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中庸衍义 卷七 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七     明 夏良胜 撰达道之义夫妇之法 夫妇之戒
  咸亨利贞取女吉
  朱熹曰咸交感也兑柔在上艮刚在下而交相感应又艮止则感之专兑说则应之至又艮以少男下于兑之少女男先于女得男女之正婚姻之时故其卦为咸其占亨而利贞取女则吉葢感有必通之理然不以贞则失其亨而所为皆凶矣
  家人利女贞
  程頥曰家人之道利在女正女正则家道正矣夫夫妇妇而家道正独云利女贞夫正者身正也女正者家正也女正则男正可知矣
  渐女归吉利贞
  程頥曰天下之事进必以渐者莫如女归臣之进于朝人之进于事固当有序不以其序则陵节犯义凶咎随之然以义之轻重廉耻之道女之从人最为大也故以女归为义且男女万事之先也
  臣良胜曰天地理数只是一渐其所谓渐只是一序若其初元一太极生天地而两仪阴阳太少而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三百八十四爻以尽万物之情皆是序以渐也至于生物春而生夏而长秋而实冬而归藏皆渐也人亦天地间一生物女进非渐决非贞女士进非渐必非端士臣或以逼其君子至于胁其父皆起于无序也可不戒哉
  归妹九二眇能视利幽人之贞
  朱熹曰九二阳刚得中女之贤也上有正应而反阴柔不正乃贤女而配不良不能大成内助之功故为眇能视之象而其占则利幽人之贞也幽人亦抱道守正而不偶者也
  归妹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
  程頥曰六五居尊位妹之髙贵者也下应于二为下嫁之象贵女之归惟谦降以从礼乃尊髙之德也不事容饰以悦于人也娣媵者以容饰为事者也衣袂所以为容饰也六五尊贵之女尚礼而不尚饰故其袂不及其娣之袂良也良美好也月望阴之盈也盈则敌阳矣几望未至于盈也女之髙贵常不至于盈极则不亢其夫乃为吉也女之处尊贵之道也
  鼎初六鼎颠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
  朱熹曰居鼎之下鼎趾之象也上应九四则颠矣然当卦初鼎未有实而旧有否恶之积焉因其颠而出之则为利矣得妾而因得其子亦犹是也此爻之象如此而其占无咎葢因败以为功因贱以致贵也
  恒六五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象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
  程頥曰夫以顺从为恒也妇人之道在妇人则为贞故吉若丈夫而以顺从于人为恒则失其阳刚之正乃凶也
  尧典曰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蔡沉曰此尧言其将试舜之意也庄子所谓二女事之以观其内是也葢夫妇之间隐微之际正始之道所系尤重故观人者于此为尤切也钦哉者尧戒二女之词即礼所谓往之尔家必敬必戒者况以天子之女下嫁于匹夫尤不可以不深戒也周惇頥曰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釐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于身而已矣身端心诚之谓也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
  臣良胜曰舜之刑二女齐家之有道也二女之执妇道受教亦有素也是两善以相承故曰敬而足也至周惇頥则曰诚心以复其不善之动有变而从善者
  闗雎诗曰闗闗睢鸠在河之洲𥥆窕淑女君子好逑匡衡曰𥥆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化之端也
  思齐诗曰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朱熹曰言文王顺于先公而鬼神歆之无怨恫者其仪法内施于闺门而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也孔子曰家齐而国治孟子曰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臣良胜曰文王之所以御家邦者有刑于寡妻之化也其所以刑之者有纯一不已之德也葢其不显亦临无斁亦保而和敬之功益宻不闻亦式不諌亦入天性之合益完是以内而太姒上嗣徽音下百斯男克宜于家外而髦士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克永其誉始则仪刑于一家终而仪刑于万邦矣是则后妃素贤而其成德皆仪刑于文王者故臣以为闗睢之诗乃在成化之后而追言其始至之贤已若此也若云后妃自有圣德初至之时已为宫中所乐则南国之化乃一妇人能为之恐非周公孔子表列文王端本治化之意故曰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鸡鸣诗曰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朱熹曰言古之贤妃御于君所至于将旦之时必告君曰鸡既鸣矣㑹朝之臣既已盈矣欲令君早起而视朝也然其实非鸡之鸣也乃苍蝇之声也葢贤妃当夙兴之时心常恐晚故闻其似者而以为真非其心存警畏而不流于逸欲何以能此故诗人序其事而美之也
  小星诗曰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
  朱熹曰南国夫人承后妃之化能不妒忌以惠其下故众妾美之如此葢众妾进御于君不敢当夕见星而往见星而还故因所见以起兴其于义无所取特取在东在公两字之相应耳遂言其所以如此者由其所赋之分不同于贵者是以深以得御于君为夫人之惠而不敢致怨于往来之勤也
  臣良胜曰读小星之诗而后知文王后妃之化之远也诸侯夫人化之能容其下葢其尊贵之体礼义之教素有足闲者其感之易也若夫妾媵惟欲之从乃能归美其夫人而自安于命则尊卑贵贱各有仪等并后夺嫡之患决所无矣又安有飞燕太真遂基家国之祸者哉
  绿衣诗曰𫄨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朱熹曰𫄨绤而遇寒风犹已之过时而见弃也故思古人之善处此者真能先得我心之所求也
  燕燕诗曰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
  朱熹曰言戴妫之贤如此又以先君之思勉我使我常念之而不失其守也
  臣良胜曰处夫妇之变而不失其正者庄姜是也以庄公之狂暴而庄姜正静自守宠嬖既多家国贻祸州吁之恶既稔桓公之禄不终然而不敢归怨于夫但欲思古人以自免于訧戴妫大归又以先君之思为朂视小星之妾媵犹多贤焉此亦先王遗泽之尚存而庄姜之化亦有行乎其下矣至后宣姜之丑而新台鹑奔之赋卒起狄人灭国之祸君子遂厌卫风于不齿至归罪于土薄而气轻浮地肥而人怠惰故性淫而声靡臣观庄姜而下有六妇人焉其诗皆止乎礼义者亦安得委于地气习俗然哉
  何彼秾矣诗曰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雍王姬之车
  朱熹曰王姬下嫁于诸侯车服之盛如此而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家故见其车者知其能敬且和以执妇道于是作诗以美之曰何彼戎戎而盛乎乃唐棣之华也此何不肃肃而敬雍雍而和乎乃王姬之车也此乃武王以后之诗不可的知其何王之世然文王太姒之教久而不衰亦可见矣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纪季姜归于京师
  胡安国曰往逆则称王后既归何以书季姜自逆者而言则当尊崇其匹内主六宫之政使妃妾不得以上僭故从天王所命而称王后示天下之母仪也自归者而言则当樛屈逮下使夫人嫔妇皆得进御于君而无嫉妒之心故从父母所子而称季姜化天下以妇道也其词之抑扬上下进退先后各有所当而不相悖皆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春秋之所谨也
  晋人败狄于箕
  左氏传曰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賔与之归言于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德以治民君请用之臣闻之出门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则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敬仲桓之贼也实相以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以为下军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将中军以再命命先茅之县赏胥臣曰举却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却缺为卿复与之冀
  臣良胜曰春秋之世王化不行天子诸侯刑家之道无闻焉而夫妇賔敬有见于田间者是可以观世矣夫纲不立妇善乃名不能废焉
  晋文公妻赵衰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逆赵盾与其母而纳之衰辞姬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请许之来以盾为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而使其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子而已下之
  臣良胜曰赵姬处嫡庶母子之间古人所难能也已以公女自下于狄女以已之子而下于狄女之子且知盾为贤而让之载籍所未有也
  宋灾宋伯姬卒
  穀梁传曰取卒之日加之灾上者见以灾卒也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曰妇人之义傅姆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于火而死易曰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而或以为共姬女而不妇非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女德不贞妇道不明能全其节守死而不回见于春秋者宋伯姬尔圣人冠以夫谥书于春秋曰葬宋共姬以著贤行劝天下之妇道也
  纪叔姬归于酅
  胡安国曰庄公四年纪侯去国叔姬至此始归于酅者纪侯方卒故叔姬至此然后归尔归者顺词以宗庙在酅归奉其祀也鲁为宗国妇人有来归之义纪既亡矣不归于鲁所谓全节守义不以亡故而亏妇道者也鲁人髙其节义恩礼有加焉是故其归于酅其卒其葬史策悉书夫子脩经存而弗削使与卫之共姜同垂不朽为后世劝若夏侯令女曹爽之弟妇也寡居守志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曰曹氏全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闻者为之感恸其闻叔姬之风而兴起乎
  臣良胜曰春秋妇女以文词纪于传者类有可称而贤行特书于经者宋伯姬纪叔姬尔葢天下之善有勉乎理义斯为难矣安而止乎理义者尤难也伯姬年六十矣使避火而生亦不害乎贞也而必死以成礼叔姬妾媵也国亡君死使归宗国亦自有道也必归于酅以脩祀是可归弗归可生弗生一安于理义之正也二姬皆鲁女秉礼之遗风尚在故国人髙之皆详其事而春秋得因以示劝然二百四十二年之间仅有此尔葢亦难哉或者曰伯姬避嫌之甚者而叔姬归酅则纪季之邑嫂叔之嫌无避已乎姬之归也以宗庙在非以季也况贞洁之操自孚于人心而好恶之公终不能以昧夫天理若令女处逆乱之族又依于伯氏而志节炳然自见节义在妇女阴柔之质而秉阳刚之德尤人所贤乐道而成全之者故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志而已矣君子谓为鲁男子则难为柳下惠则易有大节焉则小嫌在所略者
  王姬归于齐
  胡安国曰按周制王姬归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礼亦隆矣春秋之义尊君抑臣其书王姬下嫁曷为与列国之女同辞而不异乎曰阳倡而阴和夫先而妇从天理也述天理训后世则虽以王姬之贵其当执妇道与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异哉故舜为匹夫娶帝二女其书曰嫔于虞西周王姬嫁于齐侯亦执妇道成肃雍之德其诗曰曷不肃雍王姬之车自秦而后尤欲尊君抑臣为治而不得其道至谓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于妇逆阴阳之位故王阳条奏世务指此为失而长乐王回亦以其弊至父母不敢畜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妇原其意虽欲尊君抑臣为治而使人伦悖于上风俗坏于下又岂所以为治也其流至此然后知春秋书王姬侯女同辞而不异者垂训之义大矣
  婚义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吕大临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下之大义也有家者夫听家之外治妻听家之内治天子与后有天下者也则不得不听天下之内外治也外治者明章男教也司徒之所教皆是也内治者明章妇顺也妇顺之法德言容工皆是也阳道者男所以正其室也阴德者妇所以宜其家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则正室之道天子所理也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则宜家之道后所治也凡天子所听皆外治后所听皆内治至于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必周南召南盛德之化然后可致
  臣良胜曰君之道天道也后之道地道也乾坤虽并列而坤终不可以敌夫干故地在天中犹一物也后之能听内治者亦天子之外治有以刑之也非后与天子分内外为治理也若天子比昵于宫闱而后妃有干于政典则天地失官不可以言治矣
  哀公问孔子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
  方氏曰冕而亲迎所以敬其妻也冠于阼阶所以敬其子也为主于内者妻也故曰亲之主传后于下者子也故曰亲之后内非有主则外不足以治其国家矣非有后则上不足以承其祖考矣此所以不敢不敬也君子虽无所不敬又以敬身为大焉以其为亲之枝故也身之于亲犹木之有枝亲之于身犹木之有本相须而共体又非特为主为后而已此尤不敢不敬也
  臣良胜曰夫子因哀公问冕而亲迎之礼上推而及于亲下推而及于子然其本源则在吾身而已故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道之行者敬之也夫妻以配吾身者也有吾妻乃有吾子有吾妻子以辅吾身乃所以敬事吾亲也故曰夫妇人伦之始也昏礼废而人道绝矣
  思齐诗曰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朱熹曰此诗亦歌文王之德而推本言之曰此庄敬之大任乃文王之母实能媚于周姜而称其为周室之妇至于太姒又能继其美德之音而子孙众多上有圣母所以承之者远内有贤妃所以助之者深也臣良胜曰妇以无非无仪为善故无攸遂主中馈而已周室之兴周公历以大任太姒之贤有闗于文王之德之化何也乾坤之道男女之谓也故干父道也夫道也坤母道也妻道也谓干可以兼坤可也谓干可以无坤不可也故男正位乎外必曰女正位乎内然后夫夫妇妇父父子子而家道正矣懿彼哲妇为枭为鸱牝鸡之司晨惟家之索谓妇无补于外政不可也谓妇无损于外政不可也惟文武所遇母妃世济徽音从古罕俪于八百年仁厚之泽诚亦有所助也故文王于家人之彖曰利女贞以女贞为利于家也周公之诗葢本乎此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大明诗曰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朱熹曰言天既命文王于周之京矣而克缵大任之女事者惟此莘国以其长女来嫁于我也天又笃厚之使生武王保之助之命之而使之顺天命以伐商也
  臣良胜曰灵芝无根醴泉无源圣人之生间世之瑞也固不必于有所本也然而文王之生则以王季大任为之父母武王之生则以文王太姒为之父母皆厚其本以克永世非偶然之故周公推原本始极于尊隆因以显其世泽之深厚而欲成王知其所自葢亦子孙之词也若曰圣贤之生必系世类则瞽鲧何以有舜禹之圣子朱均之不肖何得为尧舜圣人之子乎周公作诗本意以文武之生于太任太姒有以异乎前代者自其所生而言则谓之母道自其所配而言则谓之妇道故凡母后之贤类以妇道载焉
  泰誓曰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
  蔡沉曰治乱曰乱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毕公荣公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妇人焉九人而已刘侍读以为子无臣母之义葢邑姜也九人治外邑姜治内言纣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尽忠也
  周宣王尝晏起姜后脱簪珥待罪于永巷使其傅母通言于王曰王乐色而忘德失礼而晏起乱之兴自婢子始敢请罪王曰寡人不德实自生过非夫人之罪也自是勤于政事早朝晏罢卒成中兴之名
  臣良胜曰文武盛时夫道克正而行乎闺门率以向化若宣王乃有藉于后言之规正是以其化行者浅矣其时有龙漦化为𤣥鼋童妾遭之孕生而育弃之童谣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即褒姒也子幽王纳之而西周亡矣是闺门为王化之原所系有如此者
  汉文帝以皇后弟窦广国贤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久念不可乃以申屠嘉为相
  臣良胜曰尝闻程頥有云有典选者其子弟皆不入铨避嫌之过公亦私也虽然世衰道㣲易私难公若文帝者非避嫌之过也使广国之贤果可相而未充其位失一广国尔他日以为口实凡后家皆得据相位则王莽之代汉不待哀平之后矣以此言之文帝不失为公也且其事薄太后极其孝敬至其弟昭犯法虽不忍加诛而使群臣哭之令自杀昭亦素称长者以久典兵骄而犯上帝亦不能以恩贷之则所惩者深矣是又安得更相广国哉况窦后不说儒术赵琯王臧获罪而曰儒者文多质少使其弟居相位又当何如况帝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袁盎引却其座不以为忤且赐之金则刑家之政文帝于三代之后所仅有者
  明德皇后汉明帝后也章帝即位欲封爵诸舅太后不许㑹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请依旧典太后诏曰凡言事者皆媚吾以要福尔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帝省诏悲叹复请太后报曰尝观富贵之家福禄重叠犹再植之木其根必伤今数遭变易榖价数倍而欲先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惓惓乎又诏有司曰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㫖下亏先人之德重袭西京败亡之祸乎
  赵弼曰明德斯言诚万世母后之龟鉴也方之吕氏封王诸吕孝元王后封诸弟为侯岂不大有悬绝乎良由伏波将军忠义之德垂式于后观其戒兄子严敦之书足以知其义方家教之善也明德为贵人时德冠后宫暨母仪天下愈崇俭素兄廖尝虑美业难终上书劝成德政借喻之言足以匡扶治教忠贤萃于一门两汉外戚无一可拟者猗与休哉
  和熹皇后和帝后也尝有疾特令后母兄弟入侍医药不限日数后言于帝曰宫禁至重而使外人久在内省上令陛下有幸私之讥下使贱妾获不知足之谤上下交损诚不愿也帝曰人皆以数入为荣乃反以为忧深自抑损诚难及也
  赵弼曰太后邓禹之孙邓训之女性孝友好读书昼脩妇业暮读经史家人号曰诸生和帝纳为贵人后正位中宫郡国贡献悉令禁绝岁时但供纸笔而已和帝每欲封邓氏后辄哀言逊让故兄隲终和帝世不过虎贲中郎将和帝崩孝殇始生百馀日即位太后临朝孝章子孙岂无年长聪慧者乃立饮乳之儿其意固有在也孝殇未逾年而崩太后迎立清河王庆之子祐是为安帝既立不明太后犹临朝称制不免有贪权固位之心乃为贤明之累也
  臣良胜曰古有植遗腹朝委裘者殇帝为和帝子虽生一日犹当立也赵弼谓后意有所在则望之深矣舍殇帝而他立是召乱也晋襄公卒赵孟谋欲立长君襄夫人日抱太子哭于朝曰舍嫡嗣而外求君将焉置此此则后宜免矣但汉书云和帝皇子十数后生者辄隐秘养于民间群臣无知者长子胜又以痼疾废此则和帝之过而后不得谓不预知也抱殇帝以临朝亦周公负成王意也安帝立时年已十三若大臣辅之自可立政朱熹脩纲目特书太后犹临朝以讥之得其情矣及后杜根上书请还政盛以缣囊扑杀于殿庭即此一短已掩其终身之长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慎之哉
  唐长孙皇后兄无忌于太宗本布衣交以佐命功出入卧内帝将引以辅政后固谓不可乘间曰妾托体紫宫尊贵已极不愿私亲更据权于朝汉之吕霍可以为鉴又密谕无忌牢让不获已帝乃听后喜见颜色后喜图传视古善恶以自鉴帝与言及天下事辞曰牝鸡之晨家之索也帝固要之迄不对帝尝罢朝怒曰㑹须杀此田舍翁后问为谁上曰魏徴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庭上惊问其故后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帝悦既崩太宗悲恸谓近臣曰朕非不知天命而为无益之悲但入宫不复闻规諌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忘怀尔
  臣良胜曰后之不预政不私其兄右贤规諌信足为法承乾其所生也武德九年既立为太子至贞观七年承乾以亏礼法闻于志宁孔颖达数直諌赐之金一斤绢五百疋是必后有以赞助之也阅二年而后崩则承乾之过日稔而魏王夺嫡之谋益深至十七年而承乾废使后尚存则承乾之过其少损矣太宗废长立少之心其遂已矣魏王泰亦且有所惩创不敢萌觊觎之志矣观承乾对太宗之言曰臣为太子夫复何求但为泰所图时与朝臣谋自安之术若此言岂真大愚者太宗闻晋王言泰并欲图已遂悔立泰之言而谓无忌等曰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是我心诚无聊赖自投于床又抽佩刀欲自刺葢其愧悔之心有不能自达者使当时有长孙后在宁有是耶噫后之贤上有系于天道下有系于子道其不轻而重也明矣
  唐穆宗疾大渐命太子监国宦官请郭太后临朝称制太后曰昔武氏称制几覆社稷我家世守忠义非武氏之比也太子虽少但得贤宰相辅之尔等勿预朝政何患国家不安自古岂有女子为天下主而能致唐虞之理乎取制书手裂之太后兄太常卿钊闻有是议密笺曰若果徇其请臣请先率诸子纳官爵归田里太后泣曰祖考之庆终于吾兄
  臣良胜曰汉之后德以马氏为最唐之后德以郭后为最时有马廖郭钊相成其美尤所难也葢马援素有义方之教戒严敦之书大近道理郭子仪再造唐室卒全令名其子尚主奉天之变不受伪官而直趋卫跸皆其家教之素然也近丹之赤近墨之黒所习亦有然者岂必曰鹭白乌𤣥而出于性哉
  宋慈圣皇后仁宗后武穆惠王曹彬之孙也庆历八年闰正月望夕后三日卫卒作乱夜越屋叩寝殿后方侍遽起帝欲出后闭阁拥持趣呼都知王守忠使引兵入贼伤害宫嫔声彻帝所内宦以乳妪殴小女子绐奏后叱之曰贼在近杀人敢妄言耶后度贼必纵火阴遣人挈水踵其后果举炬焚帘水随灭之是夕所遣宦侍后皆剪髪谕之曰明日行赏用是为验故争尽死力贼即擒灭阁内妾与卒乱当诛祈哀幸姬姬言之帝贷其死后具衣冠见请论如法曰不如是无以肃清禁掖帝命坐后不可立请移数刻卒诛之故事外家男子无得入谒神宗以后春秋髙数请召弟佾入见久之乃许少顷后谓佾曰此非尔所当得留趣遣出焉神宗尝有意燕蓟与大臣议定而白其事太后曰事体至大吉凶悔吝生乎动得之不过南面受贺而已万一不谐生灵所系未易以言茍可取之太祖太宗收复久矣何待今日帝曰敢不受教宣仁皇太后英宗后也不豫吕大防范纯仁等问疾太后曰试言九年间曾施恩髙氏否只为至公一男一女死皆不得见言讫泣下又曰先帝追悔往事至于泣下此事官家宜深知又曰正欲对官家说破老身没后必多有调戏官家者宜勿听之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乃呼左右问曾赐出社饭否因曰公各去吃社饭一匙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史臣曰太皇召用故老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举边砦之地以赐西夏于是宇内复安辽主戒其臣下令勿生事于疆场曰南朝尽行仁宗之政矣有臣请循天圣故事帝后皆御殿又请册宝于文德殿太皇曰母后当阳非国家美事况天子正衙岂所当御崇政足矣临朝九年朝廷清明夷夏绥定力行故事抑绝外家私恩人以为女中尧舜
  国朝孝慈髙皇后从圣祖在军时岁大歉常自忍饥怀糗饵脯脩供给未尝乏绝造次颠沛恪遵妇道每有䜟记书札辄命善藏之仓卒取视后即于囊中出而进之未尝脱误
  圣祖尝焚香祝天愿天命早有所付毋苦天下生民后曰方今豪杰并争虽未知天命所归以妾观之惟以不杀人为本颠者扶之危者救之收集人心人心所归即天命所在彼纵杀掠以失人心天命之所恶其身亦难保也圣祖曰尔言深合我意明日冒雨归语曰昨闻尔言往来方寸间不能忘有一卒违令忽与妇人俱诘之不能隐吐实云掠得之我告之曰今日用兵所以禁乱若寡人之妻孤人之子适以生乱不即舍之吾必戮尔此卒感悟遂即舍之由尔言也后曰用心如此何忧人心之不归乎
  圣祖帅师渡江后亦率诸将士妻妾继至太平及居建康时吴汉接境战无虚日亲率妾媵完缉衣鞋助给将士夜分不寐时时左右规画动合事机
  圣祖即帝位册立为皇后因谓侍臣曰昔汉光武劳冯异仓卒芜蒌亭豆粥滹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君臣之间始终保全朕念皇后起布衣同甘苦尝从朕在军仓卒自忍饥饿怀糗饵食朕比之豆粥麦饭过之尤甚昔唐太宗长孙皇后当隠太子构隙之际内能尽孝谨承诸妃消释嫌猜朕为郭氏所疑径情不恤将士有所献后先献郭氏慰悦其意及欲危朕辄为弥缝卒免于患又难于长孙皇后者朕或服御诸怒小过辄谓朕曰忘昔日之贫贱邪朕复为之惕然家之良妻犹国之良相岂忍忘之罢朝因以语后后曰妾闻夫妇相保易君臣相保难妾安敢比长孙皇后贤但愿陛下以尧舜为法尔
  后自少贞静端一孝敬慈惠聪明出人意表尤好诗书恒以不逮事舅姑为恨见圣祖追慕悲伤亦为之流涕晨夕祎翟从拜谒奉先殿每当祭躬治膳脩务尽诚敬后一日闻得元府库输其宝货至京师问圣祖曰得元府库何物曰宝货尔后曰元氏有此宝何以不能保而失之葢货财非可宝帝王自有宝也圣祖曰皇后之意朕知之矣但谓以得贤为宝尔后即拜谢曰诚如圣言妾每见人家产业厚则骄至时命至则逸生家国不同其理无二人之常情所当深戒妾与陛下同处穷约今富贵至此恒恐骄纵生于奢侈危亡起于忽㣲故世传技巧为丧国斧斤珠玉为荡心鸩毒诚哉是言但得贤才朝夕启沃共保天下即大宝也显名万世即大宝也而岂在于物乎圣祖曰善
  尝侍坐乾清宫语及穷约时事圣祖曰吾与尔䟦涉艰难备尝辛苦今日化家为国无心所得上感天地之德祖宗之恩然亦尔内助之功也后曰陛下一念救民之心格于皇天天命眷之祖宗祐之妾何力之有但愿陛下不忘穷约之时而警戒于治安之日妾亦不忘相从于患难而谨饬于朝夕天地祖宗非惟庇佑于今日将为子孙无穷之福
  后自正位中宫益自勤励尝讲求古训谕告六宫孜孜不倦一日集女史清江范孺人等问曰自汉唐以来何后最贤家法何代最正对曰惟赵宋诸后多贤家法最正后于是命女史录其家法贤行每令诵而听之曰不徒为吾今日法子孙帝王后妃皆当省览此可为万世法也尝闻元世祖后煮故弓弦事亦命取练之织为衾裯以惠孤老每制衣裳馀帛缉为中褥织工治丝有荒颣弃遗者亦俾缉而织以赐诸王妃公主谓曰生长富贵当知蚕桑之不易此虽荒颣弃遗民间犹为难得故织以示尔不可不知也
  又尝语诸王妃公主曰无功受福造化所恶吾与若属被锦绣美饮食终日无所为当勤女工以报造化太子诸王虽爱之甚笃勉令务学谆切恳至尝曰尔父尊临万国身致太平亦由学以聚之尔小子当思继继绳绳以不辱所生又曰吾闻女史言邓禹为将不妄杀人故其女为后吾家世忠厚至吾父虽无禹之功然平生急于义今日为后非偶然也尔軰异日有人民社稷之寄尤必积累忠厚乃可长世切不可自恃而不务德谓事有偶然也诸王或以服用相尚者后曰唐尧虞舜茅茨土阶夏禹文王恶衣卑服尔父俭约尤恶奢丽日夜忧勤以治天下尔軰无功锦衣玉食犹欲以服御相加何志气不同如是乎惟当亲师取友讲论圣贤之学开明心志自无此气习也
  尝令女史诵小学书注意听之既而奏曰小学书言易晓事易行于人道无所不备真圣人之教法盍表章之圣祖曰然吾已令亲王驸马太学生咸讲读之矣尝遇水旱岁凶进食必间设麦饭野蔬圣祖因告以赈恤之事曰妾闻水旱无时赈恤之有方不如蓄积之先备卒不幸有九年之水七年之旱将何法以赈之圣祖深以为然又言施恩欲溥遍然亦有等差众庶日给固有艰难百官家在京者其乡里远近不同家贫富亦异而俸入有限虑或不给艰难必甚遇暑雨祁寒辄形于嗟叹圣祖感其意每遣存问周给之近臣及奏事官朝罢㑹食廷中后命中官取其饮食亲尝之滋味淡薄奏圣祖曰朝廷用天禄以养天下之贤故自奉欲其薄养贤欲其厚今之典大烹者不能辑其下人惟奉上者甘㫖群臣饮食皆不得其味岂养贤之道乎圣祖曰饮食之事朕不经心将谓群臣皆得甘㫖岂意所司自分厚薄想群臣欲言又难于启齿事虽甚㣲所系亦大皇后今日不言朕岂知其如此亟召光禄卿徐兴祖等切责之
  圣祖尝临太学祀先师孔子还后问曰太学生几何答曰数千又问悉有家乎曰亦多有之后曰善理天下者以贤才为本今人才众多深足为喜但生员廪食于太学而妻子无所仰给宁无所累于心乎圣祖即命月赐粮给其家以为常
  圣祖御膳后必躬自省视宫人请曰宫中人众无烦圣体后曰吾固知宫中有人但妇人事夫不可不谨膳羞上进不可不蠲洁脱有不至尔軰受责吾心岂安吾所以为此者一以敬上而不敢忽一以保尔軰免于责也岂为无人耶宫人有过圣祖怒亦怒之命左右执付宫正司议罪怒解问曰尔不自责罚付之宫正司何也对曰妾闻赏罚惟公足以服人故不以喜而加赏不以怒而加刑喜怒之际而行赏罚必有偏重人议其私付之宫正司则当斟酌其轻重矣治天下者亦岂能人人自赏罚之哉有司者论之耳圣祖曰尔亦怒之何也对曰当陛下怒时遽自罚之非惟宫人得重罚亦损中和之气妾之怒所以解陛下之怒也后慈以接下亲戚勲旧之家无不得其欢心命妇入朝不以尊贵临之延接如家人礼
  后有疾圣祖问曰尔有身后之嘱乎对曰惟陛下当求贤人教育诸子使进德脩业子孙皆贤臣民得所妾虽死如生也
  仁孝皇后中山武宁王徐达之长女自幼贞静纯明孝敬仁厚王与夫人言此女天禀非常宜以经史充其知识故书一览成诵不忘博通载籍圣祖一日召王问曰知卿有贤女朕第四子气质不凡能以配焉王拜稽首谢洪武九年正月册为燕王妃恭勤妇道孝慈高皇后深所爱重尝曰燕王妃所行足以仪范宫闱又曰此吾孝妇也髙皇后崩哀毁恸左右执丧三年蔬食如礼免丧或语及未尝不流涕云
  文皇入正大綂后正位中宫愈益祗勤数言南北战鬬累年兵民俱敝宜与休息又言帝尧施仁自亲族始又言人才难得昔汤武之佐伊尹太公皆先代之人况今日贤才皆太祖皇帝所成望陛下不以新旧为间悉皆嘉纳一日退朝晏请其故文皇曰吏部选人每循资格朕今日亲㧞二十馀人为方岳𨛦守不觉晏尔后曰国之理乱系于民之安否民之安否系于守牧之贤不肖奈何悉用资格任牧守哉往古令制有出众之才必有不次之擢积年劳之多亦有叙陞之典二者并行则士无枉才官得实用而治效可致文皇然之
  初册立仁宗为皇太子言曰太子国家之本愿择老成端正之士辅养德器文皇曰斯言正合朕意既而又曰皇考之制东宫官属悉以廷臣兼之任使一则疑隙不生今凡宫臣之重者悉择廷臣贤者兼之后曰此先朝鉴戒往古之法诚良法也虽万世当守而行之又曰长子仁厚足为令器不忝祖宗矣
  后作内训有曰君子为宗庙之主奉神灵之綂宜蕃衍嗣续传序无穷故夫妇之道世祀为大古之哲后贤妃皆推德逮下荐达贞淑不独任已是以茂衍来裔长流庆泽周之太姒有逮下之德故樛木形福履之咏螽斯扬振振之美终能昌大本支绵固宗社三王之隆莫此为盛矣故妇人之行贵于寛惠恶于妒忌月星并丽岂掩于末光松兰同亩不嫌于俱秀自后妃以下至于士庶人之妻诚能贞静寛和明大孝之端广至仁之意不专一已之欲不蔽众下之美务广君子之泽斯上安下顺和气蒸融善庆源源实肇于此矣
  尝从容问文皇曰陛下日与共图政理者谁与曰六卿治政务翰林职论思典词命皆朝夕左右者乃请悉赐其命妇冠服钞币且谕之曰妻之于夫岂止于衣服馈食必有德行之助焉今皇上所与共图理道者六卿翰林之臣数軰诸命妇可不有以翼赞于内乎百姓安则国家安国家安则君臣同享富贵泽被子孙矣
  后有疾遗令皇太子曰吾祗事皇上于今三十有二年上不能继承先皇后懿德吾甚愧之今至此命也奚悲尔吾之长子仁孝淳厚当夙夜恪勤敬事君父勿以吾故过哀毁以伤君父之心吾素菲薄无德及人身没之后丧葬务从简省无妨臣民往者皇上遭罹内难躬率将士在外吾子母留北京敌兵围城将校士民之妻皆擐甲胄挟矢石登城列阵协力一心以死固守及内难平吾正位中宫富贵已极而将校士民之妻至今报赉未称吾寝疾未尝忘近闻皇上将巡狩北京意愿从行将请恩泽及之而吾今不逮矣尔能体吾心九原无憾呜呼主器之任在尔匪轻敬以事上仁以抚下肃以正家恩以睦亲尔念之
  臣良胜曰我朝后德万善咸备令典宝训蔚有表扬臣今编次萃于妇道一目葢以昭我祖宗正身齐家之化所谓有闗雎麟趾之意而行周官之法度也周公列诗以周南为首而闗雎葛覃樛木诸咏并列虽不及文王而刑于寡妻之治乃风化之原也况圣祖丰功盛德门分类纪班班并见而不敢以宫闱言行一杂于其间者创业垂綂内言无预于外政臣故恪遵之也
  汉冯昭仪元帝时自美人为婕妤帝幸虎圏鬬兽后宫皆从熊出圏攀槛欲上殿左右惊走婕妤当熊而立左右格杀熊帝问婕妤人情皆惊惧何故当熊对曰妾闻猛兽得人而止妾恐至御座故以身当之帝嗟叹以此敬重焉
  班婕妤贤才通敏入后宫成帝尝欲与同辇辞曰观古图画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女嬖今欲同辇得无似之乎帝善其言而止鸿嘉以后见帝稍隆于女宠乃进侍者李平平得幸亦立为婕妤君子谓班婕妤进李平于同列即古樊姬之德也
  徐惠妃唐太宗妃也以上东征高丽西讨龟兹翠㣲玉华营缮相继又服玩颇单靡上疏曰东戍辽海西讨崑丘士马罢耗漕饷漂没捐有尽之农填无穷之壑图未获之众丧已成之军昔秦皇并吞六国反速危亡之基晋武奄有三方翻成败覆之业又曰作法于俭犹惧其奢作法于奢何以制后上善其言甚礼重之
  国朝成穆贵妃孙和卿女也圣祖闻其有容德纳宫中言行有礼法如昔古贤册为贵妃小心恭谨于圣祖有警戒相成之助佐髙皇后以理治于内宫壸雅肃臣良胜曰天子一娶十二女诸侯一娶九女妾媵与嫡偕行诗美戴妫而春秋于叔姬全节亟与之劝善之道广矣臣故㧞其尤者类附焉
  右衍夫妇之法
  小畜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程頥曰三以阳爻居不得中而宻比于四阴阳之情相求也又昵比而不中为阴畜制者也故不能前进犹车舆说去轮辐言不能行也夫妻反目阴受制于阳者也今反制阳如夫妻之反目也反目谓怒目相视不顺其夫而反制之未有夫不失道而妻能制之者也三自处不以道故四得以制之不使进犹夫不能正其室家故致反目也
  姤女壮勿用取女
  朱熹曰非所望而卒然值之如不期而遇者故为遇遇已非正又以一阴而遇五阳则女德不贞而壮之甚也取以自配必害乎阳故其象占如此
  臣良胜曰夫妇之道谨于始遇也遇失于初欲善其后难矣叔向欲娶申公巫臣氏其母曰子灵之妻杀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国两卿可无惩乎吾闻之甚美必有甚恶昔有仍氏女光可以鉴后夔娶之生伯封实有豕心后羿灭之夔以不祀三代之亡共子之废皆是物也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茍非德义则必有祸叔向卒娶之生伯石母视之闻其声曰是豺狼之声非是莫丧羊舌氏矣夫以叔向贤者犹昧女壮之戒卒丧其宗若成帝之于飞燕𤣥宗之于太真其殒身丧国之祸能免乎哉
  瞻卬诗曰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彼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惟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惟妇寺
  朱熹曰男子正位乎外为国家之主故有知则能立国妇人以无非无仪为善无所事哲哲则适以覆国而已故以此懿美之哲妇而反为枭鸱葢以其多言能为祸乱之梯也若是则乱岂真自天降哉时由此妇人而已葢其言虽多而非有教诲之益者是惟妇人与奄人尔岂可近哉上文恒言妇人之祸末句兼以奄人为言葢二者常相倚而为奸不可不并以为戒也欧阳公尝言宦者之祸甚于女宠其言尤为深切有国家者可不戒哉
  夏桀伐有施氏有施氏以妹喜女焉喜有宠所言皆从为琼宫瑶台殚百姓之财肉山脯林酒池可以运船糟堤可以望十里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妹喜笑以为乐汤伐之放于南巢而死
  商纣无道有苏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宠其言是从使师延作朝歌北鄙之音北里之舞靡靡之乐造鹿台为琼室玉门广沙丘苑台以酒为池悬肉为林男女祼相逐于其间宫中九市为长夜之饮诸侯有叛者妲己以为罚轻于是为熨斗以火烧然使人举之手烂更为铜柱以膏涂之加炭火之上使有罪缘之纣与妲己以为大乐武王伐之乃衣宝玉自焚而死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为二龙以伺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杀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吉乃布币而策告之龙亡漦在椟而藏之传及殷周莫之发也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化为𤣥鼋入于王府童妾未既齓而遭之笄而孕当宣王时生弃之有夫妇哀其夜号而取之逸于褒褒人有狱入是女于幽王王嬖爱之褒姒不好笑王说之万方故不笑乃无故举火诸侯至至而无寇褒姒大笑好闻裂缯声王发缯裂之适其意犬戎杀王于骊山下虏褒姒
  潘荣曰唐虞三代之治纯用礼乐教化大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无为而治如斯而已及其衰也夏以妹喜商以妲己周以褒姒是佚欲之亡人而百令不从矣
  晋贾后初为太子妃尝以妒手杀数人又以㦸掷孕妾子随刃堕及太子即位是为恵帝每欲干预政事而为太傅杨骏所抑遂构骏以谋反杀之废太后送永宁宫后无子诈为有娠内藳物产具取妹夫韩寿子养之诈称帝不豫召太子入朝既至不见置于别室遣婢以帝命赐酒三升使尽饮之遂大醉后使黄门郎潘岳作书草称诏使书之其字半不成后补成之以呈帝召公卿入示之废太子为庶人幽金墉城杀其母谢淑妃赵王伦孙秀等收后废为庶人幽之于建始殿捕贾氏亲党斩之赍金屑酒赐后死
  宋光宗一日浣手宫中睹宫人手白悦之他日李后遣人送食于帝启之则宫人两手也后又以黄贵妃有宠因帝祭太庙宿于斋宫后杀贵妃以暴疾闻翌日合祭天地风雨大作黄坛烛灭尽不能成礼而罢帝既闻贵妃卒又值此变震惧増疾不视朝政事多决于后后益骄恣寿皇闻帝疾亟往南内视之且责后后怨愈深臣良胜曰人君合二姓之好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可不慎所选乎贾后贾充女也初议立时宫中人语曰不立真皇后乃立假皇后邪李后则李道之女道闻道士皇甫坦善相出女拜之坦惊不受拜曰此女当母天下坦言于髙宗而聘之为恭王妃妒悍诉左右于髙宗髙宗不怿曰此将种吾为皇甫坦所误古称后德若马邓则马援邓禹之后曹髙则曹彬髙琼之后皆世德而有家教者是以能贤贾以奸邪之产而李后乃借道士之誉宜其误矣
  吕后鸩杀赵王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辉耳饮喑药使居厕中号曰人彘召惠帝观之帝问知为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馀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不能为太后子后帝崩吕后临朝称制
  赵弼曰历代妇人窃弄国柄自吕后始牝鸡晨鸣为万世戒惠帝慈祥仁厚之主被其亏损圣德使纳甥女为后乱夫妇之大伦召观人彘骇而成疾竟至不起绝母子之恩义僭窃天位擅王诸吕诛杀刘氏子孙宠幸审食其而弗耻秽德真汉室之罪人也髙帝创业垂綂使立其典章贻戒后世母后不得临朝妇人不得预政则吕氏必不敢启觊觎之心而执政大臣得以力争矣失此不为流弊后世至孝平初立孝元太后王氏临朝致王莽篡位汉祚中衰东汉之世章帝之窦后和帝之邓后安帝之阎后顺帝之梁后桓帝之窦后灵帝之何后相继临朝专政实自吕后发端故后世效尤也
  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髙宗排群议而立之及得志专作威福上欲有所为动为所制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预闻之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髙宗崩中宗立政事咸取决焉后废中宗为庐陵王立豫王旦为皇帝居于别殿政事不得有所预侍御史𫝊游艺帅闗中百姓上表请改国号曰周太后可之乃御则天楼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上尊号曰圣神皇帝以豫王旦为皇嗣赐姓武氏立武氏七庙于神都
  胡安国曰君子有言臣居尊位羿莽是也犹可言也妇居尊位武后是也非常之变不可言也葢兴废常理也阴居尊位非常之变故也吕氏为而未成武氏遂革唐命然传记以来三千年间才一人耳亦不及终其身而覆后世或有欲为是者岂无其渐仁人义士监于髙宗必逆有以处之矣
  臣良胜曰妇人内夫家既行则远于兄弟父母在岁一归宁而已世变风移而妇之内母家者十人而九故莒女有为鄫夫人者欲立其所出鄫子徇于其妇而取莒公子为后君子释鄫罪莒谓与黄歇进李园之妹于楚王吕不韦献邯郸姬于秦公子者其罪一也彼鄫夫人者以已之无子也而黄吕之易秦楚阴夺之也武曌有亲子废之而自为帝又改元易国号并子亦改为武姓其后三思又图为嗣是欲内母家并生子而弃之此岂人之心也哉丘浚有云此开辟以来未有之大变故并吕氏为妇道之永戒焉右衍夫妇之戒









  中庸衍义卷七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