公緫治焉公以甲寅科南士苐一名中选授翰林国

史院编脩后出使方面留⿰扌⿱彐𧰨 -- 掾行䑓除浙省都事㑹淮

安乏守遂以其省贠外郎往継由贠外陞郎中由郎

中擢太尉参军后居太夫人忧于吴兴佥谓士之身

系安危者古有起复之典又可聴其终丧而不强起

之乎遂超授今聀仍俾緫治淮安以守其故地公引

义固辞使者促上道至五六弗止公不得巳乃墨衰

经而就聀扵是戒涂有日中吴大夫士以韩昌𥠖送

李尚书诗分韵赋古律饯之且谓余冝为文序诸首

窃𮗚淮安统有两淮之地凡十六郡其他名州壮县

数十焉相国以重兵分镇之带甲之士动十万计

其土地之广兵戎之众诚非他郡府𠩄及然当百𢧐

之馀人民流散田业多荒而生意盖萧然矣其𠩄仰

给者不过东南之糇粮转输之事虽日月相継而従

军吏士犹燕豆䟽𢙣有辛苦无𦕅之心为今之计莫

若寓兵扵农兴屯田之政为富国之本使吾之将士

得以坐享其成利扵是乎椎牛酾酒丰犒部曲而休

飬之以固其军心以増其士气庶可用之扵𢧐守则

屯田岂非今日之急务乎乌乎若公者其亦有见扵

此乎公之守淮也亦既本之以仁义道之以礼乐辅

之以法令有以⿰至支 -- 𦤺其军士之帖服而比年以来又广

屯洪泽芍陂之田以佐其兵费盖洪泽既耕则淮之

东可守芍陂既种则淮之西无忧公扵此可谓得守

淮之急务矣昔晋羊祜之守㐮阳也尝减戍逻之卒

垦田八百馀顷始至无百日之粮季年乃有十年之

蓄则公岂非羊祜其人乎乌乎此固吾儒之能事而

谓彼武人者能之乎然则安危大柄其可不𠋣重扵

公也乎公事二亲尽孝其在朝廷尝以孝行动皇上

之知及归省桐川仅奉其亲以居越而桐川之兵祻

曽不旋踵而见之识者以为皆公孝感之𠩄⿰至支 -- 𦤺公之

孝扵其亲者如此则其𠩄以忠扵事上也宜其如前

之𠩄为矣是以不可不表而论之

    送陈嘉兴序

惟我相君之治吴也思有以畏服众志而安㝎之乃

起文学通练之士以慰其民望而士大夫之在吴者

盖彬彬然而出若夫礼乐之器文艺之学则未有过

扵陈君子方者矣君汴人也乙亥间以春秋荐于鄊

及礼部辍科为𮗚风使者𠩄推择捧檄云迈假道于

吴先平章公见其意气之宏逹议论之慷慨经画之

整宻而文物之雍容也遂以行省都事荐起之扵是

章程之施扵庶府故寔之讲扵幕中文移之行乎军

旅其赫然震耀扵西浙者大抵皆君启之也居久之

乃以年劳陞理问由理问为郎中㑹嘉兴郡守乏人

咸谓非借重扵君不可盖以多事之秋列郡人民救

死扶伤扵田里闾阎者疾病呻吟未甚休息也而东

征西讨赋敛繁重抚摩恵爱之恩未尽浃洽也深文

俗吏接踵有司寛𥙿志厚之政未足以旁逹幽逺也

二千石苟非其人则何以㢤扵斯时也宁辍君扵省

府之亲宻而使専诚扵千里者其意亦深矣乎扵是

省府诸公惜僚友之⿺辶处别念舟车之莫留请余为文

以为赠余既知君最深又方承乏儒䑓以文墨为聀

业其可以固陋辞乃序之曰我朝设进士科以取

或病实效之不著然扵河南乃独得其二人焉其一

曰君之兄参政公当科举复行尝以廷对魁天下士

自后𫾻历华要卓然有为在中䑓时屡以直言忤意

𡚒不頋𥝠其清莭劲行朝仪伟之天下社之其一则

君也君𠩄居位视参政公虽稍后然𮗚其设施如此

𠩄至岂易量㢤追踪参政公岂晚也㢤君行矣姑待

君扵⿱⺾⿰𩵋禾 -- 苏䑓之上三年而归有以告我焉

    送丁山长序

古者学无常师名一人为师而其馀皆如弟子焉者

今之学官是也然求其称是职而无愧不亦难㢤江

南科举盛时盖尝有议之者其说以通经能辞赋

称聀至辛巳之岁科举既辍而复行朝廷遂著令

以鄊贡下苐者署郡学正及书院山长则庶㡬议者

之遗意而其效之浅深则又系诸其人而非法之罪

也丁君子仪尝以书经中江浙鄊试上名扵是南北

阻兵道里不通欲贡之春官未能浙省丞相便宜授

吴之甫里山长吴为浙中文献之邦㳺儒奇士冠

而毂撃居学官者为尤难子仪𠋣席扵此以其学扵

已者㳤诸人不为新奇以取名不为昏诞以徇俗使

贤而才者有𠩄㩀立愚不肖者有𠩄化而改至扵事

上接下之宻勾稽钱糓之严缮脩屋舎器物之备时

人以为䏻者在子仪则其馀事耳以故缙绅𮧯布之

士识与不识皆不谋而同声曰此固通经学而能

赋者也此固称其聀而无愧者也亦既在官五载受

代而归训导张某金某以余尝提举儒学知子仪为

特深又且舎子仪之馆与子仪交最宻是以来请文

以赠余不得辞抑余𥝠有赞子仪者子仪为湖之秀

彦而湖则安㝎胡先生之𠩄教也安㝎教湖学时尝

经义治事二斋以㳤其人士如治民治兵水利算

数之𩔖亦皆在𠩄当习是则安㝎之为教也似不止

经义词赋二者而巳耳子仪去安㝎虽稍逺然流风

馀泽𬒳扵是郡则其得之安㝎者深矣継兹以往法

当教授一郡子仪尚毋以今之称其职者为巳𠯁而

益求安㝎之𠩄以教湖学者而⿰至支 -- 𦤺力焉吾徒其庶㡬

乎湖郡太守陈君元礼余友也子仪归以余言质之

其将有彂也夫

    迈院判哀诗序

枢宻院判迈里古思公哀诗若干卷公之门生故吏

及其士友之𠩄作也公武威人𥘉家涛江之上后居

吴最乆有才名浙水间然毎困顿不偶乆之用进士

起家为绍兴路录事司逹鲁花赤能以直道抗上官

得士庶心其后遭时多故逺近骚动遂练民为兵数

撃判乱有功浙省左丞杨完哲方乕视钱塘方国

亦擅威四明公往往以法诛其部曲无𠩄頋望其𠩄

行有人𠩄不能行者名既上闻乃迁江东道肃政廉

访司经历未㡬丞相答失帖木公复以便宜改今聀

公又大出师以讨不庭而䑓端贵人有忌公者召至

𥝠苐使徤者𠉀诸门撃杀之先是馀姚同知秃坚君

慈溪县尹陈君麟亦皆慕公之为以自𡚒而公盖其

杰然者也然三人常鼎立为掎角势故东南之气稍

振及秃坚以无罪诛陈以失势䧟至公之死而上下

之望绝矣此诸君之𠩄以深恨扵斯时也恨之深而

哀之至故为按抑蒿里薤露之遗音作为叙哀之诗

多至千馀首其婿淮省都事王顺枢宻院管勾陈逊

既相与编辑成卷而浙省理问刘宣公之客也来属

余序其首余惟秦有奄息仲行针乕者皆国之良也

一旦以无罪而见杀国人为赋黄鸟之诗以哀之而

紫阳朱子以为世之读是诗者亦徒闵三良之不幸

而念秦之衰至扵王政不纲诸矦擅命而杀人不忌

如此则莫知其为非也然则公䓁之死较诸三良之

见杀固不能以尽同而诸君之𠩄以哀之者则视黄

鸟之诗为无间矣使朱子而在得诸君之诗而读之

余又不知其叹世之何如也呜呼悕矣公汉姓吴氏

字善卿居家甚孝为人慷慨不拘小礼遇人豁然推

腹心与人交扵恩意尤䔍也其州里世次年寿卒葬

巳著扵识公之墓者故此不赘焉

    赠叶生诗序

国朝设科目以网罗天下之士可谓盛典矣而十数

年来四方多故时方尚武中外选举之制遂格不行

而世之为父兄者因不复以科举之业教其子弟而

为子苐者亦不以此而为学今相国开藩中吴文武

并用虽当干戈俶扰之际不废治朝崇儒之典而咨

议叶君又䏻择良师傅益教其子以学而其仲子蕙

遂精其业扵举丗不为之时乙巳之秋浙闱角艺而

蕙竟以妙年中选居诸前列扵是缨冠结佩之士莫

不为叶氏荣而齐郡张君首为诗一章以示意継此

而赋者凡若干萹以余扵𧫎议公为僚友既请为之

诗而复虚其首蕳以相属呜呼若蕙者岂不为丗之

佳子弟㢤盖我朝之设科也尝合异时明经词赋及

博学宏词制策诸科而为一习之为甚难而精之为

尤难丗人有白首而不䏻与其选者有历数举而后

得者而蕙也年未弱冠即习而精之一试扵鄊辍登

名苐六以与多士相颉颃若蕙者岂不为丗之佳子

弟㢤虽然苟非我相作养扵其上𧫎议君教之扵其

蕙亦安能以有是也継今以往尚母志满意得而

益求其至以副为相为父者之𠩄望他日上计礼部

出备官使因捧檄娱亲之荣与尊君报国之念在家

为孝子在国为忠臣则蕙之贤又不止为向之佳子

弟而巳不然昔人谓年少豋髙科为不𦍒者适足为

蕙之累而亦何荣扵是㢤余扵蕙有契家子之谊焉

故因序诗而并⿰至支 -- 𦤺其葴䂓之意如此𧫎议君见之其

必有以亮余也㢤

    沈佥院送行诗后序

嘉禾沈君之往官宣政也吴之大夫士赋诗若干篇

以饯之临海陈先生既为之序矣先生复俾余书一

言于下方余与君同仕方面也有三年之乆同居郡

城也有数十家之近頋不得同事扵聀司以𮗚其行

事之𠩄至而将何以为言㢤虽然𥨸尝有闻扵先生

之馀论而可以知君之大⿰至支 -- 𦤺矣余之始㳺吴也君时

为浙省理问官先生以惜其才之可用而不试扵

及其为吴郡守为浙省郎中为两浙塩运使固试扵

剧矣先生复惜其任之小责之近而不得尽展其𠩄

长及今佥书宣政之命下先生益惜其𭠘闲而置散

矣余闻而异之以为君之居理官而狱无𡨚人居郡

而郡事理官省幕塩司而政事以明财赋以𠯁今之

官宣政也虽若优㳺扵事为然向之居是聀者皆以

省宪妙选充之则其𠩄责任亦非轻也矣而先生何

惜之深耶先生曰君之才人固多知之而知之深者

则莫余若也盖君之才如神骏之驹可以一日而千

里而不可従容鵉和扵交衢之舞况欲絷之维之以

拘拘扵衔橛之间㢤方今在上之人厉精啚治思贤

如饥渇执政者苟以君转而上闻作而任之以大臣

之事使破厓岸而为之则其𠩄著见岂止如前𠩄称

而巳㢤古者以泛驾之马待非常之士而卒䝉其力

今岂不若古㢤奚以常法而御君也呜呼此非深扵

知君者之言乎知君如先生则凡𠩄以论君者冝无

不当矣庸敢缀辑其大㮣以为后序云

    赠医师朱碧山序

予蚤岁好读古书而扵医家自素问难经灵枢甲乙

之外得汉张长沙伤寒论爱其文奥意古读之穷日

夕不能⿳宀羽尔 -- 𡪹⿳宀羽尔 -- 𡪹千载之下継长沙而作者其惟刘河

间乎河间之言亦奥古非深扵文字者不能以尽通

故通其说而得其𫝊者往往灼知病情之𠩄在为之

一攻伐以除之可谓快意而通神者矣用是𥨸𥝠慕

焉而怪东南之医者鲜克以知此一日与吴医朱碧

山论及之碧山乃愀然曰子诚北士也知北方之医

而巳矣医固无南北之异而习其学者冝有以消息

之北方风气浑厚禀赋䧺壮兼之饮食嗜好朴厚而

俭素非有𢦤贼斵䘮之患也一有疾焉辄以苦寒䟽

利之齐𭠘之固快意而通神矣若夫东南之民体质

柔脆肤理䟽浅而饮食之縦嗜好之过举与北方之

人异頋欲以前法施之不㡬扵操刃而杀人乎是故

壮方之治疾宜以攻伐外邪为先南方之治疾宜以

保养内气为本斯意也河间亦尝及之矣但引之而

不发学者苟能精思而善用勿一滞扵攻伐勿苟求

扵快意斯为得之余时虽矍然称善然犹未知其何

如也及余官江浙分省而碧山以省之太医相周旋

间有疾必求扵碧山而碧山则毎用保养之齐以取

验以余虽北产而居南日乆故亦不宜従事扵攻伐

盖慎之也余太夫人春秋髙而遘疾甚惫吴之医者

群至独碧山之用药为宜及余淂之血病服药者经

年碧山视之曰此阴虗证也徐𥙷之则愈急止则大

従之用其法不二月而愈呜呼若碧山者岂非优

扵其学者乎余扵是益有以徴其前言之不𮘸矣余

之徳扵碧山者甚厚而惧无以报故为历序其𠩄尝

论及夫治法之奇验如此使丗之习河间之学者不

敢以易心求之而且知𠩄戒焉是尚碧山之志也夫

    赠蒲察镇抚诗序

近十数年来海内多故兵戈四起而东南为尤甚余

南鄙之陋儒盖乆而厌乱遂挈家泛海渡黒水登莱

行万里以归我王相捴兵公及抵山东入昌乐界爱

其境土宁谧民物阜繁驻车而少憩焉忽父老四三

人者携酒浆往劳而甲胄士数軰亦𭭕然而前且曰

官南来道里辽逺甚苦饥将扵余具膳晚将扵余止

宿幸毋我虞也余讶而问焉则今镇抚君屯田之𠩄

君守昌乐数载而能寓兵扵农奠安部落仁以绥之

徳以抚之使居者乐而行者喜故其途路之间更相

劳徕有三代之遗风此可见君之善扵莅官而王相

之明扵用人也扵是眷兹乐土解槖与囊即西郭而

问舎焉君乃为之假馆以居之分俸以食之朝夕过

従甚相款治既而邑之人士亦咸感君之恵作为声

诗以咏歌之以余尝従事扵文学请一言为序引余

惟至元甲戍间中书左丞相伯颜公帅师南下以伐

宋大败宋师于江夏于时将吏兵佐之在军者咸⿰⾔𭥍 -- 诣

麾下贺而丞相则以为此皆三君子之力非我之能

也夫𠩄谓三君子者乃河南陈公覃懐许公其一则

我蒲察公也自后朝廷录蒲察之勲绩以懐逺大将

军荆湖广东道水陆𬋩军正万户俾其子孙丗𥫄

君盖蒲察公之诸孙生长丗家为时贵胄其耳目之

𠩄接家庭之𠩄习无非尊君亲上字民驭军之事昔

日之𠩄知乃今日之𠩄行是宜君之有为扵其軄而

王相之有取扵君也虽然夫𠩄贵乎世家贵胄者以

能纂乃旧服如先公之在军旅也君诚能以先公之

在军旅者赞辅王相以平㝎其土宇朝廷亦安得不

以待先公者待君焉诗曰王命山甫纉戎祖考君其

勉之矣君名文政字㬌仪蒲察其氏也今为行军镇

抚云

    禅海集序

永嘉有沙门曰道衡平公冥心禅恱深通内典乃以

去古既逺淳风日浇末法羼提𥨊(“爿”换为“丬”)失其本遂广辑群

书彂明斯事绵历十载始克成编𠩄谓禅门宗𣲖图

人天眵目亦既模印以行后复以诸尊宿语去华存

实𥙷缀𩔖聚曰提纲曰上堂曰小参曰训示语曰拈

古曰颂古曰赞曰偈曰书问曰䟽语曰小佛事汨六

祖檀经马祖四家语合若干卷名之曰禅海集盖取

马祖禅归海语也扵是道衡居吴日乆余以非才𥨸

禄于吴朝夕与道衡㳺𫉬知述作之大㮣道衡将绣

诸梓遂俾序其萹端余尝闻诸学佛之人曰𥼶迦二

十八𫝊为逹磨入中国为𥘉祖𥘉祖相承至忍大师

而秀与䏻分南北宗南宗既为六祖弟子日盛至马

祖大兴禅教尊其道者益衍迤盛大他宗莫及也然

皆有机縁训示之语弟子编而集之分为五宗宋㬌

徳间吴僧道原采掇成书曰𫝊灯录禅宗之书盖昉

诸此自是以后又有续灯广灯五灯㑹元宗镜录僧

宝𫝊宗门统要诸书者出富㢤其为言矣然自南渡

以迄我元诸尊宿之道行法言散漫诸方未有辑而

为书者而况比年以来兵火四起𠩄至荡焚妙𭥍玄

䂓不绝如线疑似机微之失将何𠩄折𠂻㢤此道衡

之书𠩄以不可不作也然必名之以禅海者禅言其

静而海言其性也佛氏以见性为学而性之不能

者动累之也是故驻动谓之静䏻静则明明则性可

见矣性可见则通乎佛矣故禅海者诚学佛之要书

也其编辑之富述作之精虽与𫝊灯诸书并𫝊可也

然非上根大器之人其亦孰得而知㢤扵此而不知

则舎禅海而入苦海岂道衡意㢤余非知佛学者姑

诵𠩄闻以为序使后之人𮗚之其亦有𠩄感悟也矣

道衡俗姓叶氏祝𩬊镇江之金山禅教二书靡不毕

通间亦旁习儒言其扵诸子百家多𠩄渉猎然最善

作诗有𠩄谓半间集𫝊诸学者云

    云深诗序

吴僧朝宗家祁水之南生而颖异㓜不好弄甫十岁

得法华七卷读之即通大义父母以为夙成因命祝

发为僧习内典之学后入天岸法师室复得止𮗚之

𭥍焉既而典賔筵扵雨华主懴席扵大徳首众扵南

翔皆以徳业优赡著称然恬静自守雅不泥荣名尝

题其𠩄居曰云深而自𭈹曰云深道人嗟夫昔人赋

诗有以僧托兴扵云者盖云与僧皆㳺扵世之外而

以云出僧不出为髙故唐显万在万松岭与云争半

间分之而以巳之不出休休焉自骄扵云则云者固

僧之𠩄宜以托兴焉者也朝宗以云深题其居岂非

诗人之遗意而万之徒欤故为序其事而繋以诗曰

老僧客云间云深不知处禅房玉叶迷法座天花护

无形视其消弥空睹其聚动静齐変幻昏旦相依附

云以无心出僧以无心住虽云同卷舒终亦异留去

显万今何在云山旧尝驻对之而自骄宁不以此故

僧盖万之徒是用寓情素



九灵山房集卷之十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