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五 三朝北盟会编
卷六十六 靖康中帙四十一
卷六十七 

    起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一日壬辰尽十四日乙巳

    闰十一月一日壬辰朔,驾幸京城南壁。

    上幸南薫门,诏用太祖故事,仪卫务从𥳑便,以障泥乘马,乃除道,马行泥淖中,或穿巷循堤而行,躬擐甲胄登城,民皆感泣,及食时,却去御膳,取士卒食以进,支赐有差,准备差使犹二千,文武㡬七千员,所用不可计,其卫士对御,血战者赏尤厚。
    《遗史》曰:车驾幸京城南壁,抚劳士卒如前,已而幸宣化门,徒歩登拐子城,亲视虏营,悉屏侍卫,惟内侍数人从,偶雪,作泥滑,身被铁甲,歩履如飞,上在南薫门下,张叔夜领兵于城下起居,军容整肃,上喜之,命移军入城,叔夜遂与吴革偕入城,加延康殿学士、内外兵马都总管,即城楼命取宰相何㮚笏头金带以赐之,叔夜言郭京狂率,必败事,请因金营垒未全,率诸将击之,其败可必,上不从。初,吴革以王命使陕西勾兵,为京城援,既出城,遇虏骑已犯阙,革行不能进,知叔夜自颍昌入援,乃㑹合叔夜,戮力转战至京,遂同叔夜入城,革面奏乞量差军马,夺路赴陕西,叔夜固留革充统制官。京城四壁共十万人,诸将募战士市中,黄旗不可胜计,应募者悉庸常寒乞之人,无斗志。诏五岳观、上清宫等屯卫以备非常,数遣使怀蜡书间行出闗召兵,又约康王及河北守将合兵入援,多为逻者所获。
    统制范琼于陈州门外披城屯兵数千,京畿提刑秦元集保甲三万,先请出屯,自当一面,朝廷不从,虏兵薄城,又乞行训练,乘间出战。元所教保甲虽六七万人,然怯懦无实用,常有五千馀人聚于朝阳门外相持,胡骑六七人疾驱其前,众遂弃兵溃走,贼亦知我之虚实,无所惮矣。

    奇兵作乱。

    《遗史》曰:城中百姓疑城内有奸细为乱,收捉良民斩首,殴击致伤,不可胜数,枢宻承㫖王健下京畿弓手尹奇者,疑使臣十馀人为奸细,鼓众杀之,并殴健,内前大扰,殿师王宗濋引兵收捕,斩数十人乃定。健创置奇兵,遂为奇兵统领官,而何㮚领之,有识者莫不以为笑。盖自古兵法皆临机对敌,奇正相变,无非正兵也,出奇用之则为奇兵耳,未闻预以奇兵自名者,况未尝出奇,何奇之有?

    大雪

    门下侍郎何㮚,除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检校少保、镇海军节度使、充上清宝箓宫使;刘延庆除检校少傅。

    二日癸巳,幸京城西壁。

    车驾幸京城西壁,劳士卒悉如前。己而幸郑门,南道总管张叔夜兵四千在城下,诏以叔夜为延康殿学士,驾登郑门,以冯澥与番使自前来故也。范琼劫寨者回,获首级数百。

    东水城筑夹城。

    金人攻善利门。

    金人攻善利门,告急,姚友仲选五军中神臂弓硬手一千五百人䇿应。

    三日甲午,幸京城北壁。

    上幸京城北壁,抚劳将士如前。凡四日巡幸,毎巡壁,不进御膳,命取士卒食食之,复以所进膳饷士卒,人皆感激流涕。自初巡壁,雨雪交作,四日未尝止,上小帽,身披铠甲,而殿前指挥使王宗濋紫袍,执骨朵以从,见者皆切齿,皇后亲用内府币帛,与宫嫔作绵拥项,分赐将士,人各酒一卮,自统制以下,其赐有差,兵士得拥项,有以手执之,戏语者曰:“虽得此,奈浑身单寒何?”-识者闻之,为之蹙额。

    金人攻东水门。

    金人攻东水门,矢石飞注如雨,或以磨磐及碡碌,绊之为旋风炮,王师以缆结网承之,杀其势,又门里跨河筑月垒以拒之。晚攻东水门甚急,遣数人缒城出烧之,毁其炮架五、鹅车二,然炮架所存者尚七座,其未立者,不可胜计。

    金人攻通津门。

    金人攻通津门甚急,姚友仲领前军将副部队一千人䇿应。军兵有下城接战者,杀伤甚众。

    东道总管胡直孺与金人战于拱州,败绩被执。

    胡直孺自应天府以兵一万来勤王,至拱州,与金人遇,兵败被执。金人以直孺示于城下,且言曰:“援兵不可来矣!来则必败,如胡直孺者是矣!」都人闻之惧。

    四日乙未,金人连东水门、陈州门一带下寨。

    自后,日攻东水门,粘罕兵薄南壁,与醴泉观相直,虏能以利诱谍者,反效以情。贼初到,即力攻东壁通津拐子城,时刘延庆颇练边事,措置独有法,遇夜则城下积草数百,爇之以警时,有献议置九牛炮者,虽硙磨皆可放,东壁用之,碎其云梯,诏封护国大将军,贼知东壁不可攻,于是攻南壁,以洞子自蔽,运薪土实护龙河,河初决汴水益深,至是皆冰合,贼又为梁安机石,矢石不能及。

    孙傅夜宿城上。

    初,何㮚孙傅议虏之再来,正縁去岁结和厚赂,今不可复倡和议,又苦无兵以战,乃阖门坚守以待四方勤王之师,兵不满十万,而勤王之师迄无至者。未㡬,东道总管胡直孺为贼生得,执以示城上人,人愈恐。

    东壁提举官孙觌上何㮚札子,乞免提举。

    “某承乏侍御史,遇逆胡称兵犯阙,朝廷愤然,方议讨除,某奏言和戎之利;太学诸生陈东等啸聚,群小伏阙下,请用李纲,某上疏论以为怙聚作乱,渐不可长;王黼以误国戮死,而召蔡京归赐第,某又论蔡京稽诛,合行逺窜,吴丞相大怒,以某妄论伏阙,罢侍御史,责守和州。才数月,吴相以党比蔡氏罢去,䝉恩召归西省,遂赞书命,又㑹虏使王汭请三闗故地,奏事殿上,言辞不逊,唐丞相操两可,依违不决,某疏言三闗虽河朔重地,事急矣,宜断然割弃,纾一时之急,以候后图,唐丞相复大怒,令守城东壁。某非病狂丧心者,既触吴相、李枢之怒,得罪以去,今又忤唐丞相,斥守东壁,以人情计之,岂所愿欲也哉!然自古夷狄衰弱则事中国,中国厌兵亦和戎,夫岂其情,盖不得已耳!汉髙帝平城之耻,吕太后嫚书之辱,岂不能一战?终不肯以一朝之忿,遗子孙数世之忧,宁含垢忍耻,置之度外而不与校。今强胡乘百战百胜之威,进薄城下,无所惮畏,设有良将精兵可以剿除,而宗庙社稷所在,譬犹隋珠弹雀,未可轻动,又况无将无兵,乃欲张空拳以搏数十万虎狼之众?某区区进和戎之议,不为过矣!蔡京当国二十馀年,以绍述先政,劫持上下,元臣故老屏废殆尽,交结阉宦,引汲群邪,罔上欺君,穷奢极侈,纲纪荡然,公私空匮,一时得位者,更相视效,以阶祸变,而吴相方欲召还赐第,以为谋主,台諌乌得无言?陈东伏阙召乱,其事已见,内之京师百姓,杀统制官辛康宗,外之福建军士,杀帅守柳廷俊,堂陛陵迟,难乎其为上矣!今者粘罕围西南,斡离不围东北,王汭之言又验矣!某之意,盖欲权祸福之轻重,捐三闗以为款兵之计,何足深罪而斥守东壁?方天下晏然无事时,侍从官犯忤宰执,小者禠官夺职,投弃散地,大者除名削夺,流窜岭海,而宰相安坐庙堂,固自若也!某仕朝廷十年,以文字为官常,言语为职业,一言逆耳,令冒矢石,抗强寇城陴之上,设有败事,不过一死,而唐丞相亦欲如曩时诸公,安坐庙堂,取一快之适哉,是亦不思也!辛康宗既死,有㫖犒赏军士,有司方诣左藏库支请,未至而唐相以某不时支散,夺三官为承务郎,意欲嫁怨,使某复为一康宗,岂不太甚矣乎!今自知不任,释位而去,非相公外有御戎之长䇿,内有保国之远图,必不肯与之任莫大之责于此时也!某以眇然一书生,岂可使驾御群黥,守卫城壁?相公盍择一勇悍之将,谙练军政者,使某受代,不然而一旦误事,非某一人之休戚也!”

    五日丙申,吴革议出战之䇿,不从。

    吴革累乞出兵城外下寨,使虏人不敢近城,且通东南道路,又宻具奏,乞选日诸门并出兵,分布期㑹,为正兵,为牵制,为冲突,为尾袭,为应援,可以一战而胜,虏人以我为怯,若择利交战,彼固出不意,战胜气倍,以攻则壮,以守则坚,以和则久。上以众情慑惰,言多先入,竟不出兵。

    六日丁酉,太学生丁特起以金人攻通津、宣化二门甚急,上书乞用兵,不报。

    乙未、丙申、丁酉,金人攻通津、宣化二门甚急,朝廷唯以兵随宜应之,且犹冀和好可成,故未有决用兵之意。丁特起见其势危甚,乃上书论列,以为金人有三可灭之理,而用兵有五不可缓之说,书奏,不报。
    金人犯阙㡬旬日,见朝廷未尝用兵,攻城日急,而善利、通津、宣化门尤为𦂳地,箭发如雨,中城壁如猬毛,又以大磨石为炮,橹楼有摧毁者,姚友仲于三门两拐子城,别置两圆门,走马面三十歩许,砌一砖石开小圆门如城,四围复置女墙,迎敌自圆门出入,不日而成,所赖以固。先是,术者言京城如卧牛,贼至,必击善利、宣化、通津三门,善利门其首也,宣化门其项也,通津门在善利、宣化之间,而此三门者,贼必攻之地,后如其言,大臣虽预知,亦不以为意。

    七日戊戌,髙师旦及金人战于城下,被杀。

    王宗濋遣殿前司牙兵千人下城,与金人接战,统制髙师旦死之。
    是日,姚友仲正䇿应南拐子城,躬率将校督战,凡数合,贼势稍沮,复修炮架、攻城之具,工益不辍。

    御笔:范宗尹首议割地,今戎马再至,使朕失天下人心,先次落职。

    八日己亥,蔡京第火。

    是日,蔡京第火,其光亘天,居民邻屋无犯,明旦,士庶观之,宅焚而不及于邻,人皆快之。

    诏毁艮岳为炮石。

    是日,诏毁山石为炮石,百姓争持锤斧以击毁之。

    九日庚子,金人攻善利门、通津门,姚友仲以兵御之。

    是日,金人复于护龙河垒桥取道,友仲选锐士,尽力御之,分布床子弩、九牛弩、大小炮坐,又于城上绞缚虚棚,人立如山,箭下如雨,虏桥迨晚不能寸进,乃弃桥,益造火梯、云梯、撞竿、鹅车之类。

    宣化门告急。

    姚友仲领兵守南北拐子城,所以下捍御水门,不可遽犯,故急攻贰拐子,矢石如雨,橹楼皆壊。

    张叔夜除签书枢宻院事,与孙傅同措置四壁守御,依旧南道总管,馀道并听节制。

    制曰:“国家太平无事垂二百年,军政堕壊,士卒无仗节死难之意,将吏无干城固圉之功,望敌惊奔,靡有鬬志。朕初嗣服,选建忠良,延登宥宻之司,渐复祖宗之故。具官某,质惟忠谅,学有本原,卫上之忠,恳款七出,应事之敏,勤劳百为,属群寇之内侵,罄一心而尽瘁,升华书殿,未究逺猷,进贰机庭,擢司兵柄,以宏博无穷之辩,谋议庙堂之上,以刚毅特立之操,驾御将帅之臣,迪百工严翼之心,以尊奖国威,鼓三军积惰之气,以翊卫王室,服我休命,奚俟训言。”

    十日辛丑,许民赌博,放房钱以苏小民。

    金人许和,以都水监李处权、右司郎中司马朴为报谢使。

    十一日壬寅,装㸃七星炮,指挥六部人吏及富民,各僦车运炮石上城。

    诏河北路勤王。

    诏:“仰河北一路,尽起军民之兵,守臣自将,倍道兼行,星夜前来,殄灭虏寇。除赏赐外,军士优补官资,百姓免五年租赋。”

    教坊乐人司文政,以伏阙上书无理狂悖,伏诛。

    司文政伏阙上书,其言指斥,乃斩首,号令榜于市曰:“司文政伏阙上书,言极无理,圣㫖处斩”,士论初以为疑,已而有免解进士费端友奏札,称:“文政上书,若止于其言无理,不应弃市,虽草茅一介不足惜,而士之去就,往往视此,恐塞天下言路,乞以文政所上书掲示,使中外晓然,知文政被诛之罪。”迨晚,开封府奉㫖备端友奏札,榜云:“教坊乐人司文政,伏阙上书,挟持无君,又助贼害国”,士论始皆帖然。

    耿南仲至卫州,民不纳,南仲遂往相州。

    耿南仲与金人王汭至卫州,乡兵欲杀汭,汭急奔走,南仲独至卫州城下,守臣徐溱欲出城迎见,百姓不许,云:“耿门下与金人同行,不可令入城。”闭门不纳,南仲遂径往相州。
    《靖康小录》曰:上初以南仲东宫师傅之旧,故用南仲,而南仲不顾国家大计,以老谬自专,天下事一切䝉蔽,唯以恩雠相报。金人既退,议集四方勤王师解太原围,粘罕南下,不以为事,遂罢天下兵,南仲又云:“朝廷守信,既讲和,宜即罢兵,沿边州郡付之,无可奈何,若更讲兵,却致金人生疑。”自是之后,朝廷大臣,但争私己是非与权宠而已,国家事无有用心者。初,太原围未解,李纲对曰:“太原乃中国根本之地,不可不急救。若壊太原,则大势去矣!”及出,南仲谓纲曰:“主上在位,当兵戈既退之后,不相安慰而以危言警之,公不可如此!”南仲与徐处仁、唐恪,嫉李纲胜己,同力挤排,奏上云:“李纲要举兵,只遣李纲去。”上曰:“种师道可遣,恐李纲不能兵。”唐恪奏上曰:“火到上身自拨,但责以成功,纲须自去,陛下切不可听其避免。”纲既行,南仲与唐恪、徐处仁、吴敏,一切不问兵事,日逐在朝堂议改科目,与诸不急务,李弥大奋然曰:“相公何不且留意准备防秋及救太原?何故一向理㑹闲事?”南仲怒曰:“此尚书可以先请行,为国家了此事!”弥大厉声曰:“某书生何能?但愿相公宣力,且纠合诸道兵马了此事!”明日,处仁请入对,遂请于上,乞弥大领兵,唐恪曰:“狂懦爱轻举,不责以实效,则不知其难。”上亦然之,而终不察其邪也。何大圭正月弃官走,延禧,南仲子也,当时亦挈眷去,及还,则例以催粮转官,擢为卿监,继为中书舍人,大圭尝诣南仲,论列其事,欲免罪例,求差除,南仲以为不可,“安有得罪欲复进用乎?”大圭曰:“门下之子亦逃走人数,乃致髙位,何也?”南仲应之曰:“吾子以催粮职事出京,与公不同。”大圭曰:“门下此言欺人则可,欺天则不可!”南仲厉声曰:“公之言亦似太学生!”遂起,不复与语。选人李允文上殿,陈议慷慨,多论列大臣不和,且坏国事,上欲赏之,而南仲捃以他事。番兵渡河,上皇屡欲南幸,南仲力言于上,以谓不可,又禁龙徳宫官吏,不得通传兵事,又奏请于诸寺设道场,用僧诵《䕶国销兵经》,以销番兵,仍榜诸寺门,识者窃笑,纰缪如此。

    十二日癸卯,开戴楼门,许百姓般门外柴炭木植等卖,仍发卒二百人,下城打䕶龙河冰。

    刘韐以守御无状,落职,留以自效。除刘延庆为使。

    虏筑望台,度髙数丈,下觇城中,又排大炮,燔楼橹,旋即修缮,又造云梯,旋大轮,以革冒之,推至城下,将士以钩竿拄之,使不得进,近则以钩索取之,发火焚梯,虏数却。军士欲击九牛弩,一发而贯三人。

    十三日甲辰,诏再幸四壁。

    连日大雪未已,有诏曰:“雪意未解,士卒暴露,朕不敢自安,再幸四壁,劳犒将士”,銮舆出于大雪苦寒中,戎服乘马,露手揎腕,其赐赍进膳之类,悉如初,仍命将士披城接战,间有得级者,又遣人以酒食遗金人寨中。

    十四日乙巳,雪晴,驾在城上,擐甲劳军,命殿班擦城下,战胜赏金帛,命㸃检炮石。

    圣㫖李擢推勘逺窜。

    驾幸东水等门,抚谕军民守御,提举李擢落职罢,以田灏代之。

    初,䕶龙河自贼迫近,即决汴水以増其深,其后雪寒冰合,敌于冰上布板置草,覆之以土,将以攻城,而擢不介意。是日稍晴,上登城劳赏,见城濠垒殆尽,乃有是命。
    《宣和录》曰:是日驾御朝阳门,胡兵数十逼城,出不逊语,卫士三百馀乞下战,从之,遂合战,中有执盾二人,独奋身跃入,手杀五六十辈,而馀兵不进,诏促使援之,卒无肯者,二人竟死,上不怿,因下城。初,旧制:城楼禁火,士卒噤战,不能执兵,至有僵仆者,然上在禁中徒跣祈晴,又抚恤存问,络绎不绝,多给木棉袄,务令温暖,众皆感泣,不敢惮劳。以勤王师不至,时令挑战以示敢敌,然可用者独有卫士三万尔,毎出师数百人,虽多获级以归,然已十失五六矣,至是,所亡已数千人。南壁惟字乃字号二楼最危,时濠池已为髙陵,敌既逼城,旁近七八楼争发矢石,动以千百计,既非受敌,往往虚弃,或止之,则众指为奸细而杀之,贼伺城上消息,射者甚众,给赏官皆应给不办,又楼橹之属为矢石所壊,换易不及,毎一拄一板,率厚赏给募人,既而有中炮而碎首者,有为流矢贯之于柱者,人皆莫肯施工,不得已,逼使之,或请以砖石垒壁,可免换易,从之,颇亦为便,既而灰棚多为炮石所损,因以布嚢贮糠为蔽,其下即用火牛车,以备云梯之来。有献撞竿者,其制用长木数丈,上施横木数尺,下以铁作轴,云梯之来,迎掷之,应手急放索,则梯可倒,急攻之际,尝用之坏其二梯,杀敌千馀,至是时日,撞竿不及,贼因就其上,以长竿引火,烧橹楼糠袋及火牛车,不可向迩,顷之,贼稍登城,有执盾者御之,乃下,是夜缓攻。

    炮中金人金牌将刘安。

    通津门发炮,中一金牌将,初传以为王汭,既而闻之曰金人谋臣刘安也。奏捷,上喜,命以武功大夫并金带赐监炮使臣。
    上问刘延庆事势如何,延庆边人,习知攻守,乃奏:“大臣谓城不可破者,皆欺罔朝廷,今日之事,可谓危矣!”又言:“大臣奏捷于上前,大抵守御获胜,仅能自保,一或不胜,则如之何哉?何贺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