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身之内,五官四体,俱不可以有疾。然权其轻重,则目之失明尤堪悯焉。盖人有二目,犹天有二曜也,天有二曜而万方无不照临,人有二目而万物无不灼见。苟明之既失,斯终身漆室长夜,难免锺揣龠之虞,将伥伥乎其何之耶?

清江孝廉邓博望先生,向缘母患目疾,遍访海内名师,嗣请湘溪饶氏治之,立见神效,因屡求受业,即而许之,遂尽其术,乃编辑口授诸方为《一草亭目科全书》。

余幼时尝病目,先大夫为觅是书,医治获痊,凡遇患此疾者,依方疗焉,信手而愈,诚开瞽之金针,启聩之宝镜也!

邓孝廉得之于前,而母眸重睹,先大夫得之于后,而子视复明。孝慈之心,藉以大慰,余何敢秘之箧笥,弗广其传以济人哉!亟付剞劂,并告天下之为父子而慈孝者。

康熙岁次壬辰嘉平月,颖川鹿祐谨识于大梁署中。


年序

人身五官中,惟耳目为尤重,而司聪之外,莫若司明,目虽开窍属肝,然五脏之精液 ,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睛。故养生家,有内视静功,目光宵烛之说,惟内养既充,外邪不扰,则 眸子了然常明。第人生斯世,劳心劳形之事,谁能或免。或被风霜所冒,暑热所侵,则受伤 于外。或为郁怒伤肝,营血摧耗,则受损于内。斯则欲因病疗治,则终身明瞽之关,皆出自 医者之手,可不慎哉。然世所谓能拨云雾而睹青天者,伊芳何人乎?舍清江邓子,其谁与归。 予尝觉其一草亭目科全书,其自序业医之缘,盖本于宋儒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之论,则其人 孝矣。且以文正范公不为良相即为良医之旨。矢志自期,则其人仁矣。仁孝之人,殚精医学 ,乌有不造于神明之域者。故立论列方,内损外因,分剖详悉,奇偶制度,精专明备。且其 所传,又迥出寻常万万者,是以用其方药,辄试辄验。惜乎枣梨残缺,其书不传,予得是书 藏之什袭久矣。今不敢自私,重付剞劂,公之斯世,非第为仁人孝子表扬著作之苦心,抑亦 为天下后世,凡苦目病者,拣方疗治,得以复明,不须内视之功,自可保五官之最重,而不 虑风霜忿郁之伤,则邓子一草亭书,其功宁有量哉。是为序。 康熙岁次丁酉菊月广宁年希尧书于金陵官署


曹序

夫人之有目,犹天之有日月也。假使天无日月,何以判阴阳。人而无目,何以辨物色。 故目为司明之官,心肝脾肺肾,五经皆系焉。然则目亦乌可不明耶。嗟夫,世之病目者多,或以 酒色而起星障,或以风火而生云翳,不有良药,何以疗之。然良药非良医,莫能用也。余尝 闻苏子有言,药虽进于医手,方多传于古人,旨哉斯言。今业三指禅者,不揣医者意也之义 ,不究病源,妄施药饵,转致瞽废终身,良可慨焉。爰思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之大, 岂乏良医。其有能起瞽废者,复游于光天化日之下,厥功亦伟矣哉。胡芝樵太守,妫川名下 士,尝仕吴楚间多惠政,迨改官之闽宰沙县令龙溪,深得国侨宽猛之术,民情翕然,去思来 暮,所至兴歌。余同舟十稔矣,第知太守之学问渊邃,潜心好古,其撑肠文本,奚啻五千 卷而已哉,从未知其通岐黄学。唯其家人间有疾作,未尝延医于外,窃有疑焉。客冬荆人, 患喘濒危者屡矣。有谓太守能治之,遂延至寓,投以剂,卒赖以安,太守其扁鹊后身乎。会 出示手钞年偶斋所刊目科,为清江邓氏书,后附异传目科七十二回答,合成一册,重加校订 ,名之曰启蒙真谛。藏之有年,不欲秘自炫奇,亟付铅椠,以公同好。乃问序于余。余自惭 谫陋,不谙医理,何敢序是书。噫,是诚问道于盲也。今观夫是书之有条不紊,意义兼赅, 运用之神,非蠡能测,洵目科中未见书也,余何幸而见之。今一展卷间,便了然于中,窃谓 不特启予一人之蒙,将以启天下千万人之蒙也。太守以启蒙真谛而名是书者,其谁曰不然。 光绪八年岁在壬午灯节后一日嘉善曹晋墀谨序于绿榕城西之尺蠖居


胡序

余读书之暇,好涉猎杂艺,自少性已然。故岐黄学,窃粗晓大义,虽习未精,然偶审证 酌古 ,浸淫乎盲矣。余探古方,百治卒罔效,古人欺我耶?抑择之不精而运用之不神耶?或者治目 有秘谛,古未泄其真,将盲而可悯者多矣,岂独余子哉!有友人某者,示以抄本目科,谓家 藏累世矣,特未试其方何如耳。余受览之,见其为二册合抄,其前册,曰《一草亭目科全书 》,清江邓博望先生所撰,广采群方,论次精微,余固知为盲者之宝筏。其后册,曰《异授 眼 精深显豁,义意美备。仙乎隐乎,莫可思拟。爰为儿子烈,拣方治其目,不旬日而翳散,光 明如初。余于是乎愈益信是书之果有济于世,始恍然其真谛在此矣。遂乃立愿制药施贫盲, 适以事改官淮,忽忽未暇办此,己巳庚午岁,奉檄司榷靖江,同僚杨君,目将废,余为药之 ,应手复其明,乃竟群相惊异。于是踵门求医者无虚日,主药辅药者,是书中之最神妙方也 。然费颇不赀。余贫无力制备,姑仅修合芦甘石四分之方应之,无不立着效。迨余又改官闽 ,一行作吏,未尝举以告人。光绪己卯秋,权税崇安,复药人盲,愈者更难以枚举。广宁年 公偶斋,官于康熙朝者也,尝惜一草亭简残缺,为重梓之。尝惧《异授》世无刊本,恐磨灭 为创刻之。忽忽二百年至今,而余所得乃抄本,传写脱误,亥豕殊多,欲证疑似,历求坊间 而不得。盖年刻既寡,又久远就湮,况复经夫兵燹耶。余不揣浅陋,逆其意而寻其义,略点 窜而正之,不敢正者,注明于逐条之上,俾用者酌之。谅博望诸贤,及后之精岐黄者,或不 妄我于上下数百年间欤。噫,今余年将老矣,愧少壮所学所宦,皆无大规模垂不朽,执是书 而济世,一人所及,其愈能几何,且殷殷然其久而失传是虑,爰谋之梓,续不绝一线。又以 他得经验奇方附诸后,愿举而示世,曰此《启蒙真谛》也,因以名是书,而各仍其旧,名判 种部,付之手民,刊而广布之。俾天下盲者不盲,尽游光天化日中,而无所患苦,是区区所 深幸。经验奇方者,虽短剧仅二,然余已百试辄效,其功用大矣,阅者毋少而忽之。 光绪八年岁次壬午孟春月妫川胡嵩芝樵氏序


张序

昌黎韩子曰∶莫为之前,虽美而弗彰;莫为之后,虽盛而弗传。旨哉斯言,千载上下赖 继续,不然,前之人苦心积虑而有所成者,后之人漠而视其殄灭澌尽。不承往古,以开示来兹, 几何不胥天下而盲哉。是故抱残守缺之君子,尤于绝学三致其意焉,良有以也。史迁着书成 ,其自序则曰藏之名山,传诸其人。嗟乎,其人岂易得哉。妫川胡公芝樵者,好学而慕古, 博艺而多能。惟博艺也,故惜艺如命;惟慕古也,故惧古就湮。所学所能,余望其洋而莫测 其涯矣。今特于其校刊启蒙真谛也。蠡举一勺,愿与天下共测之,《启蒙真谛》者,妫川 总括两家目科名之也。其一清江邓博望先生着,有《一草亭目科全书》,原简残缺,其一不 知何许人着,有《异授眼科》,留于天壤间,有扫云之巧,有拨雾之奇,康熙朝,年公希尧 举邓书而重刊,又异授而创刻之。今遍求之不能得其本,惜哉惜哉,其学绝矣哉。余赋性疏 狂,不甘牖下处,好游也久矣,交士大夫亦多矣。所过而见者,锦绣之华丽,珍宝之充盈, 光怪陆离,骇耀俗耳目,则往往皆是。然余视之蔑如也,两目直若盲,夫余不盲于目,而若 盲于目,则知彼不盲目,而实不特盲目,且盲于心矣。悲哉悲哉,是谁使之胥世之寡识者, 而竟盲之哉。光绪庚辰春,余下龙眠,入于闽,一见辄相得者,则有胡妫川而已。戾止其厅 事,名书画数幅,陈设寥寥,浑朴而近古。揖坐而谈之,状貌盎岸,而言皆有物,退而折矣 ,谓是可以启余之盲矣。居无何,不知妫川于何所取余,款而馆之家,命幼子受经焉。日月 逾迈,寒暑已两嬗至今,初余之至馆也。不意心目间蔑视于彼,而忽骇耀于此矣。何为其然 也?登其堂书而已,入其斋书而已,憩其舍书而已。琅函山架。牙签丛积。其视锦绣珍宝。 则倍蓰其光怪陆离矣。观止矣。其蔑以加矣。迨余馆居久,乃愈识妫川邃于经,熟于史,错 综诸子百家言,尤深岐黄学,尤非特此也。尤有可异者,星象也,指奕棋堪舆也,捕龙虎阳 宅也,按羲索卜筮也。悬龟鉴而六壬,尤精风鉴也,具只眼而妍媸,而善恶,而邪正,而吉 凶者,俱呈露而莫能遁其形。神峰则举天下穷通寿夭,归指掌之间,兵法则尝试之矣。杀贼 于湖湘,升平之世无所用,妫川固秘而绝口不谈。凡此者,固又妫川之锦绣,妫川之珍宝, 光怪陆离于其胸腹中者也,岂特岐黄之学哉。岐黄洋海一HT耳,是故今者所校刊,拳拳然, 殷殷然,惟古绝学,于我乎是续为快。噫吁嘻,博望诸贤,既绝而复续于自今以后也,苟非赖 有好学慕古,博艺多能之妫川,将何所于传,得其人哉。假使是书仅落他人手,其漠不知宝 惜者,委置于橱架,若非蠹蚀而鼠啮,即将上漏下湿,糜烂不堪,付之故簏,投之水火耳 ,谁复过而问哉。其知之为宝也者,则又深藏而秘之,独得以居奇,私持其术,射利于天下 ,疗天下之盲,以盲天下之耳目,使群惊为空前绝后奇特技,是更博其名,而其究也亦同归 于尽。然则藏之名山,传诸其人者之两等人,夫岂其人哉。今妫川惜之至,惧之深,惜其 艺之将绝,而又惧古之就湮,举而刊之,以广布天下,传矣。博望诸贤,不仅当年一时之盛 矣,后之人苟有精其艺而擅用之美者,举皆《启蒙真谛》是宗矣。执艺以成名,名艺必具彰 彰矣。嗟乎,妫川一人耳,上往古,下来兹,为之后而为之前,真欲持是以不盲天下,天下 安得而测之。嗟乎嗟乎,余性疏且狂,愿大召告天下曰∶盲者可不盲,其不盲者,勿自抵于 盲。当保其目,如保其心也可。 光绪八年岁次壬午孟春上浣皖桐张寿六拙我氏序


姚序

《一草亭》、《异授眼科》各一卷,康熙时为广宁年偶斋先生希尧所刻。历年既久,原 书罕见,其流传者,率系钞本。近经申报馆以活板排印,出书有限,而无板不能续刷。购书稍后 者,即不可得。书中各方,历经遵仿施治,颇着奇效,屡思付梓,以广其传。庚子冬避兵旋 里,晤表舅父许君鼎翁,谈次与有同心,爰仿股份票例,共为劝募。集赀重刊是书成,不特 病瞽者有复睹天日之欢,而是书借以流传。凡靠是者,得所根据,以神而明之,驯致于上寿 ,所全岂浅鲜哉。是为序。 光绪二十七年岁次辛丑仲春上浣嘉兴姚宝伯纯甫谨序