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丞相魏公谭训 卷第一
宋 苏象先 撰 张元济 撰校勘记 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旧钞本
卷第二

丞相魏公谭训卷第一

象先自少不离祖父之侧元祐丙寅祖父为天官

 尚书居西冈杨崇训之故第祖父以南轩为书室

 误大案列书史于前又置小案于椅间俾象先侍

 坐每至夜分退而记平日教诲之言作谈训百馀

事后三年祖父执政无复𭧽时闲暇又十有二年

捐󠄂馆于润又十有九年象先在镇江卧病阅五年

靖康元年偶记旧稿而散失脱落尚多遗𨓜

广而续之凡三百馀篇分为十卷以见一日未常

 忘祖训而谆谆之诲不可无传也

 国论      国

祖父尝云 仁宗皇帝恭俭莭用常服练素不御珍

奇临天下四十年未常妄用一钱常云平生无𠩄好

惟修唐书及制雅乐官吏廪稍增秩赐金纸札雌黄

金石丝竹之费不过数十万缗为异时一日宴乐之

费尔

祖父为吏部尚书因转对建言国朝典章大抵沿袭

唐旧史官𠩄记善恶咸备乞诏迩英臣僚采录新旧

唐书中臣主𠩄行日进数事以辅圣学有诏经筵官

遇非讲读日进汉唐故事二条

祖父云国家𠩄以太平百三十馀年而因内外无患

者只由家法好谓宗室戚里不预政后妃王姬无私

谒公族无骄陵世禄之家守礼法至

神宗皇帝诏驸马都尉不升行尤足以风励天下矣

元祐中进用执政多取濮议䑓谏吕微仲范尧夫傅

钦之赵大𮗚皆是也赵以戸部侍郎为签枢于是濮

议无不大用矣 宣仁圣意颇恻然以经义人情揆

之欧公之论为中理公平生不甚留意礼经常与祖

说濮议事尤不平皇伯之说自云某平生何尝读

仪礼偶至书院中见学生有之遂取而读见为人后

者为其父斋衰杖期云云其言与修意合由是破诸

异议自谓得之多矣

髙祖太师知复州初应贤良方正进卷 --卷(⿵龹⿱一龴)者百馀人为

天下第二被召会罢六科尝𨖟乘舆上书言丁谓专

权𭧂横宜正典刑 真宗召入赐食学士院给笔札

使尽言之俄亦报闻

曾祖内翰景祐中自太常博士应制举极言时政得

失与吴春卿同中初考三上覆考陞春卿

曾祖第四等详定从覆考授祠部贠外郎通判洪州

不十年入翰林为学士初既覆考作两绝句其略云怪问淄川等第移是也

祖父言吾在金华每进对至弭兵息民则必反复条

奏援引古义以为人主聪明不可有𠩄向有𠩄向则

有偏有偏则为患大矣以是心应是事则天下无不

治矣

祖父元丰初使虏回陛对 神宗问虏中山川形𫝑

人情向背 祖父言虏讲和日乆颇窃中国典章礼

仪以维持其政令上下相安未有离贰之意昔人以

谓匈奴直百年之运言其盛衰有数也 上曰虏自

耶律徳光何止百年祖父曰汉武帝自谓髙皇帝遗

朕平城之忧虽乆勤征讨而匈奴终不服至宣帝时

呼韩单于稽首称蕃唐自中叶以后河隍䧟扵吐蕃

宪宗每𭣄正𮗚政要慨然有𭣣复意至宣宗时乃以

三𨵿七州归于有司由此观之夷狄之叛服不常夷

狄之外复有夷狄出不繋中国之盛衰也 上深然

大人熙宁初太学对策颇言新法不便第二十二叔

亦偕试大人考第一叔父第五策既传流执政以为

横议将究治其言乆之而𥨊𤢜罢考官直讲焦千之

颜复数人而已

祖父常言吾生平未尝以私事干人至于陛立奏对

惟义理之言故历事四朝中间虽𨗇谪不愧扵观过

祖父知沧州陛辞上曰卿又当逺守如卿宜在朝廷

朕知卿乆矣每欲用卿辄为事夺岂非命耶祖父曰

非敢言命乃臣愚戅自取上曰如卿直道乆而自明

因语及偏亲留京师未能偕行上曰卿母谁氏具以

对上曰是 仁宗天圣间侍从耶祖父曰臣外祖天

圣间以直昭文馆知广州罢还不市南物辇俸馀见

缗过岭 仁宗闻之即日擢知制诰上曰清莭过扵

马援矣宜其有贤女也故谢表云悯臣之数奇多难

时轸渊衷谓臣以直道自明屡形天语初陈龙圗为

馆职十数年不迁居䘮时士大夫有致赙者公不拒

服除知广州罢官不市南物既辇俸馀过岭半以偿

赠赙者半以班宗族之贫者故上有马援之语

祖父拜尚书左丞是时韩师朴同知枢宻院许冲元

为右丞皆先入旧制左右丞同知枢宻院以除授先后为立班之次

诏祖父立班在韩上许在韩下可见 宣仁 哲

眷注之意逾年遂拜右仆射㑹牵复前侍御史贾易

知苏州争不决至论扵上前祖父曰易与臣本无雅

故以其为御史不避𫞐要号为敢言又法应牵复既

已为监司矣乃除苏州则是虽更赦反下迁兼其馀

当牵复者甚众使人人如易则赦令为虚文矣众欲

加易以馆职祖父亦为不可有㫖再议而御史杨畏

来之邵以为稽留诏命又言知杭州待制林希礼部

侍郎张𪩘阎木自太学博士𨗇太常博士邹浩自许

州教授𨗇太学博士以为交结子弟祖父闻之即日

归私第称疾辞位二府诸公相过苏黄门云莫湏翌

日见上少叙陈然后求罢贵全进退之礼祖父言宰

相一有人言乃是物议不𠃔岂有解纷之理三上不

𠃔陛对再上一札力辞老病乃罢为𮗚文殿大学士

集禧𮗚使国史本传言与同列议事不合锐然求退

云云然𠩄言数人者皆名贤𮗚过知仁可以无愧矣

㤗陵既亲政畏等首论二苏不遗馀力相⿰纟⿱𢆶匹 -- 继南𨗇权

舆于杨氏也 祖父执政时诸公奏对惟白 宣仁

 哲宗有言㦯无对者祖父奏事 宣仁必再禀

哲宗有宣谕必告诸公以聴圣语 哲宗盖黙识之

罢相后 哲宗亲政张商英为御史常论列元祐执

政至祖父上曰苏某知君臣之礼与他人不同祖父

在元祐间不取诸公太纷纷常云君长谁任其咎耶

祖父自元丰中沧州被召修官制陛对日 上曰自

北虏通好八十馀年故事式仪遗散者多每使人来

生事无以折正朕欲裒集国朝以来至昨代州定地

界文字以𩔖编次为书使后得以稽㩀非卿不可然

此书浩繁卿自度几岁可成祖父曰臣愿尽力二年

上曰二年了得甚善因令置局于枢宻后𠫊仍辟官

检阅文字如期书成亲笔赐名华戎鲁卫信录至奏

篇上上读序引大称赏曰正𩔖序卦之文书成使官

属王汝翼同上殿捧书进呈上自令一内侍捧之同

入禁中留书御榻王汝翼面赐六品服皆非故事盖

旧制书成进呈讫下殿至阁门方进入而 神宗未

尝轻赐予也元丰五年为北虏贺正馆伴使虏使郑

颛明辨有才智上命副使张山甫喻以近命苏某修

信录欲重两朝盟好之固颛感激称谢见祖父益恭

逊私觌礼物皆异常时上遣使喻㫖曰闻虏使以卿

儒学醖藉赠遗特殊今以小龙茶琉璃器赐卿可予

之以答其意颛复遗异锦一端即日进之后因奏事

语及上曰禁中𠩄无也

祖父元祐中被召重修浑仪置局辟属扵印经院以

吏部令史韩公廉为管勾制造公廉天性机巧知天

文暦算制器尚象无不精巧与祖父意合及成奏之

 二圣临𮗚称赏绍圣中日官言其非是诏近臣覆

视视以其法为宻不可改也当是时更张元祐事无

复馀蕴𤢜浑仪不能改革

祖父嘉祐中奏诏同修本草圗经时掌禹锡大卿为

官长博而寡要昧扵才识笔削定着皆出祖父之手

祖父知沧州 神宗方修官制一新政典祖父被召

同详定每有𠩄拟令枢宻承㫖张成一就第访问无

不叹美而从之文潞公常谓祖父今之魏相也𠩄谓

好𮗚汉律令便宜章奏可以㫁国论矣

王钦(⿱艹石)定天书制度礼仪蔚缛时议讥之初天书未

之降也 真宗访其事于宰相王文正文正曰圣人

以神道设教亦𠩄以行𫞐也上意遂定㦯以文正为

将顺议者以谓自 太祖革命虽规模宏逺而日不

暇给 太祖功成治定而河东犹拒命车书未一

真宗之初北虏有澶渊之役人心未宁㦯假天命以

镇拊之𠩄谓神道设教非志于将顺也

祖父𫞐知审刑院时知金州张仲宣坐枉法𧷢罪至

死法官援李希辅例贷死杖脊黥⿰𥘈籴海岛祖父奏曰

希辅仲宣均为枉法而情有轻重上谔然曰枉法岂

复有轻重先祖曰希辅知台州受赇数百千额外度

僧仲宣则以𠩄部金坑𤼵檄巡检躰究无甚利土人

惮兴作遂以金八两求仲宣不差官比较止系违令

可比恐喝条耳故于枉法为轻上曰免决黥之如何

祖父曰士大夫有罪可杀则杀之古者刑不上大夫

今仲宣官五品有罪得乘车今贷其死而黥之使与

⿰𥘈籴为伍𠩄重者污辱衣冠頋其人无足矜上笑曰

恶伤其𩔖君子之用心也免决与黥流岭外自是为

例有三免之恩

祖父元祐中为吏部尚书时宰执陈乞恩例居在部

之上裁造院阙当用知州人时有以本资投状者而

执政子以初任监兼当得之祖父具陈超逾太过孤

寒被抑太甚乞为定制超除不得过三等从之遂为

定令既而祖父执政乆不用恩例逾年伯父以通判

射布库叔父以幕职官射⿰氵⿱口肯州推官而已

祖父元祐二年四月除尚书右丞吕司空奏方有族

人诉昭穆事在省遂改命王正仲五年三月方左丞

八年三月罢右仆射为集禧观使

绍圣中蔡衡州重修𥙿陵寔录其叙吴丞相言充在

政府数言新法不便又多荐引王安石𠩄斥退之人

司马某吕某晦叔韩某持国苏某等吴虽为相未乆

其𠩄施设天下属望以为贤相一时荐引者皆⿰纟⿱𢆶匹 -- 继

为贤辅此事过扵张说识㧞房太尉张曲江矣方熙

宁之初 神宗梦以项安莭为相翌日追班簿及吏

部名籍阅视无有也既又稽考太学士人姓名亦无

之久之吴相寖被知遇常以疾在告既出上偶问以

疾状吴对颈项间有赘瘤近疾作甚不能转侧上亦

悟昔日之梦眷注日𨺚遂冠台席岂偶然耶惜乎其

啬扵命也时又方之杨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