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蔡语录 巻一 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上蔡语录巻一     宋 谢良佐 撰
  问学佛者欲免轮回超三界于意云何曰是有利心私而已矣轮回之说信然否曰此心有止凡人虑事心先困故言有止而太虚决知其无尽必为轮回推之于始何所付受其终何时间断也且天下人物各有数矣
  孔子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于天之将丧斯文下便言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则是文之兴丧在孔子与天为一矣盖圣人德盛与天为一出此等语自不觉耳孟子地位未能到此故曰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舎我其谁听天所命未能合一明道云
  问孟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尽其心曰昔有人问明道先生何如斯可谓之恕心先生曰充扩得去则为恕心如何是充扩得去底气象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扩不去时如何曰天地闭贤人隠察此可以见尽不尽矣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孟子曰难言也明道先生云只他道个难言也便知这汉肚里有尔许大事若是不理会得底便撑拄胡说将去气虽难言即须教他识个体段始得故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配义与道者将道义明出此事
  人有智愚之品不同何也曰无气禀异耳圣人不忿疾于顽者悯其所遇气质偏驳不足疾也然则可变欤曰其性本一何不可变之有性本体也目视耳听手举足运见于作用者心也自孟子没天下学者向外驰求不识自家宝藏被他佛氏窥见一斑半㸃遂将擎拳䜿脚底事把持在手敢自尊大轻视中国学士大夫而世人莫敢与之争又从而信向归依之使圣学有传岂至此乎
  心者何也仁是已仁者何也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今人身体麻痹不知痛痒谓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种而生者谓之桃仁杏仁言有生之意推此仁可见矣学佛者知此谓之见性遂以为了故终归妄诞圣门学者见此消息必加功焉故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仁操则存舍则亡故曾子曰动容貎正颜色出辞气出辞气者从此广大心中流出也以私意发言岂出辞气之谓乎夫人一日间颜色容貎试自㸃检何尝正何尝动怠慢而已若夫大而化之合于自然则正动出不足言矣
  仁者天之理非杜撰也故哭死而哀非为生也经德不回非干禄也言语必信非正行也天理当然而已矣当然而为之是为天之所为也圣门学者大要以克己为本克己复礼无私心焉则天矣孟子曰仁人心也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语原本作行人心原本作心人今据孟子改正
  人之气禀不同颜子似弱孟子似强颜子具体而㣲所谓具体者合下来有恁地气象但未彰著耳微如易知微知彰微显阐幽之微孟子强勇以身任道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所至王侯分庭抗礼壁立万仞谁敢正觑著非孟子恁地手脚也撑拄此事不去虽然犹有大抵气象未能消磨得尽不然藐大人等语言不说出来所以见他未至圣人地位
  孔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当时诸国君相怎生当得圣人恁地礼数是他只管行礼又不与你计较长短与上大夫言便訚訚如也与下大夫言便侃侃如也冕者瞽者见之便作过之便趋盖其徳全盛自然到此不是勉强得出来气象与孟子浑别孟子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犹自参较彼我未有合一底气象
  颜子学得亲切如孟子仰之弥髙钻之弥坚无限量也以见圣人之道大瞻之在前即不及忽焉在后又蹉却以见圣人之道中观此一段即知颜子看得来亲切博我以文便知识广约我以礼归宿处也
  横渠教人以礼为先大要欲得正容谨节其意谓世人汗漫无守便当以礼为地教他就上面做工夫然其门人下稍头溺于刑名度数之间行得来困无所见处如吃木札相似更没滋味遂生厌倦故其学无传之者明道先生则不然先使学者有知识却从敬入予问横渠教人以礼为先与明道使学者从敬入何故不同谢曰既有知识穷得物理却从敬上涵养出来自然是别正容谨节外面威仪非礼之本
  横渠尝言吾十五年学个恭而安不成明道曰可知是学不成有多少病在谢子曰凡恭谨必勉强不安安肆必放纵不恭恭如勿忘安如勿助长正当勿忘勿助长之间须子细体认取
  所谓有知识须是穷物理只如黄金天下至宝先须辨认得他体性始得不然被人将𨱎石来唤作黄金辨认不过便生疑惑便执不定故经曰物格然后知至知至然后意诚所谓格物穷理须是识得天理始得所谓天理者自然底道理无毫髪杜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方乍见时其心怵惕所谓天理也要誉于乡党朋友内交于孺子父母兄弟恶其声而然即人欲耳天理与人欲相对有一分人欲即灭却一分天理存一分天理即胜得一分人欲人欲才肆天理灭矣任私用意杜撰做事所谓人欲肆矣故庄子曰去智与故循天之理若在圣人分上即说循字不著勿忘又勿助长正当恁地时自家看取天理见矣所谓天者理而已只如视听动作一切是天天命有徳便五服五章天讨有罪便五刑五用浑不是杜撰做作来学者直须明天理为是自然底道理移易不得不然诸子百家便人人自生出一般见解欺诳众生识得天理然后能为天之所为圣门学者为天之所为故敢以天自处佛氏却不敢恁地做大明道尝曰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拈出来
  伊川才料大使了大事指顾而集不动声色何以验之曰只议论中便可见陕西曾有议欲罢铸铜钱者以谓官中费一贯铸得一贯为无利伊川曰此便是公家之利利多费省私铸者众费多利薄盗铸者息盗铸者息权归公上非利而何又曾有议解盐抄欲髙其价者増六千为八千伊川曰若增抄价卖数须减盐出既众低价易之人人食盐盐不停积岁入必敷已而增抄价岁额果亏减之而岁入溢温公初起时欲用伊川伊川曰带累人去里使韩富在时吾犹可以成事后来温公欲变法伊川使人语之曰切未可动着即三五年不能定叠去未几变之果纷纷不能定
  王荆公平生养得气完为他不好做官职作宰相只吃鱼羮饭得受用底不受用缘省便去就自在尝上殿进一札子拟除人神宗不允对曰阿除不得又进一札子拟除人神宗亦不允又曰阿也除不得下殿出来便乞去更留不住平生不屈也奇特
  问温公所学如何谢曰曾作中庸解不晓处阙之或语明道曰阙甚处曰如强哉矫之类明道笑曰由自得里将谓从天命之谓性处便阙却吕微仲何如谢子曰他不合尚有贵贱相态在不是明道尝曰宰相吕微仲须做只是这汉俗吕晋伯甚好但处事太烦碎如召宾客食亦须临时改换食次吾尝语之曰每日早晩衙才覆便令放者只为定故也凡事皆有恁地简易不易底道理看得分明何劳之有易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晋伯甚好学初理㑹仁字不透吾因曰世人说仁只管着爱上怎生见得仁只如力行近乎仁力行闗爱甚事何故却近乎仁推此类具言之晋伯因悟曰公说仁字正与尊宿门说禅一般晋伯兄弟中皆有见处一人作诗咏曾㸃事曰函丈从容问且酬展才无不至诸侯可怜曾㸃唯鸣瑟独对春风咏不休一人有诗曰学如元凯方成癖文到相如反类俳独立孔门无一伎只传颜子得心斋
  邵尧夫直是豪才尝有诗云当年志气欲横秋今日看来甚可羞事到强为终屑屑道非心得竟悠悠鼎中龙虎忘看守棋上山河废讲求又有诗云斟有浅深存燮理饮无多少系经纶卷舒万古兴亡手出入千重云水身此人在风尘时节便是偏霸手段学者须是天人合一始得邵尧夫有诗云万物之中有一身一身中有一乾坤能知造化备于我𡧓把天人别立根天向一中分体用人于心上起经纶天人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问此诗如何曰说得大体亦是但不免有病不合说一中分体用又问曰此句何故有病谢子因曰昔富彦国问尧夫云一从甚处起邵曰公道从甚处起富曰一起于震邵曰一起于干问两说如何谢曰两说都得震谓发生干探本也若㑹得天理更说甚一二
  问尧夫所学如何谢曰与圣门却不同问何故却不同曰他也只要见物理到逼真处不下工夫便差却何故却不著工夫曰为他见得天地进退万物消息之理便敢做大于圣门下学上达底事更不施工尧夫精易之数事物之成败始终人之祸福修短算得来无毫髪差错如措此屋便知起于何时至某年月日而坏无不如其言然二程不贵其术尧夫吃不过一日问伊川曰今岁雷从甚处起伊川曰起处起如尧夫必用推算某更无许多事邵即默然邵精于数知得天地万物进退消长之理便将此事来把在掌握中直敢做大以天自处如富彦国身都将相严重有威众人不敢仰视他将做小儿样看直是不管你也可谓豪杰之士仰下原本有观字今从言行录
  学者须是胸怀摆脱得开始得有见明道先生在鄠县作簿时有诗云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旁人不识予心乐将谓偸闲学少年看他胸怀直是好与曽㸃底事一般先生又有诗云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问周恭叔恁地放开如何谢曰他不是摆脱得开只为立不住便放却忒早在里明道问摆脱得开为他所过者化问见个甚道理便能所过者化谢曰吕晋伯下得一转语好道所存者神便能所过者化所过者化便能所存者神横渠云性性为能存神物物为能过化甚亲切
  古诗即今之歌曲今人唱曲往往能使人感动至学诗却无感动兴发处只为泥却章句故也明道先生善言诗他又浑不曾章解句释但优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处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来思之切矣终曰百尔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归于正也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犹韩愈谓鱼川泳而鸟云飞上下自然各得其所也诗人之意言如此气象周王作人似之子思之意言上下察也犹孟子所谓必盖世底功业如太空中一㸃云相似他把做什么如子路愿乘肥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无憾亦是有要做好事底心颜子早是叅彼已孔子便不然老者合当养底便安之少者不能立底便懐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自然合做底道理便是天之所为更不作用
  余问佛说直下便是动念即乖如何谢子曰此是乍见孺子已前底事乍见孺子底吾儒唤做心他便唤做前尘妄想当了是见得大高吾儒要就上面体认做工夫他却一切埽除却那里得地位进步佛家说大乘顿教一闻便悟将乍见孺子底心一切埽除须是他颜雍已上底资质始得颜子欲要请事斯语今资质万倍不如他却便要一切埽除怎生得且如乍见孺子底心生出来便有是自然底天理怎生埽除得去佛大概自是为私心学佛者欲脱离生死岂不是私只如要度一切众生亦是为自己发此心愿且看那一个不拈香礼佛儒者直是放得下无许多事
  谢子曰术者处事之名人涉世欲善处事必先更历天下之事事既更历不尽必须观古人凖则只读左传亦可以见矣如隐公欲为依老之计或劝之即真公以诚告之其人不自安反见杀隐公失之不早决断耳推此类可以见其馀
  谢子与伊川别一年往见之伊川曰相别又一年做得甚工夫谢曰也只是去个矜字曰何故曰子细检㸃得来病痛尽在这里若按伏得这个罪过方有向进处伊川㸃头因语在坐同志者曰此人为学切问近思者也余问矜字罪过何故恁地大谢子曰今人做事只管要夸耀别人耳目浑不闗自家受用事有底人食前方丈便向人前吃只蔬食菜羮却去房里吃为甚恁地
  游子问谢子曰公于外物一切放得下否谢子谓胡子曰可谓切问矣胡子曰何以答之谢子曰实向他道就上面做工夫来胡子曰如何做工夫谢子曰凡事须有根屋柱无根折却便倒树木有根虽翦枝条相次又发如人要富贵要他做甚必须有用处寻讨要用处病根将来斩断便没事
  色欲想已去多时曰伊川则不绝某则断此二十来年矣所以断者当初有为之心多欲有为则当强盛方胜任得故断之又用导引吐纳之术非为长生如道家也亦以助养吾浩然之气耳气强则胜事然色欲自别当作两般理㑹登徒子不好色而有淫行色出于心去不得淫出于气又问于势利如何曰打透此闗十馀年矣当初大故做工夫拣难舍底弃却后来渐渐轻至今日于器物之类置之只为合要却并无健羡底心
  余问死生之说谢子曰人死时气尽也曰有鬼神否谢子曰余当时亦曽问明道先生明道曰待向你道无来你怎生信得及待向你道有来你但去寻讨看谢氏曰此便是答底语又曰横渠说得来别这个便是天地间妙用须是将来做个题目入思议始得讲说不济事曰沉魂滞魄影响底事如何曰须是自家看得破始得张亢郡君化去尝来附语亢所知事皆能言之亢一日方与道士围棋又自外来亢欲接之道士封一棋子令将去问之张不知数便道不得乃曰许多时共你做夫妇今日却信一道士胡说我今后更不来又如紫姑神不识字底把著写不得不信底把著写不得推此可以见矣曰先生祭享鬼神则甚只是他意思别三日斋五日戒求诸阴阳四方上下葢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格有庙必于萃与涣言之如武王伐商所过名山大川致祷山川何知武王祷之者以此虽然如是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于若有若无之间须断置得去始得曰如此却是鹘突也谢子曰不是鹘突自家要有便有自家要无便无始得鬼神在虚空中辟塞满触目皆是为他是天地间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
  知命虽浅近也要信得及将来做田地就上而下工夫余初及第时岁前梦入内庭不见神宗而太子涕泣及释褐时神宗晏驾哲庙嗣位如此事直不把来草草看却万事真实有命人力计较不得吾平生未尝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执政或劝之吾对曰他安能陶铸我自有命若信不及风吹草动便生恐惧忧喜枉做却闲工夫枉用却闲心力信得命及便养得气不折挫
  谢子曰道须是下学而上达始得不见古人就洒埽应对上做起曰洒埽应对上学却似太琐屑不展拓曰凡事不必须要高逺且从小处看只如将一金与人与将天下与人虽大小不同其实一也我若有轻物底心将天下与人如一金与人相似我若有吝底心将一金与人如天下与人相似又若行千尺台边心便恐惧行平地上心却安稳我若去得恐惧底心虽履千仞之险亦只与行平地上一般只如洒埽不著此心怎洒埽得应对不著此心怎应对得故曾子欲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为此古人须要就洒埽应对上养取诚意出夹
  问求仁如何下工夫谢曰如颜子视听言动上做亦得如曾子颜色容貌辞气上做亦得出辞气者犹佛所谓从此心中流出今人唱一喏不从心中出便是不识痛痒古人曰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不见不闻不知味便是不仁死汉不识痛痒了又如仲弓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但存得如见大賔如承大祭底心在便是识痛痒
  子路百世之师拣难割舍底要不做便不做故孟子将来与舜禹作一处举杨
  横渠以礼教人明道以忠信为先
  近道莫如静斋戒以神明其徳天下之至静也心之穷物有尽而天者无静如之何包之此理有言下悟者有数年而悟者有终身不悟者
  或问吕与叔问常患思虑纷扰程夫子答以心主于敬则自然不纷扰何谓敬谢子曰事至应之不与之往非敬乎万变而此常存奚纷扰之有夫子曰事思敬正谓此耳
  观盥而不荐洁其诚矣何必荐也此所以为神道设教孔子不欲观禘自既灌而往者此也
  食正欲饱居正欲安无求饱求安之心可也敏于事则如天运而不息慎于言则正辞气而出之也就有道而正焉非忘我者不能
  颜子扩充其学孟子能为其大孟子之才甚髙颜子之学粹美
  血气之属有阴阳牝牡之性而释氏绝之何异也释氏所谓性乃吾儒所谓天释氏以性为日以念为云去念见性犹披云见日释氏之所去正吾儒之当事者吾儒以名利闗为难透释氏以声色闗为难透释氏不穷理以去念为宗释氏指性于天故蠢动含灵与我同性明道有言以吾儒观释氏终于无异然而不同
  谢子曰吾尝习忘以养生明道曰施之养生则可于道有害习忘可以养生者以其不留情也学道则异于是夫必有事焉而勿正何谓乎且出入起居宁无事者正心以待之则先事而迎忘则涉乎去念助则近于留情故圣人之心如鉴孟子所以异于释氏心也
  子开有大臣气象不以言色假人
  动而不已其神乎滞而有迹其鬼乎往来不息神也摧仆归根鬼也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为神则神以为不神则不神矣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生而致死之不仁圣人所以神明之也
  礼者摄心之规矩循理而天则动作语黙无非天也内外如一则视听言动无非我矣
  徳可以易言邪动容周旋中礼圣人之事也止曰盛徳之至具天下之至善止曰有徳为天下之大恶止曰失徳故礼乐皆得谓之有徳鬼神之为徳盛矣乎
  养气延年则人胜天矣曰不外乎一气耳
  易之䝉九二曰包䝉吉纳妇吉子克家蔽𫎇不通者包之顺从者纳之而不拒子克家之道也舜不藏怒宿怨包䝉也以爱兄之道来诚信而喜之纳妇也
  凡事只是积其诚意自然动得
  苗履见伊川语及一武帅苗曰此人旧日宣力至多今官髙而自爱不肯向前伊川曰何自待之轻乎位愈髙则当愈思所以报国者饥则为用饱则扬去是以鹰犬自期也
  申颜自谓不可一日无侯无可或问其故曰无可能攻人之过一日不见则吾不得闻吾过矣
  谢子曰人不可与不胜己者处钝滞了人
  或问刘子进乎曰未见他有进处所以不进者何只为未有根因指庭前酴醾曰此花只为有根故一年长盛如一年何以见他未有进处不道全不进只他守得定不变却亦早是好手如康仲之徒皆忘却了
  事父母有轻重否曰无轻重曰父母所见不同从父而母不悦顺母而父不悦则如之何曰凡人子之所欲固有父母制之不得者矣苟欲两顺之独无方便乎若不以亲之心为心非孝也予曰亲之心或有逆于义理则亦以亲之心为心乎曰未论到此但只尽自家爱亲之心苟尽矣或得罪于乡党州闾则归之无可奈何耳所以从兄者为爱亲也故从此推去至于兼爱万物
  问太虚无尽心有止安得合一曰心有止只为用他若不用则何止吾丈莫己不用否曰未到此地除是圣人便不用当初曾发此口被伊川一句壊了二十年曾往见伊川伊川曰近日事如何某对曰天下何思何虑伊川曰是则是有此理贤却发得太早在问当初发此语时如何曰见得这个事经时无他念接物亦应副得去问如此却何故被一句转却曰当了终须有不透处当初若不得他一句救拔便入禅家去矣伊川直是㑹煅链得人说了又却道恰好著工夫也问闻此语后如何曰至此未敢道到何思何虑地位始初进时速后来迟十数年过却如梦问何故迟曰如射弓到满时便难开然此二十年闻见知识却煞长明道曰贤看某如此某煞用工夫见理后须放开不放开只是守开又近于放倒故有礼以节之守几于不自在故有乐以乐之乐即是放开也
  国史不特作诗序凡诗皆经其手删定
  明道初见谢语人曰此秀才展拓得开将来可望



  上蔡语录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