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 第四 三国史记
卷四十五 列传 第五 乙巴素 金后稷 禄真 密友 纽由 明临答夫 昔于老 朴堤上 贵山 温达
列传 第六 

    乙巴素

    乙巴素,高句丽人也。国川王时,沛者于畀留于卑留、评者左可虑等,皆以外戚擅权,多行不义,国人怨愤。王怒欲诛之,左可虑等谋反,王诛窜之。遂下令曰:“近者,官以宠授,位非德进,毒流百姓,动我王家,此寡人不明所致也。今,汝四部,各举贤良在下者。”于是,四部共举东部晏留,王征之,委以国政。晏留言于王曰:“微臣庸愚,固不足以参大政。西鸭渌谷左勿村乙巴素者,琉璃王大臣乙素之孙也。性质刚毅,智虑渊深,不见用于世,力田自给。大王若欲理国,非此人则不可。”王遣使以卑辞重礼聘之,拜中畏大夫,加爵为于台。谓曰:“孤叨承先业,处臣民之上,德薄材短,未济于理。先生藏用晦明,穷处草泽者久矣,今不我弃,幡然而来,非独孤之喜幸,社稷生民之福也。请安承教,公其尽心。”巴素意虽许国,谓所受职,不足以济事。乃对曰:“臣之驽蹇,不敢当严命,愿大王选贤良,授高官,以成大业。”王知其意,乃除为国相,令知政事。于是,朝臣国戚,谓巴素以新间旧,疾之。王有教曰:“无贵贱,苟不从国相者,族之。”巴素退而告人曰:“不逢时则隐,逢时则仕,士之常也。今,上待我以厚意,其可复念旧隐乎。”乃以至诚奉国,明政教,愼赏罚,人民以安,内外无事。王谓晏留曰:“若无子之一言,孤不能得巴素以共理。今,庶绩之凝,子之功也。”迺拜为大使者。至山上王七年秋八月,巴素卒,国人哭之恸。

    金后稷

    金后稷,智证王之曾孙。事真平大王,为伊飡,转兵部令。大王颇好田猎,后稷谏曰:“古之王者,必一日万机,深思远虑,左右正士,容受直谏,孳孳矻矻,不敢逸豫,然后,德政醇美,国家可保。今,殿下日与狂夫猎士,放鹰犬,逐雉兔,奔驰山野,不能自止。老子曰:『驰骋田[1]猎,令人心狂。』《书》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有一于此,未或不亡。』由是观之,内则荡心,外则亡国,不可不省也,殿下其念之。”王不从,又切谏,不见听。后,后稷疾病,将死,谓其三子曰:“吾为人臣,不能匡救君恶,恐大王游娱不已,以至于亡败,是吾所忧也。虽死,必思有以悟君,须瘗吾骨于大王游畋之路侧。”子等皆从之。他日,王出行,半路有远声,若曰莫去。王顾问:“声何从来。”从者告云:“彼后稷伊飡之墓也。”遂陈后稷临死之言,大王潸[2]然流涕曰:“夫子忠谏,死而不忘,其爱我也深矣。若终不改,其何颜于幽明之间耶。”遂终身不复猎。

    禄真

    禄真,姓与字,未详。父秀奉一吉飡。禄真二十三岁始仕,屡经内外官,至宪德大王十年戊戌,为执事侍郞。十四年,国王无嗣子,以母弟秀宗,为储贰,入月池宫。时,忠恭角干为上大等,坐政事堂,注拟内外官,退公感疾,召国医诊脉,曰:“病在心脏,须服龙齿汤。”遂告暇三七日,杜门不见宾客。于是,禄真造而请见,门者拒焉。禄真日曰:“下官非不知相公移疾谢客,须献一言于左右,以开郁悒之虑,故此来耳,若不见,则不敢退也。”门者再三复之,于是,引见。禄真进曰:“伏闻宝体不调,得非早朝晚罢,蒙犯风露,以伤荣卫之和,失支体之安乎?”曰:“未至是也,但昏昏嘿嘿,精神不快耳。”禄真曰:“然则公之病,不须药石,不须针砭,可以至言高论,一攻而破之也,公将闻之乎?”曰:“吾子不我遐遗,惠然光临,愿听玉音,洗我胸臆。”禄真曰:「彼梓人之为室也,材大者为梁柱,小者为椽榱,偃者植者各安所施,然后,大厦成焉。古者,贤宰相之为政也,又何异焉?才巨者,置之高位,小者授之薄任。内则六官、百执事,外则方伯、连率、郡守、县令,朝无阙位,位无非人,上下定矣,贤不肖分矣,然后,王政成焉。今则不然,徇私而灭公,为人而择官,爱之则虽不材,拟送于云霄,憎之则虽有能,图陷于沟壑。取舍混其心,是非乱其志,则不独国事溷浊,而为之者,亦劳且病矣。若其当官淸白,莅事恪恭,杜货赂之门,远请托之累,黜陟只以幽明,予夺不以爱憎,如衡焉,不可枉以轻重,如绳焉,不可欺以曲直。如是,则刑政允穆,国家和平,虽曰开孙弘之阁,置曹参之酒,与朋友故旧,谈笑自乐可也。又何必区区于服饵之间,徒自费日废事为哉?」角干,于是,谢遣医官,命驾朝王室。王曰:“谓卿克日服药,何以来朝?”答曰:“臣闻禄真之言,同于药石,岂止饮龙齿汤而已哉?”因为王一一陈之。王曰:“寡人为君,卿为相,而有人直言如此,何喜如焉?不可使储君不知,宜往月池宫。”储君闻之,入贺曰:“尝闻君明则臣直,此亦国家之美事也。”后,熊川州都督宪昌反叛,王举兵讨之,禄真从事有功,王授位大阿飡,辞不受。

    密友、纽由

    密友、纽由者,并高句丽人也。东川王二十年,魏幽州刺史毌丘俭,将兵来侵,陷丸都城。王出奔,将军王颀追之。王欲奔南沃沮,至于竹岭,军士奔散殆尽。唯东部密友,独在侧,谓王曰:“今追兵甚迫,势不可脱。臣请决死而御之,王可遁矣。”遂募死士,与之赴敌力战,王仅得脱而去,依山谷,聚散卒自卫。谓曰:“若有能取密友者,厚赏之。”下部刘屋句前对曰:“臣试往焉。”遂于战地,见密友伏地,乃负而至,王枕之以股,久而乃苏。王间行转辗,至南沃沮,魏军追不止。王计穷势屈,不知所为。东部人纽由进曰:“势甚危迫,不可徒死。臣有愚计,请以饮食,往犒魏军,因伺隙,刺杀彼将,若臣计得成,则王可奋击决胜。”王曰:“诺。”纽由入魏军,诈降曰:“寡君获罪于大国,逃至海滨,措躬无地矣。将以请降于阵前,归死司寇,先遣小臣,致不腆之物,为从者羞。”魏将闻之,将受其降,纽由隐刀食器,进前拔刀,刺魏将胸,与之俱死,魏军遂乱。王分军为三道,急击之,魏军扰乱,不能陈,遂自乐浪而退。王复国论功,以密友、纽由,为第一。赐密友巨谷、靑木谷,赐屋句鸭绿豆讷河原,以为食邑,追赠纽由为九使者。又以其子多优为大使者。

    明临答夫

    明临答夫,高句丽人也。新大王时,为国相。汉玄菟郡大守太守耿临,发大兵欲攻我,王问群臣战守孰[3]便。众议曰:“汉兵,恃众轻我,若不出战,彼以我为怯,数来,且我国山险而路隘,此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当者也。汉兵虽众,无如我何,请出师御之。”答夫曰:“不然,汉国大民众,今以强兵远斗,其锋不可当也。而又兵众者宜战,兵小少者宜守,兵家之常也。今,汉人千里转粮,不能持久,若我深沟高垒,淸野以待之,彼必不过旬月,饥困而归。我以劲卒迫之,可以得志。”王然之,婴城固守。汉人攻之不克,士卒饥饿引还。答夫帅师数千骑,追之,战于坐原,汉军大败,匹马不反。王大悦,赐答夫坐原及质山,为食邑。十五年秋九月卒,年百十三岁。王自临恸,罢朝七日,以礼葬于质山,置守墓二十家。

    昔于老

    昔于老,奈解尼师今之子。或云,角干水老之子也。助贲王二年七月,以伊飡为大将军,出讨甘文国,破之,以其地为郡县。四年七月,倭人来侵,于老逆战于沙道,乘风纵火[4],焚贼战舰,贼溺死且尽。十五年正月,进为舒弗邯[5]兼知兵马事。十六年,冬十月[6]高句丽侵北边,出击之,不克,退保马头栅。至夜,士卒寒苦,于老躬行劳问,手烧薪櫵[7],暖热之,群心感喜,如夹纩。沾[8]解王在位,沙梁伐国旧属我,忽背而归百济,于老将兵往讨灭之。七年癸酉,倭国使臣葛耶[9]古在馆。于老主之,与客戏言:“早晚,以汝王为盐奴,王妃为爨妇。”倭王闻之怒,遣将军于道朱君,讨我,大王出居于柚村。于老曰:“今玆之患,由吾言之不愼,我其当之。”遂抵倭军,谓曰:“前日之言,戏之耳,岂意兴师至于此耶。”倭人不答,执之,积柴置其上,烧杀之乃去。于老子,幼弱不能步,人抱以骑而归,后为讫解尼师今。味[10]邹王时,倭国大臣来聘,于老妻请于国王,私飨倭使臣。及其泥醉,使壮士曳下庭焚之,以报前怨。倭人忿,来攻金城,不克引归。

    论曰:于老为当时大臣,掌军国事,战必克,虽不克,亦不败,则其谋策必有过人者。然以一言之悖,以自取死,又令两国交兵,其妻能报怨,亦变而非正也。若不尔者,其功业,亦可录也。

    朴堤上

    朴堤上,或云毛末。始祖赫居世之后,婆娑尼师今五世孙。祖,阿道葛文王;父,勿品波珍飡。堤上仕为歃良州干。先是,实圣王元年壬寅,与倭国讲和,倭王请以奈勿王之子未斯欣为质。王尝恨奈勿王使己质于高句丽,思有以释憾于其子,故不拒而遣之。又十一年壬[11]子,高句丽,亦欲得未斯欣之兄卜好为质,大王又遣之。及讷祗王即位,思得辩士,往迎之。闻水酒村千干伐宝靺、一利村干仇里迺、利伊村干波老三人有贤智,召问曰:“吾弟二人,质于倭、丽二国,多年不还。兄弟之故,思念不能自止,愿使生还,若之何而可?”三人同对曰:“臣等闻歃良州千干堤上,刚勇而有谋,可得以解殿下之忧。”于是,征堤上使前,告三臣之言,而请行。堤上对曰:“臣虽愚不肖,敢不唯命祗[12]承。”遂以聘礼入高句丽,语王曰:“臣闻交邻国之道,诚信而已。若交质子,则不及五霸,诚末[10]世之事也。今,寡君之爱第弟在此,殆将十年。寡君以鹡鸰在原之意,永怀不已。若大王惠然归之,则若九牛之落一毛,无所损也。而寡君之德大王也,不可量也,王其念之。”王曰:“诺。”许与同归。及归国,大王喜慰曰:“我念二弟,如左右臂,今只得一臂,奈何?”堤上报曰:“臣虽奴才,既以身许国,终不辱命。然,高句丽大国,王亦贤君,是故,臣得以一言悟之。若倭人,不可以口舌谕,当以诈谋,可使王子归来。臣适彼,则请以背国论使彼闻之。”乃以死自誓,不见妻子,祗[13]粟浦,汎舟向倭。其妻闻之,奔至浦口,望舟大哭曰:“好归来。”堤上回顾曰:“我将命入敌国,尔莫作再见期。”遂径入倭国,若叛来者,倭王疑之。百济人,前入倭,谗言:新罗与高句丽谋侵王国,倭遂遣兵,逻戍新罗境外。会高句丽来侵,并擒杀倭逻人,倭王乃以百济人言为实。又闻罗王囚未斯欣、堤上之家人,谓堤上实叛者。于是,出师将,袭新罗,兼差堤上与未斯欣为将,兼使之鄕导。行至海中山岛,倭诸将密议,灭新罗后,执堤上、未斯欣妻孥以还。堤上知之,与未斯欣乘舟游,若捉鱼鸭者,倭人见之,以谓无心喜焉。于是,堤上劝未斯欣潜归本国。未斯欣曰:“仆奉将军如父,岂可独归。”堤上曰:“若二人俱发,则恐谋不成。”未斯欣抱堤上项,泣辞而归。堤上独眠室内,晏起,欲使未斯欣远行。诸人问:“将军何起之晚?”答曰:“前日,行舟劳困,不得夙兴。”及出,知未斯欣之逃,遂缚堤上,行舡追之。适,烟雾晦冥,望不及焉。归堤上于王所,则流于木岛,未几,使人以薪火烧烂支体,然后,斩之。大王闻之哀恸,追赠大阿飡,厚赐其家,使未斯欣,娶其堤上之第二女为妻,以报之。初,未斯欣之来也,命六部远迎之,及见,握手相泣。会兄弟置酒极娱,王自作歌舞,以宣其意。今,鄕乐忧息曲,是也。

    贵山

    贵山,沙梁部人也。父,武殷阿干。贵山少与部人帚项为友。二人相谓曰:“我等期与士君子游,而不先正心修身,则恐不免于招辱,盍闻道于贤者之侧乎。”时,圆光法师,入隋游学,还居加悉寺,为时人所尊礼。贵山等诣门,抠衣进告曰:“俗士颛蒙,无所知识,愿赐一言,以为终身之诫。”法师曰:“佛戒有菩萨戒,其别有十,若等为人臣子,恐不能堪。今有世俗五戒,一曰事君以忠,二曰事亲以孝,三曰交友以信,四曰临战无退,五曰杀生有择,若等,行之无忽!”贵山等曰:“他则既受命矣,所谓杀生有择,独未晓也。”师曰:“六斋日、春夏月不杀,是择时也。不杀使畜,谓马牛鸡犬。不杀细物,谓肉不足一脔,是择物也。如此,唯其所用,不求多杀,此可谓世俗之善戒也。”贵山等曰:“自今已后,奉以周旋,不敢失坠。”真平王建[14]二十四[15]年壬戌秋八月,百济大发兵,来围阿莫一作暮[16][17]城。王使将军波珍干干品、武梨屈、伊梨伐、级干武殷、比梨耶等,领兵拒之,贵山、帚项,并以少监赴焉。百济败,退于泉山之泽,伏兵以待之。我军进击,力困引还。时,武殷为殿,立于军尾,伏猝出,钩而下之。贵山大言曰:“吾尝闻之师曰:『士当军无退』,岂敢奔北乎。”击杀贼数十人,以己马出父,与帚项挥戈力斗。诸军见之奋击,横尸满野,匹马只轮,无反者。贵山等金疮满身,半路而卒。王与群臣,迎于阿那之野,临尸痛哭,以礼殡葬,追赐位贵山奈麻,帚项大舍。

    温达

    温达,高句丽平冈王时人也。容貌龙钟可笑,中心则睟[18][17]。蒙家甚贫,常乞食以养母,破衫弊履,往来于市井间,时人目之为愚温达。平冈王少女儿好啼,王戏曰:“汝常啼聒我耳,长必不得为士大夫妻,当归之愚温达。”王每言之。及女年二八,欲下嫁于上部高氏,公主对曰:“大王常语,汝必为温达之妇,今何故改前言乎?匹夫犹不欲食言,况至尊乎。故曰:'王者无戏言'今大王之命,谬矣,妾不敢祗承。”王怒曰:“汝不从我教,则固不得为吾女也,安用同居?宜从汝所适矣。”于是,公主以宝[19]钏数十枚系肘后,出宫独行。路遇一人,问温达之家,乃行至其家,见盲老母,近前拜,问其子所在。老母对曰:“吾子贫且[20]陋,非贵人之所可近。今闻子之臭,芬馥异常,接子之手,柔滑如绵,必天下之贵人也。因谁之侜,以至于此乎?惟我息,不忍饥,取楡皮于山林,久而未还。”公主出行,至山下,见温达负楡皮而来。公主与之言怀,温达悖然曰:“此非幼女子所宜行,必非人也,狐鬼也,勿迫我也!”遂行不顾。公主独归,宿柴门下,明朝,更入,与母子备言之。温达依违未决,其母曰:“吾息至陋,不足为贵人匹,吾家至窭,固不宜贵人居。”公主对曰:“古人言:『一斗粟犹可舂,一尺布犹可缝』,则苟为同心,何必富贵然后,可共乎?”乃卖金钏[21],买得田宅、奴婢、牛马、器物,资用完具。初,买马,公主语温达曰:“愼勿买市人马,须择国马病瘦而见放者,而后换之。”温达如其言。公主养饲甚勤,马日肥且壮。高句丽常以春三月三日,会猎乐浪之丘,以所获猪鹿,祭天及山川神。至其日,王出猎,群臣及五部兵士皆从。于是,温达以所养之马随行,其驰骋,常在前,所获亦多,他无若者。王召来,问姓名,惊且异之。时,后周武帝出师伐辽东,王领军逆战于肄[22]山之野。温达为先锋,疾斗斩数十馀级,诸军乘胜奋击大克。及论功,无不以温达为第[23]一。王嘉叹之曰:“是吾女婿也。”备礼迎之,赐爵为大兄。由此,宠荣尤渥,威权日盛。及婴阳[24]王即位,温达奏曰:“惟新罗,割我汉北之地,为郡县,百姓痛恨,未尝忘父母之国。愿大王不以愚不肖,授之以兵,一往必还吾地。”王许焉。临行誓曰:“鸡立岘、竹岭已西,不归于我,则不返也。”遂行,与罗军战于阿旦城之下,为流矢所中,踣[25]而死。欲葬,柩不肯动,公主来抚棺曰:“死生决矣,於乎,归矣。”遂举而窆。大王闻之悲恸。

    注释

    1. 原本“日”
    2. 原本“澘”
    3. 原本“执”
    4. 原本“水”
    5. 原本“耶”
    6. 原文补充
    7. 原本“槱”
    8. 原本「沽」
    9. 原本“那”
    10. ^ 10.0 10.1 原本“未”
    11. 原本「王」
    12. 原本「祇」
    13. 原本「抵」
    14. 原本「사」
    15. 原本「十九」
    16. 原本「莫」
    17. ^ 17.0 17.1 原本缺刻
    18. 或作「晓」、「𣈑」、「晔」
    19. 原本“实”
    20. 原本“具”
    21. 原本“钊”
    22. 原本“拜”
    23. 原本“策”
    24. 原本“阳冈”
    25. 原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